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节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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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夫瑞•朱驾着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史达琳在巴尔的摩的大雨中,一直开车跟着他。这时天色已黑,看来这一天就要过去,以后,她再也抽不出时间跑这一趟了,因而愈发不耐烦。
朱的身材很胖,人非常聪明,呼吸有些困难。史达琳猜想,他可能有60岁了吧,待人倒还很亲切。耽搁了许多时间,不是他的错。他刚刚才由芝加哥出差一星期回来,到巴尔的摩时已经很晚了。这名巴尔的摩的律师直接从机场回办公室,去见史达琳。
朱律师解释道,在拉斯培死前很久,他就有一辆造形古典的帕卡豪华轿车,一直放着没开,因为没有牌照。朱律师曾看过那车,那是在拉斯培被谋杀不久。他确信这辆车还在,可以带她去看看,也用不着要什么搜查证了。
史达琳很开心,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很风光地坐在联邦调查局气派的“朴利茅斯”轿车里。现在,她也有一份新的身份卡,是柯劳佛给她的,上面只说,她是一名联邦调查局探员——但只有一星期就到期,她注意到了。
车行四英里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那是一座仓库,名字叫“分城”。
她看到仓库的前面,有着很醒目的橘色标识——分城迷你仓库,钥匙由你保管。
“分城”有州际商业委员会的执照,执照上的名字写着伯纳•葛雷。联邦已在三年前,向各州传讯要拘捕运输盗窃赃物的葛雷,现在他的执照,又挂了起来。
朱律师吁了口气,转过身子,把钥匙给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看了看。守门的人不耐烦地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进去,好像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分城”是个荒僻的地方,强风一直猛灌进来。很难让人想象,在这样一个地方,竟藏了许多价值昂贵的货品,通常都是在人们破产后,财产充公,被贮放在这儿的。
从外貌看,这儿像个军事单位。长长的建筑物,占地有三英亩之广,由一道道墙,隔出像一个个车库大小的单位,每一个单位都有单独的卷门出入。
仓库里面放的货品,经年累月隔了许久都没有人动,自然老鼠猖獗,到处横行。不过,老鼠虽多,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外面围着两道高墙,里面还有好几只煞星般的猛犬,四下巡逻,防守严密。一天24小时,那些警犬随时都在虎视眈眈。
在存放拉斯培车子的仓库门前,堆着六英寸高浸得湿湿的枯叶,混杂着零乱弃置的纸杯,还有一些垃圾。
这是31号仓库,门的两旁都上了锁,左边还有一个戳记。朱律师俯下身子,在大雨中撑着雨伞去看那戳记。七八点钟天色已黑,必须用手电筒才看得见。
“看来,我五年前到这儿后,迄今,仓库的门都没有开过。”朱律师说,“你看,我这公证人的戳记还在这儿。想想前些年,那些亲戚为了争夺财产,吵得不可开交。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这部车子还没有被他们拖出去?我真想不出会是什么原因。”
当史达琳为锁和戳印拍摄存证照时,朱律师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手电筒。
“拉斯培先生在城中还有一个工作室,我把那儿关闭了,免得还要付租金,”他说,“里面的家具,我全搬到这间仓库来了,和汽车放在一起。大概是一架钢琴、书籍、乐器和床这些东西吧!”
