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09章】孕妇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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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年1月1日
地点：天南市欣欣商场
人物：唐兰炫
规则：在规定地点内待满三个小时，非执行者可去围观，一旦执行者在指定时间通过考验，即可立即离开公寓获得自由。地狱公寓魔王级血字
与此同时，欣欣商场内，唐兰炫和杨临等人，正待在四楼的一家咖啡馆里。这时候人很多，唐兰炫也稍微有了点胆气。
“唐医生，你别紧张啊，”伊莣看唐兰炫不停搓揉着双手，神色也紧张到了极点：“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让你活下去！”
杨临此时不在咖啡馆内，他待在外面，拿着望远镜，不断地注意上方和下方所有走动的行人，想找出有没有鬼魂恶灵的踪迹。子夜则站在他的身后。
这时，子夜忽然看到……眼前不远处一个塑料模特，整张面孔几乎完全碎裂了，裂痕已经让塑料模特的面孔无法辨认性别。
紧接着……整个欣欣商场里，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
杨临也立刻发现了，每个人的脸孔，都出现了大量裂痕！而且每一个人……都被变成了塑料模特！
欣欣商场的灯光一下全部熄灭了！本来广播放出的音乐也戛然而止，整个商场陷入了无边的死寂！
咖啡馆里的唐兰炫被吓了一大跳，浑身颤抖起来。华连城和伊莣也很惊愕，虽然公寓承诺魔王血字不会让一般住户受到牵连，但还是感觉非常害怕。
李隐看向每一个凝固不动的人。那些人脸上的裂痕不断扩大。随即，一根根血红色的触须，开始从那些裂痕中伸了出来！
他们尽量避开身旁那些变成了塑料模特的行人，准备跑到逃生梯所在的位置。逃生梯那里，应该不会聚集太多的人。然而，商场内所有人一瞬间全部变为塑料模特，而且脸部都不断碎裂，并长出血红色触须来，着实令人感觉恐怖。好在目前脸部碎裂处长出触须的人，还是少数，但是，那些触须的生长速度非常之快，并且不断延伸，很明显，它们在朝唐医生所在的方向移动！
子夜知道，时间一长，大量的血红触须绝对会蔓延到整个商场！
就在他们即将接近这一楼层的逃生梯入口时，经过一个变为塑料模特的男人身旁，那个男人的面部，忽然长出了血红色触须来，并迅速向唐兰炫伸过去！很快，触须缠住了唐兰炫的左手！
“啊！”唐兰炫立即惊叫起来，想要甩掉那触须，可是，他越挣扎触须缠得越紧。紧接着，那男人的面部完全碎裂开，三只血红色的头颅狰狞地发出嘶吼声，而血红色触须全部是从头颅的嘴巴部位伸出来的！
那三只血红色头颅，仔细看去，竟然全都犹如是婴儿一般！唐兰炫看着三颗血红的头颅，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杨临立刻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锋利匕首，砍向那血红色触须！身旁的华连城和伊莣这时才反应过来，也抽出匕首砍去！杨临原以为这血红色触须肯定很难砍断，但是锋利的匕首一砍下去，居然立刻就把它削断，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他一时愣住了。
他们再看向那个塑料模特，那三颗血红色的头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变为塑料模特的人，身体开始迅速裂开，最后，整个人变成了地面上的一堆碎块。
不愧是魔王级血字指示，只为了杀一个人，就把这商场里数千人全部变为塑料模特？
这时候，远处又有不少血红触须蔓延开来，触须的生长速度开始变快了。子夜朝楼下看去……一楼大厅所在位置，触须生长速度最快，已经把整个地面铺成了红色！那些触须，正沿着自动扶梯不断向上生长！
他们不再犹豫，立即逃入逃生梯内！目前肯定不能朝下面跑，似乎越是下面，触须蔓延速度越快，所以只能向上了。虽然可能被逼到无路可逃，但至少也要争取一点时间。
同时，二楼、三楼、四楼的大量变为塑料模特的人，都不断地长出触须来，蔓延速度也不断加快。血红色，开始充斥着整个商场。
他们一口气逃到了顶层。令人意外的是，顶层的人，虽然也都变为塑料模特，但脸部碎裂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也没有长出触须。
“电梯……逃生梯……自动扶梯……所有地方都想办法拿东西堵住！别让那些血红触须上来！尽可能撑到血字指示的时间结束！”
子夜下达了指示，杨临等人立即照做了。好在这是百货商场，找一些障碍物并不困难。只是大家都没有信心可以长时间抵挡住下方的血红触须不断向上。而此时，在这个楼层的某个地方，正伫立着一个特殊的塑料模特，那正是李隐的父亲李雍！
李隐俯瞰着商场底部越来越多的血红触须，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这触须……似乎很像某个东西……是什么呢？但他来不及多想，他对身后的银夜、杨临和连城说：“接下来，要把这个楼层所有的塑料模特扔到底楼去！”
