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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佳茗那一天下午从西郊赶到医院,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廷光看着这个要强的大女儿,疼爱地对她说:“孩子,别怪你爸爸的家庭影响了你的生活,现在,一切都好了起来,要珍惜呀!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好好过日子吧!”佳茗没有想到,两个星期没有见到爸爸,他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一天下午,舜瑶带着孙子去医院看望丈夫,廷光特别高兴。他和妻子单独说了几句话,他望着妻子那张仍然漂亮的脸颊,遗憾地对她说:“舜瑶,看来我是不能与你一起回去了,我也不能与你一起走下去了,你一个人向前奔吧。我看你像你妈一样能够长寿,原谅我吧,这辈子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走了以后,孩子们会把你照顾好的,我们有这么多好孩子,我也就放心了。”舜瑶心里难过极了,但是,她仍含着微笑听完了丈夫的一番话。

  

  傍晚,佳珍的男朋友来到医院看望廷光,廷光让他扶自己坐起来。这个时候,廷光的嘴唇已经煞白无色了,他微弱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他握住小伙子的双手,眼睛充满了恳求的目光,说:“孩子,你们在外边很不容易啊!我知道在外面的苦,今后佳珍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她办回北京呀!你们好好相处吧。”

  

  小伙子的心里感到一阵热,他背过脸去,抹了一把眼睛,转过身子握住廷光的手,说:“伯父,你放心吧,佳珍就是我的命,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绝不会分开的。”廷光望着小伙子真诚的脸,点了点头,会心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晚上八点多,大夫通知钟家,做好准备,病人随时都会发生意外。舜瑶已经预感到丈夫最后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了,她需要为丈夫做一套衣服。益强的妻子颤抖着双手,一针一线,哽咽着、含着眼泪,为公公缝制最后的衣服,舜瑶已经没有力气去做这件事情了。

  

  就在大家赶制衣服的时候,一声嚎哭把一家人震住了,益强的儿子突然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声接一声地大哭不止,无论谁去哄他,他就是闭着眼睛大哭。舜瑶心里一颤,她知道,这不是好的征兆,她想起了三十年前,自己父亲病危时,佳茗大哭不止的那一夜。她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半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舜瑶全身颤抖起来了,佳珍的男朋友顶着寒风,骑着自行车来到家里,他告诉舜瑶:“伯母,大夫希望大家都去医院。”

  

  全家人慌忙拿起刚刚做好的衣服,奔向了医院。

  

  在病房里,廷光静静地躺在床上,大夫正在抢救他。他的脸因呼吸困难而憋得青紫。

  

  大夫给他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后,他暂时安静了下来,他的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一些。大家围在他的床边上,难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突然,他坐了起来,脸上放出了一道光彩,随后又变得非常痛苦,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对自己的孩子们说:“我怎么得罪了上帝,让我受这么多折磨与磨难?”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们,突然又问:“你妈妈怎么没有来?”他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妻子的身影,但是他失望了。当他再次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又过了几分钟,他慢慢地向后躺了下去,一丝微弱的气息从他的嘴里呼了出来。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病房里飞了出去,那是一个寒冷的深夜,哭声悽悽,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舜瑶在家里仍然哄着孙子,她的心跳得非常快,她吃了一片治疗心脏的药才没有晕倒下去。这是心灵上的音讯,她知道丈夫正在远离她而去。

  

  1976年11月11日的夜里,廷光走了,他走的时候,两只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张开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无法再了却自己的心愿了。他没有回到家乡,没有看到大哥在大学执教时喜悦的相貌,没有听到儿女们取得更大成绩的喜讯,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加入党组织的那一天,他……没有……

  

  益砚看着爸爸腕子上带着的那块北京牌子的手表,悲恸欲绝。那块表!那块表呀!它在爸爸的腕子上只带了不到二十天,他就走了。

  

  佳欣哽咽地对大家说出了廷光的遗嘱:“爸爸说,‘等我死了以后,就把我的骨灰放进一个酒罐子里,埋在我母亲的脚下吧。’”全家人听着这悲痛的遗嘱,放声痛哭起来。

  

  在小城这片土地上,廷光父母的坟墓早已被掘平了,孩子们无法实现他最后的遗愿。廷光冰冷的骨灰埋在了万安公墓,在翠松杨柳下,与天边的父母遥遥相望。

  

