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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营救

  下山遇到的问题比我预想的要多。
  
  陆丰强打前锋,我就有些不放心。陆丰强这个人平时做事爱出风头,我在P镇口岸的中至海关工作十年,发现单位里的大多数年青人在刚参加工作时都喜好表现自已。我自已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不例外。记得从驾校领到汽车驾驶证时,手就特别痒,只要有机会开车,就没放过。有一次我竟把车开到稻田边的水沟里,后来修车花去了不少钱,我把半年的工资全都搭进修理厂去了。有了那次教训,我再不敢随便开车,入关这些年,我的性格也变得稳重很多,凡事都要慎重为好。
  
  下山不同做其它事,既讲体力,也要讲技巧。按理说,我们三个人互相配合一下,可能完全不会出事,可是陆丰强只图自已快,别看陆丰强戴着眼镜,可是在黑夜里,他的步子倒出于我的预料。我开始怀疑闭志华是近视眼,他跟着我后面,每走一步都要用枪在地上戳一下,像个盲人走路似的。我不得不放慢步子,一方面不能跟陆丰强太近,以免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我又要不断地提醒后面的闭志华跟紧些,但又不能跟我太近,万一闭志华摔到,他肯定会本能地向前扑。
  
  下到半山腰时,我的裤脚上被一带叶的荆棘牢牢勾住,我蹲下来正要拔开荆棘,闭志华却在我身后突然滑倒。
  
  “快救我!救我!”闭志华大声喊道,他一只手本能地抓到我的裤脚,闭志华顾不上带刺的枝条,像落水的人,见到什么就拼命抓住什么,另一手在身边的石头上猛地拍打,试图想抓到个救命求生的工具.。我情急之下转身弓下腰要去拉闭志华一把,这一把虽没有抓住他的手,却牢牢地拽住闭志华的枪管。好险啊!可能闭志华在向后仰的时候,枪却紧紧地握在手上,又正好被我抓住。不然的话,闭志华的后脑勺肯定要磕在石头上,那是要致命的。
  
  “闭志华,你怎么了?摔伤没有?”我拉扯着裤上的荆棘慢慢挪到闭志华的身边。
  
  “没事,没事!我的枪呢?”闭志华低头在地上找,“我的枪不见了,我的枪不见了!”
  
  我心里很不舒服,心里狠狠骂闭志华,是枪重要还是命重要?我伸手朝地下一摸,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是汽枪的枪托!原来在闭志华抓住我裤脚时,枪被我丢在那棵荆棘上了。
  
  陆丰强听到闭志华的呼救声,并没有返身往回走,而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愣愣看着。闭志华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见到自已那只枪还在,自我解嘲地笑道:“在天没完全黑下来时,我已走到了半山腰。要不是那条蛇,我比陆丰强更熟悉下山的路,该死的蛇!要不然,现在我都可以在山下等你们俩了。”


  
  我拍拍闭志华身上的尘土说:“如果不是天黑,下山根本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只要站在某个点朝山下看,就能断定哪条路可走,哪条路不能走。现在眼前黑暗一片,我们都别再抱怨了!各自小心吧!”
  
  我心里想,这山白天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只要往山上走上一趟,就会发现,那上山的路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就好像现实生活中有些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像陆丰强那样,整天见他抱怨工作环境差,什么生不逢时,后悔报考海关之类的话。有时又说他上面有人,不久就要调回省城了,现在P镇工作是暂时的。我看全是屁话,说的容易,基层往上面调动那么容易?
  
  闭志华被摔了一次之后,胆量变小了。走几步便要喘一下气,等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才小心地迈出一步。
  
  我感觉手背和胳膊上火辣辣的痛,肯定是被山上那种长得像甘蔗叶的杂草割的。
  
  陆丰强弓着腰在前面喘着粗气,他摆摆手说:“你们先走吧,我累了。休息一下。”
  
  “爬山和下山是休力活,类似在运动场上跑1500米,如果一开始就拼命跑,等跑到一半时,肯定会被后面的人超过。陆丰强,你妈的在山上休息够了,老了放你一马当先,现在你这匹马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闭志华走上来用枪管拍拍陆丰强的屁股乐呵呵地笑道。
  
  “闭志华,你得意什么球?”陆丰强挺直腰对我说:“高哥,等我一下,我快不行了!刚才走得太急,我感觉肚子有点痛。”
  
  “小陆,没事吧?再坚持一会,很快就要到山下了。”我凑近陆丰强看,见他手捂住自已的右边肚子欲蹲下来。
  
  我伸手搀住陆丰强的胳膊时,才发现他的胳膊特别细。仿佛没有肉的骨骼。怪不得陆丰强平时总喜欢穿长袖衬衫,既使在大热天也一样。可能怕别人笑他痩得像“豆芽菜”吧。不过,这次让他捡了便宜,陆丰强的长袖衬衫发挥了作用,他的整条胳膊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处伤痕。但长衬衫透气差,上到山顶时,因体内的汗排出不畅,容易疲劳。闭志华是个胖子,上山的时候,他还赤膊上阵,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现在看来他肯定是满身伤痕。
  
  果然,我们下到山脚下时。闭志华说,他感觉全身不舒服,背后奇痒,而且上半身有种火辣辣的痛,像被刀片割过一样。我告诉他,一定是在山上碰到了一种怪树。这种树,我也不知道学名是什么。小时候跟大人上山砍柴,曾听大人说,那种叶子是生在半红半绿的小树枝上,树高大约有一米多,在太阳光下,显得非常特别,那种树开的花也十分漂亮,可是千万不可碰,见到要远远躲开。大人管那种树叫“奇树”,意思是人要是摘采或是树枝上的汁碰到人的皮肤,浑身会非常痒,而且很难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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