这个商场的中心部分是中空的，围成一个长方形，四周是各个商铺，所以从最底层就可以仰望到顶层。这样的设计格局，也非常便于把塑料模特扔下去。其实，也可以选择扔到窗户外面去，但是，李隐等人很快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没有办法做到！透过窗户，他们发现……外面似乎根本不是天南市了，只是一片无边浓重的黑暗。打开窗户，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进来！
那些塑料模特，都轻得离谱，一扛就起来了，就是空心的也不应该那么轻啊。这个楼层的人也不算特别多，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很快丢了几十个塑料模特下去。
唐兰炫本来想帮忙，但被李隐阻止了：“唐医生，我们是不会被魔王伤害的，所以我们来做最合适，你尽量远离那些塑料模特就行了。”
在看着他们丢那些塑料模特时，唐兰炫忽然明白那些血红色触须像什么了。
脐带！婴儿的脐带！就是因为是脐带，所以能那么轻易就被砍断吗？
唐兰炫虽然感觉很荒谬，但越看越觉得像。仔细回忆刚才杨临砍断触须的情景……真的和脐带非常像啊！
这代表了什么？脐带是联系着母婴之间的纽带，更是新生的象征。可是，代表着毁灭和死亡的这个魔王的诅咒，却出现了脐带？这近乎崩溃的现实，把唐兰炫压倒了。他双手紧抓着护栏，却感觉眼前不断地陷入黑暗。似乎，一张巨大的恶魔面孔，正冷冷地凝视着他。
你果然……不肯放过我吗？
就在这时候，李隐走到这个楼层最后的十个塑料模特跟前。当他走到一个中年男人形象的塑料模特面前时，顿时如同遭了电击一般，一动不动了。
“爸……爸爸！爸爸怎么会……”李隐连忙去触摸眼前和父亲的样子完全一样的塑料模特。父亲……真的被变成塑料模特了！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爸爸，爸爸！”
李隐昔日再怎么憎恶父亲经营医院的冷血心态，再怎么想要和父亲划清界限，但是如今看到父亲变成这个样子，李隐还是感到悲痛不已。
“不……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忽然，李雍的头部，猛地掉落下来，随即，滚到了站在一旁的唐兰炫的脚下！
在摔到地上的同时，那脸部就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不断地扩大……
血红色触须，又从裂缝长了出来，等唐兰炫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血红头颅从裂缝中挣扎而出！但……这个头颅，却是唐兰炫极度熟悉的！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唐兰炫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人的脸，甚至她的名字自己都记得非常清楚，一分一秒，从不敢忘记。
女人的头颅死死盯着眼前的唐兰炫，双眼流露出无比的怨毒和憎恨！而这双眼睛，也是唐兰炫无比熟悉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她是……唐兰炫亲手杀死的人。
“不……不！”
脐带……婴儿……十年前，自己犯下的罪恶……
那个时候，还是一名初中生的自己，性格非常活泼好动，也非常追求时尚。那时候的唐兰炫，完全没有考虑过要当一名医生。他倒是对电脑很感兴趣，有将来做IT行业的抱负。
一个周末，他出去买了一台电脑，回家的路上，非常兴奋。走在路上，他满心都是购买了新电脑的喜悦，一路蹦蹦跳跳的。而不幸就是在那一刻发生的。
当时，他走进一条小巷子，看到了一名孕妇。她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看起来，再过不久就要生产了。
他走路的时候尽量避开那孕妇，但是，当他走到孕妇身后时，忽然脚踩在一颗凸起的石头上，他脚一扭，整个人朝前扑去，不小心推到那孕妇的后背！因为用力太大，那孕妇也没注意，身体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面上！那孕妇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她痛苦地挣扎着，身下慢慢涌出血来。
当时唐兰炫好久才反应过来……不，不会吧？我……我把一个孕妇推倒了？唐兰炫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很害怕，本来打算去帮她的，但看到出血那么严重，他犹豫了。
流了这么多血，孩子还能保得住吗？这样的话，这女人和她的家人还不找我拼命啊？我父母都是工薪阶层，赔得起吗？说不定还要打官司，还要……我的前程会不会就这么毁了？
就在这时，那孕妇艰难地回过了头，她看向唐兰炫的眼神，是无比的憎恨和怨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此刻唐兰炫恐怕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个眼神让唐兰炫的恐惧占了上风，他立即转身就跑，冲出了小巷！
