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姘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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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今度出啥事了?他逃走了。
上官贞听说靳今度突然逃跑,不禁冷笑一声:“跟踪追击!”王剑尘立即领受了追击任务。
这时,靳今度已乘上了去广州的特快列车,他想通过住在广州郊区的姨母关系,找“搭桥人”偷渡去香港。
靳今度在火车上颠簸了两天一夜,到了广州,直到太阳落山时,才来到—个渔村。见到他的姨母。当他哭诉了自己的遭遇,要求姨母帮他找关系偷渡时,可把老太太吓呆了,她不肯让靳今度走这条路。
靳今度见姨妈不同意,顿时铁青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盖子,一下倒出几十粒白色药片,说:“这是安眠药,你不答应我,我也没法活下去,只好把这些药片吃下去,睡个再也醒不过来的蒙头觉!”说着就要将安眠药往嘴里倒。
姨母慌了,一把夺过药瓶,她愁肠百结,眼泪涟涟,最后只得答应靳今度的要求。
第二天一清早,姨母带着靳今度找到了一个和香港黑社会偷渡集团有往来的“搭桥人”“麻沙鸭”。接着靳今度和姨母七拼八凑,凑齐了一千块“引渡费”,到天黑夜深时,靳今度便按照原先约定,来到“麻沙鸭”的家门前。
斩今度照着约定的暗号,伸手“笃,笃,笃笃”敲了几声门。只听见“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靳今度借着屋内的灯光一看,直惊得面色惨白,人象触电似地僵立在门口。他做梦也没想到,给他开门的竟是便衣装束的王剑尘。
王剑尘冷冷一笑,说:“天这么晚了,你总不是来走亲戚吧?”
靳今度张大嘴巴,好长一会,才没头没脑地憋出一句话:“花云霞真的不是我杀的!” ’
王剑尘招呼靳今度进屋坐下,摸出硬币,又开始拔那下巴上刚冒出的胡碴,一边拔,一边说:“我们并没有说你谋害了花云霞。我问你,既然你不做亏心事,为什么想偷渡出境?”
靳今度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唉,你不知道,左邻右舍都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杀了花云霞,人言可畏,黑锅难背,还是一走了事。”
“一走能了事吗?别的不说,你怎么舍得丢下你的亲生儿子?”
“儿子不是我亲生的!”
一听这话,敏感的王剑尘马上意识到话里有话,他不紧不慢地旁敲侧击,终于撬开丁靳今度的嘴巴. 靳今度大学毕业即将分配时,一位老同学辗转给他介绍了花云霞。那时花云霞已在石化厂“战高温”,两人结婚以后关系一直不冷不热,靳今度每年寒暑假回家探亲,花云霞总是爱理不理,十分冷淡。他想大概是因为没有孩子的缘故,便背着花云霞去医院作了一次检查,医生明白告诉他,他患有一种不能生育的暗疾。出于知识分子的高傲,他没有将检查结果告诉花云霞。
有一年学期中途,花云霞突然发来电报,声称“得病”,要靳今度“急回”。他请假到家,见花云霞也没啥大病,只是精神有点倦怠。奇怪的是,花云霞这次却一反常态,对他特别亲热,两人破天荒地卿卿我我过了两个星期。等到那年放假,靳今度回到家里,花云霞已有身孕了,这时他才明白急电召回的真相。他本想大吵一场,但—是无证无据,不知道花云霞的姘夫是谁;二是怕声张出去,自己身上的暗疾就要暴露,所以只得打落门牙肚里咽.
但是靳今度也不是甘心戴绿帽子的人,他决意要查实这姘夫到底是谁,他先是在花云霞面前放了个“回校”的烟幕弹,离家后偷偷在一个小旅馆里住下,白天蒙头睡觉,晚上悄悄溜到宿舍楼附近,暗暗窥察,谁知一连等了三个晚上,不见动静,他有点泄气了。正想偃旗息鼓,忽然想起一个可疑迹象:连续三夜十一点半时,花云霞房里的灯就亮了起来,大约半小时后,灯又灭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天晚上,靳今度又赶到老地方。夜深了,宿舍大楼家家户户都熄了灯。靳今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的窗户。挨到老辰光,果然灯又亮了,靳今度心“怦怦”直跳,不顾一切扑向大楼。不料大楼的总门落了锁,他又没钥匙,抬头望望二楼的窗户,差点急断肚肠。忽然,他望见沿墙壁安着的水管子,急中生智,攀住水管子就往上爬,一下,二下,终于爬到窗户边上,隔着窗帘往里一看,呀,他清楚地看到坐在床沿上的一个男子背影。靳今度正想举手猛击窗户,大喊一声“捉贼”,谁知没等他喊出口,下面马路上却传来一声猛喝:“捉贼!”
