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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串门子

    晚上,按照山里人的习惯,我们坐着喝茶。
    我们喝的茶叫炕茶,“炕”用得好,表示烘,还有翻的意思。
    炕茶内涵丰富。从工具上讲,主要是自行烧制的土罐,我们可称之为陶器,是较为原始的那种烧法,就是用泥条盘筑,然后用木条拍上一些花纹,晾半干,放到稻草堆里低温烧成的。它形状古朴,有高温的地方会变青黑,低温的地方则保持白色,有的全白色,有的全黑色,我们古人的制陶手艺就是在这样在崇山峻岭间不经意地完整地保存下来了。烧的虽是古朴的陶器,留下来的却是活化石。
    炕茶的工具有了,接下来就是炕茶的操作。在火塘上先把罐子烧热,然后抓一把茶叶丢进去,用手提着反复簸动,像炒菜一样,不时在火上烘一下,如此反复,直到一股浓烈的香味从小小的罐子里弥漫出来,将整个房间都充满。然后手疾眼快,将早已备好的开水冲进去,水在茶中一阵翻腾,冒出些白色的泡沫,这时,在摆好的碗中倒入,主人就端起一碗来,说:“请!请!”
    茶水色泽微暗且红,口感稍苦,香浓味久,可止渴解疲。其实炕茶也反映了山里人真诚待人、从容面世的人生态度。


    茶水反复煮过,淡了再炕。在大山之间,小小火塘边的温情就是人生的盛宴,是生命的另一种绽放。
    人生苦矣,再喝一杯苦茶又何妨!
    喝了一会茶,赵明征求我的意见:
    “去串门子吧?”
    “串门子”其实是“串姑娘”习俗的淡化。山村人没有电视可看,没有其他事的时候,喜欢到别人家去玩,尤其是年轻小伙子,到有年轻待嫁姑娘的人家聊天,有时还对山歌,物色意中人。主人家的客人越多,主人也越高兴,这是很荣耀的事情。
    串门子更淡化的情况就是找人聊天。这是我们生活的重要环节,到现在也是如此。说白了,村庄里最热闹的就是晚上,基本所有的人都出来了。老人们在一起聊天,年青人在一起谈心,小朋友在一起冲山头、玩游戏,而像我们这些读书学生自然也跟学生玩在一起。整个村庄的道路是都是欢乐的人群,直到月亮升起很高才会散去,而回到家里就意味着可以睡觉了。
    我们睡得早也起得早,反正晚上也没有什么事。
    我说:“好!”


    然后我们出门了。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村路上果然都站满了人,很热闹。
    蚊子也成群结对地出来了,水田里蛙声一片,像美妙的交响乐。夏天的夜晚是属于它们的,而人只属于陪衬。我后来想过,这些声音是自然界最美的音乐,如果有机会,我会把它们录下来,在城市里宁静我们的心境。
    我们在村里转了一会儿,人们除了和赵明打招呼,说话外,就把热情的眼睛看着我,因为我是陌生的。
    “还哪里去?”我问赵明。
    “刘玉萍家!”
    我当然是慌乱了,本能地拒绝:“不不不!”
    尽管赵明连连开导,我最终还是没有去。结果,一整个晚上我们又坐在他家里喝茶,而喝了这样的浓茶之后根本睡不着,所以一整夜我都在拼凑与水红衣服见面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当时怎么那样忙乱?但至少说明,我已经悲哀地缺失了我们应有的某些东西,那可能是书本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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