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蛇行有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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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强一直不敢去想子弹打到脑袋上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会大脑一震就彻底丧失了知觉?他对一天接一天向他逼近的死亡时刻充满了极度恐惧,在焦躁不安中他终于想起一个已经被枪毙的“老号子”教给他的办法,就和同号的狱霸阿龙小声嘀咕了一阵,然后把另一个新进来的犯人拽到监舍的卫生间内,他和阿龙用床单将这个新犯人的脖子吊在了房顶的铁梁上……
一迷雾重重
2000年的春夏之交,颜吉祥的家电门市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这个季节农村结婚的多,还有附近采油厂的家属区里开始陆陆续续地安装空调,颜吉祥的门市里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上午九点多钟,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外面,从车上下来两个小伙子走进来。进门之后,这两个人围着展区转了一圈,眼睛一直不停对货物的存放情况进行观察。停了十五分钟,刚才进来的两个小伙子空着手走出来,开上车扬长而去……
六月三号,那天是星期五。晚上十点半左右,忙碌了一天的颜吉祥盘点了一下货,然后数了数货款,送走了在店内乘凉的邻居之后拉下卷帘铁门,又将店里的落地玻璃门落上锁,转身回到卧室上床睡觉。
颜吉祥朦朦胧胧听到店门一直在响,他听听了动静好象外面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就赶紧穿上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看个究竟。
颜吉祥刚走进营业区,就听得外面的汽车怒吼了起来,自己店的铁卷帘门“咣”得一声被汽车硬给拉出了滑道,“哗哗啦啦”地向外张开。几个人蒙着掀开卷帘门用大撬杠对着落地门上的玻璃猛砸了一下,“哗”地一声玻璃散落了一地,那几个人紧接着就冲进了门市里。
颜吉祥今年刚三十岁,早年还练过几年武功,反应比较敏捷。他迅速跑回卧室里,从床下拿出那把长枪,冲出卧室。颜吉祥额的手腕一抖,枪尖立刻抖动了一下,颜吉祥蹬腿、拧胯,两臂一推枪身,长枪对着其中的一个劫匪的前胸就扎过去。那名劫匪身体向后一趔,用撬杠横着一档,逃过了一劫。
这时从后面蹿过来一个蒙面人,抬起手中的手枪,对着颜吉祥就是一枪。颜吉祥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热,一股暖暖的流质从脖子上慢慢流下来。颜吉祥顾不上关心自己的伤口,继续拼命地和蒙面的这群匪徒进行搏斗,后终因失血过多昏倒在地板上。
拿枪的这个劫匪等颜吉祥昏倒之后,一摆手,其他几个匪徒抓紧往停在门口的一辆客货两用车上装家电。
采油厂的一直采用二十四小时工作制。夜里两点五十分,青年女工智芳正急着赶到去加温站接班。路过颜吉祥的门市前看见有三辆不同型号的汽车停在那里,一伙人正不停地从门市里往车上搬东西。她扭着头看了几眼,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冷不丁地突然冒出横在自己电动车前,智芳下了一跳,急忙刹住车,把脚支在地上。
秃顶男人从鼻孔里冒出一句话:“看啥看!敢管闲事杀了你!”说完,这个男人从身后拎出一把大管钳抵住了智芳的肩膀。智芳吓得低下头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车把,有点哆嗦地说:“我没看。我去上班,路过这个地方,你就放我走吧?”
