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湘军吃败仗——曾国藩两度跳江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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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办团练弄得自己上火,老师曾国藩这边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前面说到曾国藩对着土匪、会党下了狠手,使湖南境内风气得到了极大地扭转。和李鸿章的处境一样,曾国藩也遇到了官场上的“潜规则”。本来支持他的巡抚张亮基调任湖广总督,接任者骆秉章与曾国藩的关系不冷不热,而曾国藩与其他湖南官员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团练大臣这个介于官绅之间的身份,造成了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团练大臣是朝廷任命的,但对于地方官员来说,不是钦差大臣,对地方上没有管理权,再说,搞团练的粮饷都是地方上出,这让本来就为钱发愁的官员们很是不痛快。曾国藩雷厉风行地建立“审案局”,越过湖南地方官员到处抓人、杀人,这更让他们感到不爽。
咸丰三年六月,曾国藩连上两份奏折,《特参长沙协副将清德折》和《请将长沙协副将清德交刑部治罪片》,矛头直指长沙的绿营官员,这样湖南官场一片哗然。要粮饷罢了,乱抓人也罢了,这次竟然对着官员下手了,这不是越权吗?你曾国藩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于是摩擦开始了。特别是绿营的人想办法找曾国藩的事儿,事儿还真让他们找到了。湘勇试枪误伤了绿营的人,绿营就准备和湘勇们群殴一下,曾国藩立即出面调停才没有发生群殴。
事情并没有结束,不久,曾国藩大将塔齐布的手下和绿营士兵因为赌博发生纠纷,在绿营提督鲍起豹的怂恿下,绿营士兵围攻了曾国藩的公馆,打伤了士兵,曾国藩本人也差点儿受伤。在这样的水火不相容的状况下,曾国藩清楚这是要把自己的队伍赶出长沙城啊。曾国藩并不想和湖南的官员把关系搞僵,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八月,曾国藩上奏《移驻衡州折》,带着自己的湘勇驻扎到衡州。
别看曾国藩这次离开长沙好像是迫不得已,但从后来的发展可以看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他可以排除干扰,一心练兵了。说到这里,我们必须谈谈湘军组建的来龙去脉。首先,曾国藩要选好的将领,条件是不怕死、能吃苦、有能力、不急功、少说话。在这样的标准下,塔齐布、唐训方、彭玉麟等得力干将被他招入麾下。再次就是选好的士兵,曾国藩的思路是通过血缘、地缘组织一支以亲情、友情为纽带的部队。挑士兵就简单了,不用他亲力亲为,只要是一级一级从上往下选就是了,营官选哨弁、哨弁选什长、什长选丁勇,而且谁选人谁负责,这样就形成了一级向一级负责、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这为日后湘军保证了战斗力的稳定。在编制上,曾国藩仿效戚继光,以营为最基本的作战单位,每营500人,分前后左右4哨,每哨又分为8队。有劈山炮、抬枪、小枪、刀矛诸队,每队正勇12人,另有亲兵6队,共38队,每营还配备了180个长夫。这是陆军,曾国藩还建立了水师,也是仿效陆军而来,分舱长、炮手、头工等。
