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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官场财经 > 海瑞官场笔记 > 第 3 章 海瑞进京赶考
第1节 低调是门学问

  布告内容又换了新的,这一次的内容是锦衣卫的擂台赛。

  

  那个布告上画着一个擂台,上面有两个男人在擂台上拳打脚踢,它像画一样好看。看得懂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擂台,都往旁边的一个桌子边上凑着问话。

  

  报名的人排在最右边,往负责报名的锦衣卫那里塞了碎银子的人,他们的名字会被画一个对号。

  

  大正有德酒楼高朋满座,唱戏的刀马旦化了一个大红的妆,显得十分喜庆。戏台上的演员一阵刀枪的对打之后,茶客们掌声雷动。这是司礼监的文化官没有到来之前例行暖场的曲目。这是下旬的第一个傍晚,接近炊烟四起的傍晚时分,无梁殿里出来一支队伍,队伍中的人举着的牌子上写着“司礼监”和“翰林”字样。为首的太监手捧锦盒,表情木然。

  

  那盒子里装着的是嘉靖每月三次的例行官报。官报是从嘉靖二年开始设立的。一开始,嘉靖帝只是让在上面刻印青词。除了严嵩父子、夏言、徐阶的青词外,还有其他排山倒海的歌功颂德的青词。

  

  再后来,关于阁员的任职,贪墨官员的处置决议以及全国各地喜庆的大事件,均通过每月三次的官报在京城各大酒肆传播。

  

  然而这些官报则只在司礼监开设的大正有德酒楼出售。

  

  每一张官报都要京城其他酒楼茶肆付一千两银票。原来司礼监只印刷二十张,后来随着京城万花楼等几家风月场所逐渐进入买家行列,又加印了四十张。这些费用全用来做翰林院的大学士或编撰们的公事费。

  

  黄锦带着大耳朵进入大正有德正堂的时候,正热闹着的一楼和二楼大厅突然就安静了。

  

  酒店司仪大声喊了一句:“迎官报。”于是,在场的茶客全都跪倒在地上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锦像宣旨一样地朗诵官报上的开篇宗旨:“近些时日星辰耀眼预示吉祥,奈何五行缺水,中原大旱无秋,要周济,需安抚,需宽减,需暖冬,需种植。至于秋节科考,乃本旬大事,依旧例各客栈酒楼均半价待举子。”

  

  黄锦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像落在阳光下的雪,慢慢融化在下面人们小声的议论里。

  

  一楼大堂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的一桌客人,像是赶考的举子。其中一个人个子不高,粗布衣,疏须,面孔黧黑,他对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很陌生。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官服的人,面容清瘦。右边坐着一个粗布打扮的举子,正举起杯子和黑面举子说话:“刚峰兄初次来京城,可能不知,接下来这位宫里来的公公会宣布一件邦交大事或者生民大政,让尚未进场的举子们讨论。虽然试卷不会出这样的题目,但是每年科考,各大酒肆均有锦衣卫或翰林院的编纂官们暗暗记录下参与辩论的举子的名字和精彩的论点,这些暗访的得分会作为答卷的参照或提示。”

  

  说话的举子叫王用汲,他是京城人,但因为识得海瑞同乡王弘诲,便对海瑞百般地照顾。

  

  与海瑞一起来到京城的还有琼山丘郊,他是前朝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丘浚的曾孙。他体态较海瑞偏胖,蓄须已久,在酒桌上他偏沉默。

  

  官报上有两个讨论的题目:上题是俺答无理要求在北边境开设马市,讨论其臧否;下题是俭朴治国需要什么条件。

  

  官报读完了以后,人们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马市的开设是北方蒙古俺答的无理要求,堂堂大明岂能轻易答应这些蛮昧人员的安排。多数人的意见都是一致的,这样表达观点,既可以表达自己的血性,也可以讨司礼监或是三殿两阁学士们的欢心。

  

