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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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季洁的反常行为,会议场上引起了不小的震惊!首先感到惊愕的应当是麦东明,因为他是事情的知情者之一。他没有想到季洁会这么快从医院里出来,而且会在全关大会议上出现,她的言行举止在众人面前显得是那么怪异。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这跟一个精神病医院里偷跑出来的病人有什么两样呢?
老陈和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打算把季洁带回到她自已的家里,离开办公大楼后,季洁的情绪更加让人不可理解,她不断地想从三个男人有力的大手中挣脱出来。嘴里叫嚷着要参加会议,让大家全体起立,说众人胸前没有戴上白色纸花,这样庄严的场合,居然见有人嘻嘻哈哈,她边说边朝后面望,嘴里的唾沫星子把老陈喷了一脸。老陈也顾不上找纸巾擦去脸上的“口水弹”,他假装作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正考虑会后如何应付关领导的盘问。
从办公楼到季洁住的房子,二百米不到的距离,离开会场后,季洁的情绪更加烦燥,不知她从哪儿来的力气,竟把三个大男人折腾了好一阵子。可以说,她是被两个年轻小伙子架着胳膊半抬半拖着回到家门边的。老陈跟在后面,时不时帮着托腰搬脚。路上还蹭掉了脚上的两只综色皮鞋。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要是抬一袋百来斤的大米到三楼,或许是件轻松的事情,可是要把一个同样重量的大活人给弄上楼上,可没那么容易了。
两个年轻胀红着脸颊,脖子上淌着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老陈没吭气,他俩没敢松手。他们心里都大体上明白,面前的这个同事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了。就算脑子没有问题,这样在全关大会的会场上无理取闹也是不应该的。
老陈紧跟在后面,他不敢有半点松懈,到了季洁住的房门前,三人面面相觑,房门是锁着的,怎么办?当然是要找到开门的钥匙呗!
“季洁,你家里有人吗?”老陈问。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开会呢!我不能迟到!”季洁瞪着自已身边的三个大男人。
“你们俩摸一下她的身上,看看她带钥匙没有?”老陈一急,本想说你们俩看看她带钥匙没有,一着急,竟把话说成摸一下她的身体了。这话一说出口,把两个年轻未婚的小伙子着实吓了一大跳,俩人你望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先出手朝季洁身上摸去。
“我说你们俩怎么婆婆妈妈的?找钥匙开门啊!”老陈脸一横,那神态近于带着上级命令下级似的,让人听起来就觉得不舒服。俩人都知道,老陈在办公室里只是个主任科员,是个不带长的非行政领导职务。现在用这样的语气来呵斥,这话要是冲在谁身上,谁心里会好受?你老陈凭什么在我们俩面前指手画脚?没看着我们俩正架着这个女人吗?我们要是伸手去摸身,没谁被这个病态的女人狠狠地抽上一巴掌。
见俩人没动,老陈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本为这冬天里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冬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加上今个儿季洁又浑身上下穿着一身红色.说起这艳红色,在常人眼里,看久了都会感觉眼睛很不适应,视觉上就有些眼花缭乱。起码在让眼睛离开红色几秒钟才会恢复原来的状态,可刚才大家都一个劲地把季洁弄上楼,三人的眼睛早就有些花了。
老陈像很有经验似的,他把目光先转移到别处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他再转回季洁的身上去。先在季洁裤子上的袋子里摸了一下,没见到钥匙,这下真的糟了!再往上走,摸到季洁的上衣袋子,还是没有。
老陈急了:“季洁,你家的钥匙呢?”
谁知老陈话音刚落,只听见“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这手力可是打得太很哩!这可是带着一股怒气出来的手力,能不大吗?
“你……你这个……”老陈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生气地指着季洁,他本想说你TMD这个癫女人,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收起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面前的这个季洁是真疯还是装疯?
老陈这下得装了一回孙子,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对季洁说:“小季,会议已结束了,关里领导让我们送你回家,你带钥匙出来没有?
季洁两眼呆滞地看着老陈也不说话。
老陈一见季洁这样子,他本能离向后退两步,身体靠在墙边说:“你爱人带有钥匙吗?”
