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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悬疑推理 > 昨夜长风听雨声 > 第 4 章 卷四:我到浙江大学亚欧旅游规划设计研究院
第11节 撰写第二本书《国际商务单证》初稿

20034月份,我开始撰写《国际商务单证教程》一书初稿,其实,编写这本书是有着一个大背景的,与当时全国的外贸形势,也与我国现行的教课本编撰体制密不可分。

坦率地说,我1982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浙江省中国银行工作,从进中国银行第一天开始,一直到2002630日离开中国银行为止,从事的都是外贸银行的“国际结算”业务。但是,我在大学里,其实没有学过“国际结算”与“外贸单证”这二门课,从事这个行业是我进入中国银行以后,慢慢在实践中摸索的,加上银行的一些短期培训班,才由一个门外汉到所谓“单证专家”,这里边有过一段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改革开放初期的国际结算业务

虽然在中国银行的短期培训班里(时间是三个月),我也学过《国际结算》、《国际金融》之类的课程,记得当年担任《国际结算》这门课主讲的老师是天津财经学院的苏宗祥先生。

八十年代时,全国大学所讲的《国际结算》这门课的教课书就是由他主编的;教我们《国际金融》的老师是陶湘先生,也是八十年代赫赫有名讲授国际金融的权威。

当年,我特地到天津的中国银行培训中心学习,聆听过他们亲自讲的课。但是,上课讲的内容多是一些书上的条条框框,可以说,只是学了一点理论知识,或者说,学了一些皮毛而已,真正能在工作中派用场的东西,还是在实践业务中获得的。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无论是苏宗祥老师,还是陶湘先生,虽然当时可以称得上“权威”了,其实,他们没有真正做过银行的国际结算工作(时全国只有中国银行一家单位获准从事国际结算业务,被称为“外汇外贸专业银行”)。虽然他们教出来的学生一个一个地成了中国银行的业务骨干,可是他们本人却没有参与过真正的银行国际业务。他们对中国银行所处理的国际结算事务与一般人相同,也怀有几分神秘尊崇的心态。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期,人们对于外贸工作,特别是银行的国际业务…..一个与洋人打交道的地方,大家都怀有一种“抬头仰望”的态度,仿佛认为这些人“了不起”,得先天之独厚。

八、九十年代的“银、贸关系”

就外贸公司而言,如果那家企业的产品被某家省级外贸公司相中,拿到广交会去展示,无论是对这家企业而言,或者是这家企业所在的县区来说,都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更不用说,处在外贸公司“上级”的中国银行了。

按照当时体制的划分,“省级外贸公司”只是一个“处级”单位,而中国银行却是一个“正厅级”单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银行虽然不是外贸公司的直接“上级单位”,却高了一个级别。国人怀有强烈的“官本位”心态,所谓“官大一级吓死人”,人们似乎总认为“上司”一定比下属单位要高明一些。

因而,银行的国际结算业务处在专业外贸公司之上,被认为是一个知识深奥、高远莫测的工作,社会观感与外贸公司工作人员的看法大体一致,对中行国际业务都怀有一种“敬仰”心理。在工作中,如果发生了意见分歧,一句话“中行的人是这么说的”,大家便哑口无言了。

处在外贸业务最底层次的是“外贸企业”(生产厂家),则又是专业外贸公司的下属单位,按行政级别划分,只是一个“科级”单位,或者“副科级单位”,按当时的话来说,人们对于这些企业(县团级以下单位),还创造成了一个“股级”单位的名词,也就是比“副科级”更低的部门。因而,企业在整条外贸出口链中位置更不用说了。它们有时根本就不知道,省级专业外贸公司收购了它们厂的产品以后,在洋人那里究竟卖的价钱是多少。

80年代中行的国际业务

其实,改革开放初期,中国银行也没有什么国际结算人才。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中国银行总行由沪迁京,在当时的体制下,做国际结算工作的人员纷纷“下放”,分散到各地去了(计划经济体制下,银行并不开办“国际结算”业务)。

八十年代初,负责筹备杭州中国银行国际业务部的张尔诚先生是“老中行”,他在解放以前就是中国银行的“地下党员”,不知他从那儿听说,五十年代初,上海中国银行迁京之前,有一位科员,叫杨天榆,文革后调在德清县五金公司当副经理,做过国际业务。

于是,张先生就将杨天榆从德清调过来当副手,筹建中行国际业务部。

当时,国际业务部的另一个负责人,就是沈松君,70年大学毕业,学经济的,后来成为浙江省中国银行的行长。其实,沈虽然学的是“经济”,但是对国际业务也一窍不通,实际工作多由杨天榆操作。

杨天榆调到中国银行不久,有一次在小菜场买菜,偶然碰到了另一位老同事,也就是杨先生50年代初在上海中行工作时的老上司,安定一先生。

安先生其时已经从杭州橡胶厂会计岗位上退休,闲赋在家。杨先生就将安定一请到中行工作,以后,我在中国银行工作的十多年间,具体业务多是由他指导的。

安先生一直在省行国际业务部工作,一直到88岁,实在不行了,才正式告老回家。

虽然,安先生对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浙江省中国银行的早期发展卓有贡献,但是,因为他是“退休返聘”,工友编制,杨天榆当副处长时,对他还关照,等杨天榆退下来后,安老师在中国银行只是一名“临时工”,中行职工所享受到的“福利待遇”,他只有领导“想到”时,才会给一点。不过,安老师虽然在中国银行德高望重,备受我们这些业务人员的尊崇,但是他个人却从不计较什么,始终任劳任怨,从不埋怨人们在生活待遇上“冷落”了他。