随着喊声,两道雪亮的手电光象两只探照灯一样,照得靳今度心惊胆战,眼花缭乱,手一松,“嗦落”一下滑到地上。
还没等靳今度站起身,几个“群众专政”办公室的武装民兵,手握“梭镖”一拥而上,不容靳今度辩白,一阵踢打,拖了就走。靳今度回头一望窗户,灯已熄灭,不由绝望地一声长叹。
靳今度捉奸反被当贼打,到了“群众专政”办公室,只得声称:回家忘带钥匙……靳今度在里面“交待”了几天,才被“释放”回校。
从此后,那个男子的背影老是在靳今度脑中出现,但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搞清这个谜了,也不和花云霞挑明,就这样若即若离地和花云霞维持着形式上的夫妇关系。
听完靳今度的诉说,王剑尘停止了拔胡子的习惯动作.沉思不语。稍停片刻,又盘问了一会,便让靳今度回家。
第二天一清早,王剑尘便带着靳今度,搭上了回汀山的快车。
—到汀山,王剑尘立刻和上官贞碰了个头。他们对靳今度的怀疑虽说还没有最后排除,但是靳今度讲的那个“姘夫”,便成了—条新的线索。这个“姘夫”到底是谁呢?
经过两天的侦查,怀疑点便落到住在东风新村1号楼底层的籍笑天身上。理由是:一,他和花云霞同居一楼,有接触机会;二,籍笑天是厂里开小车的,平时花云霞外出都坐他的车;三,群众反映,他平时和花云霞关系密切,很不正常;四,最重要的是,籍笑天经济上收支不平,花钱如流水,还经常聚赌。联系到花云霞受贿贪污的巨款下落不明,籍笑天便成了又一个嫌疑犯.
就在他们商量对籍笑天进一步侦查时,花家的邻居阿芹找上门来。
原来,昨天靳今度提出要回无锡,上宫贞同意了。靳今度走时,将“儿子”小甜托给阿芹照看。阿芹碍于花云霞生前的情面,答应下来。谁知靳今度一走,小甜突然发高烧。阿芹担心孩子万一有个意外,难以交待,左思右想,便来找上官贞“卸担子”。
上官贞听阿芹诉说了一番难处后,便想到花家去看看,于是就和王剑尘来到花家。
小甜的热度暂时退了,床上被褥凌乱,床头柜上放着—架录音机。
看到孩子又黄又瘦的脸,想到他死了娘,又不知真正的爹在哪里,上官贞的心软了。她沉思片刻,要阿芹再照顾几天,等石化厂的事忙完了,让孩子住到她家去。阿芹—听,无法再推,只好答应。小孩毕竟是小孩,大人在为安置他伤脑筋,而他仍是无忧无虑,此刻竞自顾自地从床头柜上拿下录音机,抱在胸前,一按开关,听起音乐来。
磁带盘转动了,但放出来的不是音乐,而是一段京剧清唱,一听,是花云霞的声音,那是《宇宙锋》里赵女的一段唱:“我这里假意儿,懒睁杏眼,摇摇摆、摆摆摇,扭捏向前。我只得把官人一声来唤,一声来唤,奴的夫呀,随儿到红罗帐倒凤风颠鸾。咳……”
说句实话,花云霞唱得倒真不错。一旁的王剑尘听完后,走了过去,笑嘻嘻地说:“小甜,让叔叔再听一遍好吗?”
小甜按了另一个键,磁带倒转一阵,又一按开关,王剑尘伸过手去放大了音量,声音又响了:
奴的夫呀, 随儿到红罗帐倒凤颠鸾 咳……
上官贞起先不明白王剑尘为什么突然对这段唱发生兴趣,等放大音量后听了第二遍,她也一惊而起,要不是阿芹在场,上官贞忍不住要叫一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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