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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交换人质

渡边临时办公室,办公桌上一片狼藉。渡边紧锁双眉,把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入废纸篓里。显然,现在他身陷困境,办事极不顺心。他自言自语:“八格!真是越忙越见鬼,偏偏这时候,酒井机关长又到宣慰来。我坐在火药桶上,而那导线却越烧越短,即将爆炸了。”
    渡边喝了一杯镇静剂,用手按摩跳动着的太阳穴,昔日的自信已经动摇:“我要是他能抓住太阳鸟,搜出福斯克古画,那该多好啊!整个地下组织将会一片混乱。”
    渡边瘫坐在椅子里,面前是那张大理石桌面的写字台。他又调了一杯镇静剂。
    吴哥连门也不敲便闯了进来,朝着垂头丧气的上峰微微一笑。
    渡边:“吴哥队长有什么事?”
    吴哥提醒他说:“韩方洲同意用太阳鸟来交换他的宝贝儿子了。”
    渡边高兴地:“好!我知道,什么都不会比宝贝儿子重要。”
    吴哥:“但是韩方洲不相信我们的诚意,他说交换地点和时间得由他来定!”
    “他定就他定,他说在什么地方?”
    “他说明天下午5点,在澜沧江边钓鱼滩的枯井边!”
    “好!同意他,交换人质。”渡边奸笑着。
    下午,枯井场边,是一块开宽地段,水井的石围高出地面约一尺左右。井围两边不远处,堆有沙包。两旁站着荷枪实弹的自卫队员。
    韩方洲手拿着一个铁皮做的喇叭,高声喊话:“渡边你看好来,你要的人现在在这里,但是你得让我看见我儿子。
    对面约三百米开外,一块石头旁边,渡边带着一帮日本兵,后面押着韩武阳。韩阳武被反绑着双手,眼睛上蒙着黑纱,嘴上塞着破布。
    渡边听到对方的高声喇叭,援援举起望远镜。望远镜清清楚楚看见对方沙包后面,韩方洲身旁,也绑着一个汉子,衣服、发式与华伦一般。一条黑纱巾扎着眼睛,所以看不清他的面貌。
    “渡边,你看清楚,看这是不是你要之人” 韩方洲高声喊道。
    “好吧!韩方洲,你想要你儿子平安无事,你得将他的衣服脱下,让我仔细观看一下!” 渡边边举起望远镜边回答。
    韩方洲一挥手,两个团丁过来,将被绑者的衣服脱掉。渡边调整望远镜的焦距,镜头渐渐清悉,一只肌肉隆起的手臂上,纹着一只红色的信天翁鸟,正在空中展翅飞翔。
    渡边欣喜若狂叫道:“啊!我终于捉住太阳鸟了!”
    “怎么样?渡边,你想要这人,就得放我儿子!”韩方洲高声喇叭喊道。
    渡边也拿起喇叭:“不!假如我先放你儿子,你不给人我怎么办?”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假如我先把人质给你,你不放我儿子怎么办?”
    “我派一个人过去,将人质押回我阵地来,我同时放贵公子如何?”渡边建议道。
    “好!一言为定!就这怎么办途中,以古井为交汇点,你不要耍花招啊!”
    渡边将手一招,一个彪形大汉稻田次郎押着韩阳武走到渡边面前。渡边笑笑拍拍韩阳武肩膀说:“实在是对不起了,韩少爷,这完全是误会,你现在可以回去与你老父亲团聚了。”说完,走到韩阳武背后,给他解开捆绑他的双手,然后用力在他背部一拍——韩阳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韩阳武背后粘上一块墨色的如膏药般的黑块。
    稻田将韩阳武押着向韩方洲阵地走了过来。
    稻田押着韩阳武朝韩方洲的沙包前走来,以换回将被绑的人质推着走回自己阵地。
    三人走到井边交汇点,正在擦身而过当儿。被绑的人质突然双手一拧,捆绑他的绳索断了,落在地上,他迅速撕下扎在眼睛的纱巾,转身一击,一柄匕首插入押解者稻田心脏里。原来他是刘剑桥。
    刘剑桥喊道:“阳武!跳井!快!”
    韩阳武一怔,马上觉醒,正想一头投入井里……
    日方渡边看了,用手在遥控器上轻轻一按。
    砰!的一声。韩阳武背上那黑膏药爆炸了,韩阳武背部被蹦出一个血洞,鲜血流淌下来,他步履踉跄走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韩方洲悲痛痛欲绝喊道:“阳武……”
    韩方洲激愤地挥臂吼道:“给我狠狠地打!”
    哒哒哒……机枪声如炒豆般响起来。
    “八格!机枪!给我狠狠的打!”渡边见稻田被杀,也恼羞成怒,大叫着。


