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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奥布拉多维奇是第一个带德约科维奇参加国际比赛的人,那是在意大利举行的欧洲 14岁以下锦标赛,一家意大利杂志采访了德约科维奇,问他教练是谁。德约科维奇本应回答是戈西奇,她还一直在关照他,但德约科维奇回答是奥布拉多维奇。文章登出后,他得意扬扬地拿给奥布拉多维奇看。

2001年塞尔维亚富翁安特吉决定赞助 3名网球选手 —库斯马诺维奇、博佐维奇和德约科维奇,同年还指定基斯为德约科维奇的教练。

首堂训练课德约科维奇就问基斯,“你在澳大利亚待过 10年,对吧?那你就用英语教我。”基斯问为什么,塞尔维亚语是他们两个人的母语,德约科维奇回答道:“当世界第一就得用英语,采访和发布会全是英语,我得从现在开始练。”直到今天他们两个人碰面,德约科维奇仍会用澳洲口音致意。基斯说,带这样的队员是每一个教练的梦想,“他太棒了,你甚至都无法把他教错,因为他会自行纠正,这种自信太神奇了。他也很专注,有一次他肩膀出了问题,理疗师要他把手放在腹部以拉伸肩部, 10分钟过去了,理疗师去干别的事了,德约科维奇的手一直没有松,他以为理疗师让他一直按着别松。我用老式的‘死亡训练’考验他到底有多强,喂球让他左右跑,前后跑,直到他求饶为止。斯尔詹帮我捡球,德约科维奇一次总能打到一百多个,他只有 14岁!作为教练,我总得盯住受伤的危险,可他一次又一次,什么事都没有。 120个以后,他才会扔下拍子说我不行了,这样打住让我很满意,这就是你们为何能看见他不知疲倦地奔跑。”

德约科维奇也总喜欢问在皮里奇训练营待过的贝克尔、施蒂希、伊万尼塞维奇等人的事情。 2000年伊万尼塞维奇带着狼狈的战绩回到训练营,他在布莱顿输给李亨泽,摔了拍子,他一年 13次首轮出局。皮里奇告诉伊万尼塞维奇,说他手里有个孩子至少能进入世界前五,伊万尼塞维奇就和德约科维奇对练了一个半小时,德约科维奇没有一个球下网。伊万尼塞维奇完全被德约科维奇迷住了: “他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说不清他到底会是世界第一,第五,还是第十,第十五,你可以看到那种潜力。”

2001年 7月,德约科维奇刚满 14岁就夺得了欧洲 14岁组的单双打冠军,皮里奇第一次真正感到他会成为世界顶尖选手,“他已经能够在很高的水平竞争了,他的发球和截击还有很多空间,因为他现在已经很强壮了。和他对练,我看到他反应是多么快,盯球是多么准,追小球很厉害,他可塑性太强了,所有的方面都很职业。”

德约科维奇在皮里奇训练营待了 4年,两年是不固定集训,两年是全年集训,戈西奇的决定让他得以经常来回贝尔格莱德,家里的经济负担也越来越重。戈西奇说回贝尔格莱德时,他们会在游击队或者格马克斯俱乐部训练,回家的感觉很好,德约科维奇和很多同学一起玩,直到今天那些人还是他朋友,他们让他有机会脱离网球世界。

他的老伙计博佐维奇曾经是双打搭档,赢得过欧洲少年组冠军,博佐维奇说:“他只想当世界第一,心里只有网球,为那个目标去牺牲一切。我记得他赢得欧洲少年组冠军以后,我们有 10天假,他还是每天 9点多就上床睡觉,因为他不想把生活节奏搞乱了。 14岁他就每天要训练 6个小时,足球、滑雪这些爱好都顾不上了。现在他还是没有变样,他很有魅力,我可不在乎他是不是世界第一,他就是我的朋友而已,我们肝胆相照。”