  海瑞和王用汲说起了浙江的徐渭——诗书画三绝。王用汲说,徐渭的名字倒是听说过,在胡宗宪手下,他是个干才。海瑞说,汤臣兄即是徐渭的知交,王用汲便和汤臣面对面作了一揖。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有一个留须的举子,操山东口音,声音很大,他一出口,全场都安静了。

  

  王用汲暗暗地用手扯了一下海瑞的衣服,朝着门外的戴着皮帽子的锦衣卫使了一眼色,小声说:“诸位兄台,今天晚上的气氛有些不对。”

  

  那个举子说:“……马匹吃草,却也可以载人,蒙古人在沙漠里生活,距离很远,用马可以节省时间和力气,马提高了蒙古人的生活速度,给了他们力量,让他们的势力一年年地壮大起来。有马市本来是一件好的事情。但是,现在是因为打了败仗,被蒙古俺答逼迫才开设,这样一来,马市就会不公,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我现在要讨论的是防御,我们的防御是有问题的,我们有精良的部队,有精良的兵法,还有精良的战将,可是,却因为没有好的指挥而失败。于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主帅……”

  

  有另外着灰袍的举子插话:“我听前线的士兵们说,他们是故意打败仗的。”

  

  这一句插话立即引起酒楼众人的喧哗,黄锦一听话题由马市转到朝廷的防御,立即把一杯红茶摔到了地上。

  

  插话的举子被两个锦衣卫当场拿下了,一楼大厅里的一张茶桌随即被拆开。那个灰衣举子被两个皮帽锦衣卫押在那片空地上。

  

  一直在发言的那个举子倒也是有血性的,一看锦衣卫拿人那么快,只犹豫了一下,又马上提高了声音:“防御的失策据说是故意的,因为战争是增加江南赋税的理由,可是,故意失败,死伤的却是无辜的兵士,他们的家属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赔偿,甚至有的兵士的家属连一个阵亡的通知也没有得到……”

  

  他的话像炮竹一样,把整个酒楼一下子点燃了,使得下面的私语声轰地炸开。

  

  留须的举子也被锦衣卫一同摁倒在了灰衣举子的身边。

  

  王用汲对着在座的人说:“听我父亲说,锦衣卫打人从来是看太监站着的姿势,你们注意看一下领头太监的两只脚是脚尖外撇的外八字还是脚尖向里的内八字。”

  

  海瑞和汤臣一起问:“看脚尖做什么?”

  

  王用汲笑了一下,说:“听说是这样,如果脚尖是向里的内八字,则表示太监提前请示过皇上,不论群臣说什么,都只是打杀威棒,杀威棒是留命的,可以受伤,但不能催命。如果是外八字,则大概是要命的。”

  

  海瑞看了一眼黄锦和另外一个太监,果然发现他们站着的姿势是内八字,长出了一口气。

  

  黄锦拖长了声音,大声说:“此二人轻浮,言及万寿帝君时有大不敬,言语中多是猜测和狂想,真实可恶又可笑,每人执行三十廷杖。”

  

  东厂的打人历来是有讲究的,负责执行廷杖的锦衣卫都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三十廷杖是可以打死人的。嘉靖年间,判处一个文职官员三十廷杖以上基本上他就有生命危险。

  

  海瑞看了一下执行廷杖的两个锦衣卫,的确狠毒,每一棒打下去,几乎都使人皮开肉绽。两个举人开始的时候还咬牙挺着,第十棒的时候开始狼藉地呻吟。海瑞看着黄锦的两只内八字脚尖越合越小,最后渐渐合拢。

  

  这果然也应了王用汲的讲述,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脚尖决定了别人的生死,合拢得越小,就意味着那廷杖的力量越小。然而,那些执行廷杖的人,打人的姿势和声音虽然没有变化,但廷杖落在身上的时候效果却是不同的。

  

  两个人的命是保住了,却至少需要卧床半年。

  

  打完以后,酒楼安静了下来。黄锦一声“继续讨论”,又有一些人议论起来,声音小得像没有燃烧完毕的火烬,而声音洪亮的多是歌功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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