这个秃顶男人用力压了压管钳,智芳感到了沉重的压力。秃顶男人说:“不许走!别说话!”智芳闭上嘴,心惊胆战地楞在了原地。
二十分钟以后,停在门口的一辆草绿色“北京213”吉普率先启动,另外两辆车也跟着点火。这时秃顶男人拿开管钳,急跑几步跑到其中一辆黄色面包车上,这三辆车没开大灯,直接用二档起步,一阵狂叫之后就象一串鬼魅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智芳等那帮劫匪逃走之后又愣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也不敢去单位上班了直接掉头回家。到家之后,躺在床上蒙上头一直在被窝里蜷缩着身体。直到天亮以后,才想起来向单位打电话补了个病假。
不同人有不同的爱好。个别人还过于执迷其中成了嗜好。老韩头退休以后只爱好斗狗。这不,夜里三点半不到老韩就带着他的德国牧羊犬租来一辆面包车赶往河北省某县进行参加一场斗狗比赛。
老韩租来的面包车正常行驶在去河北的公路上,在将要出中原县境的时候从后面超过来一个车队。其中一辆客货两用车由于速度太快,在转弯时一下子撞到老韩这辆车的车身,面包车被撞的冲向了路边,驾驶员急忙踩了三脚刹车,面包车才停在了路边。
司机和老韩对着客货车大声骂起来,那辆客货车根本没有减速而是一溜烟继续向前飞驶而去。老韩和司机想记下这辆车的牌照,但是发现这辆客货两用车的牌子已经被摘了下来,后厢板上也没有放大号。
经常往外跑长途的司机爱讲迷信,驾驶员师傅觉得大清早就被人撞了车太晦气,就不管老韩怎么央求也不听,很坚决地调头回家休息。老韩无奈地带着狗返回家中。
时间刚过五点,我们就接到了报案。颜吉祥的旁边有家卖早餐的小饭店,老板每天早起五点天刚放亮就出来摆上油条摊子。老板出来就看见吉祥家的卷帘门“呲牙咧嘴”地从滑道上裂开,上面就剩一根铁链挂在门框的预制板上。饭店老板看到这个景象就知道颜吉祥家出事了,急忙叫上媳妇俩人跑过去,进了屋就见到颜吉祥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老板以为他死了,上去摸了摸脉搏,庆幸的是颜吉祥还有一丝生息在顽强地起伏着。老板急忙用颜吉祥家的电话报了警,然后又打了120把颜吉祥送进了采油厂医院。
刑警队郭启民队长带领侦查员迅速赶到了现场。颜吉祥的门市里已是狼藉一片,原来存放的八万多元家电全部被洗劫一空。地板上的一滩血在诉说着歹徒的疯狂和残忍。
涉枪犯罪一直是我们公安机关打击的重点。按照规定,如果发生了涉枪案件要在第一时间层层上报,现场勘察一般也要由地市级以上的公安机关负责。郭队长一面组织侦查员迅速开展调查走访,一方面用手机向市局请示下一步工作指令。
市局华大为局长接到报告后自带领侦技人员赶赴现场亲自组织力量进行侦破。
华局长到达现场以后向早已等候在现场的县局陈局长、叶局长询问了发案的情况和周边的治安状况,陈局长一一作了详细的汇报。华局长听完汇报后就立即读参战人员进行了分工:由于县局的同志对当地的情况比较了解,调查走访由县局的同志负责;市局刑警支队的李支队和刘支队负责带领支队技术科的几名工程师进行现场勘察。
我和侦查员王大成负责对现场周围的几个门市进行走访,经过走访周围的群众有的反映最近有几个陌生人案发前曾经在采油厂院外的菜市场一带活动过,但是走访过的群众都说不认识这几个人。我们详细询问了这几个人的体貌特征,并一一作了笔录。
郭启民队长很快了解到老韩在今天凌晨的遭遇,就带领几个人找到老韩,详细进行了询问。老韩和那名司机由于没见到人就只能提供出那辆客货两用车的颜色、新旧程度等特征。
由于一直没办法取到受害人的第一手材料,我们不能对案情进行更详细地分析。华局长一直焦急地等在了采油厂医院的大门口,不停地派人打探受害人的伤势情况。还好,到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受害人终于苏醒过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华局长听说受害人苏醒过来喜出望外,急忙带领侦查员在征得主治医生同意的情况下探望了受害人。颜吉祥听说是市公安局的华局长来看望他的时候,感动地热泪盈眶。他拉住华局长的手含着泪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下午五点五十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在采油厂招待所的会议室里举行。市局刑警支队的李支队对现场的情况进行了总结。通过勘察现场发现了包括受害人在内的十四种不同的足迹,可以肯定的是其中相当一部分和案件无关,是白天前来购物的顾客留下的足迹;有四个人的足迹比较可以,从行走路线上看这四个人是从颜吉祥存放货物的地方不停地往外搬家电,分析为是几个嫌疑人在颜吉祥昏倒之后抢劫家电时所留。这样通过现场勘察,作案人数被定为五人或五人以上。
从现场上没发现子弹壳,但是在西墙上发现一处疑似为弹着点的痕迹;通过对弹着点的分析,初步排除了使用制式枪支进行作案的可能,作案人使用的应该是杀伤力更小的自制手枪,初步怀疑为钢珠枪之类的作案工具。
通过对门外汽车轮胎痕迹的辨别,初步判定是三辆不同型号的机动车辆,有两辆是小型车辆,有一辆是客货两用车或者是农用汽车。具体型号还不能确定。
郭队长这是及时把对老韩的访问情况进行了补充,可以断定其中有一辆是绿色或者是天蓝色的客货两用车,大约有五成新,发动机的噪声也比较大;车牌照被人摘掉,后车厢上没有喷放大号。
郭队长补充完毕后,李支队继续通报现场情况:现场上有一个人的足迹比较特殊,这个人进屋之后就呆在家电门市的门口,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如果这个人是嫌疑人的话,那就应该是匪徒中的指挥员,而且这个人穿的皮鞋鞋底花纹比较特殊,特征比较明显;技术员已经对这张鞋底花纹做了细目拍照,照片出来以后可以按图索骥,这样会对划定侦查范围有所帮助。
就在李支队总结完现场情况后,女工智芳在单位领导的陪同下怯生生地走进会议室。当叶局长见有人闯入会议室就问:“您有什么事?”