泽蒙季奇也很早看见了德约科维奇的前途,“斯尔詹问我他该不该去皮里奇那里,我说当然得去,皮里奇是个伟大的人,带了不少选手。我们这里没有高水平的教练,现在塞尔维亚所有球员都会去国外训练。”

2001年泽蒙季奇仍然是世界双打排名前 20的选手,他回忆起和德约科维奇在格马克斯俱乐部训练的情景:“我们玩二打一,他已经很稳定了,只要跑到位决不会丢一个球。凭这样的身体、心理和技术,我不知道他未来会怎样,职业生涯会发生什么。他刚开始跟着基斯,然后是内斯奇,再是奥布拉多维奇,很多本土教练都教他,还有带过我的体能教练格雷博维奇。他们也想看见我作为优秀职业选手会怎么做,然后学起来。接下来的事情是让德约科维奇看看世界顶级单打是怎么做的,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带着理疗师到处跑,那个理疗师是米利安•阿曼诺维奇,国家队的。这可以看出德约科维奇是多么职业,他关注细节,细小伤病也不放过,看他在硬地上滑步你就知道他对身体保护得多么好,伤病很少影响他。”

皮里奇算是德国网协的教练老大,他不但是 11500个教练的头,还掌握着一些德国境内赛事的外卡。 2003年他给了德约科维奇一张慕尼黑希望赛的外卡,德约科维奇两盘输给了德国选手拉杜勒斯库,对于一个15岁孩子来说,这样的开始不算坏。

然后皮里奇又发挥能量,又给了他 4张德国之外的希望赛外卡。当费德勒正准备在 2003年温网夺得他第一个大满贯的时候,德约科维奇也在贝尔格莱德红星俱乐部希望赛决赛中击败了对手,这是他第一个职业比赛冠军。许多人付出的努力注定会在塞尔维亚的土地上开始收获。

按今天的标准,德约科维奇青少年时代比赛打得并不多,他的第一个 14岁以下大赛是在法国小镇塔布打的,一个比他只大一周的苏格兰少年安迪•穆雷击败了他。问德约科维奇还记得那场比赛吗,他说:“那个卷毛搞定了我。”他早把那次抢七脆败放在身后了。2001年年底德约科维奇排名欧洲14岁组第一,穆雷第二。

2002年他去佛罗里达参加橙子碗系列三站比赛。因为条件所限,他此前比赛一般都是在塞尔维亚和德国,他代表 “塞尔维亚和蒙特内格罗”赢得过一个欧洲团体赛冠军, 2003年他参加青少年戴维斯杯,赢了全部5场比赛。

他参加了 3个大满贯青少年比赛,从 2003年的法网、美网到 2004年的澳网。法网他进入了第三轮,美网第一轮输球,澳网则进入半决赛。可以看看那些击败未来世界第一德约科维奇的孩子都是哪些人:法网击败他的是夏维尔,美网是施密特,澳网是奥安纳,他还在澳网热身赛中输给了孟菲尔斯。如今那前三个人只能偶尔看见他们的名字,根本无法望德约科维奇项背。这是一堂真实的人生课,少年得志不等于老有所成。

2004年5月22日德约科维奇满17岁了,他世界排名是第515,在匈牙利接连夺得希望赛和挑战赛冠军后,他排名到第 338,戈西奇说的他 17岁会成为世界前五落空了吗?戈西奇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错了,因为经济条件他十四五岁时耽误了两年,不然他就应该是青年组世界第一。他迟到了,但他肯定会成为最好的,我向他家人解释,耐心点吧。”实际上戈西奇的预言迟到了 3年, 2007年 4月德约科维奇才进入世界前五,现在的标准和以前不同了,顶级的选手成熟期会更晚一些。

