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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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日堂和麦东明出了华进思家门后,天空突然下起毛毛细雨,伍日堂抬头朝天空看了看,说:“这---这----鬼天气,下午---还---好---好的,怎么晚上一出门就碰鬼了,明天我正想晒晒被子呢!”
麦东明见伍日堂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的,他急忙上前欲挽住伍日堂的胳膊,伍日堂一甩胳膊:“干啥?开车,我没事的。不就是几两酒嘛,这能……这难---倒我?”
“伍主任,你先坐好。”麦东明拉开捷达车的后门,等伍日堂坐进车内.麦东明重重地把车门关上,转身迅速坐进驾驶室内启动汽车。
麦东明因为喝了些酒,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把车开得飞快。
这时,麦东明的手机响起来,他本想停下车接听,可扭头看见坐在后排的伍日堂那双眼睛正向着自已,他朝伍日堂笑笑,说:“伍主任,你没事吧?”
伍日堂一挺腰,凑上来说:“麦东明,你把车速放下来,我跟你说,今晚你表现不佳啊,你应该多敬一下华关才是,可发现你不够灵活。不过,也没关系,慢慢来吧。”
麦东明心里猛地一沉,他直截了当地问伍日堂:“伍主任,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开门见山地说吧,别转弯子!”
伍日堂把车窗玻璃放下,一股冷风直钻进车内,麦东明不由打了个寒襟。他扭头看了一眼,见伍日堂微闭着双眼,便问道:“伍主任,请原谅,我刚才言重了。”
伍日堂说:“小麦,你想过没有,你和我都是外来的,咱俩都不是卡布特当地人,今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直接对你说吧。你想将来要有所成,必须要发展自已的人脉关系。你想想看,一个领导想要用人,他会用身边最近的人呢,还是用离他远的人呢?”
麦东明听了伍日堂这番话,感觉挺有道理的。他激动地说:“如果让我们来选卡布特第一把手,我认为伍主任是最佳人选。”
伍日堂听了先是哈哈大笑,随后他收住笑容,很认真地说:“小麦,你真的还太嫩稚了!有些事你想得太简单了!”
“怎么说呢?请伍主任明示!”
“你想过没有?关里下到口岸去值班的人有几个是卡布特的当地人?知道为什么吗?”伍日堂有意把声音放得低低的。
“对呀!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怪得不卢玉玺总在我面前说徐小叶去北京读第二学位的名额本是她的,就因为徐小叶是卡布特当地人,关里就让徐小叶一人去参加考试,这显然就不公平嘛!再说了,卢玉玺一个女孩子,又是外地人,把人家放到口岸去,关里那么多当地人,都安在机关里,岂有此理!”麦东明愤愤不平地说道。
“现在你知道了吧?不过,别人怎么样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伍日堂说。
麦东明真希望这回到宿舍的路程能更长些,他很想和伍日堂再多聊一会。麦东明想,伍日堂或许是酒后吐真言才跟自已说这些话。可是转眼间车已到了卡布特机关大院的大门外。
门卫见到是本单位里的公车,迅速从值班室里跑出来,把大门一开便恭恭敬敬地立在大门边。
麦东明把车径直地开到交流干部楼下,他扭头朝后看,伍日堂已是酣声大作。麦东明伸手拍拍伍日堂,说:“伍主任,伍主任,醒醒,到关里了。”
“嗯?到了?这么快?不好意思,我都睡了一觉了。”伍日堂嘴里喷着浓浓的酒气,他捂住自已的额头定了定神,“你把车开进车库放好吧。谢谢了!”说完下了车朝自已的房走去。
“伍主任,我送你到门口吧!”
“不用了,没事的,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是休息日,要是想用车,你跟我说一下。”伍日堂说完便上了楼。
麦东明把徐徐地开进车库,他松了一口气。其实,他还在华进思家里的时候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要说喝酒,这点酒应是没问题的,只是第一次喝这种自泡的中药酒,他就感觉不习惯,甚至产生一种不胜酒力的感觉。现在终于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车库里了,他的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麦东明如释重负地回来自已的宿舍,房里的灯是熄灭的。他又悄悄地把耳帖在两个卧室的门边听,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或许两个人都已睡了。他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卡布特海关大院里静悄悄的,几盏昏黄的路灯悬挂在亮银色的灯柱上。大院里的三棵大槐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像失去儿女的老人一样,向冷冰冰的空气撑开它孤零零的枝叉,落下几簇稀散的影子。
麦东明一看表,时针正指在十点的位置,他朝自已宿舍的窗户望去,映入眼里的是黑乎乎的一片,酒精开始在麦东明的胃里翻腾着,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拿出手机给卢玉玺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听见卢玉玺的声音传进耳内。
“哎,是你啊?”卢玉玺问。
“怎么啦?睡下了?”麦东明说。
“还没呢,一直等你的电话。”
“是吗?那我太幸福了!哎呀,你看,我刚想跟你说什么来的?我竟一时想不起来了。”麦东明皱着眉头拍拍自已的后脑勺说。
“那等你想起来再说吧,你们这么快就结束?没喝高吧?”
