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和她讲好第二天要去补牙,让她多盯着现场。因为工期太紧,他怕她也不在现场,耽误工人干活。下午,罐区也有一组工人在干活,队长、总经理都在那儿,她刚刚从远处走来,他笑脸迎上来,大声告诉她:“明天,我不去补牙了。”
看到队长望着她在莫名其妙地笑,她的心在发慌,因为散布流言的根源有他一份责任。现在他连生活琐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谈起。她惟恐再有什么谣言产生,心想不能作过分关切的表现。所以她故作镇静地回答:“不去,就呆着呗。”她立刻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直至消失,但已无法挽回了。
次日,在三楼北边,他们不期而遇。吸取昨天的教训,她表示很关切地问:“你今天怎么不去补牙?”“人太多了,预约明天再去。”他淡淡地回答,昨天的笑容不见了。
“火气太大了吧!”她不失时机报复他,禁不住逗笑他,“以后少吃点耗子药,火气大了要伤身体的。”
“你火气大,少吃点耗子药。”他以牙还牙。
骤然,他们之间的隔膜一下子消除了,关系融洽了。
第二天,他去补牙了。她竣工图一笔也没有画,真是实实在在在四楼盯了整整一天,并还插手帮着工人们干活。四楼的工程在她的指挥下,基本上干完了。
翌日,他早早地站在车间二楼的阳台上,望着她远远地走近,就喊她的名字。她应了一声。“上来。”他迫不及待地说。她以为又是出现什么问题,赶忙奔上楼去,急切地问:“什么事?”
出乎她的意料,他竟冲她笑吟吟地说:“昨天,你们干得又多又好!”当然是她的功劳,她听了心理酸酸的,无比委屈地说:“你从来没有说过我好,今天是第一次。”
“我总是说你好,从来没有说过你坏。”他立刻予以反驳。
于是无须商量,他们俩兴奋地径直咚咚咚地爬上楼,去欣赏她的杰作。四楼,工人们正在准备将已预制的两段管,穿到楼顶上去,把两根放空管接上去。这时队长还表现不错,也在跟着一起动手,她今天是无法插手,还有两位老大姐,都站在一旁。就在此时,他俯首帖耳朝她耳语一句:“你们队长都在干活,你还不干。”其实,她昨天也是这么干的。但她只是列嘴一笑了之。然而,这句话立刻提醒了她,今天有他在问题又不多,应该去画竣工图。于是她既不争辩,也不去解释,向他微笑着招呼一声:“我走了。”就径直向门口楼梯走去,身后传来一位老大姐嬉笑地说:“把她气跑了。”她仍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尴尬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心理嘀咕:我并没有冒犯她,真是琢磨不透。而她刚迈向楼梯,就后悔不迭,自己表现得多么愚笨、拙劣。哼,还不是有那些人在场,不敢作出亲昵的表示。唉,她无奈地摇摇头。只得顺其自然,由他去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并没有妨碍什么,一如既往。紧接着,干到房顶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来到房顶,而又亲切自然地在一起讨论:阀门组该放那儿,管道怎么布置合理,她畅所欲言,毫无保留讲出自己观点、建议,他都悉心听取,虚心地采纳。小李在拆管子的时候还打趣地说:我们的命不值钱,你们一个研究生和一个大学生都不害怕,我们也不怕。
第二天,寒气袭人,大雾弥漫。调节阀都搬到位,四楼的管子都甩到房顶上了。一大早,总经理也来到房顶上,他们俩仿佛是总经理的左膀右臂,伴随在左右,谈论管线布置。她站在离总经理不远处,踩着一堆拆除的管子上,无意识地滚动上面的一根管子,不料,是一个90°直角,另一端猛的翘起,正好砸在总经理的膀子上。总经理立刻抱着膀子,假装受重伤唏嘘地说:“我的膀子砸断了,正好有人养我了。”
“真是不好意思。”她很腼腆而诚恳地道歉。心想,要是真这样,也在所不辞。
他赶快不失时机报复:“你的心太黑了,谋财害命!”
“你给揉揉。”她对他转动着眼睛说。
“你打的,凭什么要我替你揉。”
“都是帮你干活。”
“说的这么好听。”
……
“别打嘴仗了。”总经理忍不住调和,宽慰她,“没事,不要紧的,别当回事。”
总经理一句话,犹如一道禁令,他们立刻停止了争吵。立即他们抢着回答总经理的询问。
“管子都走哪儿?”
“走设备支架上,或从旁边作支架。”
“走设备顶上或底下。”他数落她简直有点得意忘形、原形毕露了。
“不能走设备上,搁那儿都行。”总经理毫不偏袒、亲近任何一方。
“走设备支架上。”最后她一锤定音。于是由房顶至阁楼6根管线铺设原则基本定了下来。但具体怎么实施,完全靠她灵活操纵。继而,她走到搁在旁边的两组阀门组前,琢磨着,立着放要改挺麻烦,如果能平放,可不用改。她便不假思索地问:“赵总阀门组还要改?可平着放啵?”
“平着放,不好看,占地方。”
“没关系。”总经理不可置否地说,“楼顶上不要好看。”
一旦得到总经理的认同,她就放心大胆地干。在她的脑子里迅速勾勒出几条管线铺设的轮廓,并立即传递给工人。于是在她的安排和指导下,工人们有预制管道的、焊接阀门支架的,虽然是数九寒天,北风呼啸,气温都达到零下5℃度,真是天寒地冻,但在高高的房顶上,工人们不畏严寒,正干的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