实际上,德约科维奇的里程碑是16岁半的时候到来的。

斯尔詹那时候整年都在筹钱,德约科维奇的成绩让他更有信心了。和阿米特•纳奥的会面结出了硕果,他是一个以色列经纪人,致力于运动员发掘,在 3个经纪巨头挤压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 IMG、 Octagon、 SFX是世界三大经纪公司)。纳奥为柳比西奇服务过,他和哈恰图良以及德国人霍尔多夫一起合作,解决了德约科维奇一家的大麻烦。谈判进行得很滑稽,斯尔詹不会说英语,所以奥布拉多维奇也参加进来,德约科维奇据说得到最多 25万欧元一年的经费,这些钱必须花在刀刃上,目标达成则会投入更多。不管真实的数字是多少,这一家人总算解脱了。这份合约本应早点到来的,5年前德约科维奇更需要钱, 2003年他已经能挣点奖金了。合约还带来了其他推动,比如德约科维奇得到了 2004年曼谷 ATP赛的外卡,哈恰图良就是那里的赛事总监。

2008年纳奥和哈恰图良转投好莱坞经纪公司 CAA。顺便也把德约科维奇带到了CAA。这家公司力图打破IMG、Octagon、SFX三巨头的垄断,德约科维奇就是个很重要的筹码。 2012年年底,德约科维奇才从 CAA转投 IMG,但他人生第一笔大交易永远属于纳奥、哈恰图良和霍尔多夫。

此时德约科维奇还不能承诺能兑现什么,他处于危险的 17岁,一不留神就会下滑。此时佩楚维奇来到他的身边,成了他的第一个巡回赛教练。

佩楚维奇当时正处在职业生涯的末期,他以塞尔维亚人的身份参加过所有大满贯比赛,他想在塞尔维亚搞个网球训练营也许会成功。但遇到德约科维奇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他刹那间意识到,如果把精力投入到一个青年的远大前程上,那会更好一些。这个时机来得比他预料的早了一点,他坚信眼前这个 17岁青年会是塞尔维亚的大人物,如果他成了世界第一,那岂不是训练营的活广告?佩楚维奇马上结束了他的运动员生涯,“我和斯尔詹达成了 3年协议,如果他成功了我会很高兴,在塞尔维亚搞网球需要这样的巨星,斯尔詹 2004年 5月来找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以前在阿德莱德的时候,休伊特也是个孩子,住的地方离我只有 500米,我看德约科维奇的潜力比他还要大。”

他和德约科维奇合作的 10个月进步巨大,德约科维奇从 2004年9月的排名第 272前进到 2005年 7月的第 95,他带着德约科维奇通过了微妙的希望赛阶段(职业比赛的最低级别,但水平很高),然后是挑战赛(第 60到第 250排名选手参加的中级别赛事),最后来到了巡回赛和大满贯。佩楚维奇作为职业选手经历过这些阶段,这在塞尔维亚教练中很难得。

德约科维奇在巡回赛的头 4个月还有些艰难,他在布加勒斯特3盘击败了前澳网亚军克莱门特,这是他在巡回赛的第一场胜利,当时克莱门特排名第 67,德约科维奇排名第 272。然后他在巴塞尔的资格赛被韦斯利•穆迪狠狠教训了下, 1-6, 1-6。 1个月之后,德约科维奇又从亚琛挑战赛资格赛打起,最后夺冠。虽然他还没有击败过大牌选手,但他已经用一周多时间连赢了 8场,只丢了两盘。最重要的是,他在 2004年年底突破了前 200,同时,他还和佩楚维奇师徒搭档,进入了赫尔辛基挑战赛双打半决赛。

后来和德约科维奇合作的澳大利亚双打传奇人物伍德福德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2005年 1月,我是阿德莱德的赛事总监,我和佩楚维奇也很熟,他跑到我的办公室说:‘我带着那个选手一起过来了,你看到他了吗?’他说的名字我完全没有印象,然后他说:‘得搞张外卡 ’,我说:‘不能给外国人外卡,我的任务是帮助本国选手和本地人。’他说:‘那就给资格赛外卡吧 ’,我说:‘我是代表澳洲网协工作,做不了主,每个选手机会都很有限。’当赛事总监总会碰到这样的事,他还在坚持:‘那个孩子真的不错。’我说:‘好吧,他挺牛。’佩楚维奇急了,他说:‘你不明白,他是真的很棒。’我建议他去等资格赛替补名额,有人退出了他就可以上。他又说:‘其他比赛的外卡也可以。’我建议他直接找斯塔布斯(前澳网赛事总监)和其他赛事总监,如果不说要外卡他们是不会骂人的。他最后简直是在哀求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帮我吧。’我们交谈的时候德约科维奇就进来了,我和他握了手,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两年之后和德约科维奇合作时,佩楚维奇的话还在我心里。”