在部队建制完成后,下一项工作就是训练,这可是练兵的关键。不光是要训练湘勇的身体素质,还要训练阵法和命令的执行力。为此,曾国藩对训练抓得很紧,安排好具体每天的训练项目,自己每月都要亲自到场监督训练,防止训练流于形式。为了加强部队的“思想工作”,每逢三、八日,他都要对全体士兵进行训话,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士兵,让他们建立正确的人生观。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薪水”的问题。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动辄会丢了性命,不管调子说得多高,感情多深厚,没有钱说什么都是白搭。曾国藩也看到了这一点,他提出了“高薪养兵”的办法,各级士兵、军官的月饷都比绿营军高很多,甚至高出数倍。出操有“补助”、出外打仗有“津贴”,这可算是把部队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人们争相参加湘军。不过军饷的增多成了一直困扰曾国藩的大问题,让他费尽心血、挨遍白眼。
但无论如何,湘军还是很快地建立起来了,到了咸丰四年(1854年)正月,湘军正式成立,陆师5000人、水师5000人,再加上其他后勤人员,湘军全军共一万七千人,闻名遐迩的湘军出现在了历史舞台上。
有了部队,曾国藩的目标很快锁定太平军,他要和太平军较量一下。太平军也不是吃素的,咸丰三年开始了西征,一路杀到了湖北,朝廷催促曾国藩尽快驰援湖北,可曾国藩知道军队没建设好,出去和太平军作战就是以卵击石。在多次拖延后,到了咸丰四年正月,湘军齐汇湘潭,曾国藩准备好了,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给江忠源等人报仇,他要来一个誓师大会。在誓师大会上,湘军个个精神抖擞,而曾国藩也信心爆棚,他还发布了一篇宣战告示——《讨粤匪檄》,正式向太平天国表明我曾国藩来和你们拼命了。
随后,湘军万人赶赴长沙,这个让他丢脸的地方。这次可是长脸了,湖南的官员们被太平军打得屁滚尿流,湘军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曾国藩风光地在长沙城里炫耀着。但炫耀不是他的目的,他要实打实地会一会太平军。他率领着部队向岳州进发,那里的太平军主动撤了出去,把一座空城留给了曾国藩。这样顺利的战果让曾国藩感到非常开心,在给咸丰帝上奏时,他还自吹“所有贼踪全数退出湖南”,可事实并不是他的想象。
三月,太平军卷土重来,湘军的水师在大风下损失惨重,派出的陆师也被击败,太平军马上要打到岳州城下。曾国藩看到情况急转直下,好汉不吃眼前亏,率领剩下的湘军逃回长沙。
回到长沙,曾国藩立即上疏自责并将兵败的情况轻描淡写了一下,希望能够得到咸丰帝的原谅。咸丰帝倒是给了他立功赎罪的机会,继续让他镇守长沙。太平军兵分两路,一路打长沙,一路打湘潭,曾国藩只好分兵两路救援,塔齐布带领一部分湘军去了湘潭,曾国藩坐镇长沙。太平军飞一样地来到了距离长沙不远的靖港,曾国藩集合陆师、水师迎头阻击,但结果是太平军胖揍了湘军。曾国藩一看要败,立即拔剑插地,竖起令旗,责令士兵不准退。可插个旗怎能抵挡住逃命的士兵,湘军一击而溃,曾国藩只好逃到战船上。败是败了,那就赶快脱离险境吧。就在船头向后开往长沙的时候,曾国藩越想越气,怎么自己费尽心机练出来的士兵,竟然这样不堪一击。刚败了,本想借这次翻身,没想到又败了。曾国藩肝火上身,脑子一热,跳进江里准备自杀。看到主将跳江,手下人着急了,跳进去救曾国藩,曾国藩挣扎不让救。幸好随从章寿麟想了个歪招儿,喊着湘潭胜了,这才让曾国藩燃起了一丝希望,被人救了上来。
等回到长沙,章寿麟的话成了预言,塔齐布等人奋力打败了太平军,救湘潭于水火。消息传来,曾国藩这才稍安。曾国藩之所以跳江,是因为在垂头丧气回到长沙后,曾国藩没少受到冷嘲热讽,弄得他特没面子,并发誓湘潭不胜,自己就自杀。幸好湘军胜了,让曾国藩萌生了再次振作的希望。曾国藩同日把靖港之败和湘潭大胜上报了朝廷,胜利写得多,失败写得少,曾国藩还是有点儿私心,功过相抵让皇帝别怪罪自己。咸丰帝倒是很逗,在曾国藩要求重罚自己的折子上竟然写“此奏太不明白!岂已昏聩耶?”这不是拿他开涮吗?