“我来反映情况来了。我夜里见那几个在家电门市里抢劫的人了。”
智芳的话音一落,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侦查员屏住呼吸心里却是“呯呯”地跳着期待智芳能说出更多让参战民警喜出望外的话。
叶局长急忙扯过一把椅子,请智芳坐下,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智芳面前。智芳小声说“谢谢”然后就坐下来。
华局长见智芳有些紧张,就给她开个玩笑:“您一来,我们这里就多了一个女侦查员,破了这个案您调到公安局吧,我们这里总是少一道风景?”
智芳看了看这个很随和的老头,叶局马上给她介绍到:“这是市局华局长。”
智芳对着华局长笑了笑,面部表情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说:“我今天凌晨去单位接班,我是两点四十五分骑着电动车出来家门。走了五分钟就到了出事的那家家电门市门口。他们门市是在路北,我一直靠着路南边走。我看到他们店前停了三辆车,一辆是213吉普,是军绿色的,这辆车停在了最外面;还有一辆黄色的“大发”面包车,这辆小面包车停在了213吉普的北边;还有一辆客货两用车,车头冲外,后车厢抵着门市的卷帘门,有好几个男的蒙着面正往车上装家电;我当时就觉得不正常,就多看了几眼,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车213后面窜出来,用大管钳抵着我的肩膀威胁我不许看。我就低下头,一直等到他们装完家电汽车要走的时候才放了我。”
华局长和蔼地问智芳:“你看清那个威胁你的人长的是什么模样了吗?”
智芳摇摇头说:“没有看清。这个男人没有蒙面,是用领子遮住了脸,只看清这个人是个秃顶,头顶正中间只有几根头发,还有点乱;个子好像不到一米七,不胖,但是我听清他的口音不是当地口音,好像是南仓县一带的口音,这个人好象是在外面防风的。对了,在客货车前头还站着一个人,好象这个人也是防风的,他是负责把手其它几个门市害怕邻居家出来人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智芳说完,华局长站起身说了声:“谢谢你,智芳姑娘”。叶局长随即安排一个侦查员把智芳领到一间客房内去记笔录。
智芳姑娘给我们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通过智芳姑娘的陈述,我们不仅对作案人数和交通工具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而且及时掌握了嫌疑人居住的大致区域,为准确划定侦查范围提供了依据。
等把智芳送出去以后,华局长就请大家随意发言,谈谈自己对案件的看法。郭队长首先发了言:“通过现场勘察和走访,我认为这是一起有一定流窜跨度的团伙犯罪;依据有二:一是从智芳反映的作案人的口音上分析,作案人草南仓一带的口音,这个情况应该是可靠的;二是作案中嫌疑人使用了高速交通工具,而且据老韩反映的情况上看,嫌疑人作案后的逃窜方向也是南仓县的方向。另外从作案的手法上分析这应该是一帮职业性的犯罪团伙,很可能是一帮经过打击处理的人员结伙作案。”
刘副支队长一直在支队分管技术工作,他也结合着技术上的情况作了简短发言:“这帮家伙撬门的手法非常独特,分析他们是用钢绳拴在铁卷帘门的滑道下面往墙头上固定的铁栓上,然后猛加油门,猛扽一下,两个铁栓就从墙里生生给扽下来,这样铁卷帘门就打开了。如果在其它案件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大胆进行并案就可以了。”
叶局长也作了简短发言,最后请华局长作了总结。华局长说:“这个团伙有很大的活动能量,务必不能轻视;他们能组织起来七八个成员,搞来三辆汽车而且携带枪支进行抢劫,作案手法也比较熟练,这就是一个职业犯罪集团。如果不能及时打掉,这个团伙就会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来越疯狂,会给社会带来的危害后果不堪想象!我们不能等他打响第二枪,必须在最快的时间打掉它!”说完,华局长一挥手,对着眼前的烟雾甩了一下,仿佛前面这团烟雾就是这个团伙的阴霾,他的一双大手立刻把这团阴霾挥得烟消四散。
