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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关于精神世界,德扬•佩楚维奇说得很有趣,他第一次看到 14岁的德约科维奇的情景是这样的:

“我首先注意到他的职业精神和决心,我们第一次在游击队俱乐部会面,我早来了刻把钟,发现他已经在跑圈、做拉伸,这就是他,尽可能每个方面都做得完美。他是另一种塞尔维亚人。假如他曾是传统的塞尔维亚人,他已经脱胎换骨,最多迟了几分钟。他像是来自其他地方,他总和我说,年纪小小来到严厉的皮里奇训练营,总让他感到好奇,如何收拾球包,如何守时、热身、拉伸都得学。我却感觉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些。”

在德约科维奇的故事里,他并非全然健康,他也有伤病, 2008赛季和 2009赛季伤病一度达到顶峰。他有不少临场治疗、退赛,这是在美网的赛后采访中披露的。

如果不算 2003年埃及希望赛对穆罕默德•马摩恩那次退赛,他已经 11次在巡回赛比赛中退赛了: 4次大满贯,两次戴维斯杯,两次大师赛,还有 3次小级别巡回赛。频率貌似不快,但可以马上得到答案:他 2009年在澳网四分之一决赛中的退赛是他的第八次,成为世界第三后的第一次,退赛次数在世界前十中名列前茅。伯蒂奇和特松加都只退赛过 4次,纳达尔和德尔波托罗只退赛过两次,费德勒则只有1次。

临场治疗并没有官方的数据统计,但 2008年德约科维奇有一个名声:不停把医疗暂停当作战术。 2005年 7月到 2006年 5月担任他教练的皮亚迪说,那就是战术,“他鼻子有点问题,我们去北美之前,我告诉他那里非常湿热,得当心了。辛辛那提就是这样的,美网第一轮他和孟菲尔斯五盘大战的时候也非常湿热,我告诉他如果呼吸不畅,就得马上叫医疗暂停。”决胜刚开始,德约科维奇就在拉锯战中倒下了,果真来了个医疗暂停。皮亚迪说就是他的主意,德约科维奇故意要争取点休息时间。他很走运,医生花了 12分钟才到场,德约科维奇做了冷敷让呼吸顺畅,还按摩了腿部。重新上场后,他打了法国人一个7-5。

皮亚迪带德约科维奇去找了一个米兰的鼻科专家,他曾经治好了意大利国脚皮耶罗的毛病。他发现德约科维奇鼻隔膜分裂了,得做个小手术矫正。手术在 2005年 9月进行,非常成功,但紧接着别的伤病又来了。

2006年 9月戴维斯杯淘汰赛对阵瑞士队,德约科维奇首场比赛对瓦林卡,前 3盘以 1-2落后,他随后叫了医疗暂停按摩腿部,最后他在决胜盘击败了对手。费德勒对德约科维奇的伎俩大为光火,他在周日的比赛中以 6-3, 6-2, 6-3直落 3盘击败德约科维奇,为队友成功复仇,也为瑞士队锁定胜利。费德勒在赛后采访中说:“我根本不信他受伤了。”记者们发出一阵笑声,他接着说:“别笑,这很没趣。”他警告似的说:“我是认真的,我觉得他的受伤才是个笑话。你可以运用规则但请不要滥用,他是屡教不改,我很气愤看见他这么干,再下去会养成习惯的。和他握手并不赖,很开心击败了他。 ”后面接受瑞士媒体单独采访时,费德勒再次强调:“我前天为德约科维奇的表演发火了, 95%的医疗暂停都是真实的,这一次却不是,规则得修改修改了。”

德约科维奇可不愿承认这一点,几周后他和费德勒在马德里谈了一次,他简直成了嫌疑犯。每次他叫医疗暂停的时候,记者和解说员都在交头接耳,有的就干脆公然讨论,他的受伤看起来都扑朔迷离,真假难分。 2008年美网时麻烦终于来了,第四轮对罗布雷多的时候,他叫了两次医疗暂停,分别治疗髋部、脚踝、胃部和呼吸等一系列毛病。德约科维奇最后在五盘大战中获胜,他四分之一决赛的对手将是罗迪克和冈萨雷斯之间的胜者。

罗迪克赢了冈萨雷斯之后,现场采访问他是否很开心,因为下一个对手德约科维奇有很多伤病。当主持人说到踝伤的时候,机智的罗迪克立刻打断了他的问话:“什么毛病都有吗?背部,臀部,抽筋?”罗迪克后来还接着说:“禽流感, SARS,炭疽?普通感冒咳嗽?全有了,全有了,简直太多了。他总是最勇敢的人,医疗暂停喊得飞快,你们可以自己去判断,反正不关我事,他现在有 16种伤病。”德约科维奇后来在四分之一决赛中 4盘击败了罗迪克,罗迪克在第四盘的发球胜盘局两次双误,让比赛没有走向第五盘。现在该轮到德约科维奇接受现场采访了,德约科维奇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有 16种伤病,等同于说我是骗子,这可不好,大家都会反对我,因为觉得我什么都是骗来的。”德约科维奇在嘘声中离场了。一年之后他重返法拉盛,却受到了热烈欢迎,观众热爱他的模仿秀,包括模仿罗迪克在场上抽筋的模样。风起青萍之末,马上消失无踪。罗迪克说他的评论只是个玩笑,德约科维奇说他过分在意了,就这么回事。