朱律师试了试钥匙。“这些锁都锈住了。”他使了好大的劲,弯着腰开锁,登时已气喘吁吁。他试着想蹲下去,可是膝盖却吱嘎作响。
史达琳很高兴地看到,那两个美国标准锁都是挂锁,看起来好像牢不可破,但她知道,自己只消两三下就可以把锁打开。她还是孩子的时候,父亲就表演给她看过小偷开锁的手法,用的就是这一招,只需要一些简单的工具,花不了多大工夫。这些工具,留在自己那辆“宾多”牌的轿车里了,不过,这也难不倒她,她在皮包里翻找一会,就可以巧妙地找出代用品。
“朱律师,你何不到车子里休息一会儿?我在这儿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些锁打开。雨伞你撑着吧,现在只有一些毛毛雨了。”
史达琳把联邦调查局的车驶近门旁,亮起车前灯,照亮她要开的锁,并把朱律师请回别克车上。她拔出车中的量油计,这是个有刻度的量液棒,用来插进油箱量油的。她把量油棒的油滴到挂锁的洞里,润滑生锈的锁孔。另外她找了一个薄薄的金属除冰片,刮去一些油。朱律师从车窗里看着,朝她微笑点点头。史达琳很高兴朱律师是个聪明人,她可以好好工作了。
现在天色全黑了,她全凭着汽车的车前灯照明,专心工作。没一会儿,手中的锁像青蛙般跳开了。她取了下来,沉重而油腻。她又将另一把锁上了油,很容易就打开了。
开门并不容易,汽车的强光照着她的眼睛好刺眼,朱律师也下车帮忙。可是,他能使出的力气也有限。
“我看,还是下星期跟我的儿子,或是带几个工人一起来。”朱律师建议,“我现在倒急着想回家了。”
史达琳不甘心就此放弃,否则柯劳佛将不会让她查这件事。他只消打个电话,差巴尔的摩联邦调查局分局派个人来就可以了。
“朱先生,你的车子里有没有千斤顶?”
她找出千斤顶,用来把门打开。她使出力气,配合着工具。原本纹丝不动的门,这时可以打开半寸,然后慢慢有了动静,开始一寸一寸拉高,最后她用车子里面的备用轮胎顶住门,用千斤顶尽全力把门打开。
门终于一寸寸拉高到一尺,又拉高了半尺,一直到最后,门再也无法拉高为止,显然到某处又卡住了。
朱律师和她从门下向里看。他年纪大了,身子僵硬,一次弯下身子,只能支持几秒钟就不行了。
“这里面的味道,好像有很多大老鼠在里面。”他说,“我想一定为数不少,我都听到它们跑动的声音了。你听到了吗?”
“我也听到了!”史达琳说。她握着手电筒照明,把前面几个纸箱挪开,看到毯子罩住的车身下面,露出了白色大轮胎,那轮胎是扁的,里面的气都漏光了。
她回到车里,重新调整车头的位置,好让车前灯能照入仓库。
“你还打算进去吗?史达琳警官。”
“朱律师,我得进去看看。”
他掏出手帕。“我建议你用手帕绕住脚踝,免得被老鼠攻击。”
“谢谢你,朱律师,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如果这扇门碰巧掉了下来,哈哈,或是有其他意外的事发生,是否能请你拨这个电话?这是我们在巴尔的摩的联邦调查局分局,他们知道我现在和你在这儿。如果过一阵子,他们没有接到我给他们的消息,他们就会警觉。你听清我的话了吗?”
“是的,我很明白。”他把拉斯培的车子“帕卡”的钥匙交给她。史达琳拣了一块胶皮垫,铺在门前潮湿的垃圾上,然后用塑料胶带包好照相机的镜头,用朱律师和自己的手帕把脚踝缠住,手上也套上塑料带。下着雨的天气好潮湿,久不透气的仓库里,一股老鼠的味道,更是臭气熏天。
可是史达琳压根就不会被这些鼠辈吓退,否则,那岂不太荒谬了。
记得她受训的第一天,指导老师就在黑板上写下了罗马医生的拉丁文座右铭:首先不要受伤。
他却没有说,仓库里满是该死的老鼠该怎么办。
突然,她想到父亲曾经搂着她兄弟的肩膀,对着她说:“克蕾瑞思,如果你玩的时候一定要哭的话,就回屋子里去吧!”