华局长接着说:“下一步中原局要成立专案组;我看组长就是陈局长你来担任,叶局长给你当副手。参加人员就是在座的各位。”
陈局长等华局长讲完,及时对侦破工作做了更细致的安排:“这个案件分三组:叶局长带一组,立足本地排查;考虑到作案人作案时蒙面,现在不能排除和本地人结合在一起进行犯罪的可能,所以对附近有前科的重点人员一个不能放过;启民你带一组现在就去南仓,要住在那里,把家里的工作先交给指导员,你就全力以赴拿下这个案子就行了;小范,你负责到市交警队和油田公安处,把全市范围内的213吉普车、黄色“天津大发”面包车和蓝色的客货两用车的资料全部查一遍,从中发现线索;同时向临近的公安局通报案情,请求他们协助。”
陈局长的安排既简练又精当,他说完后看了一眼华局长,华局长摆摆手,陈局长说:“散会”。
侦查人员鱼贯而出,一张大网迅速撒开……
二意外落网
人对生活的判断无非是三种:一是相当满意的;这种生活态度属于少数人——有一份自己愿意干的事业、下班后有一个想回的家、家中有三餐可以饱腹、餐后可以有一两个生死相依的朋友可以谈天论地,此生足矣!二是基本凑合;这属于大多数人,有一个稳定的收入可以养家糊口,生活中有欢乐也有扯不尽的苦恼,家里有温馨也有锅碗瓢盆的碰撞;第三种就是极度不满意;这属于极少数对生活有着不切合实际过高期望的种群。李红兵就是属于第三种——对生活极度失望的类型。
李红兵上学的时候成绩还算过得去,每年年终也总能得到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但是,好像老师并不是完全按照在校表现来决定来喜欢谁,班主任看上去更喜欢父母在乡里上班的孩子。这让李红兵感到不快,慢慢地李红兵对学校失去了好感,成绩也是一路下滑。
初中毕业后李红兵很快在一个电焊门市上找到一份工作。凭着自己的聪明,李红兵的活干得越来越漂亮。但是老板没多发一分钱的工资,反而一再坚持是自己养活了工人。李红兵决定辞职,另谋生路。
李红兵接着在汽修厂找了一个工作——当电路工。在汽修厂电路工是最尴尬的工种,给人忙活了半天,最后换根电线就完了。钱要多了,客人肯定不答应;要少了吧,工人的工资都保不住;所以李红兵感觉到老板的冷落。
李红兵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在修车时有个绝活。在所有的车辆中,“北京213”吉普的点火开关的结构最特殊,但是李红兵只需一把起子,随便向里一插,手一抖动213上的点火开关就被打开了。
李红兵的绝技很快得到了一个人的赏识,那就是李泽强。翻读李泽强的经历着实让人吓一跳——十六岁因偷窃被少管;二十二岁因盗窃和伤害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去年才刑满释放。
李泽强出狱以后的生活让李红兵感到吃惊。李红兵和李泽强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儿时伙伴,对李泽强家的基本情况相当地了解。借用小品里的一句话,李泽强家里老少八代那是绝对的贫农。没曾想,李泽强刚出狱没几天就买了手机,上衣下裤一水的名牌,身边还不停地换一些衣着入时的年轻女郎。
李泽强出于欣赏,经常打电话约李红兵一起出来玩。这天晚上,李红兵应约来到“月亮湾”歌舞厅,李泽强早已等候在包间里面。二人见了面,李泽强一拍怀里的那个小姐,小姐立即会意地走出去,一会端来一盘啤酒和几小碟小吃,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姐妹。
那个小姐指着自己的姐妹对李红兵介绍道:“李哥,她是我妹妹,叫小兰,今年刚二十岁,还请您多照顾。”说完,又一推小兰的肩膀说:“快去呀,陪陪李哥”。
小兰很顺从地过来,挨着李红兵坐下之后,就主动地挽起李红兵的胳膊,把头靠在李红兵的肩膀上。