“我爱人?我没有爱人。”季洁的目光落在自已的绕有红围巾的胳膊上说,“我爱人死了。”
“胡说!你爱人不是在工商分局工作吗?”老陈说。
“不是,他在两个月前就死了。”季洁一脸认真地说。
“死了,你怎么这样说?”老陈看了一眼季洁,“死了,那他身上总会带着一把钥匙吧?”
“没有,他什么也没带走,他什么也没带走……”季洁反复说这句话。
季洁的反常行为让老陈越来越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她不但疯了,她可能还失去了记忆。因为她男人上午出门的时候,还跟老陈打过照面。她竟然说自已的男人两个月前死了,这不是疯了是什么呢?
老陈心里想,这季洁肯定是在医院里躺久了,等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已的儿子已不在人世之后,可能过度的伤心,又是在医院那病床上思念自已的亲身儿子,与外界缺少沟通和交流,加上是年底,关里谁还有空去医院?大家都忙着赶在春节前把年前的工作做完,对季洁住院的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说了,老陈跟关里汇报的并不是车祸,而是一般的阑尾炎,这无关紧要的小手术,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回家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再说了,季洁不是有二十天的探亲假吗?按规定,结婚四年之后,就有一次探望父母的假期。这老陈,早把这些手续代办好了。所以,关里没有在意医院里还躺着这么一个重级病人。
这人嘛,要是身体好好的,谁愿意在医院里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这人一旦要是进医院,这可由不得自已了。人是个离不开集体的高等级生物,一旦脱离了群体,那后果是不堪想象的。一个人闷在病房里冥思苦想,不要说一个受伤失子的女人,就算是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待在病房里都会憋出病来。季洁很可能是受到精神上巨大的打击,整个人的意识都彻底蹦了!
眼前的这事情已发展到这地步了,老陈心里也着急。不过,他急的不是如何处置季洁的问题,他是在观察季洁到底有没有恢复正常状态的可能?有没有恢复记忆的那种可能性。要是她哪一天突然正常了,把他公车私借的事一抖出来,恐怕是不好收场。不要说责任问题,就拿故意隐瞒事实不上报这一条,就足够来个纪律处分了。再说了,季洁的儿子死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可是因为公车借用造成的。如果关里知道季洁是乘外面车出了事的,那跟他老陈一点关系没有,这如今是自已已摊上这事了,想脱身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堵住知情人的嘴巴!
老陈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虽然事情在一点点地向外扩散。但老陈毕竟是从外单位调进来的,他有着丰富的应变能力,他沉得住气。他可不会像这些年从大学院校毕业的大学生那样,老实巴交的。猫屎大点的事,都会惶惑不安,要么急着向领导汇报,要么打电话向亲朋好友到处诉说。
外单位可不像在卡布特海关那样,每件事都得汇报。在卡布特关里,只要是工作上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与工作上沾了边,你就得上报,不报也行啊。不出事就行,一旦出了问题,没得说,一查到底!就拿清寺口岸来说吧,Y国联检大楼的大门是下午五点钟闭上了,清寺口岸的大门是六点钟关闭。因为中Y两国的时间差问题。对方国家的国门都关上了,自已这边还死留着岗位干啥?何况这清寺口岸一年到头就没有几份报关业务。可以说,人员在那里驻守,是履行一种应尽的职责而已。要说工作量,那几乎近于零。可是上面要求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通关,就得老老实实待着。
有一次,一个干部没到六点钟就离开卡口岗位,临时回宿舍休息一下,结果遇上电话查岗,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无人接听,这下子麻烦大了。卡布特关作为上级一查到底,清寺关的负责人是想包住,可纸能包得住火吗?没办法,那卡口干部就为那事被处分。老陈看来,多大点的屁事啊?教育一下不就行了吗?何必兴师动众地搞一轮呢?要是在地方单位,谁还在那里犯傻待着。Y国的国门都闭上了,还担心什么呢?再看看口岸的其他联检单位,个个跑个比谁都快,唯有自已单位的人还在原地傻愣着等。不待着行吗?
这无奈之下,就有人动了脑筋,电话改成子母机,要是有个什么事的,把子机带着走人。要是上面有事电话打来,手机没人接,这理由好说,这清寺口岸三天两头停水停电的,山高路远,手机信号不好,连接不上。可电话是固定的,不受信号控制的,要说信号不好,那镇上的部队、边防、口岸管理部门,人家的电话可是一拔就通,这就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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