坦言之,我的第一本书《出口信用证拒付处理》中的案例分析,也是从他那儿得益菲浅的,即,在出口业务中,如果遭遇对方银行拒付时,如何根据国际惯例与进口地银行交涉。这些工作现在看起来简单,但是在当时却认为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改革开放初期的外贸

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不论是作为“外贸外汇专业银行”的中国银行,还是杭州的各家省、市级外贸公司的工作人员,或者我们这些从正规大学里出来的新手,大家都没有接触过外贸工作,尤其是什么“信用证结算方式”、“托收结算办法”以及价格条款等国际结算的基本知识,满纸洋文,若雾里看花,仿佛那是一门神秘而深不可测的大学问,文件里尽是些大片、大片的英文;前来接洽业务的那些器宇轩昂、不会说中国话的洋商或外国银行家,多让人望而生敬。

当时人们的心态,就如同小时我到上海去,与邻居家谈起,上海普通市民对于在外滩从事洋务工作的人,大多怀有一种“敬畏”心态,仿佛觉得这些人“吃得开”,西装领带、洋装毕挺,满嘴英文,学问渊博,走在时代先列,仰慕、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改革开放前三十年对外贸的禁忌,那时人们对“洋务工作”谈虎色变,不敢越雷池一步,造成的30年外贸禁涸及思想禁忌,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转而又对外经贸工作无与伦比的尊崇,实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说,当时从事“洋务”的人受到特别的尊敬,不比当年上海里弄大妈对于在外滩打工伙计的仰慕。

“理论与实务脱节”

另一个现实情况是,我们的大学教育内容与现实工作脱节,使得学校里学到的许多“理论”,在学生离开学校之后,根本“用不着”;有些课程,距离时代需求太遥远了,学生只要拿到了毕业证书后,几乎又全部“奉还”给了教师。

再说,从上世纪80年代到2003年那么漫长的20多年时间,外贸人才几乎全部集中在中央、省、市级外贸公司手中,企业没有“进出口经营权”,也就没有必要拥有外贸人才了。再说,对于当时的大学生来说,都“大学毕业”了,也不屑于到“基层企业”去。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自从2000年初,我国向世界庄严承诺,5年以后,也就是到了20051210日以后,我国的外贸“进出口权”全面开放了。

从理论上来说,在我国境内的企业均拥有了“外贸经营权”,既然企业有了外贸经营权,那么,就需要拥有具有这方面知识的专才。

而学校教育跟不上时代节拍,现实的情况是,对于外贸业务员、单证员的需求,就如同企业的会计、出纳一样必不可少,因而,外贸单证的培训工作也就逐步应运而生了。

过去,在省、市级外贸公司一统天下的时候,状况也是类同的,但是,当时各家省、市外贸企业都有一个“上级单位”,例如,浙江省轻工业品进出口公司,它的上级单位就是北京的“中国轻工业品进出口总公司”,一般在总公司都设有一个培训部,由他们负责培训。

当然,中国银行也有“培训学院”或培训中心,负责培训本系统下属单位的工作人员。

随着“外贸经营权”放开,外贸体制的改革,众多国营、民营企业没有了如过去省、市外贸公司那样本系统干部的培训机构,于是单证员的培训也就特别令人关注了。

外经贸部文件

2003年上半年时,根据外经贸部文件规定,从200391日开始,经营性企业只要有50万元人民币以上的注册资金,流通性企业只要有100万元人民币以上的注册资金,经地方外贸局的批准,就可以从事对外贸易工作了;

20051210日以后,我国的对外贸易经营权全面开放。

换句话说,我国的“外贸经营权”正式开放,企业都可以从事外经贸工作了。

自此不会再局限在“省、市级专业外贸公司”了,外经贸工作,以后不会那么“神秘”了,不会再是省、市级专业外贸公司的“专利品”。外贸结算,将成为就如同一般企业的会计师、工程师、医师一样的普通职业了。

由此,越来越多的企业将直接从事进出口业务,而需要的外贸人才自然水涨船高。

当时出现的形势,可以说,与我在中国银行时提出的报告不谋而合,当时我的设想是,一方面,由中国银行承担对外贸企业业务员的培训工作。因为只有中行才拥有大批懂得国际结算的专业人才;另一方面,中行可以通过“培训”这个渠道,深入到新兴的外向型企业,以培训的方式,获取外贸企业的人心,从获得“进出口经营权”的新企业为起点,继续保持中国银行的外经贸行业的“主渠道”地位。

而今,这项原本应由中国银行承担的工作,现在却让“浙江省现代物流人才培训中心”取而代之了,而我编写的这本书《国际商务单证》则是它的物化体现。

“风水轮流转”

