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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朦胧的生机

  第二天天空竟是万里无云,蓝天下金光灿烂的日光铺满在卡布特海关的各个角落。冬至之后的阳光是温暖而暂短的,当年末冬季阳光无私地落在卡布特这个偏僻的旮旯里,意味着暂短的白日结束之后,每个人等来的将是漫漫的长夜。
  
  麦东明已在黎明来临之时,已在迷惘的沉思中度过了一个小雨纷飞的长夜。同住在一起的同事文艺起床后的动作虽然很大,却没有让麦东明从沉睡中醒过来。
  
  文艺拿了一本书出了门。参加研究生考试是文艺人生奋斗的第一个目标,也是他渴望走出卡布特的唯一捷径。
  
  参加研究生考试,对文艺来说,纯粹是一个很偶然机遇。与文艺同一年参加工作的一位大学同学读研究生毕业后,便被一家外企高管部门挖走了。他那位同学最初是在一家县办的小企业工作,就因为有了研究生这个金牌特别通行证,他那位同学在跳槽的路上可谓一帆风顺。这对文艺的启发很大,自从有了这位同学开天辟地的首创,文艺开始每日把自已关在房里,日夜苦读。或许是参加工作几年后,人的精神状态与在学校时大不可比。第一次研究生入学考试,文艺以名落孙山告诉自已几个月来日夜苦读的结果。可是文艺并没有气馁,他决定再继续参加下一次考试。
  
  文艺坐在大院内一棵大槐树下专心致志的看书,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已身后的伍日堂。
  
  “小文,看书?嗯,看什么书呢?”伍日堂走近文艺偏着头说。
  
  “伍主任早!”文艺合起书起身要站起来,被伍日堂止住:“早,唔!准备考什么呢,我不打搅你看书了。”
  
  “没关系,今天的天气特别清爽,也没什么事,拿本书来随便看看。”文艺把垂下来的眼镜往上一推。说:“伍主任也习惯早起?”
  
  “习惯了,过去我在部队的时候,起床号一吹,想睡也没法睡。”伍日堂说着抬头朝宿舍楼望去。
  
  “你和小麦住在几楼?”伍日堂接着问道。
  
  “四楼,就是阳台上什么也没有的那套房。”文艺伸手朝自已的宿舍楼指了指,说:“很有规律的,伍主任,你看,阳台上种有花或摆放杂物的房基本上是成家住的我们几个单身汉的房是空荡荡的。
  
  伍主任朝文艺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笑道:“真有意思,还有这么个规律性。哎,你们房旁边那个是谁住啊?阳台上种的三角梅和菊花、海棠花很漂亮哟。”
  
  文艺又扭头朝自已的房看了一眼,说:“是卢玉玺她们住的。”
  
  伍日堂显得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卢玉玺?那她们是和你们对门咯?”
  
  “对呀!卢玉玺和徐小叶两人住在一起,徐小叶去北京读书了,她就一个人住一套,爽死了!”
  
  “你们将来要是成家了,不也可以住一套嘛!”伍日堂说。
  
  “成家?还不知等到猴天那月呢!”文艺说完目光变得暗淡起来,他红着脸垂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搓着自已的衣袖。
  
  “麦东明在房里吗?”伍主堂问。
  
  “在啊,现在还在睡梦中哩!”
  
  “怎么?太阳快晒屁股了,还在睡觉?”
  
  “昨晚他中邪了,深更半夜的还坐在床上静坐,我以为他有什么事想不通呢!”文艺站起身来说。
  
  “噢,这样啊,好了,你看书吧,我到院外面走走。”伍日堂刚走出几步又回头问文艺:“小文,吃过早餐没有?没吃一起了出去吃吧!”
  


  “我吃过了。”文艺说完换了个位置坐下来,接着他捧着书埋头看起来。
  
  尽管枝叶茂盛的大槐树在阳光下奋力地撑开它笔直而又细密的枝叉,让阳光尽情地舔着滴着昨夜饱含雨水的叶片。可是一会儿的功夫,阳光从密集的树叶缝隙中落下。书本里的字体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晃眼,文艺把手里的书一合,起身向宿舍楼走去。
  
  住在三楼的季洁带着她的孩子从房里出来,她见到文艺,微笑地朝他点了点头:“今天不出去玩?”
  
  文艺很机械地对面前的季洁一笑,说:“啊?不出去了。外面太阳太大了,挺热的。还是在屋里待着好。”
  
  季洁对她的孩子说:“叫叔叔好!”
  
  季洁的儿子甜甜地模仿他妈妈的语气说了一句:“叔叔好!”
  
  “真乖,来!让叔叔抱一下,来!”文艺张开双手作了个欲抱孩子的动作。
  
  让文艺意想不到的是季洁的儿子竟大大方方地伸来双臂想从他妈妈的怀中争脱开。
  
  季洁脸一红,她下意识地一转身便把孩子偏开说:“跟叔叔再见!”
  