曾国藩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但事情往往到了最低点就会反弹,曾国藩深刻地反省自己的过失,特别是总结了在带兵打仗方面的经验,他现在成熟起来了。时间不长,湘军再次聚集起新的力量,而咸丰帝又再次催促他进军,曾国藩鼓起勇气再来一次。这次的曾国藩又回到了岳州这个让他第一次成功又很快失败的地方。接下来就是要进入湖北作战了,城陵矶是块难啃的骨头,山东、广西调来的清军水师也加入了曾国藩的行列,结果是水师大败而归。这惹得咸丰帝气愤异常,但后来湘军总算是把城陵矶搞定了,这才没让曾国藩再次被皇帝问“昏聩耶?”去往湖北的道路打通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太平军占领的武汉了。
武汉三镇不比湖南境内的城池,这里可是太平军重点驻扎的地方,重兵把守,戒备森严。2万太平军、4000余艘战舰,从数量和质量上,对曾国藩都是难以逾越的难关。但世事总是让人捉摸不定,武汉之役就是个例子。
在短短的四天内,湘军竟然占领了武汉三镇,这个估计连曾国藩做梦也想不到。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咸丰帝都大吃了一惊。在批示曾国藩的捷报时,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览奏,感慰实深!获此大胜,殊非意料所及!“这场大胜让清朝上下一片欢腾,曾国藩的湘军名号为大家所知。曾国藩也因此被授予二品顶戴,署理湖北巡抚。曾国藩原来不就是二品官吗?没错,那是在靖港之败之前,靖港败了他就被免职了,那时候他就是戴罪之人。直到城陵矶之战后,才加封他三品顶戴,这次算是恢复“级别“了。但曾国藩婉辞了署理湖北巡抚,他要继续东征。
在打下田家镇、半壁山等军事要地后,曾国藩的信心又一次达到了顶峰,太平军也就这么回事,拿下九江小菜一碟。九江可是长江上的咽喉,它是保卫天京的西大门,战略地位双方心知肚明,洪秀全派石达开增援九江,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咸丰四年十二月,湘军开到了九江,太平军也严阵以待。打了二十多天,九江依然在太平军手里,湘军伤亡不小。这样的持久战打下去,对于曾国藩来说只会越来越失望,他决定找到突破口。湖口这个地方进入了曾国藩的视野,湘军水师厉害,把湖口拿下就可以东进,迫使九江守军出城,那时候再做决战。曾国藩把水师拉到了湖口的鄱阳湖外,而石达开也看出了他的企图,他决定玩点儿小花招儿。曾国藩亲带水师和太平军交上了火,太平军且战且退,退进了鄱阳湖里。湘军的前锋小船也跟着进去了。
可没想到,太平军一下子把湖面封锁了,水师被分割成两部分,这下情况危急了。曾国藩知道这样下去,靖港之败又将上演,不管他多着急,但战局还是没有改变。湘军舰船被烧大半,连曾国藩的坐船都被太平军俘获,曾国藩本人只好移到别的船上。这下曾国藩损失大了,除了死了这么多湘勇,连坐船上咸丰帝赐给他的黄马褂、自己的日记一系列拿钱买不来的东西,都被太平军一锅端了。
曾国藩又一次绝望了,刚牛了一阵,没想到这次败得更彻底,他又一次想到自杀。跳江被人救了上来,回到军营又想去和太平军拼命被人拉回来了。曾国藩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死,怎么看都有点儿表演的成分,只是有人觉得是作秀,有人觉得是真情流露,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曾国藩就像抑郁症患者一样,脑子里全乱了。咸丰帝还在那里等汇报呢,曾国藩强打精神把军情汇报给了他。可能是攻克武汉的功劳太大的缘故吧,咸丰帝并没有过多的责怪曾国藩,只是让他重新振作精神,以图再战。而曾国藩很清楚,这次大败可是伤筋动骨了,一般人还要休息一百天呢,何况是一支军队,他想躲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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