那一天他跑回家后，立刻把自己锁在家里。不断地担心恐惧着……那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但那个女人会不会出事啊……我该送她去医院才对啊。她也许会死的……不不不，怎么会死人呢……不会有事的，这是意外，意外，我没有责任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他看新闻的时候，忐忐忑忑。当天晚上他做了噩梦，梦见了那个孕妇的憎恨眼神，也梦见警察来家里抓自己，然后送上法庭……
第二天，他终于在晚报上知道了消息，那个孕妇死了。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他浑身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人都懵了。我……杀人了？杀人了？
唐兰炫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杀人了！
那个孕妇的手机当时正好没电了，而那条巷道又太过偏僻，结果她的惨叫一直没人听见，后来她晕了过去，过了很久才被人发现，送去医院。由于出血过多，抢救无效身亡。结果推定是孕妇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才导致惨剧发生。那个孕妇也没有什么仇人，不认识的人不可能那么没有人性，连一条未出生的小生命也要残害。那个孕妇送去医院的过程中一直昏迷，到死的时候都没有恢复意识，所以也无法说出是别人害她摔倒的。
最初唐兰炫对这个结果有些侥幸，不会有人来抓自己了。但之后，是深深的罪恶感。毕竟那个孕妇的死，自己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如果当时及时送她去医院，就算胎儿保不住，至少孕妇本人不会死。
这条新闻根本没引起多少人关注，很快就淡出公众的视线。但是，唐兰炫却把那条新闻的所有报道都剪下来，保存在抽屉里。每一天，他都要拿出来看一看。
我杀了人……杀了两条人命！他每天都这么提醒自己。就算没有人来追究自己的罪恶，但是自己杀了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但他没有勇气去自首，因为他没有胆量面对孕妇家人的憎恨，和自首后面临的社会谴责。然而他逍遥法外，却被罪恶感深深折磨，吃不好，也睡不香。每一天都活在恐惧和内疚的挣扎里，也把那台订购的电脑退了。
结果，因为这块心病，唐兰炫中考没有考好，只进了民办高中。在那件事情过去整整一年后，唐兰炫选择在那个日子，偷偷地为那个孕妇烧些纸钱，在那条巷道附近偷偷地献上花束。甚至他还调查了那个孕妇的家人，对方的父母在女儿死后哭得死去活来，身体越变越差，无心工作，过了一年也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孕妇的丈夫虽然也很痛苦，但基本恢复了过来。
他找到他们的家庭住址后，站在门口却不敢进去。他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赎罪？谢罪？那种行为又可以挽回什么呢？自己的罪恶，终究是无法弥补的。无论用什么借口来掩饰，犯下的罪行都不会消除。造就的悲剧和痛苦，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呢？
终于唐兰炫有了一个决定。他要成为一名医生。最初考虑过成为妇产科医生，但是男性要担任妇产科医生实在不容易，所以最后他决定选择外科。高中三年，他日日夜夜都勤学苦读，想要考上天南市有名的医科大学。父母很惊讶于他彻底放弃了成为IT精英的理想，但唐兰炫却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追求梦想了。
也许自己的做法很虚伪，是在开脱，但是，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既然杀了人……就要去救更多的人，而且救其他人是自己的义务！就算没有金钱回报，就算没有人感激自己，也要尽可能救更多的人，到自己死为止，这一生都要奉献给医生这个职业！
由于他近乎拼命的发愤，高考揭榜后，唐兰炫以全市第一的绝对高分，进入天南市第一医科大学，攻读内科专业。他学习不仅刻苦，而且非常重视临床经验，在学院内的成绩相当优异，获得了教授们的一致认可。大学毕业前一年，就有好几个医院对他有录用的意向。
而当时唐兰炫最有就职意向的，就是正天医院。他看过许多篇李雍院长的医学论文，写得极为精辟，数据可信，内容严谨，明显是有丰富临床经验的人才能写出来的，而且正天医院的各种设施在天南市都是顶尖的。不过，因为唐兰炫学习的内容以中医为主，而正天医院录用医生是以学习西医的学生为主。所以，他最后选择的是现在就职的医院。
正式工作后，唐兰炫非常严谨负责，对每个患者都非常亲切，每一次抢救病人时，他就如同患者亲人一般，就算一旁的医生都宣布抢救无效了，他还在拼命做着所有努力。如果患者最终还是死了，他竟然会和患者家属一起痛哭，甚至好几次带着鲜花去慰问患者家属。