或许应验了一句“风水轮流转”的老话,到了20032004年,企业面临的情况,与我在1982年进入中国银行时的情形大体相同,企业也是从头开始学,学习外贸结算知识。

一方面,学生在学校里学的内容与实践脱节;另一方面,“进出口权”下放以后,随着中心城市的扩大,房地产价格的上升,劳动力成本的提高,沿海各省,特别是“长三角”地区的多数企业正逐步转移到各个县城及以乡镇中去了,那里的企业更需要外贸人才。

现实的情况是,人们在学校中没有学过单证,大学里不教,因为刚开放“外贸经营权”,企业也没有人懂,因为还没正式开始这项工作,实际上几乎处于“真空状态”。

在这样的状况下,外贸单证的培训工作也就水到渠成了。可是,初时培训中心教的内容却是将大学的课本,照本宣讲,与实际工作仍有一点差距。如何让学员在短期的培养中,就能学到一些更实用的基本知识?拿来就可以用的实务本领呢?

实话说了,我在接手写《国际商务单证》这本书的时候,就有一种梦想:八十年代初,我进入中国银行的时候,国际结算理论,是从苏宗祥先生那儿学的,结算实务,是从安定一先生那里学的。今日,我可以取而代之,采用苏宗祥的理论,安定一的实务,两者相辅相成的外贸结算业务教学方式,比他们又上一个层次。从而,加速“进出口权下放”以后,外贸结算工作的普及,令国际结算工作不再在人们心目中有“神秘化”的感觉,外贸结算,其实是一项与会计、医师等职业相同的普通职业而已。

2000年初期企业的进出口业务面临的状况,如同我在80年初进入中国银行时一模一样,一般企业职工没有学过国际结算实务,人们不知道那些复杂洋文后面的真正意义。“历史惊人的相似与重覆”,如果我的这本书成功,那么,我希望取代当年苏宗祥所做的工作,在上世纪80年代,苏宗祥面对的学生,仅仅只有中国银行员工,而我所面对的学员,却是全国外向型企业的工作人员,比他更面对的学生更要宽泛,意义也更为深远。

在撰写时,我常常想,以前的教课书是由苏宗祥、陶湘这些人写的,他们其实是没有做过国际结算业务,而我已经从事二十余年的实务了。我写的书,理应比他们更符合实际,更贴近工作,学生读了我的这本书,通过短期的培训,就可以从事这项工作了。

国际结算工作,与别的职业相同,一点也不深奥,一点也不神秘,并不需要只集中的“中央、省、市级专业外贸公司”的少数人手中,大家都可以接受,大家都可以做的工作。

学员经过二个多月的业余学习,通过单证员资格的考试,也就是可以正式“上岗”了。我想让人知道,外贸的国际结算业务,所需要掌握的文件,其实一个粗通外语的人,经过培养,都可以从事的一项普通工作。

“一拍即合”

换言之,也就是通过二个月的短期培训,就能“上岗”从事外贸工作了。

我与大学老师不同、我与编撰大学课本的教授也不同,他们是从学校到学校,在学校里毕业以后,就留在学校工作。换言之,就是从“理论”到“理论”,这些人对于所教的知识在实务中究竟有哪些用处,工作中会碰到哪些问题,几乎一无所知。

现在想起来,我们国家的许多行业缺少的也正是这样的人,既有实践操作经验,又有理论知识。可是,现实体制现状却约束了人们的流动,仿佛一个人大学毕业后从事教书,就必须教一辈子的书;如果到企业去从事实务,也就一辈子干这项工作了。

现实体制下,尚未建立一个实务与理论研究相互流动的机制,也令许多专业报章杂志充斥了许多不着边际的“理论”,而对于实务工作无补。

我常常在想,我在报刊上撰写的那些文字,多数是一些实务案例,分析理论上的得失,令书本知识与实务得到充分调和,让从事外贸工作,或者从事国际结算业务的人知道,自己所从事的行业在现实处理方式,也就是一种理论与实际经验成果的分享或传播。

我在中国银行从事外贸单证二十多年,在报刊上写过大量外贸单证实务问题的文章,撰写过《出口信用证拒付处理》,并且教过《国际贸易实务》之类的课程,从理论到实践,早已滚瓜烂熟。我清楚地知道,现实大学教育的弱点部分,我觉得,由我编写关于国际贸易单证的书最恰当不过了。

培训中心主任郑梁先生与我谈起这个问题,他也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全国各地,特别是“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外向型企业风起云涌,培训中心对于教课本量的需求非常迫切,不愁没有销路。

我与郑先生一拍即合,由我执笔,撰写《国际商务单证的理论与实务》一书初稿,他给我的时间是三个月内完稿。

初时,我不清楚未来课本的“深浅”程度如何,但是,有一点我坚信不疑,我写的这本《国际商务单证理论与实务》的书,一定会比现行大学教的课本质量要好、更实用,更符合现实外贸企业的需求。当时这本书只是内部印刷,作为培训中心的教材在上课时讲解而已。

稿子写完后,我得了一万多元稿费,这次也是我首次靠“写作”而获得的较大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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