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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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当天下午，我就跻身于这密密麻麻排列的工作间了，这种密集程度以前只在缝纫车间见过。管道部处于中间位置，并排着两列桌椅，已有3位男士并肩而坐。han安排我坐在他们的对面，并给我分别介绍了另2位：负责纺练的齐工、外管的宋工，告诉还要招2位。随即，他抱来了一卷图纸，叫我统计外管廊管道材料。这就是他追问编材料计划的目的，也许先要考察我一下。
管廊是分三层设计的，图纸是通长打印出来的。打开图纸，有2张铺盖了整三张办公桌面，来往经过的人们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我是轻车熟路，分层、分介质、分线号，按不同的规格、材质，用比例尺量，分别作记录，分类统计……
23日下午开始计算，领计算器，找Han签字批。Han也许已看出我的能力，便说要安排我负责酸站车间管道施工，并问：什么时候计算完？我轻松地回答：过年之前。他却说明天要看。
真是催得紧，资本家的速度。
第二天，赶紧上电脑汇总。由于没有电脑，只能凑他们空隙，借用他们的。初稿很快完成，打印出一份，交给了han。
星期一上午，我把材料再复查一遍，也不得空闲。下午Han来到我的座位旁，便迫不及待地给我安排了酸站的工作，且说不干活经理要说话。并问：“你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放假我就走。”我回答道。
“30就有人走。”
“他们走，我就走。”
“提前走要扣薪水的。”他立刻提醒道。真是小心翼翼的。
江工一听han说把酸站车间安排给我，便一股脑儿把他经手的酸站图纸交给我。他们简单向我作了介绍：酸站车间分四个单元——121、122、123、124及公用部分，其中122、123、124装置内已承包给北京雷龙，121及公用部分需要招投标。……
此时管道平面布置图还没有出来，仅流程图、设备平面布置图，就有两个大厚本文件夹，书架上还陈列着一大排从印尼带来的旧资料。
打开其中121单元2张流程图，只见江工用红笔在上面圈了几大块。Han指着说那些是新增加的，原来没有，要提材料计划购买；哪些是旧的，利用原来旧材料；哪些是修改的……不一而足。
至此，三个大车间都安排下去了，Han心里也塌实了。
酸站车间长135米、宽24米、高四层，在三个大车间当中无论层高、建筑面积都是最大的，管道工程量也是最多的。事后，了解我的人很是感慨，毫不隐讳地说，当时还怀疑怎么能把这么复杂这么大的车间安排给一个女同志负责，现在得刮目相看！
Han对我时间要求这么紧，然而下班后他却要走，回新加坡过春节。他们3个人相邀要去送他，他说不用，我和他们3个人还是去了。多亏送，Han拿的东西不算少：一个行旅箱、一个旅行包、一个电饭锅，只有我空着手。他说我国东西便宜，给亲戚朋友捎带了很多东西，电饭锅就是别人让他给买的。外籍人员拿着高标准的薪水，在国内生活是挺合算的。他要转道南昌去上海，也够他搬的。
公司安排小车直接送他到南昌，坐进汽车里，他们一个个祝他：一路顺风！一路顺风！并上前去一一同他握手告别。
“还有小姐呢？”忽然Han问。
我听见了，有点感动，赶紧从他们身后上前，与他握手。没有忘记我，很显然，他已经把我当成他们中的一员了。
车刚一开动走，齐工立即责怪我们说：坐飞机不能说‘一路顺风！’大家都相视一笑地说：“不知道”。是的，我们虽转战南北，但至今仍没有坐过飞机，不懂得规矩，不知者不怪嘛。
第二天，Han虽然不在我们个个都一样好好表现：我开始熟悉酸站121单元流程图和设备平面布置图；江工和齐工在尽心尽力清查旧阀门；宋工在清理旧泵，负责维修。
这天下午，邓小姐通知领工资，递给我一个信封，并神秘秘警告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不准相互打听，否则要被开除的。我不知道是多是少，但经她这么一说，当面不好意思打开，也不敢冒问。
回到座位打开存折看：890元。也不知道是怎么计算的，开户的日期28日，也就是今天的日期，可能计算到28日，7天差不多，一天100多一点。要是计算到月底，就有点少，但应该不会，要不然Han怎么说要扣薪水呢。没有知情权，等下个月再看吧。当时也是犯傻，就没有谈到具体工资到底是多少。
这天，令人高兴的是，我申请的电脑买回来了，IT工程师正在给我安装，我也顾不上细想推敲，电脑才是我的最爱。姑且不说质量好坏，每人能满足一台，这点还是做得比原单位好。原单位一个队才一台，当做宝贝似的，有人看管着。
29日是农历腊月28，苏州十几名员工晚6点全部乘公司依维客走了，这是公司的安排，因为总部设在苏州，其主要骨干都是从苏州过来的，有的可能两边兼顾，回去还得办事。江工是我们原来公司在苏州施工完杜邦聚脂工程后，跳槽到苏州某公司，后辗转到该公司的，现家安在苏州，也走了。
