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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捕风捉影

  陆丰强脑瓜子真的好用。在我看来,他至少比我精明很多。我有时不得不防他,这人嘛,要是没坏心眼就什么都好,要是人一旦有了坏心眼,那就麻烦大了。当初,陆丰强怂恿我带他上山,我就担心他又有什么歪点子。我带他们俩上山,无非就是随便走走,并没有想到闭志华会摔跤。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上面领导在我们来P镇的时候,就再三强调,没事不要在边境线上乱走动。特别是不要爬沿边境线的山。我希望此次陆丰强嘴巴不要多,更不要得了好处又在领导面前打小报告。我过去就是做了不少的傻事,原本任何一个岗位都要求双人待岗,我出于好意,帮了一个同事的,结果那人竟在事后透了嘴,反倒是我的不对了,害得我差点被纪律处分。那一次检讨书没少于两页,工资奖金没少扣,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
  中Y两国的边境线很长,因历史和战争遗留的原因,有些事情真不好说,特别是界线的问题。正因为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是个圆的,才分出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和民族。Y国是个人口非常少的国家,整个国土的面积只有中国一个省城那么大。可是Y国的这个民族,历来争强好战,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跟美国对战,中国友好的援助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七九年转过来跟老朋友干上了。如今山山水水的边界划分,谁也说不明道不明白,长年累月小摩擦和冲突是少了的。我在陆丰强上山时,再三告诉他站在山顶上看看就行了,尽量不要往界碑前的旗杆直线行走,这山生的树木是不规则的,连绵起伏的山脉,一座接连一座。可能在山上看,像是中国的领土,或许一不小心已出了国境了。


  我听P镇上的人说,站在山顶朝下看,整个P镇就像一个“闯”字。如果把这个字拆开来解释P镇的地势,可以这样说,门字上的一点恰恰是从A县来P镇的唯一入口,第一个单位是P镇过去的广播站,现在可能已废弃了,也可能改为文化站了。接下的是临街的小商铺和居民的小楼。最后门字下的大开口便是通往Y国的边境出口。两国边贸正常之后,原来的银行、税务、工商、市场管理等部门先后恢复或是重组。接下来的是海关在口岸职能的恢复、检验检疫部门进驻P镇和重组,口岸管理部门的组建等,新增和重组的单位也纷纷给这个偏僻的中Y边陲小镇带来了新的活力。卫生院是P镇变化最大的单位,新建的一幢小楼,红砖灰石筇成的围墙,如果不是大门外面挂的卫生院的牌子,外人还以为是一所外交机构呢。
  来P镇工作这些年里,或许是我运气好还是身体棒的原因,仅进过一次卫生院。那一次是跟镇政府部门搞篮球联宜赛,我不慎扭伤了脚,进了卫生院。
  陆丰强跟我提到那个姓梅的护士,应该就是最近P镇上传得很多的梅婷吧。据说那个女护士跟了很多男人上过床。本来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女人跟过多个男人谈过恋爱,本是正常现象。可是在这个小小的P镇,放个屁全镇都能臭到和听见。这等男女之间的事。越传越离谱,便成了一些人八掛和捕风捉影之事。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这事竟会与闭志华扯上关系,我相信闭志华这个人是不会看上卫生院的梅婷。而且就梅婷来说,她也不会看上闭志华。从外表来看,闭志华应当比梅婷小,据说那个叫梅婷的女人早就跟驻地连队一位军官好上了,怎么可能会跟闭志华呢?莫非是陆丰强又在道听途说?可是陆丰强说的有板有眼,我倒是又有几分相信。
  闭志华来P镇的时候,他的情绪是有些不稳定。他不喜欢这小地方,每日除了在口岸这座海关办公小楼里上班,或是在卡口和验货场上值班,还能干什么?这里没有电影院,更没有城市的公园、娱乐场所、酒吧、咖啡厅等。只有那支汽枪能给他带来暂时的欢乐,可是久了,闭志华就开始厌了。P镇四周都是被大山重重包围,山上有的是鸟,也有像他曾在山路上见到的那种叫“红毛鸡”的大鸟,可这些都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瀕危珍稀野生动物,打了是要进班房的。闭志强只能把子弹朝墙上发泄,甚至朝门上打。我的房门上就有两个小孔,不用说,肯定是在我休假的时候,闭志华干的。好在门上的小孔并不起眼,加上也被他用涂料抹过,上面领导年年来P镇检查工作,都没有发现门上的弹孔。
  在我们这座小楼里住的清一色都是男人。最多的时候,这楼里住的是十六七个,后来因为岗位的交流和调整,现在变成十二这个固定数了。
  我这人从小生性老实,不大爱说话,这几年的工作环境把自已养成了一种与世无争的心态。我没有像闭志华那样有条件可以发泄心中的郁闷和不满。P镇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我情感倾诉的对象和地方。我只能坐在电脑前写写小说。写着写着,我会忘情地跑上楼顶透透气。楼顶是我的天地,因为我来P镇的时间长,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从一层到六层楼,我像变戏法一样,白天坐在一楼里上班,晚上就回到六楼休息。我休息的那间屋子里,除了摆放一张床外,其余的都是杂物。我成了独门独户的光棍汉。闭志华和陆丰强就羡慕我能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跟其他人一样,得两人或三人挤一套间。
  这话要说到闭志华,他要是让卫生院的梅婷爬到他的床上,那是不太可能的。陆丰强晚上几乎很少出门,闭志华就是想干那事,也没机会。难道闭志华为了干事,专门等陆丰强休假离开P镇,这更不太可能。闭志华和陆丰强的岗位虽不同,无论是在卡口还是验货场,上面要求必须双人待岗。这样一来,闭志华和陆丰强两人同时休假的概率远远大过其中一人休假一人待岗的机率。
  从小楼的后山下来,我也感有些疲惫不堪。首先是两腿直打颤,可能是一路下山都没有停下来好好休息的原因吧。加上心里又担心闭志华身上的皮肤痒的问题,我和陆丰强慢慢地跟在闭志华的后面走。闭志华求医心切,步子走得很快,从山下到卫生院五百米的距离,一会儿就把我们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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