史达琳紧了紧衣领,把领口的钮扣扣紧,低身钻进门去。她匍伏在那辆“帕卡”豪华轿车的后面。这辆车子靠左边停着,几乎碰到墙边了。右边的空间,堆着高高的纸盒,几乎把整个空间都挤满了。史达琳扭动着背部,挪动着身子,直到她的头,伸进了车子和高叠的纸盒之间的小小空隙。她把手电筒的灯光对准在一叠纸盒上。在这小小的间隙之内,不知结了多少蛛网,许多蜘蛛还在蛛网上面忙着,把蛛网织得圆圆的,上面还沾着许多小虫子的死尸。
只有那种褐色隐遁的蜘蛛是唯一值得小心的,但是它们不会把网结在看得见的地方,史达琳自言自语地说,其他的蜘蛛,倒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车后保险杠的地方,还有一点空间,可以站在那儿。她又扭动身体,从车旁下面钻了过去。她的脸贴在涂白的轮胎旁,上面的字虽然有些脱落腐朽,但她仍能读出固特异双鹰几个字。她小心着头部,慢慢起身站直,置身在那狭窄的空间里。用手拂去脸上的蛛网之前,她觉得自己像是罩上了一层面纱。
朱律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史达琳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说,声音既小又局促。这时,钢琴发出了几个高音。车灯从半开的门下面照了进来,照在她的小腿肚上。
“看来,你找到钢琴了,史达琳警官。”朱律师叫道。
“那声音不是我弄的。”
“喔。”
这辆车很大,又高又长,是1938年出厂的帕卡牌豪华轿车。依照朱律师的财产目录,这辆车子罩着毯子,厚绒毛朝里,她把手电光照在车子上。
“朱律师,车上的毯子,是你罩上去的吗?”
朱律师的声音从门下传来。“拉斯培一向用毯子把车子罩起来,我并没有去动过它。我叫搬运工人,把钢琴放在墙边,然后在旁边和上面再堆放上许多纸盒子。工人们的工资,我已付了。纸盒里大多是些乐谱和书籍。”
史达琳拉扯着覆盖在车上的毯子时,发现毯子很厚很重,在手电筒照出的光束中,看得出好多灰尘飞舞,她不由得打了两次喷嚏,跟着脚站着,把毯子摺在高高的车顶上。车子后座的窗帘拉上了,门柄上全是灰尘,她还得把身子趋前,伸手越过纸盒才能碰到门把的末端。
她试着往下拉,却是锁上了的,后门也没有钥匙孔。她不得不把那一大堆的盒子,搬到大门口,这儿地方太狭窄了。现在,她可以从车子后座窗帘的缝隙中,看到里面一点点。
史达琳俯身在那些盒子上面,把眼睛凑近车窗玻璃细看。她把手电筒照向窗帘的缝中,却只看到倒影。她用手罩住手电筒上面的光,透过布满厚厚一层灰的玻璃,手电筒的光束在后座的座位上游移。有一本照相本打开着,放在座位上。手电筒的光线微弱,无法清楚地看到照片中的色彩,但她可以看出那一页都是情人卡,是那种老式有花边的情人卡,把一页塞得鼓鼓的。
“多谢了,莱克特博士。”当她说话时,她的呼吸,吸进了窗边的灰尘。玻璃上积着厚厚一层灰,她也不愿拭去。所以,她只有等着扬起的灰尘,再次落下来。手电筒的光束移动,照着椅子下面的车底地毯,那毯子起伏有些皱纹,先看到一双男人晚宴穿的漆皮皮鞋,上面是黑色的袜子,再上面是燕尾服的裤管,车子里竟然有人。
不可能有人在车里坐上五年——轻松点,轻松点,要保持镇定,不要慌。
“噢,朱律师!朱律师!”
“什么事?史达琳警官。”
“朱律师,我看这车里还坐着一个人。”
“噢,我的天!史达琳小姐,你最好出来!”