30日除九江本地人，从外地招的人也很多，也都纷纷回家去。齐工家在南昌，下午赶回家了。人心晃动，我也想走，但为了晚上洗个澡，更是因Han说的这句“提前走要扣薪水。”觉得提前走不合适；我本没有打算提前走，还是留了下来扼守岗位。我于是往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明天回家。
31日是大年三十，除夕晚餐是一年中的大餐，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只有到今天我才心安理得回家去。然而天公很不作美，早上上班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虽然与九江仅一江之隔，但毕竟一个是城市，一个是乡村，交通有天壤之别；农村泥土路，路况不好，不通公共汽车，只有几辆破旧的个体小公共毫无规律地来回开着。我又决定乘火车，比较方便快捷，但仅有一个班次，要等到下午2点半；我推算赶到家至多3点半，正好赶上吃年饭，来得及，于是就这么定下来。
10点多，大多数九江人纷纷赶回家，宋工也走了。管道部就剩下我1人，虽按捺不住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个时候回去，要倒汽车，却早不了多少，还得弄一身泥土一身湿。但我却有些坐立不安，生怕别人笑我墨守成规。新来的保安主管是外地的，也刚来不久，要留下来值班，同我打招呼时，还以为我不回家呢。
于是我想到了上网，放松放松。这儿是宽带上网，十分快捷，但我却整天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今天还是第一次。上网我也不是漫无目的浪费时间，我热爱生活，喜欢看生活小常识。于是打开了生活网页，开始点击了一篇篇小文章，其中《小秘方让你熬夜之后依然亮丽》、《吃出乌亮秀发》、《苹果被列为健康水果之最》、《吃苹果七忌》很实用，我便想打印出来保存，但它们在各自位置上，各自分离，如果分别打印，浪费纸张。于是我将其网文集中粘贴在一起，排成两页纸，然后直接点击打印。——这也是Word知识的运用，我有些自得。
打印机放在前面办公桌上，然而，上前去取，却发现没有打印出来。我以为是没有设置好，回来再设置再点击。准备再去拿，只见施工部鲁经理手里端着水杯，找来纸，放进纸盒，这才打印出来，原来是纸盒缺纸。我赶紧上前去，只见他手上已拿起一页，嘴里念道：小秘方——
我立即伸手拿了过来，并说“是我的，不好意思，轻松轻松。”
他给了我，漠然地看着我，并未表示非议；我怡然自得，回到坐位继续上网。
……
中午，食堂里人已很少，只摆上两桌菜，会餐；为营造气氛，放了一鞭。
鲁经理和另两位男士同我们3位女同胞坐在一起，并且鲁经理夹在我和胡小姐之间。但他们推杯换盏，自成一体，我无须介入。
“她是Han的手下人。”忽然鲁经理以一种很稀奇的口气对其中一位男士说，“女的搞施工很少。”
是抬举我，还是小看我？我只是毫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说：“在我们那儿有不少。”他自己手下不是也有一位女将。
随即他便问：“你打印的是什么小秘方。”
我自作聪明答非所问，回答道：是从网上看的。
由于他还要应酬，没有再追问下去。
九江的女孩虚伪，以一大杯排骨汤代酒，去进另一桌上的男士，并且大口喝，一杯一杯接一杯。我提醒她们说，颜色不一样，肯定要露馅的。她们依然。果然，不一会儿，那些男士不干了……
另一位男士却也主动与我攀谈，他自我介绍也姓梅，是兰陵公司的，在此承包管道设备喷砂除锈、油漆、地面防腐等工作，并热情地为我倒可乐一杯代替酒与他干杯，且十分客气地说：以后请多关照。同时递给我一张名片。
……
坐1点的班车，不到2点就赶到车站，时间绰绰有余。
然而，坐火车的人，还真不少，两节车厢都挤的满满的。都是青一色的年轻男女，大包小包，显然是从外地打工赶回家过年的。车开动之时，有五六人气喘吁吁地恰好赶上，还有3个同伴正在下面奔跑。火车就是这么不等人。
……
从中午，家里人都在焦急地盼望，怕我忙的回不了家。
妹妹说：打电话，同事说你刚走。
父亲说：想接不知道走那一条路回。
母亲说：今年下雨没有事，都早。
嫂子说：上午就准备，中午都没有吃饭，肚子饿了，菜都等凉了。
……
阴雨天，天将黑未黑之时，40瓦的灯光昏暗不明，堂屋笼罩着一片昏黄色；人的面容与褪色的衣裳浑然一体，黯淡无光。满满一大桌子菜，其实并不丰盛，年年如是：辣椒炒肉、辣椒炒小粉肠、大蒜炒肉、豆条炖肉、豆腐油菜、红烧鲢鱼及其它一些杂菜，也都显得发旧。
菜确实都凉了，父亲指这指那，让我们吃，我说我在食堂里总是吃。其实，还赶不上食堂的菜可口。只觉得都太凉了，浅尝撤止。
大年初一清早就开始拉肚子，持续了两天，整整躺着休息2天。
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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