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对于我一生的经历来说,那是一个转折点,一个风波迭起的年份,一个饱经沧桑的年份,也是一些阅尽人生甜酸苦辣的日子。
女儿考进浙江传媒学院
不过,最令我快慰的时候,莫过于女儿龚励考进浙江传媒学院了。
当我们接到女儿的“入学通知”时,我的妻子与我都高兴得快要哭了,我从小就梦想着成为一名记者,可是人生的旅途却让我走上了另一条路,我很希望女儿能在写作方面有所作为。这些年来,我虽然经常给报刊写写稿子,但是,那些事都是一些业余创作,拿点微薄的稿费而已,见到自己写的文字印在报刊,有一种无名的兴奋感,聊以自慰罢了。
我们接到女儿入学通知时,上面写着传媒学院的地点在杭州下沙,虽然我在杭州长大,但是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下沙”究竟在什么地方。
九月初的一个早晨,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妻子与我一起送女儿上学。
车子从杭州汽车东站开出以后,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行人、车辆不多,显得特别空旷,车辆直奔下沙而去,九堡、五堡这些城郊的乡村闪眼而过了。
父亲曾在上世纪的1997年设计过那里的一个住宅群,海景城。我曾到那里去过一趟,海景城是沿钱塘江边的一组新筑公寓、别墅楼。初到海景城时,只觉得那里离杭州城区太远了。令人想象不到的是,传媒学院所在地的下沙,比海景城还要远好多。
下沙,一座杭州北部钱塘江边的新城,一排排漂亮整齐的校舍拔地而起,但是路人、车辆却稀稀落落,不过,校园大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显然,今天是入学日,挤满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与新生。
我们让女儿在学校报了到,注了册,看到学校一排排落成不久的建筑,女儿新学校的规模与我当年到杭州文二路的杭州大学校舍,不可同日而语,心里颇有几分宽慰,我们把女儿留在学校,我与妻子搭公车回家。
我们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觉得女儿能在这儿接受到比我更好的教育,将来会有所作为的。
我妻子的小店
送女儿到大学读书后,家中平时只有父亲、妻子与我三个人,生活节奏不会如以往那么紧凑了。
我的妻子罗蔚玲原来在杭州龙翔桥的“工艺美术品服务部”当经理,2002年,杭州二轻总公司倒闭,在妻子的管理下,工艺美术服务部经营得有声有色,本身经济效益不错,但是,总公司垮台了,她所在的单位,工艺美术服务部也跟着倒霉。
妻子下岗后,恰逢女儿刚进大学,我的工资收入有限,根本无力承受生活的重压。
好在妻子当过经理,曾经是“市二轻”的大能人,公司改制后,就在新老板的工联实业公司的地下室租了一个十多平方米的摊位,开了一家小店,做起小买卖谋生了。
小店出售内衣、袜子、文胸、睡衣这些零零碎碎的小商品。在那些年里,做“个体户”并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对于“城里人”来说,只有那些“有污点”,不为国营企业录用的人,才会选择做“个体”。
妻子当过经理,时已四十六岁了,虽然也有几个好心的朋友替她介绍过几份工作,但是都很难适应。而今,生活逼迫,自己开店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她以前供职的工联实业总公司与她同时下岗的职工多达上千号人,可以说,妻子是独一无二在原单位所在地租柜台干“个体”的。
我们雇了一个帮工,艳艳,年龄比我们女儿还要小一点,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就出来打工了,长得聪明伶俐。我们想到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儿在大学读书,而她却要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谋生,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妻子与我几乎把她当作家里人来看待,从不见外。
小店的货源来自上海、杭州汽车东站小商品市场和义乌。虽然工联公司地下室新的小百货商场开张不久,但是,生意竟然可以勉强维持。
当时,杭州许多国企纷纷“转制”,老百姓手边钱不多,大商场多瞄准少数“先富起来的人”,对于平民百姓的需求关注不多,而工联地下室的小百货市场正瞅住这个空档,定位在工薪阶层,而且所处地位置靠近西湖,就处在市中心的龙翔桥,商业氛围比起杭州别的地方来,还算过得去。
小店从开始时就能够维持经营,付了雇员工资、租赁费和其它开支以外,居然还能支撑下来。每天晚上,妻子从店里回家,就挑灯算账,一天的营业额是多少,一张钞票、一张钞票地点算下来,除去进货、开支与费用成本等,算算下来,竟然小有赢余。
此时,与过去在国营企业干活大不相同,那时拿“国家工资”,干多、干少,凭自己良心。而今的账一算,剩余的钱,居然名正言顺地属于自己的了。在以前国企干活的时候,那是不敢想象的事,岂不就是“贪污”了吗?
虽然有一个营业员帮着照看小店,靠妻子一个人还是忙不过来的,要进货,要算账,又要照料小店杂七杂八的事务。虽然我对于做生意一窍不通,不过出点蛮力气,做做搬运工,进进货等杂活还是可以胜任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体力劳动,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力所能及的体育煅炼活动,每天晨练跑步也是要做的,现在当小工,帮着进点货,岂不是又煅炼了身体,又能帮老婆干点活,补贴家用,一举两得的事吗?我这样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