    霎时,枪声大作。韩方洲领着队伍边打边退,退入密林深处消失了。渡边冲到井边,看见稻田,胸脯还插着一柄匕首,他翻着白眼,嘴角流出一滩鲜血,已经咽气了。渡边亲自端起机枪向井里扫射。
    哒哒哒……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渡边爬在井围上,用一支手电向井内照射察看,黑暗的枯井里,一个光柱在晃动着,转了一圈子,井里空无一物,照到井壁,一个可以钻进一个的洞口。
    “井里没没尸体,井壁有洞,他从侧洞逃走了,八格,又上当了!” 渡边懊丧地说。
    一个小村子里,四周怪石嶙峋,满目凄凉,山洪冲出条条沟壑。这就是坐落在群山深处的乌龟嘴村。
    晒谷场上,摆着祭坛,香烛缭绕。院子里放着一具尸体,脸上盖着一方白布。韩方洲家人跪在尸体前,失声痛哭。韩方洲站在阳武尸体面前,悲痛欲绝。刘剑桥带领着游击队员们赶来了,他们臂上缠着黑纱,默默地向死者致哀。
    韩方洲胸脯扎着一朵小白花,铁青着脸,默默揭开盖在死者脸的白纱巾:“啊!阳儿,都怪我麻痹大意,多惨啊!渡边事先在你背后安上遥控炸弹,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刘剑桥紧紧握着韩方洲的手:“韩老先生,我们要渡边血债血还!” 
    韩方洲俯下身,吻了一下儿子的脸,阳武的两只眼睛是睁着的,定定盯着他,他用双手将他的眼睛合上,但是几次都无法合了,最后老刘剑桥顿误了,从怀里抽出一支驳壳枪,放在死者的怀里,再合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才顺从地合上。长长的眼睫毛盖上眸子,像熟睡了一样。
    身后,众自卫队队员,高举手中的枪,发出震天恸地的呐喊:“血债血还!血债血还!血债血还!……”
    村头郊外。山坡上一口新坟,静静在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韩方洲将酒碗放在新坟前,将纸钱点燃,将酒壶里的酒,斟到酒碗里,酒洒出碗外,也不管,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他不哭,也不喊,不说一句话。突然,拔出飞刀,卷起自己手臂上的衣服,噗的一声,一刀扎在自己的手臂上,血流如注。鲜红的血,滴落酒碗里,他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尽,又将酒碗摔破在坟前。哗啦一声,瓷片飞溅。
    韩方洲吼道:“阳儿,你等着看,你爹是不是歪种,从今以后,有敌无我,不灭鬼子,誓不为人!”

