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趁热打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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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陈看来,季洁就像绑在自已身上的一颗定时炸弹,如果这颗炸弹不除掉,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可是目前是怎么除去这颗危险品呢?
老陈不亏是比别人多吃了几年干饭。他想了一下,先是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在两个年轻小伙子面前给季洁的老公打了个电话,季洁老公说,他现在正在乡工商所忙着呢,一时半载没有时间赶回家,让老陈自已想法进到她家里。
老陈弓着背,摸摸季洁家的房门,他摇了摇头:“防盗门的锁不好开,如果要是硬撬是可以的,可是门坏了,最终还是要修门。他想到季洁家的阳台,那边有一个门,如果阳台上的门没有锁,倒是可以从那儿进去。”老陈看看季洁说:“你们俩个在这里看着人,我从一楼阳台爬上去开门。”
这老陈,虽说三十多岁的人了,可身手一点不差,别看他没有当过消防兵,可是在攀爬动作上,一点不比一般的小伙子差。一二楼都装有防盗网,季洁住在三楼,老陈在楼下朝上面这么一望,他嘿嘿一笑,两手抓住防盗网上的钢条,两脚一蹬,屁股再上向一翘,一个鱼跃就上到了三楼,等他两脚落地。才发现靠阳台的房门没有锁,老陈兴奋得大叫:“险情解除!天助我也!”
门轻松地被打开了,季洁一进屋,她依然是目光呆滞地四下看看,像是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需要适应似的。稍定一下神,她像恍然大悟似的,抓起沙发上的布娃娃抱在怀里亲个不停:“伟宏,妈想死你了,你跑出去出不跟妈妈说,害得妈妈到处找你。”
三个男人在季洁的家里站了一会儿,看到季洁这样子,也更加肯定了这个女人真的是脑子出了问题,接下的是准备去医院治病吧。对于季洁的病因,别人都不清楚,可老陈是心中有数。
会议终于在下班前结束,这次会议时间开得特别长,就连麦东明都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正当麦东明往自已的办公室走时,老陈边掸去黑色制服上的尘土边朝麦东明示意,麦东明看了老陈一眼,知道他准是有事要找自已谈。于是,麦东明停下脚步,站在大楼外面的台阶上。
“会开完了?”老陈问。
“嗯!完了。”麦东明说。
“哎,你过来一下,走,我们到球场那边,我有件事跟你说。”老陈说着拉住麦东明的胳膊,麦东明很不情愿地:“什么事啊?在这里说吧,没人听见。”
“好事,是好事,跟你有关的,走吧,这是机密。”老陈嘿嘿笑道。
到了篮球场上,老陈在定住自已的脚步,说:“季洁有精经病,严重的精神病。”
“季洁有精神病?真的?”麦东明问。
“嘿!嘿!我还能骗你吗?真的!在会场上,你没见她那样子,我们带她回家,她抱着一个布娃娃……那神态,完全就是有神经病!”
“老陈,你是幸灾乐祸!”麦东明狐疑地看着老陈,“你跟季洁有过节?”
“不是,季洁这样子怕是要进精神病医院了,我们办公室少了一个业务骨干,你想来吗?要么让卢玉玺来也行?”老陈的话让麦东明怔了一下,麦东明没有想到老陈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惊愕地看看老陈,想不到老陈是这样有心计的人。麦东明甚至在想,季洁的不幸车祸是否是人为预先设计好的阴谋?
麦东明把目光从老陈的脸上移开,老陈两眼凝视着办公大楼上高高耸立的避雷针,冬日里中午太阳的光芒把老陈的眼睛照得眯成一条细缝。
“关里领导知道吗?”麦东明没有看老陈,他把目光定在值班门卫的身上,看见大门边上的值班室里跑出来的门卫正收着腰,形体像一个烧熟的虾,门被拉开,一辆黑色的广州本田轿车飞快地从车库出来。“嘎”一声在大门边停了一下,又飞快地朝县城方向开去。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老陈的眼睛突然放开,那条细缝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暗河,“我跟关里领导说季洁是得了急性阑尾炎。”
“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有人问我,我知道该怎么回答。”麦东明把目光重新在老陈的脸上扫射,他又看看自已的脚尖,说:“放心吧,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既然跟关里领导说了,我还能瞎说什么?是吧?当然,关里能安排卢玉玺调回卡布特关,我当然希望。”
“争取应该是没问题的,季洁呢,这样子是没法上班了。反正这生老病死,由不得我们来说的。既然她有精神病,大不了送去医院治呗!”老陈说。
麦东明听了老陈这番话,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哟,十二点了,吃饭去。”
“喔,时间这么快,吃饭?”老陈转身朝食堂顶上的烟囱望了一眼,麦东明知道,老陈是不在吃饭吃饭的,他来卡布特六年多了,没有见到老陈在食堂吃过一次饭。麦东明问:“我没见你在这里吃过饭?你平时在哪儿解决?”