小兰是个很清秀的女子,也不象其它舞厅的服务员画着浓妆,透出一股俗不可无奈的味道,素面朝天反而更突出了小兰的天生丽质。小兰的头发上散出很好闻的洗发水的清香,这都让李红兵为之陶醉。
李泽强拿起啤酒瓶,和李红兵碰了一个说:“红兵,干一个。”
李红兵对着瓶子猛饮了一大口,然后低下头看看小兰,鼻子微微翕动了几下,小兰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是最醇美的酒,禁不住俯下嘴唇轻轻亲吻了一下小兰的秀发。
小兰扬起脸,对着李红兵甜甜地笑了笑,然后把手环抱住李红兵的腰,半个身体偎进李红兵的怀里……
一个小时后,李泽强叫来服务生,掏出一千块钱向桌上一甩,然后伙同李红兵带上两个女子一起走出舞厅,随便拦下一辆的士,坐上车扬长而去……
第三天的上午,李红兵开始想念起了小兰,他主动给李泽强打了电话,请他晚上一起去“月亮湾”唱歌。李泽强在电话李诡异地一笑,爽快地答应下来。
金钱和美女是生活中最好的东西,李红兵对这两样的需求在一天天地膨胀。
半个月后的周五,也就是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李泽强提出让李红兵一起陪他晚上出去“玩玩”,李红兵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夜里十一点左右,李泽强打电话叫来了苏哥、马强、魏三。经李泽强介绍以后李红兵知道这些人都是李泽强的狱中难友。李红兵跟着李泽强上了苏哥的一辆客货两用车,苏哥也没说话,直接开着车来到了西濮县农机公司的院子外面。
苏哥把车熄了火,一个人留在车上吸烟。李泽强从身上掏出一把“T”型起子撬开大门上的锁。马强和魏三过来把大门轻轻推开。李泽强进去大门直奔门岗而去,他拿出小手电一照,发现门岗室从外面锁着,于是放下心来,招呼几个人直接来到了农机公司仓库门口。
李泽强很熟练地把锁撬坏,扔到地下。然后几个人把门推开,仓库里停放着十几辆崭新的拖拉机就暴露在这伙人的面前。
此时的李红兵有点害怕,更多的是兴奋。假如偷走五辆拖拉机,怎么着也能卖三万块钱左右;五个人均分就是每人六千元,这相当于他八个月的工资,也等于和小兰在一起俩月的生活费,还等于一款最新型的手机。
兴奋的李红兵急匆匆地来到拖拉机前面,兴奋地撬开锁着轮胎的铁链子、兴奋地坐到驾驶座上、兴奋地催促同伙帮他把拖拉机推到院子里去。
几个人从农机公司院里推出了五辆拖拉机。李泽强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新锁重新把大门锁好,李红兵暗暗佩服李泽强的细心。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旦院里的工作人员发觉被盗也不能马上出来,他们几个可以放心大胆地发动拖拉机。
苏哥从车上送来摇把,李红兵把几辆拖拉机全部发动着,跳上一辆拖拉机就要开走。李泽强过来一把把他拉下来,然后指挥着把其中的一辆拖拉机的前轮挂在另一辆的后座上,这样一个人就能一下弄走两辆。
李红兵开始有些后悔,就问为什么不如法炮制,一下子偷走八辆?李泽强开始对他笑了,说:“别太贪心,那样做速度太慢,容易出事。”李红兵也就没多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等把拖拉机的前胎挂好以后几个人开着车扬长而去。
等李红兵从河北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李红兵回到汽修厂就迫不及待地向小兰打了电话,约好晚上十一点小兰下班后李红兵去接她。
晚上十一点以后,李红兵把小兰接出来带到了市宾馆。小兰在进去的时候还有些犹豫,李红兵在一旁自豪地笑着,拉起小兰的手,昂起头,大大方方地走到前台,要了一个豪华标间。
李红兵进到房间交给小兰两千块钱,小兰直接过来一把抱住李红兵激烈地亲吻起来……
李红兵在市宾馆长期包租房间半年以后,也就是中原县发生持枪抢劫大案的一个月以后,李红兵和小兰大吵了一架。
