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 第2章第二章 - 心刺（清穿）

第6节第十六节

    胤禩回到府里，即刻有人通报：“几位爷在书房等候多时了。”胤禩知道适才的一送一陪，必会惹得兄弟们看热闹，他拿定主意自己不可心慌意乱，须挡住他们的刺探猜测。他虽一直与这几个兄弟热络些，但亦知晓各人别有各人的谋划，可相互制约相互扶持，年头长了也以为是真感情。稍整衣衫往书房去，避不了总是要见得。
    老九和十四隔桌品茶，老十平日是最不静的，今日倒消停得坐着打盹。胤禩洒然地进屋，陪着笑道：“不好意思，让几位多候了。”老九斜睨眼暧昧的看他，十四笑得更是肆无忌惮，只有老十睡意朦胧。他坐下喝了茶，对着老九说：“你也不用这样审我，你的车碰了人倒是我救济的，你不谢我也就罢了，反倒像是我做错了。”
    老九清清嗓，说：“八哥处事一向稳妥，哪会有错的时候。只是今儿的行事有些新意，兄弟们心有疑惑，八哥是何时起得这怜香惜玉之心？”
    胤禩嘲讽地笑了，说：“你们也太过虑了，不过伸把手的功夫，哪有那么多心思。好了，说正事吧。”
    当心有牵挂的时候，时间的消逝显得异常缓慢。

    凝枫身体恢复已是三天后，她的期盼由初始的炽烈逐渐熄灭为犹疑：他一定很忙没有时间，他可能刚要过来又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或者快过年了宫里事多？凝枫有些悲哀自己，为一个男人的失约寻找各种理由，却无法克制想念他的心跳，那样强劲执着的欲望。
    黄昏时分，她终于站在府墙外，仰首望向那个会有他的位置，却唯有空洞。
    冬日的夕阳，冷清的浅红，仿佛失了生气，萎谢地等待退隐。风卷着噬骨的寒冷，却不及她心里的冰冻。等桃子寻来已是月如钩。
    凝枫做了一份贺年片，说准确些应该是一封情书。她觉得有些滑稽，自己第一次爱的表白竟是给了三百年前的古人。
    连续两天的等待都没有见到胤禩，凝枫也曾强迫自己何不走正门直入。她不敢，看不到仍留存幻想，幻想即是希望。
    她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他的身影出现在天边的空白里，像一片云，她禁不住捂了唇，惊胸腔深处的那颗心窜跃出来。
    他看到她，寒风中细薄的一缕身影。有些恼怒她的不自爱，身体可恢复，能禁得起等待的辛苦吗？
    她遥遥地举着手中的一个物件，示意他下来取走。他转身，然而脚却象是心的眼睛，看着她一步也移不动。
    她慢慢静下来，原来心意并不是相通的，中间隔着高墙红尘。她走到后门边低身将卡片送进门缝，她知道他会看见，执拗地等待。
    他在门边捡起那张红色的纸，有四幅小图，左上女子躺卧床上，男子在床边陪伴，左下女子倚在窗边望月，月亮里有男子的身影，右上女子在墙外等候，墙内一无所有，右下男子立于女子面前，女子手捧红心。他终于相信简单的勾画亦可以引人心猿意马，几乎伸手拨开门闩，将绘画之人纳入怀中。然而，心乱其实很短暂，只是绞痛了一下。
    她听着他的脚步，甚至听清他的呼吸，而最终她听到他的声音，清淡的平静：“天冷，别总在外面，身子骨要紧，早些回去吧。”随即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怅然，忆起曾读过的一句诗“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当时还嘲笑哪有如此夸张的爱恋，却如今诗句在心里跌宕，碎成凄苦。
    大年三十，万家同喜，百姓共欢。
    青荷做了满桌的菜品，她男人也回来了，一桌大大小小坐了五口人，烛光映照下笑意盈盈。凝枫觉得青荷的男人是个腼腆的老实人，下午赶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头回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问了好，转身跟自己媳妇招呼时大声粗气的亲密。凝枫看着青荷两口子，虽已做爹娘多年，可年岁倒比她还要年轻些，生活辛苦却踏实稳重，日子过的有情有义。

    吃完饭，带着孩子们在院中放炮，只是简单的冲天烟火，一炸开亦是光芒四射、五彩斑斓，激得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叫闹。
    凝枫发现没有春节联欢晚会的时间也可以适应，是否新的岁月吞噬地一点点覆盖了旧的记忆？陡然浮出一丝迷惘的惊惧。
    新年初一，凝枫见到青荷的二妹妹白梅，是个身体硕健，豪爽利落的女子。她找了机会跟她俩提了自己的想法，不去九爷府当差，想让白梅疏通一下进八爷府做事。白梅答应留意着机会，只是暂时没有空缺需补。
    下午文升过来串门，实是想探听一下凝枫的回复。年前，主管差事的凌头专门又问了情况，说九爷在意这个事情，让尽快办妥。他寒暄了几句拽着青荷进了屋，说：“年前跟你提得好事，姑娘有主意了吗？”
    青荷笑着说：“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姑娘不想去九爷府里当差，有别的去处了。”
    文升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问：“什么去处？”
    青荷思量，实话说想去八爷那儿，又怕伤了九爷的面子，而且去不去得了还说不好，推搪地说：“姑娘也没细说，等过了年自然就知道。”
    文升紧问了几句，青荷只是不说，也只能作罢。
    出了门，他心里一股怨气，好好的差事没办成，在爷面前也没法交代，屈结郁闷。一转弯有人从后拍他肩膀，说：“这大节里怎么垂头丧气的？有什么事跟哥哥说说，帮你拿个主意。”
    他回头，原来是同街的刘四，混吃骗喝、偷鸡摸狗的主儿。突然心升一计，想借他的手办成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