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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第九章

  在半暗的牢房走廊,那股狂暴的气氛显得更是乌云密布。除了一架电视机在播放,走廊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史达琳的影子映在莱克特牢房的铁栅上。
  
  在黑暗中,她看不清铁栅的后面,但她没有要求把灯光打开。她知道巴尔的摩的地方警局已经灯光大亮地问了好几个小时,不断大声地对着莱克特提出各种问题,而他拒绝开口,要不然就是尖酸嘲谑地讽刺他们。那个高级警官非常愤怒,打着手势把史达琳召进去。
  
  “莱克特博士?”她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从走廊传来的呼吸声。但是,密格斯的那间牢房里没有呼吸声,显得好空洞。
  
  史达琳知道,莱克特正在黑暗中注视着她。过了两分钟,她的腿和背都有些痛了。今晚拉那扇仓库门太费劲了,而她的衣服也湿透了。她把外套铺在地上,索性坐在地上,把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抖散在颈后。她后面的电视荧幕上,一名福音传道者正挥着手臂。
  
  “莱克特博士,我们心下都明白。他们认为你会跟我谈话。”
  
  沉默。走廊那边,有人在用口哨吹着一首歌。
  
  过了五分钟,她说:“那儿的事情真奇怪,有时间,我希望能和你谈谈。”
  
  食物盘子从牢笼里被推了出来,史达琳一跃而起。托盘上,有一条洁净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她几乎没听到他动一下啊。
  
  她看着那毛巾,有一种失落感。她拿起毛巾,擦拭湿发。“谢谢。”她说。
  
  “为什么你不问我关于野牛比尔的事?”他的声音好近,和她同一高度。他一定也坐在地板上。
  
  “你知道有关他的事吗?”
  
  “如果我看了这案子,也许知道。”
  
  “我没参与那案子。”史达琳说。
  
  “你也不可能参与这个案子,现在他们只是在利用你。”
  
  “我知道。”
  
  “你可以调野牛比尔的档案,那些报告和照片,我很想看看。”
  
  (我敢打赌你会喜欢的。)
  
  “莱克特博士,你既然起了头,那么,请你告诉我‘帕卡’大轿车里的那个人是谁?”
  
  “你看到一个完整的人吗?怪了,我只看到一个头!你认为其他部分是哪儿来的?”


  
  “好吧,那到底是谁的头?”
  
  “你先说说看。”
  
  “那是个白种男人,大约27岁,可能是美国人或欧洲人。他到底是谁啊?”
  
  “拉斯培的情人。”
  
  “他是怎么死的?”
  
  “史达琳警官,你该问得含蓄一点。”
  
  “那么,我待会再问。”
  
  “让我替你省省吧!这案子不是我干的,是拉斯培自己干的。拉斯培喜欢水手,这人是北欧水手,名字叫柯劳斯。拉斯培从来没告诉我他姓什么。”
  
  莱克特博士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也许他已躺在地板上了,史达琳想。
  
  “柯劳斯在圣地亚哥从一艘瑞典船上下来。那年夏天,拉斯培也正好在那儿的音乐学校授课,也想顺便物色一个同性恋的情人。这个瑞典人认为他交上了好运,两人很快就一拍即合,然后两个人参加某种在森林中的裸体营。
  
  拉斯培说,这个年轻人对他很不忠实,所以他,所以他把柯劳斯弄死了。”
  
  “拉斯培告诉你这些?”


  
  “噢,是啊!是他在心理治疗时透露的。我认为他在说谎,他说故事时,总是加油添醋,喜欢讲那些危机四伏又罗曼蒂克的情节。他可能用的是一些平庸的色情手法,把他弄窒息了。拉斯培太虚弱无力,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蛮力勒死他的。”
  
  “我懂。”
  
  “拉斯培向往幸福的梦碎了。他把柯劳斯的头放在一个大袋子里,带回东部。”
  
  “那么他是怎么处置柯劳斯的尸体呢?”
  
  “埋在山上。”
  
  “他给你看过车子里的头吗?”
  
  “噢,是的。在治疗过程中,他感到可以告诉我许多事。他常常和柯劳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给他看那些情人节的卡片。”
  
  “而拉斯培本人..也死了。为什么呢?”
  