    从此,韩方洲判若另一个人,他更加体会到家仇国恨,到处奔走呼吁,联络各村地方武装,终于聚集了一万多人,筹备成立了滇西人民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滇人抗日武装自卫队,他出任自卫队队长,大队成立那天,真是喜气洋洋,各村头领都来庆贺。会场设在晒台谷场上,会场布置庄严、肃穆。
    战旗猎猎地迎风飞舞。兴冲冲的游击队队员,络绎不绝正忙着布置会场。
    一队妇女,腰缠大红绸带,有跳舞。一队少年儿童,脸上化了妆,打着腰鼓,兴高采烈走过来。
    几个年轻的女游击队员正在墙上贴标语。字幕:热烈庆祝滇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胜利召开。
    一张标语赫然在目:“国共合作,团结抗战,将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村头大路上,静夜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支奇异的队伍跑步赶到,这支队伍服装不整,有穿灰布军装的、也有穿黄色军装的,都很破烂,还有穿汉族唐装衣服的;青衣、蓝衣、黑衣、白褂子、坎肩……还有穿少数民族服装的泰服、哈尼服、基诺服、克木人服……什么装束都有,武器嘛,机枪、土炮、长枪、短枪、鸟枪、火铳、手榴弹、长矛、大片刀、马刀、断头刀、标棱、应有尽有。
    从队伍里走出两个人,走近,原来是抗日自卫队大队长韩方洲和警卫员。韩方洲老当益壮,矫健的个子,一身军服,腰间插着两支驳壳枪。威风凛凛的。韩方洲双手抱拳向雷阳:“雷大队长,国共合作抗日,深得民意,我韩方洲今日,国难家仇,我不得不又召集旧部,组建抗日自卫大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一切行动,全听候您的指挥。”
    雷阳:“哪里?哪里?韩老先生能以国家利益为重,老当益壮,领导抗日,正是我们全国民众学习的楷模。好!现在各路抗日队伍都来齐了,我们马上围攻金洪,让小鬼子们知道我们中国人,已经不是一盆任人捏弄的散沙!”
    雷阳端上一大碗酒迎了上去:“韩老先生,我们终于在一起并肩杀敌了,凭老先生此举,兄弟敬你一碗酒!”说完将酒碗举过头顶,单腿跪在地上。
    韩方洲翻身下马,双手接过酒碗:“雷队长,够朋友,冲你这番情意,兄弟我干了!”他也单腿跪在地上,豪爽地一饮而尽。
    “砰”的一声,空碗摔在地上。队伍里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团结抗战,将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声音在山间回荡,山回谷应。
    刘剑桥向雷阳报告:“大队长,各路人马到齐,一切都准备好了!”
    队伍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团结抗日!将鬼子赶出中国去!……”
    雷阳站在土台上大手一挥:“向金洪进发!”
    夜幕下,澜沧江边礁石林立,四周一片寂静。夜空传来波浪拍岸的哗啦、哗啦声。风吹灌木林的沙沙声。更增加了战前的恐怖和神秘。
    岸上、山坳里潜伏着游击队的队伍,他们握着枪,眼睛盯着山间的大路。
    陈建成焦急地:“怎么搞的?这么久了,县大队还未来?”
    雷阳搭腔说:“他们会按时到达的,50多公里的山路不大好走哇!”
    建成用手指着山坳的小路:“你们看,他们来啦!”
    夜色中,山坳那边射来一道手电光束,闪闪闪亮了三下,两短一长。
    雷阳满心欢喜:“是约定的信号,韩大队长带人按时赶到了。”
    韩方洲家里,韩方洲和刘剑桥坐在客厅里抽水烟,屋里响起低沉的咕嘟嘟声音。珍妮一阵风跑进来报告:“刘大哥,渡边来电,要求与我见面。”
    刘剑桥一怔,插话问道:“他要求你什么时候是哪与他见面?”
    “他叫我以上香为名,明天到百乐寺上香,与他见面。”
    韩方洲眼睛直迫视珍妮的眼睛,刘剑桥平静地说:“那你去吧!”
    珍妮忧心忡忡地问道:“是不是渡边已发现我给他的情报是假。”
    “还不会吧?假如他认为你看给他的情报是假的,他就撤除包围嵯峨镇的关卡,现在既然他密密封锁嵯峨镇,说明他仍认为他围捕的目标尚在他的包围圈中。” 刘剑桥以探讨的语气说着。
    “渡边的性格是非常执拗的,他刚愎自用,目空一切,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韩方洲补充说。
    “好吧!我明天就以上香名义,到百乐寺烧香。” 珍妮怯懦地
    韩方洲安慰她道:“孩子,你这次前去,是如身赴龙潭虎穴,你要见机行事啊!我们会在外围接应你的”
    “放心,我知道怎么办的。” 珍妮点点头。
    古寺依山而立,依山旁水,翌日,飘渺朦胧的晨雾当中,影影绰绰显示出一座古老的寺庙剪影。
    寺院殿阁遍布山腰之中,半藏半露,幽深神秘,钟声回响,继而隐隐传不来木鱼声。
    正殿大炕上摆着一张仙枝木做工精细玲珑的炕桌,桌子中部间放着一个檀香炉,香炉中,香烟缭绕,香炉后面是一尊白瓷做的观世音菩萨的佛像,佛像后面是四大金刚,仪态威武、森然。形象严肃。
    神像后面,挂着一幅巨大的绫幔,绫幔上绣着荷花、红莲、绿水。上书四个大字:“普渡众生”。
    观世音菩萨端坐在莲台上,踏着绿水清波,栩栩如生。
    旁边两条条幅;
    “南无我佛,救苦救难。”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气氛庄严、肃穆。
    普渡开始,炕前地上置有一块黄缎的拜垫,拜垫上坐着一个胖胖的慈眉善目的和尚,他身上穿着黄缎的袈裟。紧闭着双目。这人是日本特务,他法号叫至善法师。


    炕前两旁还放在两只坐垫,坐垫上跪坐着一个青年女子。她的脸被纱巾遮住,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那小姐向神像叩头膜拜。
    至善禅师紧闭着双目,举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今有弟子珍妮,求我佛南无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普渡她亡父灵魂,早日脱离苦海……”
    至善法师又取过一幅黄绵纸,在香炉上抓一把烟,鼓着腮帮子吹口气,而后沾着唾液星子,纸上画着生辰八字,和死亡的忌日。画完,将黄绵纸焚烧。
    至善法师郑重地说:“愿你佛天造化!”
    殿堂里鼓钹齐鸣。普渡完毕。
    至善法师:“女施主从远方来,贫僧备有斋饭,请女施主到后殿用饭!”
    寺庙后院,至善禅师设素宴招待施主。一个年轻的小和尚端了一碟子的素饺进来,非常有礼貌地放在珍妮面前。
    至善禅师站起来,恭敬地说:“女施主今天光临小寺,真是蓬荜生辉,小寺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款待,真是惭愧,万望包涵。这是小徒觉空,他来自五台山,善做斋食素吃,尤其是素饺,更是拿手好戏,现在施主光顾寒寺,贫僧不成敬意,特叫他做点素饺孝心敬请女施主,女施主赏面,品尝品尝!”