故事并没有结束, 2009年澳网两人再度于四分之一决赛相遇,这次赢的是罗迪克,德约科维奇第四盘因“全身抽筋疼痛”而退赛。这是 4年里德约科维奇第八次因伤退赛,本来他可以用道歉维持自己的声望,但他得到的名声却是胆小鬼。更具讽刺意味的是,他被说成用退赛去否定对手的发挥。在新闻发布会上有人问,他内心是不是该建立点信念,以便战胜身体的小毛病,坚持比赛下去,德约科维奇回答说:

“说得倒是挺漂亮,如果你了解我的身体状况,我会很开心听到你谈起我的比赛。我当职业选手好多年了,我懂得该在什么时候激励自己坚持下去,直到卫冕,我肯定有这样的信念,信念让我坚持到底。我本来在第二盘末段就可以结束的,那时候已经很难受了,我坚持着,希望后面能有转机,包括医疗暂停,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这些记录两年之后到头了,德约科维奇恢复了健康。 2011年他赢下了全部四大满贯中的 3个,并在 2012年澳网决赛创下 5小时 53分钟的比赛纪录,他成了纳达尔的克星。现在我们可以把 2009赛季和2010赛季视为他的转折点,他一度达到伤病的顶峰,拖慢了他登顶的步伐。从那时起,他着力于保持健康和充沛的体能,他在比赛中能奋战到底,这成为他登顶世界第一的关键。

戈西奇发现德约科维奇容易在春季得花粉热,尤其是花季刚来的时候,他在红土比赛时也很难受,戈西奇说:“我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鼻隔膜畸形,他父母带他做了手术之后好了一些,我说以后不能在花草多的地方练了,会诱发他的毛病。”由此看来德约科维奇的鼻子动过两次手术,一次是小时候父母带他去的,一次是 18岁时皮亚迪带他去的。戈西奇谈到的隐患,听起来就像是老太婆的唠叨,“在布达佩斯打挑战赛的时候,他因为接触到场边的一种花朵发病了,别人问我该怎么办,我说给他喷点亚得里亚海的咸水。”

直到戈西奇 2013年去世,她始终在操心着德约科维奇吃得不够。德约科维奇成年以后只要和她一起吃午饭,她总会说:“诺尔,诺尔,过来,再吃点。”他会说:“泽卡,别嚷嚷了,我把烤肠全吃完。”她还带他去找过营养师,那人建议德约科维奇少吃麸质食物,20岁的时候另外一个医生也给出同样的意见,这可能是他改善体质的一个要点。但直到18岁,他眼睛的毛病才被一个教练发现。

他在孩提时代就是摩托车的天才骑手,是网球天赋激发了他当世界顶尖网球选手的梦想,但他身体的某些环节却在说 “不 ”。考察德约科维奇上升到顶尖选手的过程,很多专家会提醒他必须要小心,不要让这些退赛、治疗惹毛观众、记者和对手。

作为一个让德约科维奇入队的戴维斯杯队长,泽蒙季奇说:“德约科维奇有称霸天下的雄心,他在考虑赢球的同时,也会注意到他的身体情况,他在意受伤的蛛丝马迹,绝不会尝试身体的底线。从发现过敏反应和麸质食物问题,到彻底改善体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第一次夺得澳网的时候还太年轻,并没有真正强壮。”

他的好朋友皮亚迪和柳比西奇看法也相同:“强大的身体能塑造强大的灵魂,他体格更强了,我认为他本质没有变,他活着的方式改变了,但他还是他。他如此小心,人们还认为他值得怀疑,他其实只想照顾好自己,这引起一些误会,我从不认为他在诈伤,他有时候只是对环境反应过敏,这也不赖。”

这种解释可以合理说明德约科维奇的医疗暂停,它们确实没有给德约科维奇带来多少好处。 2007年伍德福德教给他上网技巧和很多比赛经验,他回忆道:“他开始认识到需要花更多时间在身体上,那时候他各个方面都要和费德勒、纳达尔做比较,他总是在问,为什么他们能坚持五盘,他们是如何恢复的。他取得很多优秀成绩,但也总在大满贯四分之一决赛和半决赛掉链子,在日复一日的比赛中他的身体不能始终如一。”

2007年那次大雨中的温网他打了 5场,后半段他恢复的时间越来越少,德约科维奇发现他左脚小脚趾长了个包,已经开始发炎了,伍德福德回忆道:

“几次退赛提醒他别人也许在怀疑他的品行,温网半决赛前脚趾确实有问题,我检查了一下,太可怕了,我不敢想继续下去会如何,他走不了路,疼得也不能睡,甚至考虑不参加和纳达尔的比赛了。我说:‘如果再退赛,你永远不知道是啥样,他和你一样长途跋涉到这里,也有可能随时倒下。’累积的损耗让伤势恶化,他冒出一个主意:我没竞争力,没有竞争力我宁可不打。然而我说:‘你必须要上场,哪怕试一下也行,这是温网半决赛,你不打不行。’他打了封闭针,能够登场了。”

不只是上场,他还赢了第一盘,纳达尔发现他移动不好,开始反击了,到西班牙人第三盘4-1领先,德约科维奇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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