当然，他做的诊断很少有失误的，甚至有很多危险严重的病例都被他一一救活。患者家属曾经很多次给他红包，他都选择在患者出院后如数奉还。对他而言，生命是无价的，何况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为救活了一个人而收受金钱。哪怕是收取一分一毫，都是不可饶恕的。他的许多行为，被视为做作，因此反而人缘很差。但唐兰炫从来也不在意这些，对他而言，只有救治病人是最重要的。
唐兰炫可以轻易地忘记被自己救活的病人，但是自己主治却死去的病人，他却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姓名、容貌、性格、爱好，甚至生日、血型、家人的姓名，他都记得极为清楚。每一年过年的时候，他都会去那些去世患者的家里，给遗属送礼品。他就是为了救人、为了让生命延续而活着的，这当然不能弥补和抵消他犯下的罪恶，但是，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
就算是不小心进入了公寓，唐兰炫也依旧没有放弃。
对他来说，成为了医生，决定时刻赎罪的自己，当身边的人遭遇生命危险，就绝对不可以视而不见。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解救他们！
所以，当初在华岩山，杨临掉下悬崖的那一瞬间，在唐兰炫眼里，就犹如看到了十年前自己推倒的那个孕妇。
十年前，他逃走了。十年后，他还能够再一次退缩吗？所以，当时他紧抓着绳子，从两百米高的悬崖跳下，去救杨临！没有任何迟疑！
但是……就算自己救了那么多的人，为此甚至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此刻那颗血红色头颅传递来的、和十年前那完全相同的怨毒和憎恶，再一次让他陷入恐惧的深渊……自己杀死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和一个母亲。他是罪人……是永远不可饶恕的！
那代表新生儿的脐带，沾染着鲜血，开始缠绕住唐兰炫的双脚，不断地向上蔓延……
“你……你怎么了？唐医生？”
李隐的声音令唐兰炫顿时清醒过来。他看向地面，地上依旧是那个断开的塑料模特的头，没有任何裂痕。幻觉？不……唐兰炫很肯定那不是什么幻觉！
那是真实的场景！即使过去了十年，那个孕妇，还有她的孩子，还是变化为厉鬼，时时刻刻诅咒着自己，憎恨着自己！
嬴子夜把最后一个塑料模特扔下楼去。不会有来自这个楼层的危险了。
而就在这时，忽然，大家都看到……电梯门上方的电子显示屏，开始闪烁，楼层……开始不断上升！
这一瞬间，每个人都似乎感觉到天地变得一片黑暗，好像自己的灵魂根本不在躯体内，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随着电梯层数的上升，这种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是我的错……”唐兰炫抱着头倒在地上，“十年前我犯下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这就是我的报应！”
众人此刻都感觉到被巨大的黑暗覆盖住，无论李隐、子夜，还是银夜、杨临他们……此刻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魔王”……“魔王”要来了！
而唐兰炫，也感觉眼前犹如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是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7……8……9……电梯层数不断上升！
唐兰炫此时已经跪坐在了地上，恐惧、绝望快把他压倒了……他犹如雕塑一般跪在地上，死死盯着远处的电梯门……
没有人可以救他了。其他六个人，此刻就连要保持意识都极为困难了。每个人都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电梯层数上升。
唐兰炫的双眼中已经是一片绝望。
这个时候，欣欣商场的每一处都开始碎裂，地面上的裂痕已经多到数不清。随着电梯层数的不断上升，唐兰炫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最大的恐怖。
欣欣商场的顶层开始塌陷，这个建筑物也开始倾斜。而奇怪的是，就算顶层许多地方凹陷、断裂、倒塌，其他住户都不会掉下去，仿佛无视重力一般地漂浮着。整座建筑物的每一寸，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是地狱。
接着……电梯门开了。无数漂浮的障碍物轰然倒塌。整座商场都开始崩塌。可是电梯门内，却空无一人。
唐兰炫却大为骇然地盯着眼前，表情已经完全僵住了。
时间停滞住了，每个人都仿佛被送入了另外一个空间。每个人眼前，一切的场景都被冻结住了。掉落的碎块、土石，全部悬浮在了空中。唐兰炫就那样跪倒在地上，面对着眼前的电梯大门。敞开着的电梯门，依旧空无一人。
接着，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模糊……模糊……最后，每个人都感觉到非常恍惚。清醒过来后，他们发现自己出现在欣欣商场的四楼，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广播中依旧播放着悠扬的音乐。刚才的一切，似乎完全不曾发生过。