“那能呢?就那点小酒,我能倒下吗?”麦东明啧啧嘴巴说。
“看看,行了吧!你又在吹了,就你那点酒量,我还不知道嘛,那次在清寺……”
“你别提那次了,那是我故意装的,就那几瓶啤酒,呵呵!”麦东明笑道。
麦东明与卢玉玺两人开始斗嘴起来,说着麦东明把伍日堂跟他说的那些话也扯进话题中去。
卢玉玺听了,颇有见解地说:“你啊,笨蛋一个!你陪着人家去干啥?做保镖还是当车夫?真没看出伍日堂的用意吗?”
卢玉玺越说越让麦东明感到不解,他问卢玉玺:“伍主任这个还是很错的,我想通过他,看看能不能帮在华关面前说说,把你安排在我这个科室里来?”
卢玉玺沉默了一下,说:“依我看,伍日堂今拉你一道去华关家里吃饭,肯定是别有用意。你看,他肯定是华关预先跟他约好的,你呢,又是伍日堂拉去的。可能伍日堂觉得自已一个人去,有些孤单,他想到了你,你和他都是外地人,有个伴,喝酒嘛,找你这样的伙伴当然要好一些了。一来你可以开车接送他,二来他随便顺水推舟做个好人,真可谓一举两得。”
麦东明听完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卢玉玺竟然如此有心计。
麦东明回到房里的时候,身上的外套上落满了细细的水珠。
尽管是在南方,可冬季的雨水依然是冰冷刺骨的,水慢慢地浸透他身上所有的衣物,像一只贪婪的寄生细菌一样,肆无忌惮地迅速爬满他的肌肤。麦东明脱下外套,他站在阳台上下甩动自已的胳膊,这是他每晚睡前的必做的功课。他过去在一本医学刊物上看过,说是经常甩臂有助于上肢和肩部肌肉的血液循环和关节的灵活性,可预防肩周炎。在办公大楼里上班,每天八小时的电脑、读文件,写公文和静坐,这人一旦活动少了就很容易引发各种疾病。麦东明这习惯已坚持好多年了,要是有一天不做甩臂就会浑身觉得不舒服。
“麦东明,又在练功哩?”黑暗中一个男音从后面传来。
麦东明转身一看,是同住一套房里的同事文艺,文艺双手抱在胸前,哆嗦着走到麦东明的身后,说:“每天都见你练功,有效果吗?”
“习惯了,怎么还没有睡?”麦东明扭头朝站在自已身后的文艺看了一眼。
“你快睡吧,小心着凉感冒!”
“嘻嘻,那你好好修炼吧!不过,想不通的时候可不要往下面跳哦!”文艺小跑着冲到卫生间里,随后听见“哗哗”的冲水的声音。
“你小子总算还记得上厕所冲水啊?”麦东明笑着说道。
文艺把自已的卧室房门一关就睡觉去了。
文艺是和麦东明同一年入关的大学毕业生,文艺在大学里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可来卡布特海关后,他经常抱怨自已的大学四年是白读了,这里做所的一切工作都与自已所学的专业一点不沾边。
有人说海关队伍其实是行业大杂烩,麦东明看来,这话还真不假。在卡布特海关里的同事,过去在大学里学各种专业的都有。麦东明自已想起这些事来都觉得好笑,他在大学里学的是英语专业,可来这里更是学非所用。在卡布特县辖区下的四个边境口岸与境外接壤的是Y国,而英语在这里几乎用不上。再拿卢玉玺来说吧,她在大学里学的是经济管理的,现在的工作与在大学里学的知识相差甚远。但和文艺在一个科室的陆东南是正儿八经的海关院校的毕业生,据说陆东南是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校毕业的。不过,在卡布特关里像陆东南这样科班出身的可是凤毛麟角。
麦东明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无论怎样放松就是睡不着。他索性从床上做起来,打开电脑,刚在健盘上敲了几个字,文艺开门探出个头来,说:“咦!你还没睡啊?”
麦东明停下鼠标一看,黑暗中的文艺眯着眼正看着他,麦东明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一时睡不着,我这就关机。”
“没关系,我正要起来去尿尿。你继续吧,我的厅座,不打搅你的思路。”
“靠!你小子就是屎尿多,你小子一定是肾虚了!你一个晚上了多少次厕所?”麦东明笑道。
文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呵呵地笑起来。或许是麦东明这样说他,一直快到天亮的时候,麦东明才开始犯困,他感到大脑昏沉沉的,衣服也没脱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再没有见到文艺起来上过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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