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忠孝不能两全——战事正酣曾父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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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咸丰五年年初,大败之后九江成了卡脖子的手掐得曾国藩喘不过气来。攻是攻不下来了,那就耗着吧。但太平军可不想和他耗,另一路太平军直插湖北心脏武汉,攻克汉阳,进逼武昌。武汉危险了,这个重镇对于战局太关键,曾国藩不得不分兵回去支援。现在湘军骑虎难下,从主动进攻转为了被动防守,这个转变太快了,曾国藩一时接受不了。面对残酷的事实,他只有选择暂时避一避风头,于是曾国藩上疏咸丰帝自己去江西南昌休整水师。本来应回武汉休整,但那里还在激战,怎能休整?南昌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咸丰帝同意了,曾国藩留了一部分军队继续围困九江,自己带着水师残部到了南昌。
南昌城不比长沙,这一点曾国藩看得很清楚。在自己的老家搞团练都被地方上的官员挤兑得不轻,何况这次去的是另外一个省。当时江西巡抚是陈启迈,陈启迈和曾国藩是湖南老乡、同榜的进士,还在翰林院共过事,这种同乡、同年加同事的关系,本应该是鼎力相助,但事实并非如此。
作为江西的一把手,陈启迈更多考虑的是江西的切实利益。湘军进入江西后,粮饷自然要从江西财政上出,这让陈启迈一万个不愿意。说实话,当时江西确实不是富裕的省份,自己花钱还要从牙缝里挤呢,来了个“吃白食”的,能乐意吗?陈启迈对待曾国藩不只是不冷不热了,简直就是对着干。曾国藩想干的事情,到了陈启迈这里就是不配合。
在别人屋檐下的曾国藩也只能低头,处处让着陈启迈,不断地妥协,以期能让陈启迈良心发现,帮助自己。可事与愿违,陈启迈一点儿也没感到不好意思,而且还变本加厉,一个人最终引发了曾、陈之间的导火索。这人叫彭寿颐,是个自办团练的举人,曾国藩见到他,认为是个人才,准备留用,并把情况告诉了陈启迈。而彭寿颐和陈启迈的下属官员有矛盾,陈启迈非但没有留用他,还将他逮捕入狱。
这下彻底惹怒了曾国藩,好歹他也是二品官员,一份名为《奏参江西巡抚陈启迈》的折子放在了咸丰帝面前。在咸丰帝眼中,曾国藩现在虽然落魄了,但湘军是最有希望打败太平天国的军队,不值得为了一个巡抚得罪了曾国藩。陈启迈被革职了,曾国藩看似胜利,但处境却没有改善,江西地方官员依旧对他不待见,要啥没啥,这段日子让曾国藩真正看到了人间冷暖,他感到前途的无望。
一个个不好的消息纷纷传来,武汉还没解决,九江又攻不下来,第一悍将塔齐布也死于军中,这一连串的消息在曾国藩受伤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特别是塔齐布的死对于曾国藩来说就是断了一只胳膊,塔齐布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而他的死带来的是湘军战斗力的下降,这让曾国藩甚是担心。
可咸丰五年底,江西也受到了太平军攻击,这次带兵的是上次差点儿要了曾国藩命的石达开。石达开带领大军绕开重兵防守的湖南,一路向守备空虚的江西杀来,目的就是让九江、武汉湘军回救。石达开一路打得太顺了,到了咸丰六年二月,太平军距离南昌越来越近了,曾国藩主动出击,带领湘军和其他增援的部队在樟树镇和太平军相遇了,结果还是曾国藩惨败而归,他只好逃回南昌,城门紧闭。南昌城里面一共五千人马,而城外围了五万太平军,一比十,这个比例太悬殊了。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围城士兵,曾国藩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威胁,这种威胁是对自己生命的威
胁,如果城破,曾国藩难道能再次逃生?塔齐布死了,罗泽南也在不久前死于阵中,左膀右臂都没有了,这次是不是轮到自己了?曾国藩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但还不能束手待毙,只能拼一下了。
太平军也没客气,玩命地攻城,曾国藩玩命地守城。过了几天,本以为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曾国藩突然发现太平军撤了,而且撤得那叫一个干净,就像诗里说的那样,“我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可曾国藩没有这个雅兴,他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石达开就这样放过了自己?其实,并不是石达开要放过曾国藩,而是天京遭受了向荣率领的江南大营的攻击,洪秀全让石达开尽快回来帮助防守。曾国藩又一次逃出了险境,他是多么的幸运啊,多次化险为夷,他一定要感谢上天的眷顾,如果太平军不撤,那南昌城破是迟早的事情,那曾国藩也就真的“以身殉国”了。
南昌暂时安全了,曾国藩依旧在“坐困”,困在江西这个地方。他并没有忘了重新整肃湘军,他不停地派人回到湖南招募湘勇,老弟曾国荃、曾国华带领数千湘勇打通了湘鄂之间的交通线,入援江西。湘军的形势在向上发展,曾国藩强打精神训练这些新湘军,而他心里却是无比的痛苦,军事行动开展不下去,政治上又被排挤,这样里外不是人的状况,让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支撑下去。就在他对前途一片茫然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父亲曾麟书去世了。
咸丰七年二月曾国藩得知了父亲去世的消息,他立即向朝廷请假丁忧。当前战事正酣,丁忧当然不能很长时间,那就三个月吧,朝廷让曾国藩安排好湘军后回老家奔丧。曾国藩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湖南老家,面对已过世的慈父,他更多了一些感慨,忠孝不能两全,自己没有给父亲尽孝,但为国家尽忠却处处受挫。
这让曾国藩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对于他来说,父亲的丧事成为了他的解脱,困守江西本来就是无解的局,曾国藩不下也要下,而趁着奔丧的机会,他可以暂时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至少获得暂时的宽慰,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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