“现在不能,朱律师。如果你现在要回去,就请便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好好想想。我绝不能弄坏了这些证据。目前,的确需要有人帮助,但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沉住气,不能惊慌失措。如果现在就急着把巴尔的摩的警察找来,反而无济于事,不如自己先看个清楚。我要看看,那像腿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朱律师如果知道车里有僵死的死人尸体,他绝不会把我带来这儿。她有意挤出一个微笑,很勇敢地给自己打气:“要冷静。”朱律师该是最后一个到此地的人,然后把门封上,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到这里来了。这也意味着,车里已经先有某个东西,这些大纸盒是事后堆放进来的。那么,也表示我可能把这些大纸盒搬出去,不会损害了任何重要的证据。)
“朱律师,我没事。”
“好。我们该打电话给警察吗?还是你要自己在这儿调查?史达琳警官。”
“我要留在这儿查出来。”
一大堆盒子的问题,倒真伤脑筋。她把手电筒夹在腋下,可是有两回都滑落在地,最后只好把手电筒放在车顶上。她先把一些比较小的纸盒,塞在车子下面。另外一些较大的盒子,就塞在车后。
现在,她可以透过满布灰尘的前窗玻璃,从前面乘客的位置,看到司机的坐椅。一只蜘蛛在方向盘和变速排挡之间结网;前座和后座由一道隔墙完全隔绝开来。
她本来认为“帕卡”豪华轿车的门锁可能生锈不易开启,可是把钥匙插进去,很快就打开了。
这儿实在太拥挤了,连把车门打开的空间都没有。一开门,就碰撞上那些纸盒,惊起了周遭的老鼠,钢琴里面也有老鼠跑动。从车里传出一股腐臭的味道,那股味道触动了她的记忆。
她侧身探进车内,打开司机位置后面的隔板,手电筒照向汽车的后座。
首先映入光圈的是一件非常讲究的衬衫,上面还扣着饰扣,闪着亮光。往上照,没看到脸。手电筒的光圈移下,越过发亮的衬衫饰扣,外套缎子的翻领也泛着光泽。再往上照,领口还打着整整齐齐的领结,一个服装模特白色的颈子从那儿露了出来。再往上就只有一个圆圆的用布包着的东西。原来该是头的地方竟然是个很大的黑色罩子,像是罩着一个养鹦鹉的笼子。是天鹅绒,史达琳判断道。那东西是放在后面行李架上伸出的一块三夹板上的,刚好位于模特颈部的上方。
她从前座拍了几张照片,焦点对着手电筒光束所照之处,当闪光灯一闪时,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她钻出车子,站在又暗又湿、布满了蛛网的仓库里,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目前并不打算去找巴尔的摩联邦调查局分局的特别情报员协助,她想看看这无头模特儿和那本贴满情人卡的照相本。
她决定去后座一探究竟,她想不会太久的。她从司机的前座,把中间的间隔打开,然后伸手把后面的门也打开。她出来移去一些纸盒,使车子的后门能全然打开。这一切倒花了很长的时间。后座门一开,扑鼻的腐臭味道更浓了。她伸手进去,小心地把装情人卡的照相本收进放在车顶的证物袋里,然后,又拿出另一个证物袋,铺在坐椅上。
她钻入车中,车垫的弹簧吱呀地叫了一下;那个无头模特,当她坐到他身旁时,也略略倾斜了一些,套上白手套的手,从膝上垂落到坐椅上。她用手指触碰着白色的手套,手套里面的手是硬的。
她小心翼翼地从手腕处褪下一点白手套,那手腕是某种合成树脂制成的。坐椅下面,老鼠在吱吱叫着。她轻轻碰着那罩子,里面好像包着一个硬硬的光滑的东西。当她摸到最上面的一个圆圆的突起时,她明白了,那是一只实验室的标本瓶,也猜到了瓶子里面可能是什么。她心中惊骇,带着些许迟疑,拉下了盖在上面的布。
瓶子里面是一个人头,从下巴处整整齐齐地被切断了。那个头正对着她,由于长期浸在酒精中,眼睛有些微微发红,嘴巴张着,舌头微微伸了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酒精有些蒸发了,那个头不再浮起,而是沉落到瓶底,头顶的部分已经没有酒精。