  一年以后,廷硕成为新疆大学的一名日语系教员,他来到北京买教材,并去二弟家看望舜瑶,他望着墙上挂着的相片,看着二弟那充满智慧的脸颊和宽阔的前额,老泪纵横,泣不成语:“二弟呀,就差一年呀!”他没有见到他的二弟,原本到北京与老弟弟喝上一杯的计划也永远成为了泡影。

  

  廷光五十六年平淡无奇的春秋没有给妻子和子女们留下任何东西,在写字台上,那只他父亲给他买的,用了一生的早已缠上胶布的派克笔和记账簿就是他留给妻子的遗物。`

  

  丈夫走了以后,舜瑶把孙子留了下来,希望孙子陪伴自己度过这段悲痛的日子。她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孙子,心里的悲痛就会减轻一些。廷光的遗像挂在家里的墙上,她每天望着丈夫默默地流泪,孙子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脸上充满了幼稚的疑惑。

  

  她回忆了过去他们在一起度过的艰难岁月。那个时候,他们年轻,凭着学识和对国家的一片忠心,勤勤恳恳地工作,他们不贪、不奢求,他们没有过高的期望,只求社会给予自己的家庭一个公正的评价和最基本的信任。他们忍辱负重经历了各个时期运动的洗礼,他们的愿望变得更加渺小起来,他们只求自己的孩子们得到一份工作,像其他根正苗红家庭的孩子们一样,不再受社会的歧视。他们教导孩子们,工作努力、待人谦逊、不贪恋、不攀比、吃苦耐劳、听党的话,这是他们夫妻几十年如一日的一贯做法。

  

  如今,孩子们都有了工作,他们不用再为学费操心,不用为温饱而勒紧裤腰带,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他们可以安然地享受退休生活了。可是,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丈夫就撇下她走了。舜瑶一想到丈夫的一生是在痛楚和惊悸中度过的,一想到丈夫还没有享受到刚刚开始的好日子,她的心就会疼痛难忍。她没有做好精神准备,也不知道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她感到自己的一生太不幸了。

  

  丈夫去世后的第四十九天的忌日,舜瑶带着佳欣和佳燕及孙子去了墓地。她们站在凄凉无人的墓地里,随着苍柏发出的“刷刷刷”的声音和“飕飕飕”的冷风的呼叫声,舜瑶哽咽地对着丈夫的墓碑说:“廷光,我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了,这几天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过得还好吗?”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廷光啊!廷光啊!你走得太快了,你终于熬到了文化大革命的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没来得及——,你,你就走了,你走的太快了!太快了呀!——”

  

  女儿们默默地流着眼泪,孙子也在一边“哼哼叽叽”地哭了起来,随后,他便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阵阵,随着风声一起传到了遥远的天边,廷光没有任何回声,他只能在天边上望着自己的妻女和孙子。

  

  廷光的丧事办完以后,舜瑶开始偿还丈夫住院治病期间借儿女的钱,这个时候,她的心更是凄凉无比。本来儿女有工作,他们夫妻的收入也开始有了节余,很快,他们就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廷光很高兴,他工作了一辈子,到了退休才有了节余,他打算过两年与妻子一道去老家看一看。

  

  突然而至的疾病,让家里刚刚有的存款全部用在了治疗疾病和买营养品上了。等到一切都结束后,舜瑶才发现丈夫治病期间,儿女为丈夫掏了不少钱。她不是那种用儿女钱的母亲,她和丈夫从来不喜欢借钱过日子,所以,她打算还所有借的钱。丈夫去世以后,家里的一棵顶梁柱倒了下去,生活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舜瑶又开始勒紧腰带,过起了俭朴的生活,她把开销压到最低,节省下来的钱,一笔一笔还给孩子们。

  

  舜瑶在丈夫病逝以后,她的心脏病和胃病又犯了,疼痛难忍吃不下饭,但她不顾自己,依然支撑着这个家。

  

  廷光病逝以后,佳欣突然得了胸膜炎,胸腔里充满了积水,疼痛难耐,她不得不全休在家。悲痛和疾病折磨着她,胸腔里每天的积水更是让她痛苦不堪。她看到妈妈不仅要承担丈夫去世的悲痛,还要为自己的疾病操劳,她不能再让妈妈这样辛苦下去了,于是,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让妈妈把钱还给哥哥姐姐们。

  

  舜瑶知道,她和丈夫让子女们存钱,就是为了将来他们结婚的时候,可以有能力自己办事情。她不能接受女儿的钱,她告诉佳欣:“孩子,你爸爸借的钱,不用你担心,我会尽快还给你哥哥姐姐的。”

  

  佳欣忍着病痛乞求她,舜瑶仍然不收,她流着眼泪对佳欣说:“你的钱就用来为你自己治病用吧!我的工资可以支撑这个家。孩子,妈让你好好养病,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赶快治好病,工厂需要你呀!”