德约科维奇最后还是进入了阿德莱德的资格赛,虽然输了,但他把经验带到了澳网资格赛,击败皮卡里和瓦林卡之后,他进入了资格赛决赛,对手是 10个月前击败过他的穆迪,这一次德约科维奇有了充分准备,决胜盘6-4获胜,他第一次进入了大满贯正赛。

他正赛第一轮遇到的对手正是萨芬。萨芬 2005年澳网的伟大表演,也正是从德约科维奇开始的,德约科维奇只拿到 3局。这不要紧,他已经在百年澳网第一天的罗德•拉沃球场上亮相了,他已经开始了他的大满贯之旅。

有一句网球格言,“失败教给你的比胜利更多 ”。两个月之后,德约科维奇经受了很多痛苦的失败,戴维斯杯欧非区第一组,塞尔维亚主场对比利时,德约科维奇第一天就输给了排名第 33的罗查斯,然后决定性的第五场,他又输给了排名只比他高 38位的维列根,塞尔维亚进军世界组的希望就此破灭。

尽管后来赢得了一个挑战赛的冠军,德约科维奇的排名还是不够进入法网和温网正赛,于是他就从资格赛打起。资格赛开始那天正是他 18岁生日,他轻松闯过三轮。因为知道得在巴黎过生日,他就在贝尔格莱德提前庆祝了。这是一个大派对,塞尔维亚的大人物都预感到他的爆发,有赞助商送了他一辆汽车,塞尔维亚最有名的演员提芬洛维奇亲自献唱,歌词是德约科维奇会击败费德勒和纳达尔。

这两个大满贯有一些成果,吉内普里在法网成为德约科维奇大满贯的第一个牺牲品,第二轮德约科维奇的对手是上届亚军科里亚,德约科维奇中途退赛了。温网德约科维奇连过巴克尔、吉米•王和穆迪三关,进入了正赛,正赛头两轮击败了摩纳哥和加西亚•洛佩兹(后一场是大逆转),第三轮输给了格罗斯让。后面我们将说到佩楚维奇和德约科维奇的合作是如何结束的,有人说如果继续和佩楚维奇一起的话,德约科维奇在 18岁到 20岁之间的进步本可以更快些。德约科维奇、佩楚维奇加上理疗师米利安•阿曼诺维奇三个人堪称黄金搭档。既然德约科维奇在 2008年赢得第一个大满贯, 2011年成为世界第一,那么这个分手也算不上错误。事实上,尽管德约科维奇后来和理查多•皮亚迪及柳比西奇的合作进展得有些慢,但他从这两个人身上确实学了不少东西。

谈起那10个月的合作,佩楚维奇依然是满心欢喜:

“提前放弃运动员生涯有点可惜,但有了他之后我完全没有遗憾,他就像我的儿子一样。他也很感激,因为我根本不图金钱回报,我很开心在他关键时刻从未缺席过,帮助他迅速地进入前 100名。贝克尔、费德勒、纳达尔、德约科维奇,这些选手都是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根本不像地球人,和他们其中的一个工作就是我最大的福气。”这是他少年的最后一章,这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章,怎么说都不要紧。反正是佩楚维奇护送他通过了崎岖之路,无疑佩楚维奇也只能到此为止,最后,德约科维奇还是需要一个更到位、更专注的团队。进入澳网的正赛,在法网正赛赢一轮,在温网正赛赢两轮,这些成绩已经把德约科维奇放在了火箭发射台上,要不了一年就将点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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