在这一刻,史达琳对自己做了一番内省,她很高兴,非常兴奋自己有这个胆量。此刻,坐在一辆旧车里,跟一个人头、一些老鼠在一起,她的头脑还可以清楚思索,这一点很令她引以为傲。
“好,”她说,“现在可不是在堪萨斯。”紧张的时候,她常常这么说,很高兴无人听到。
她小心地往后靠去,四下看看。
这是某人设计出来的。她看到这辆豪华轿车中有可折叠的桌子,上面铺着白麻桌巾,一只蜘蛛正在那儿结网。她的脑海里想象着莱克特,或是另一个人,曾坐在这儿喝酒,与她身边的这个人一起,正把情人卡拿给他看。就在这张铺着白麻桌巾的桌上,此还放置着一个矮矮的烛台,还有只细颈的酒瓶,虽然罩着灰尘依然闪着亮光。她想,这两人还会做些什么?她很小心地凑近了看这假人身上的晚宴服。她判断,这衣服穿在假人身上时,可能还是全新的。
她小心地捧着那个装着人头的大瓶子,仔细看看这个头的后面,看有没有伤口。用肉眼看没有。
她再把瓶子转过来,看着人头的脸部。她相信自己学到了一些什么。看着这只变了色的舌头总比她梦中密格斯把舌头吞下的景象要好些。她感到自己敢于看任何可怕的东西,只要是工作需要。史达琳还年轻。
在WPIK电视转播车到达前10秒,乔奈妲•詹森赶忙戴上耳环,在她那张美丽的棕色脸上匀上粉。她和她的新闻小组一直在监听巴尔的摩警局广播,所以抢先一步,赶到了“分城”。
新闻小组的人员,在车前灯的照射下,看到的只是克蕾瑞思•史达琳站在仓库门前,手上握着手电筒,以及金属薄片做的身份证。在毛毛雨中,她的头发湿漉漉的。
乔奈妲•詹森随时都可以进行采访,她和摄影小组钻出车子,走向史达琳,明亮的光线照了过来。
朱律师坐在他的别克车内,停在远处。远远望去,只隐约看到他的帽子在车窗旁。
“我是WPIK新闻记者乔奈妲•詹森,你说发生了凶杀案吗?”
史达琳说:“我是联邦调查局探员,这儿是犯罪现场。我必须保持原状,直到巴尔的摩的警方——”
那名助理摄影人员,已经抓住仓库门底,想要把门拉上去。
“住手,”史达琳说,“先生,我说了,犯案现场必须保持原状,请你退回去。我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请帮帮忙,离开这儿。”她真希望自己穿着一套制服,或戴着警徽,或是什么都好。
“好吧,哈利,”乔奈妲•詹森说道,“噢,警官,我们愿意在各方面合作,我们可以在这儿等,直到警方到来。你是否能告诉我,仓库里有尸体吗?我们不摄影,只是你我之间谈一谈。告诉我,我能等。我答应你,我们绝不轻举妄动,如何?”
“如果我是你,我会等着。”史达琳说。
“谢谢你,你用不着担心。”乔奈妲•詹森说,“瞧,我知道一些‘分城迷你仓库’的消息,你可能用得着。不过,你得让我知道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奈妲,我们的摄影车已经转入门口。”那个叫哈利的男人说道。“警官,让我进去看看嘛!两年以前,这儿就出过丑闻,现在又出了什么事了!”乔奈妲•詹森不停地看着史达琳的肩后。
史达琳转过头,看见摄影师的头和肩膀已经钻进了仓库,他的助理蹲在他身旁,也准备从门下钻进去。
“嗨!”史达琳叫道,她跪到湿漉漉的地上,扯着摄影师的衬衫。“嗨!你不能进去啊,我告诉过你不能进去的。”
这个男人一直很温和地对她说:“我们什么都不会乱碰。你用不着担心,我们只是看看,无论如何,连警察都会让我们看的。宝贝,没关系的!”
他们哄骗着她,想把她支开。
她冲到门边的千斤顶那儿,动了一下把手,门向下移动了两寸,而那人还不想出来。她抽出千斤顶的把手,怒视着那两个人。这时,她感到电视录像的亮光闪了起来。
“你们给我注意着,”她说,“你们根本不打算听我的话,是吗?出来,否则再过一秒钟,就以妨害公务罪逮捕你们!”
“放松点嘛!”那名助理说,把手放在她身上。这时,她听到警笛声,知道警车来了。
“把手放下,往后退,你们这些混蛋!”她怒目圆睁,一脚踩在摄影师的脚踝上,面对着那名助理,手里还抓着千斤顶。虽然她没有扬起千斤顶,可是她的样子,在电视上看起来还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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