  “你还没有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呢?”文艺两手拍拍,对着季洁的儿子笑道。
  
  “告诉叔叔,我叫黄伟宏。”季洁说。
  
  文艺有些失望地看着季洁远去的身影,文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楼下站了许久。他心里想,要是当初季洁跟他好上的话,今天自已的孩子也应该这么大了。
  
  文艺又抬起头朝季洁的房门看了看,他长叹了一口气。
  
  季洁的孩子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文艺清楚地记得季洁和卢玉玺,还有徐小叶、吴彩梅等新一批女关员一起来卡布特海关报道的时候,那时他正好在人事科工作。
  
  季洁留给他的印象特别好。那时候的季洁高挑的个头,身段没有像现在这样粗得像个圆卟通的大木桶,记得当时的季洁是扎着一束马尾辫,比起现在这满头枯发的初人为母的季洁,简直是判若两人。
  
  刚开始的时候,文艺有事没出事就想法子与季洁聊天,关里的人都说他俩是天生的一对。可是天有莫测的风云,就在文艺下到口岸去工作那段时间,季洁却和卡布特县工商局里的一个当地干部好上了,两人如胶似漆地形影不离。不久文艺就接到她的婚宴喜帖,季洁的婚礼是在卡布特县里最大的酒店举行的。
  
  那一天,文艺喝得难醉如泥,他差点在酒宴上闹出笑话来。事后,有人对文艺说,你是单相思,人家季洁怎会看上你这个“四眼仔”呢?文艺一怒之下,他主动要求在口岸多留守一年,即使按规定轮换期限满了,他也不愿意回到卡布特海关来。后来,文艺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虑后,他发誓一定要离开卡布特海关。接下来的日子,他全心投入研究生入学考试中,为了参加研究生考试,他才申请回到卡布特海关来。
  
  文艺懵懵地旋动手中的钥匙时,迎面与正要出门的麦东明差点撞个满怀。
  
  两人都怔了一下,还是麦东明反应快:“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周大同呢!”
  
  “周大同?周大同昨天下午回家去了。他家是在卡布特相邻的一个县城的,昨天又是冬至,今天又是周六,他明天下午回来都赶得来。”
  
  “哦,我都忘了。对呀!怪不得昨晚上周大同房间灯不亮,原来是回家了!”麦东明笑着说。
  
  “出去外面?”
  
  “肚子饿死了,出去吃点东西,你吃了没有?”麦东明问。
  
  “早吃了,现在都几点了?街上的早餐早没有了,人家现在都准备吃中午饭了。要不,你等一会,食堂也差不多开饭了。”文艺走进房里,他蹲下来边脱鞋子边对正要下楼的麦东明说。
  
  麦东明走到卡布特海关大院的门外,他叫住一辆从大门经过的人力三轮车,他对人力三轮车夫说:“去车站,多少钱?”
  
  三轮车轮把裤裆下的刹车手柄向下一压,伸出三只手指说:“海关的人都是熟客了,收你三块钱得了!”
  
  “怎么?三块钱?没搞错吧?人家电动三轮摩托车也就两块钱,你这人力的还要三块?骗谁哩?”
  
  “哎呀,老板,收你三块不算多了,别人我一般收五块的,我刚拉一个人上来,就收五块,拉你去车站,收你三块不算多啦!”三轮车夫把刹车手柄向上一拉,作了个要离开的动作。
  
  “两块,你拉不拉?不拉就算了,我等电动车了!”麦东明两腮向外一鼓,他朝三轮车车夫一摆手,说:“你走吧,我不坐了!”
  
  三轮车夫摇了摇头说:“呀,我们现在生意也难做,算了,两块就两块了,上车吧!”车夫说完从车上取下一条毛巾在座椅上擦了几下说:“老板,坐好了!”
  
  三轮车叽叽吱吱地朝卡布特县城车站方向驶去。
  
  车夫不时地用手在自已的额头上擦汗,麦东明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些后悔出来时不该跟车夫讨价还价,看这车夫的样子,挣钱也很不容易。
  
  车夫把腰向前稍稍一挺,他两脚收在车架上,麦东明知道车在快速下坡。
  
  从车站到卡布特海关这段路约有三公里左右,从车站往海关办公大楼方向是要上段长坡,而从海关大楼往车站方向是下长坡。车夫刚才说拉一个客人上来收五块钱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他收三块钱也是情有可原的。
  
  正当麦东明决定到车站后该给车夫两块钱还是三块钱的时候,卢玉玺的电话打进来,麦东明急忙掏出手机接听:“是你啊?在值班?”
  
  “你猜呢?”卢玉玺笑道。
  
  “我猜你们几个在货场吧?我听见汽车噪音。”
  
  “哈……哈!你没有想到吧?我现在汽车站呢!”
  
  “什么?你在车站?不会吧?是不是真的?”麦东明兴奋地叫起来。车夫好奇地扭头朝他看了一眼。
  
  “我还能骗你?不信,你来车站看看。”
  
  “你怎么会在车站?我现在正要去车站呢,你在车站大门外等我,我马上到了。”麦东明高兴地把手机一关,对车夫说:“麻烦师傅快点,我给你三块钱,不!五块吧!”


  
  车夫听了,马上露一脸的笑意,说:“谢谢老板。你坐好了,我要加快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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