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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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进思的儿子回到家才一会儿,华进思就回来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让人看了有些害怕,不知他那张脸是天生的黑还是年轻时在烈日下长期暴晒形成的。华进思见到儿子正专心致志地弹着吉他,他很不高兴地说:“你都上哪儿去了?成天在外面疯跑,现在又迷上这”叮咚叮当“的玩意儿,看你将来还怎么应考?”
华进思的儿子华子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头都不抬一下,好像身边在训斥他的人不是自已父亲一样。这让坐在客厅里的伍日堂和麦东明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尴。
伍日堂打了个圆场,起身说:“算了,别这样说他了,他现在不是回来嘛。望子成龙的心切是每个做父母共同的想法,我看小强聪明伶俐,将来考个重点是没问题的。”
华进思喝了一口茶说:“我家老大还是让我放心,从小读书学习都没让我们操过心。这老二真让人头痛。”
“你大儿子现该读大三了吧?我记得有一年我和老荀去他的学校,他那时在读大一,现在一晃两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好快啊。”伍日堂说完习惯地朝自已的后脑勺摸了一把,像是有人在他的后脑拍了一掌似的。
“明天毕业了,现在大学生就业也是个问题,我这老二又不争气,唉!”华进思气呼呼瞪了一眼华子强,“吃饭!老伍啊,来我这里就别客气了,没会什么好酒好菜招持你们。”
“华关,你这就太见外,能来华关家里做客,那是我们的荣幸。”麦东明说。
华进思听了心里顿时乐呵呵的,他笑逐颜开地对厨房正在忙碌的女人说:“子强妈,上菜,把家里的那瓶蛤蚧酒拿来。”
“噢!今天我们是走大运了,华关家里是藏龙卧虎之地,听人说蛤蚧酒是功能酒,小麦,你少喝点啊,这酒的功能你恐怕不知道吧。这男人要是喝了,晚上没有那个……”伍日堂边说边笑。
“菜来了,你们慢慢吃,别客气啊。”女人从厨房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过来,“这是乌鸡炖甲鱼汤。”
“来!伍主任,自已动手,自已动手。”华进思亲自动手往伍日堂的碗里倒上汤水,又用漏勺在汤碗里捞了一下,选了块鸡脯肉放进伍日堂的碗里。
伍日堂伸手拿起华时思面前的酒杯,往里倒满一杯酒,接着又往麦东明的酒杯里倒,麦东明急忙伸手档住:“伍主任,不好意思,我自已来吧,怎么让主任给过倒酒?”
伍日堂支开麦东明的手腕说:“在这里,我们都是华关家里的客人,没有职级上的高低,来!我提意,敬华关长一家,祝华关长一家安康顺利,万事如意!”
华进思满脸笑意,他站起身来,看看伍日堂和麦东明两人,说:“谢谢两位光临,来!这杯酒,我们大家一起干了!”说完,华进思举杯一饮而尽,他翻腕将手中的酒杯在众人晃了一下。
“干!谢谢华关长!”麦东明一仰头,便把杯中的酒吞下肚里,他顿时感到喉咙火辣辣的,他马上端起茶杯咽了一口茶水。
“想不到小麦的酒量不小啊?”伍日堂说。
“山东人能喝酒,小麦是山东的,来我这里可不要客气哟!”华进思举起自已的酒杯。
麦东明眼明手快,他在华进思话音刚落下便举起自已的酒杯:“我敬华关一杯!祝你佳节快乐!”
不一会的功夫,一大玻璃瓶的自泡蛤蚧酒已差不多酒尽瓶空。华进思的儿子和女人都先后离开饭桌。剩下的三个大男人推杯换盏,你敬我回。
伍日堂的酒量也大得惊人,他正喝得起兴,加上这药酒里的酒精和中草药共同发挥了作用,伍日堂的脸胀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一样。
华进思的酒量本来就不大,他喝酒时一向稳扎稳打,可今天是在自已的家里,他完全松懈那根时刻绷得紧紧的神经。这酒劲一上来,人的话就开始多起来。
“老伍,伍主任,你来卡布特有四年了吧?”华进思的黑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发生了戏剧性的质量。一会由黑变青,一会由青变白。伍日堂的两眼充满了血丝,此时在他的眼里,无论是黑的还是白的,他所看到都是同一个颜色。
“怎么?华关是想让我继续下去?”伍日堂一边把手里的牙签在嘴里掏鼓着一边往自已的酒杯里倒上酒。
“老伍,你是人在卡布特,心在外面。留不留你,不是我老华说得算数,总关(郁江关)要你留,你就得留。你这个位置是上面任命的。”华进思斜着眼看着伍日堂手里的酒杯。
“今天不说这个,华关,喝酒!”伍日堂伸手朝坐在自已身边的麦东明的肩膀上一拍:“小麦,你今晚作证,我跟华关划两码,酒呢?”伍日堂把手里的牙签一扔,一手举着杯,另一手握紧拳头。“来呀!华关,敢不敢跟我来?”