“哦!回家,我回家里吃。”老陈笑道。
老陈说的这个家,究竟是指他自已家还是他的父母家,老陈究竟结婚没有,麦东胆也不太清楚。有时平时大家在一起谈到女人,老陈听了就会马上知趣地离开。麦东明心里想,要是有机会在人事部门,一定要找个机会看看老陈的档案,看看这个三十大几的男人到底有没有结过婚?
麦东明正想迈进食堂,卢玉玺的电话打进来,她很焦急地问,上午的会议内容,卡布特发生什么大火了?麦东明听了先是一笑,他不得不又回到篮球场上,离刚才和老陈谈话的位置几米的地方,找了个树荫下悄声说:“我们楼下的季洁得了精神病了!”
“啊?季洁得了精神病?你听谁说的?”卢玉玺问。
“是真的,今天我们开会,她那样子,好吓人!全身都是红色包装,说话语无伦次,差点冲上会议的主席台,后来被老陈和两个人架着回家。可怕啊!”麦东明说。
“怎么会这样啊?”
“谁知道?还好,她是住在我们楼下,听人说,精神病人打人或是杀人不犯法的。没准哪天她扛把菜刀见人就砍,我们要防着点!”麦东明说。
“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怕什么?”
“谁知道啊?在网上不是报道精神病人发作时,连自已的父母都打,更不要说是外人了!”
“你不要说了,说得我鸡皮都起疙瘩了!我晚上会做恶梦的!”卢玉玺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喊着,“我干脆待在清寺不回来了。”
“笨蛋,现在季洁肯定不能回到办公室岗位了,正好这个位置缺人,你不想上来?”麦东明学着老陈的语气对卢玉玺说。
“万一季洁冲到办公室来,见有人坐在她的位置,她不是更加想不通?”
“切!怕什么?像她这样,春节过后关里肯定会安排人送她去精神病医院,像这种情况,单位是会考虑的。用不着我们操这份心,就看你愿不愿意回来咯?”麦东明不时地看看手腕上的表,他担心去食堂晚了,连菜都没有了。
“等你春节回来再说吧!我们今年不得回去了,要下到口岸值班。”麦东明边说边朝食堂走去。
卢玉玺又是一声惊讶,她不再问麦东明就能知道,关里肯定没有要那些已经休假的干部赶回来到口岸值班,一定是各科级关的负责人自已想出来的土政策,只不过想借此打个差边球,人多值班当然好,起码大家轮着上岗,没有搞得那么紧张。
下午上班的时候,有人把电话打到麦东明的办公室里,说是关领导要找他谈话。麦东明一听说关领导要找他谈话,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是春节到口岸值班的事,二是可能与季洁有关。
果然,麦东明在华进思的办公室里如坐针毡,正如他预想的情况一样。华进思问:“你对季洁同志怎么看?”
麦东明心理早有准备,他很直接地回答:“平时接触的不多,她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好,业力能力强。”
“喔!接着说下去。”华进思点燃一支烟,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桌上的烟拿起来,“来,不急,慢慢说,抽一支。”
麦东明急忙摆起手:“谢谢,口干,前天吃火锅上火,嗓子没好。”其实,麦东明心里是一直在打鼓,他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关领导谈一下自已的想法,那就是把卢玉玺调回卡布特机关里?如果跟华进思说,该怎么开口?麦东明转而一想,这样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季洁上午刚发病,下午就提出来,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而华进思似乎看出了麦东明心思,他把手里的烟灰弹了弹:“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说出来?”
麦东明见华进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什么顾虑呢。于是,他大胆地提出关里能不能考虑卢玉玺回到办公室里来,现在季洁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她这样子是不可能再回到工作岗位了。麦东明之所以敢这样提出来。他想过,老陈肯定抢在他前头,说不定早就跟华进思谈过季洁的病情了,华进思应该有所了解。不然,怎么会突然找自已问起这些事?这不分明是在想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吗?
“我觉得清寺关的卢玉玺不错,她来办公室接季洁这个岗位最合适。”麦东明把话说完,他想华进思可能会同意,可是华进思的表情让他茫然。
“对办公室岗位人员调整这个问题,我们关党组会进一步考虑的。”华进思的回答让麦东明没法再继续为卢玉玺调动的事说下去。因为华进思的性格,麦东明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决定的做法,别人最好不要跟他唱反调,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麦东明悻悻地从华进思的办公室里出来,本来他还想问华进思的儿子华子强参加学校举办的文艺表演情况怎样?拿到名次没有,成绩怎么样?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麦东明本想打个电话给卢玉玺,可是他想了一下,该向卢玉玺说些什么呢?自已的本事太小,连女友工作岗位交流都办不了。真是够窝囊了!麦东明在心里愤愤地骂自已无能。草包一个,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老陈这样的人在卡布特关里却能如鱼得水,八面玲珑?难道是老天爷看错眼了?
麦东明一个下午都精神恍惚地坐在办公室里,像一个傻子似的,有时走到其他人的办公室门口看看,有时很无奈地翻翻桌上的工具书。好不容易耗到下午下班的铃声响起,他才慢悠悠地朝宿舍走去。
在他经过季洁的门前时,他下意识地停下来,侧身在门外站了一下,想听听屋里的动静,可是季洁的房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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