  

  佳欣看着舜瑶脸上逐日退去的光泽,心里难过极了。她打算卖掉自己的手表,还上哥哥姐姐们的钱。她躺在床上,看着腕子上戴着的那块瑞士坤手表,心里充满了痛苦。

  

  她记得,那是她出徒的时候,廷光建议她也去买一块瑞士名牌手表。她拿出三年学徒期间的全部存款,打算也买一块梅花手表,可是,她跑遍了北京城全部的大表店,也没有看到梅花手表,于是,她自作主张买了一块瑞士手表。回到家后,廷光看着这只没有名气的手表,大发了一通脾气。他告诉佳欣:“有钱就要戴名牌表,要不,就不要戴表。”为此,佳欣心里一直感到对不起爸爸。

  

  佳侨也把自己的存款拿出来,让舜瑶先还上哥哥姐姐们的钱。这个时候,佳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是,舜瑶依然不能要她的钱,她告诉每一个孩子们:“我和你们的爸爸这辈子过得很艰难,但是,借钱就要还钱,这也是我们的品行。即使是你们的钱,我们也要还上。”

  

  廷光去世以后,舜瑶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乱了,她从来没有管过钱,没有管过账,她唯一的请求,就是让佳侨帮助她管理家里的账目。

  

  佳欣的身体时好时坏,舜瑶把家里唯一的定量副食品给了她,让她尽快恢复健康。

  

  春天到来的时候,舜瑶打算去乡下看看小女儿,即使佳燕月月回家,她还是想知道女儿在乡下的生活。舜瑶烙了几张葱油饼,炸了两瓶肉末黄酱,与益砚和佳侨乘着公共汽车去农村看望佳燕。

  

  舜瑶看到小女儿的劳动环境后,总算放下了心,她对佳燕说:“孩子,要好好劳动,好好锻炼自己。”

  

  佳燕记住了妈妈的话,从那以后,她回家仍然买很多鸡蛋,可是,爸爸已经不需要了,她是给姐姐买的。她感到爸爸不在家,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

  

  全国恢复高考制度的消息传到了农村,佳燕一心想去应考。公社传达了上级领导的指示,优先考虑政治表现与家庭好的知识青年,这在佳燕的心里罩上了一片阴云,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文化底子,但是,她没有信心和底气与那个已经是党员的知识青年去竞争。尽管,大家和大队干部鼓励她积极参加考试,可是,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文化大革命后的第一次全国统考的机会。

  

  结果告诉她,有几个考试成绩优秀的插队学生,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公社还是让那个党员知青去上了大学。

  

  佳燕在农村插队,大队干部非常喜欢她的文才,队里全部的宣传稿件和板报都由她去负责,共青团组织决定接受她为团员,她说:“我学习得还很不够,也不想与任何人竞争,只想踏踏实实地干活。”佳燕既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承认什么,她不想在自己的心里埋下对祖父的恨,因为她不相信祖父是坏人。

  

  延光去世后第一个春节,钟家的餐桌上没有欢笑声,全家人在廷光遗像的陪伴下吃着年饭,这一年,他们家没有挑出杆子放鞭炮。

  

  舜瑶一直守在丈夫的遗像前,倾诉着几个月的思念之苦。她的头上增加了不少白色,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息着,想到自己走过的风风雨雨的道路,对丈夫说:“廷光呀,我会带着孩子们继续往前走的,我会安排好自己的后半生的生活,有孩子们在我的身边,我会勇敢地活下去的。”

  

  她看着遗像上丈夫那张年轻的脸和聪颖的前额,她再一次失声痛哭。丈夫走得太早了,他太年轻了,他的智慧和学识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发挥,他把自己埋没在深渊里,他不敢大放光彩,这对他来讲太不公平了。

  

  开春的时候,佳珍突然向舜瑶提出要结婚的请求,舜瑶为此大为生气,她告诉佳珍:“你爸爸尸骨未寒,就要办喜事,这是谁家的规矩!”