小兰跟了李红兵之后还在“月亮湾”舞厅当小姐,李红兵当然对此感到很不快但也没办法,只能每天上班时的送、下班的时候接,小兰该回来的钟点不回来,李红兵就拼命地打电话满世界地找她。起初小兰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爱他,就依从了他——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从来不和男人外出吃饭或者是出台。后来,小兰就觉得有些腻了,眼看着别的姐妹不断地往家打钱,小兰的心里就暗暗地有些着急,最近晚下班的次数越来越多。昨天晚上,小兰不仅到凌晨三点才回到宾馆,而且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酒气。
李红兵不停地咆哮着向小兰质问,小兰还是柔声地向李红兵不停地解释。小兰越求他,李红兵越觉得小兰肯定作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更加怒不可遏,骂了一声“臭婊子”上去一耳光把小兰打倒在床上。
小兰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你凭什么打我?我每天陪着你,你不让我这不让我那,你给过我多少钱?!你以为我愿意出来当小姐啊?!我不当小姐,家里瘫痪的爷爷、得了糖尿病的爸爸怎么办?!”说完,小兰又痛哭起来。
李红兵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李红兵隔三差五地和李泽强晚上出去,回来总能带回来几千块钱,但是两个人住高级宾馆、吃好的、穿好的,没事再喝茶打牌,花钱就象流水似的,这点钱根本剩不下多少。有时候,李红兵的手机话费还要小兰帮着交。
李红兵把怨恨归咎到李泽强身上。他们每次出去作案,李泽强总是要拿大头。就象上次卖到河北的那几辆拖拉机,买主见他们的拖拉机都不是正道上来的就按比市场上整整便宜了一半的价格付钱。李泽强自己要了五千,而李红兵只分到了两千七百五十元。
李红兵决定自己单独干一把。他准备自己弄辆“北京213”吉普车,如果一切顺利,这一把活下来就是小两万块钱。自己留下五千块钱作生活费,剩余的都让小兰寄回家去,也好表现表现自己对小兰的感情。
第二天晚上,等小兰上班走了以后,李红兵就带着专用起子离开了宾馆。
李红兵很快在一个酒店门口物色到了目标。在酒店停车场的最北边恰好有一辆“北京”213吉普车车头冲外停着。李红兵观察了一下,这辆吉普车的左前门正好还处于光线的盲区,自己弯下半个身子靠过去,估计用不了半分钟就能把这辆车搞定,然后不用调头就能把车开走。
李红兵悄悄地弯着身子走到汽车旁边,从口袋里拿出起子一下子把车门撬开,迅速跳上驾驶员的座位,用起子撬开点火开关,一加油门,车着了……
李红兵顺利地把车开到了北环路上,刚过一座桥发现前面堵车了。原来在十分钟以前这里刚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交警对事故现场的区域进行了交通管制,东来西往的车堵了将近一公里长。
李红兵随着前面的一辆轿车慢慢地往前挪动着,不知不觉就超出公路中间黄线的外面。这时一位负责疏通路面的年轻交警过来对着跨过黄线的车逐辆扣本,年轻交警走到213吉普车旁边,对着李红兵警了一个礼说:“请您出示驾驶证!”
李红兵摸索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出驾驶证,他根本没办证又怎么能拿得出来呢?李红兵开始慌乱起来。
年轻交警见李红兵拿不出驾驶证,就伸过手准备拔掉汽车钥匙,交警扣车扣证经常用这样的措施。但是今天交警伸过手来一摸,然后稍微一怔,马上一把拉开车门,拽住李红兵的领子就把他摁倒了地下。原来点火开关上插的还是那把“T”型起子。
查车查出来盗窃案,年轻交警兴冲冲地用对讲机向市局指挥中心作了汇报。不一会,市局刑警支队的警车鸣着警笛开过来,把李红兵押上警车,带回了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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