  “坦白地说,我厌烦透了他哀哭的声音,又感到恶心之至。说实在的,我对他所做的一切,是最好的事了,他再怎么治疗也没有用了。这话我以前没有和其他人讨论过,就是现在,我也懒得再多提此事。”
  
  “而后,你就请交响乐团的长官赴晚宴。”
  
  “你是否碰上过有客人来,却没时间购物这种事?你只能把冰箱里所有的东西充分利用起来,克蕾瑞思,我可以叫你克蕾瑞思吗?”
  
  “是的,我想我可以称呼你——”
  
  “莱克特博士——以你的年龄和地位来说,这是最适合的称呼了。”他说。
  
  “是的。”
  
  “你进入仓库时,有什么感觉?”
  
  “我很害怕不安。”
  
  “为什么?”
  
  “因为有很多老鼠和虫。”
  
  “你可曾服药镇定神经?”
  
  “没有,那些对我没有用。我只要专心于我所寻找的东西就行了。”
  
  “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你是否常常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或是场景呢?”
  
  “可能,我没注意过。”
  
  “那些早年生活的经历。”
  
  “我以后会留心的。”
  
  “你听到我已故室友密格斯的事后,有什么感觉?你还没问我这件事。”
  
  “我正要问起。”
  
  “你听了之后,是不是很高兴呢?”
  
  “不。”
  
  “那么很悲伤啰?”
  
  “不。是你劝他那么做的吗?”
  
  莱克特博士轻轻笑了笑。“史达琳警官,你在问我吗?如果我一口咬定,密格斯是自杀死的呢?别傻了,这不是件前后呼应的事吗?他吞下了那根惹是生非的舌头,不是很好?你同不同意?”
  
  “不。”
  
  “史达琳警官,你在说谎。你认为我在帮你忙吗?”
  
  “我不知道。”
  
  “杰克•柯劳佛喜欢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
  
  “这可不是真心话。你愿意他喜欢你吗?告诉我,你是否感到要尽量使他满意?你为这点担心吗?你是否讨厌自己要面面俱到地去讨他欢心的这种想法?”
  
  “莱克特博士,每个人都希望被他人喜爱。”
  
  “未必每个人。你认为杰克•柯劳佛会对你有性方面的要求吗?我想他现在是非常沮丧的。你认为他想要..和你做爱吗?”
  
  “莱克特博士,我并不对此事好奇。你问这种事,就好像密格斯会问的一样。”
  
  “我不会再问了。”
  
  “是你建议密格斯吞下舌头的吗?”
  
  “你一直在质疑。柯劳佛显然很喜欢你,并且相信你的能力。克蕾瑞思——你已经得到柯劳佛的帮助,又得到我的帮助。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柯劳佛会帮助你,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吗?”
  
  “不知道,为什么?”
  
  “你会不会认为,那是因为我喜欢看着你,想着把你吃掉——并想象你的味道会如何?”
  
  “是这样吗?”
  
  “不。我要柯劳佛给我某些东西,我要和他交换。但是,他不会来看我,他也不会来要我帮他解决‘野牛比尔’的问题。即使他知道,这事和许多年轻姑娘的生死相关,他仍然不会来找我。”
  
  “我简直无法相信。”
  
  “我想要的非常简单,他都可以给我。”莱克特慢慢开亮了他囚室内的灯光,他的书稿都不见了,马桶也不见了。奇尔顿要好好整他,为了密格斯的事。
  
  “克蕾瑞思,我在这房间待了八年。我知道,有生之年,他们绝不会让我离开这儿,我所要的只是一扇窗户,可以看到一棵树,甚至可以看到水。”
  
  “你的律师可以为你——”
  
  “奇尔顿把电视放在走廊,而且永远只播出宗教节目。只要你一离开,看护兵就会把声音开大,我的律师也不能停止他这种做法,连法庭也同意这么做。我希望能被转到联邦监狱,能得到我的书,有一扇窗。我会出个好价钱。这些柯劳佛都办得到,你去问问他。”
  
  “我可以把你的话转述给他。”
  
  “他不会在意的,而‘野牛比尔’的案子也会一直拖下去,直到那家伙剥了一个人的头皮。嗯..我可以告诉你有关‘野牛比尔’的一件事。也许,往后若干年,你们会抓到他,你们将会知道,我是对的,知道我本来可以对破案有所帮助,可以救好几条人命。克蕾瑞思?”
  
  “什么?”
  
  “野牛比尔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莱克特博士说道,然后就把灯熄了。
  
  他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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