“伍主任,你喝多了,喝杯茶吧?”麦东明见伍日堂越喝越来起兴,他很担心伍日堂酒后惹出麻烦来。
谁知伍日堂一把推开麦东明移到自已面前的茶杯,摆摆手说道:“没事,这点酒能难倒我?小麦,你应该多敬一下华关才是。”伍日堂说完,却把自已的酒杯推到麦东明的面前。
“华关长,我敬你一杯,我今能在你贵府作客,深感十分荣幸。”麦东明举起酒杯,他看见华进思并没有举起杯的意思,便又说:“我敬酒先喝。”麦东明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尽。他放下酒杯的同时向华进思的杯中看了一眼。
华进思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举起手中的酒杯,他把杯搁在嘴里轻轻地吸了一口,说:“我随意吧,你年轻人,多喝点!”
麦东明正要弓下腰要去桌下那两瓶贵州茅台酒,华进思青黑的脸上挤出一点白色:“小麦,酒不要再开了,够了!”
麦东明能感觉到刚才的话中语气略带着拒绝和命令。但他还是假装要拿出那瓶酒。
“华关,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道是:酒不尽,客不散。今是冬至,我们该好好庆贺一下才是。我和小麦难得敬关领导,现在有这个机会,你不给我机会,总该给小麦一个机会吧?”伍日堂说完,他暗地里用脚踩在麦东明的皮鞋上,同时他的膝盖猛地朝麦东明上碰了一下。
麦东明不知伍日堂是何意思,他拿着酒瓶,不知是该开启还是放着。
“哎!小麦,你这是干啥?没看到华关的酒杯里是空的吗?快开呀!”伍日堂在麦东明的背上推了一把。
这时,麦东明的手机“嘟---嘟”响起来,麦东明顾不上接听,他拧开瓶盖,往华进思和伍日堂的酒杯里各倒了一杯便起身离开。
麦东明一看来电号码,是清寺口岸的电话,肯定是卢玉玺打来的。他估计卢玉玺还会再次打过来。于是,麦东明站在客厅的窗户边迅速把电话回拔过去。
“喂,是你啊?吃饭没有?”麦东明问。
“吃了,你呢?吃了没有,食堂加菜没有?”卢玉玺问。
“没有,噢!不!我不在食堂里吃,在外面……”麦东明手里持着电话转身朝华进思看了看。他发现华进思的目光正好投向自已,他本能地走向右跨了一步,让身体更靠近窗户。
“我在华关长的家里吃饭哩!”麦东明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同时头和身子左右摇晃着,像一个喝得醉熏熏的醉汉一样。
“你小子真行啊!啥时候向关领导靠拢了?”
“嘘!小心,别乱说,我是跟伍主任来的。”麦东明把手轻轻捂在手机的上说。
“是办公室的伍主任?”
“是啊!咱关里还有几个伍主任?”麦东明又回头朝饭桌上看了一眼,华进思和伍日堂两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各有什么心事似的。
“我不跟你说了,回头我再打电话给你吧!再见!”麦东明不等卢玉玺回复便匆忙把电话挂了。他把手机收进袋子里回到自已的坐椅上。
“跟谁通电话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是女朋友吧?”伍日堂习惯地拿着牙签在嘴里搅动着,他翻了翻一下眼,然后上下眨了几下。
“怎么?小麦,有女朋友了?好啊,说说看,哪儿的?”华进思问。
麦东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嘴唇嗫嗫没说出声来。
“是我们关里的卢玉玺。”伍日堂这人一向快言快语,对这个问题,他是有问必答。
“卢玉玺?卢玉玺不是在清寺口岸吗?”华进思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对呀!就是在清寺口岸的小卢,这女孩子眼兴很高,我们小麦能追上她是福气啊!”伍日堂说完又用肘关节碰了一下麦东明,然后朝他使了个眼色:“你看,我们华关多关心下属,你该表示表示一下啦,别总顾着听我们说话啊?”
麦东明的酒杯还没有举起来,华进思从包里取出一包“玉溪”香烟,他弹出两只,抽出一支丢给伍日堂。然后向麦东明看了一眼,把自已嘴上烟点上后,说:“得了,我看今就到止为止吧?小麦,你也别喝了,等会你还要开车送伍主任回去。”
伍日堂把嘴里的烟点燃后,吐了一口烟说:“我看小麦今天表现不佳呀,你看这酒还剩这么多,是不是对华关不满啊?”
“没有!没有,那我们再来接着喝。”麦东明卷起衣袖,把自已的杯子倒满后,他又看看华进思和伍日堂的酒杯。
“小麦,你多敬一下伍主任。”华进思说。
“该敬华关长,华关是领导,也是主人,客人怎能敬客人的?”伍日堂说。
麦东明从华进思的目光里看出,此时的华进思无论谁敬酒他都是拒绝的,这种情况再举杯敬酒也只能是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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