  

  佳珍解释说:“妈妈,办理病退很难,只有结婚才可能回到北京,我一天也不想在草原上生活了,我想尽快回来。”这个时候,佳珍的男朋友已经办回北京,他希望早一天与佳珍结为伴侣。

  

  在佳珍再三的请求之下,舜瑶答应了女儿的要求。但是,她没有能力为佳珍办婚事,佳珍用自己积攒多年的津贴为自己买了衣服和简单的家具,舜瑶为她做了两床被子。佳珍的喜事,没有红色的喜庆。她结婚以后,就在舜瑶工作过的小学里作代课老师,有了一份临时工作。

  

  佳欣的病养好以后,重新回到工厂,她的努力和勤奋的精神得到了党支部书记的赞赏,厂里决定送她去上大学。

  

  全国恢复了高考制度以后,益砚更是成为学校的主力教师,他的学生都是慕名到二十二中考进他的班里。他对学生只有一个要求,认真听讲、努力学习。他作为教研室主任,仍然风雨无阻地按时到学校,他从来没有因为私事请过假。他的脸上多了更多的沉稳与胸有成竹的神态,仍然带着一副严肃得有点可怕的表情。他从来不去夸奖自己的学生们,只有当他的学生们的考试成绩排在全区第一名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容。只有当他的学生拿到高考成绩满分的时候,他才会回到家里与舜瑶共同享受这一美好的时刻。

  

  高考以后,益砚所教的学生们都考入了北大、清华等名学府,这个成绩令人震惊,他的名字为二十二中增加了更多的光彩。区领导决定让他担任校长的职务,这个时候,益砚的脸上带着歉意,告诉领导:“我不是当领导的材料,还是让给有能力的老师去担任吧。我这一辈子把书教好就很知足了。再者,我上有老母亲,下有幼子,我的精力也有限。”上级领导再三找到他,他仍然态度坚决地表示甘愿当一辈子教书匠。

  

  益砚作为学校的牌子老师,兢兢业业地为国家培养优秀人才而毫无怨言地付出,他们一家人却始终居住在低矮的平房里。在他们的大杂院子里,最早亮灯的是他们家,最晚关灯的还是他们家。

  

  在一个大雨瓢泼的下午,益砚骑着自行车回家,看到一个小孩子站在大雨中,萎缩着身子贴在铁栅栏上,等他看清楚的时候,他的眼睛模糊起来了,那不是自己的儿子吗?益砚第一次感到自己没有当好父亲,他跳下自行车,冲到儿子面前,一把把儿子搂进怀里,儿子瘦小的身子在他淋湿的怀里颤抖着。但是,教师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把儿子一个人关在家里,他还要去学校为学生们上晚自习课。

  

  益强被厂党委选为接班人成为副厂长,他与党委书记兼厂长一起为工厂规划未来,他们的厂子开始成为山东地区的重点企业,得到上级领导的多次表扬。益强连年被评为先进职工、先进工程技术人员,他的才华在众多厂长当中显露出异样的光彩。

  

  进入八十年代,老厂长退休了,他当之无愧地被大家选举为厂长。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舜瑶的时候,舜瑶手里拿着丈夫的照片,含着激动的眼泪对丈夫说:“廷光,知道吗?二儿子当上了厂长,这是我们钟家的光荣啊!”她写信告诉益强:“如果你爸爸还活着,他会有多么高兴啊!你是厂长,一定要秉公无私、谦廉为政、不可高傲、对上以敬、对下以慈、对人以和、对事以真。”她还写道:“万事如戏、外像宛然、内心坦然。”

  

  益强牢记妈妈的教诲,他带领全体职工狠抓染织技术与质量,他们厂成为山东省的一流企业。当他看到职工们仍然蜗居于平房生活的时候,他决定为大家谋求福利,让全体职工都住上楼房。

  

  他既是丈夫和父亲,又是工厂的主心骨,他白天要参加各种会议,晚上要去车间了解生产情况和职工们生活上的困难。他的威信越来越高了,找他办事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为厂里的职工办事情,事后,有的人背着他往他的办公室送上红包或者高级礼物。益强回到办公室,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就会大发一次火,他告诫自己的秘书:“我当厂长是为大家办事的,拿工人的钱,那我还算人吗!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退给送来的人!”秘书知道厂长的脾气,有过第一次,绝不敢再有第二次了。

  

  舜瑶经常告诫益强:“你是大家选上来的厂长,一定要为大家办事,手脚要干净才对得起大家。”

  

  益强也写信告诉舜瑶:“妈妈,我会做好人民的厂长的。”

  

  在益强的领导下,他的工厂有了自己的发电机组、自己的学校和医院,他的企业被评为优秀企业,他被评为全省的优秀厂长和省、市里的劳动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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