每个人都恍如做了一场大梦一般，看着眼前的欣欣商场。
这个瞬间，李隐忽然明白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血红的脐带、婴儿头颅，以及那个唐医生十年来始终念念不忘的孕妇临死前的眼眸……这一切的一切，在唐医生的心中，是最深最强烈的执念。这执念在他决定执行魔王级血字指示的时候，就变成了最真实的恐怖现象！
其实那个孕妇也好，她体内的胎儿也好，根本没有变成鬼魂。是唐医生自己一直无法从犯下的罪恶的梦魇中走出，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和她腹中的骨肉，无法原谅自己罢了。
唐医生，其实是被自己的心魔所毁灭的……
欣欣商场内的那些变为塑料模特的顾客，其实全都安然无恙。李隐此时立即跑到了顶楼，他在顶楼不断地搜寻，结果，终于在一家服装店前见到了父亲的背影！父亲果然还活着！看到这一幕，李隐不禁热泪盈眶。这时候，父亲忽然转过头来，李隐立即背过身去，朝楼下走去。
太好了……太好了……爸爸，他还活着……
但是，唐医生，却是真的消失了……
魔王级血字，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时候……柯银羽忽然感觉到一阵寒颤！
“你怎么了？柯小姐？看起来脸色很差啊！”梁冰在一旁问，“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上去还是……”
忽然，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接着，只见一个东西落下，滚落到了地面上。
那是……赵钰姗的头颅！
三个人都愕然地看着这个头颅，随即双脚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他们想尖叫，但是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此刻，章三则还是徘徊在直永镇的街道上。
地面开裂得越来越严重了，而那股腐尸一般的臭味更加明显。章三开始感觉到诡异。地面裂开的部分，开始不断地膨胀和凸起，踩上去，不像是踩在地面上，更好像是踩在……人的肉身之上一般。
那些发出腥臭腐尸气味的裂缝，看上去，也好像是人的伤口一般。因为……他已经很清楚地看到，裂缝中不断渗出的血迹。
而这个变化已经开始由地面蔓延到了四周建筑物的墙壁上。他的视线所及，所有的房屋外墙，都开始出现大量裂缝，那些裂开的部位也都奇怪地凸起，并不断渗出血迹来。
银羽三人此刻也逃离了那座楼房，并注意到地面和墙壁的种种变化。腐臭气息已经浓烈到了忍受的极限，不捂住鼻子根本没有办法前行。闭上眼睛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怀疑自己是处在乱葬岗中。
银羽也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先是小镇上的人集体人间蒸发……再是出现了古怪的妖月，继而……整个镇子都变成了地狱一般的诡异景象……
直永镇绝对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小镇，他们之前已经充分调查过了。
那么……为什么要把这个小镇的居民全体抹去？有必要杀掉那么多人吗？这种现象是很少发生的。鬼魂即使波及非住户人群，一般顶多也就十几人左右，超过三十人就已经很少见了，而这次……
难道说，这和魔王的出现有关系？
踩在地面上的感觉……越来越古怪了。梁冰首先按捺不住，蹲下身子，去抚摸了一下地面……
“怎么会……这个手感……”
章三也开始发现一些可怕的变化。
裂缝割裂开的许多凸起的块状物上，渐渐浮现出了……人的五官！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大量出现了人的五官。轮廓极为分明，不禁令人感到胆寒。而那五官，最为恐怖的是眼睛。眼睛的视线，似乎……全部集中在章三的身上！
大概又过去半个小时左右，章三看到了一个极为骇然的景象。
某一座楼房的外墙上，无数已经完全成形的狰狞面孔挤压在一起，不断涌出墙壁。那可怕的视线始终盯着章三！那无数的视线，似乎有什么魔力，令章三根本就动弹不得！
柯银羽发现，这个小镇地面凸起的部分不仅变得越来越像是肉块，而且……她感觉到，那个小丑的身影……似乎距离她也越来越近了！
小丑……会不会和血字生路有关系？柯银羽尽管不确定，但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小丑的话，令人想到的逗笑，滑稽，马戏……当然，类似“跳梁小丑”这类说法，是一种对人的讽刺和轻蔑。
讽刺？轻蔑？难道生路，是对那小丑加以讥讽和嘲笑？这样小丑就无法伤害自己了？但是怎么尝试？嘲笑那小丑，谁敢那么做？何况生路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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