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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莫非是他

  上回说到王剑尘趋车来到东风新村,正要上楼去逮捕花云霞,没想到这时,花家邻居吵吵嚷嚷地背着昏迷不醒的一男一女奔下楼来。王剑尘暗叫一声:不好,出事啦!急忙上前一看,那昏迷的女人正是花云霞,男的是她的丈夫靳今度!这是怎么回事呀? 
   原来,花云霞有个要好邻居叫阿芹,平时阿芹总是按时按点,每天早晨五点来叫花云霞买菜。今天五点一刻,阿芹来鼓门了。“笃笃”敲了几下,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她又“噌噌噌…嘭嘭嘭”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阿芹觉得奇怪,就一边猛敲门,一边拉开嗓门喊叫起来。这么一敲一喊,惊动了众邻居。住在三楼的褚伟阶听到声音,从床上跳起来,急匆匆赶到花家门口。他冷静地沉思片刻,果断地说:“情况不对,砸门!” 
   众人七手八脚砸开了门,褚伟阶是吃哪碗饭的?眼光一扫,一看情景,知道是煤气中毒,大叫一声“不好”,便不顾一切地首先冲进房内,快步走到厨房间关掉煤气,然后和几个邻居奔进内房,背起昏迷的花云霞和靳今度直奔楼下。 
   这当口,王剑尘来不及详细盘问事情的经过,他火速将花云霞夫妇送上警车,急驶医院,同时和市局紧急联系,并留下一个民警看守现场. 


   大约过了十分钟,市公安局的勘查车到达现场,技术人员当即对花家进行细致的勘查,房内门窗、家具、杂物都没异常迹象,只是桌上放着一张写在无格道林纸上的“绝命书”,上面写的是:我想留下的只有一句话梦!! 梦!!! 
   花云霞绝笔4月21日 
   从现场勘查表明:花云霞写下绝命书,然后打开煤气自杀。但使人奇怪的是:花云霞为什么要拉着丈夫一起寻死呢? 
   经过医生抢救,靳今度渐渐苏醒,他有气无力地向王剑尘诉说起来。 
   靳今度是昨天刚从无锡回来的,下午,他在家洗衣裳,无意间发现花云霞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放着一封署名“肖石灵”的信,信上写的是:“两事已妥,浪来勿忧.”靳今度想到眼下正在打击经济犯罪活动,心里犯疑。花云霞下班回来,他便拿出信盘问,并强硬表示:如果你花云霞明天再不向组织坦白,他将去检察院揭发.靳今度有失眠症,这么一吵一闹,知道今晚难以入眠,临睡时便吞了几片安眠药。谁知花云霞执迷不悟,并且把忠言相告的丈夫看作仇人,拉着他当作垫背,畏罪自杀。靳今度说到伤心处,眼睛一眨,滚下两滴眼泪. 
   正在这时,医生进来告诉王剑尘:花云霞抢救无效死了。 
   花云霞一死;线索又中断了。死者亲笔写下了绝命书,白纸黑字,证明是自杀;但是,据肖石灵供认,花云霞在白莲泾前后受贿贪污了五万五千余元,经过搜查,下落不明,如果是自杀,那么赃款又在哪里呢? 上官贞和王剑尘陷入了迷魂阵,三天三夜,吃不香,睡不甜,连一切娱乐活动都取消了。王剑尘是个电影迷,而且特别爱看侦探片,这天是星期天,他买了两张票,硬拉上官贞去看《尼罗河上的惨案》。 
   他们进场时,电影快要开映了,场内一片漆黑,服务员领他们走到座位旁,怪,王剑尘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个小后生。服务员一查票,奇了,那小后生摸出来的票子,座位,颜色,日期都和王剑尘的一模一样,两张票子,哪真哪假,难以辨认。最后,服务员只得把他们一起带进了办公室, 到了这当口,王剑尘只好摸出了工作证,服务员见面前这人是公安局的侦察员,不再怀疑他拿的是假票,小后生见“装鬼引出了张天师’,只得承认自己是冒票。 
   原来,电影票上只有月、日,没有年份,而且又是敞门入场,小后生就钻了这个空子,他把看过的废票保存着,第二年就好派用场了. 
   走出电影院的办公室,上官贞突然停住脚步,她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想得出了神。 

   王剑尘不觉奇怪起来,问:“上官主任,你怎么啦?” 上官贞又象是在回答王剑尘,又象是说给自己听:“电影票可以移花接木,以假乱真,花云霞的绝命书,难道不能移花接木?” 
   王剑尘是何等聪明,——经点拨,马上醒悟,他一摸满是胡碴的下巴,一笑,说:“上官主任,你简直可以当我们公安局的局长了!” 
   “走,回去!” 
   两人顾不得再看电影,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赶往公安局,到了局里,王剑尘推开办公室的门,搬出了查获花云霞的全部信件、便条,瞪大眼睛看了起来。 
   这一看,果然从一个字上发现了疑点。 
   花云霞的“绝命书”是这样写的:“我想留下的只有一句话”,其中的“留”字没有简写,但自从一九七七年公布了一批简化字后,花云霞都把“留”字写成了“留”字,一直到临死前三天写的一张便条也是这样,显而易见,这封绝命书是在一九七七年之前写的。呀!有人谋杀了花云霞,又钻了绝命书上未具年份这个空子,象那个冒票的小后生一样,把她一九七七年之前某年四月二十一日写的绝命书,装成一九八二年四月二十一日所写。 
   一个“留”字,证实了花云霞是他杀而不是自杀,这使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到底是谁杀害了花云霞呢?上官贞首先把疑点落到了靳今度头上,依据是:两人同居一室,同是煤气中毒,为什么一死一生?上宫贞眼睛盯着王剑尘,说:“老王,你是行家,你说说,如果靳今度是花云霞的同犯,见花云霞即将暴露,为灭口而谋杀了她,那么,同是煤气中毒,他怎么能活下来?” 王剑尘没有立即答话,靠在椅背上,眼皮微微合上,伸手从口袋里摸四那两枚磨得精光的两分硬币,“嚓嗒、嚓嗒”,不紧不慢地夹起下巴上的胡子。他想啊想,夹啊夹,等夹下第十根胡子时,突然一跃而起,不低不高地一声喊:“有啦!” 
   “快说!” “嚓啦”,王剑尘把两枚硬币放入口袋,说:“靳今度知道,每天早晨五点,邻居阿芹一定会来约花云霞买菜,于是,那天晚上,他乘花云霞熟睡的时侯,打开煤气,然后又关上门,溜出屋。他在屋外等到四点半,又暗暗溜回房内睡到床上。他在煤气中呆的时间短,五点钟阿芹准时叫门,发现情况,立即送往医院,这样他就平安无事了。” 
   听了这番话,上官贞从心底里佩服王剑尘思维的敏捷、周密,她急切地说:“这么讲,靳今度完全有可能作案了?” 王剑尘平静地说:“对,有可能。不过,这只是一种假设。” 

   两人商量了一下,调来了靳今度的材料。从材料看来,靳今度的政治面貌比较复杂:“文化大革命”初期,他是师范大学“红革会”的小头目,曾带人抄了单小英的家。当夜,单小英娘跳楼自杀,单家收藏的七十多两黄金也从此下落不明。当时,他是在场人之—,如今此事仍是待查的悬案。靳今度分配到外地后,一直情绪低落,人前背后,曾流露过向往港澳生活的念头。根据这些情况,加上他在花云霞案件上的疑点,公安局长批准了对靳今度的监视。谁知就在这个刚候,靳今度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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