    珍妮双手合拾答道:“不敢当!晚辈实在是不敢当!大师德高望重,是我最敬重的长辈,今天又为晚辈做法事辛辛苦苦了一天,极尽地主之谊,如此美食,晚辈怎敢放纵?因此还是请大师先尝吧!”
    至善禅师:“哪里话?今天你是贵客,古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我是命小徒专为施主所制作的,你自然要赏面先尝,况且小徒的手艺,我已经不知尝过多少次了,无论如何,今天我决不能倚老卖老,妄自先尝失礼,让人贻笑大方,所以还是请施主赏面先尝吧!”说完,他又将素饺推了回来。
    暗语对上了。
    珍妮开口道:“大师不要再推让了,实说了吧!这次叫我回来,不知有什么事?”
    至善法师:“渡边少佐来了,请你马上到后殿,他在那里等你!”
    珍妮从走廊走来,经过一长长的走廓,来到后殿。
    “坐吧!坐吧!” 至善禅师寒暄着,嗓音又尖又细:“他们马上就到。”
    他朝珍妮睨一眼,就退了出去。
    珍妮颓丧地坐在那张皮长椅上,双手捧住了脸,两行泪珠顺着那高傲的双颊扑簌簌地滚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强打起精神,走到酒柜跟前,倒了杯白兰地。
    她漠然地凝视着涂漆的墙壁。
    画外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在她脑袋四周嗡嗡鼓噪。
    起先她想到了自杀,但是想的母亲因飞燕失踪悲痛欲绝,她回到母亲身旁,无论如何不能再伤母亲的心了。但是她总不能老是这样对渡边的盘问避而不答,编造谎话哄骗他们。说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派人监视她。但是,这种情况还能持续多久呢?渡边会相信吗? 如果让渡边发觉她送的是假情报,一定把她处死了,这可怎么办呢? 眼前只有一条生路……”也就是唐春甫所盼望的,当渡边的情妇。当她想起渡边那张好色的面孔,她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一辆黑色的本田牌指挥车戛然停在大雄宝殿门前停了下来。渡边和吴登茂在卫兵的簇拥下走下汽车。
    至善深深鞠躬,渡边对这种接待方式颇为得意。


    “她到了吗?” 渡边不耐烦地问。
    “到了,太君……到了,太君……” 唐春甫讨好地说。
    珍妮伫立在他们面前,象一尊冰雕人像。一瞧见珍妮,渡边的心不觉咯噔了一下。
    “嗯?!” 渡边严厉地哼了一声,
    “没什么可报告的,一直没人来跟他接头。”
    “啊哈, 珍妮,别干傻事,听说那个沈太太非常爱你,我看你是老鼠跌落糖缸里,你变了,不想为我们服务了。”渡边阴阳怪气地说。
    “没有啊!你不是嘱咐我要对老太太好一点,才像亲生骨肉吗?”
    “可是你却假戏真做。”
    “上一回你也是这么说的。听着,别扯谎了, 珍妮!” 吴登茂忍不住插嘴说。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们每次都换一个人来同他接头,而且每次来的人都用化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面,也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是什么。不过,他们一直没有找过我。”珍妮信口编造说:“说不定他们已经知道我不是飞燕,是我是冒名顶替。”


    吴登茂咆哮起来:“收起你那一套吧!难道你想叫我们下次提着你妹妹的头颅来吗?”
    然而吴登茂并没有得到他所期待的反应。珍妮面无惧色,语气毫不动摇。
    蓦然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个绝地求生的念头,让韩方洲用那个人将妹妹换回来。此人毫无疑问对日本人十分重要。或许,韩方洲可以背着地下组织来个掉包计,用此人作筹码,同日本人讨价还价。要是此人果然重要,那她就用他换回自己那个可怜的妹妹,然后搬到其他地方去住。这样,地下组织将永远不得而知……
    珍妮双手掩面,伤心地哭泣着说;“我叫韩方洲用那人换回飞燕成吗?”
    “当然成嘛!”渡边高兴地回答。
    面对珍妮这种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的神态:“只要你们信守诺言,将我妹妹放回来,我将极重要的情报交换。”
    渡边对吴登茂命令道:“到外面去等着!” 
    渡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安东的写字台后的座位上,脸上堆起诱人的微笑。

    珍妮还是冷若冰霜。
    渡边:“亲爱的,” 渡边温柔地说:“ 这样子对你很不利,也毫无道理。我倒是相信你的, 珍妮,真的。我一直没有派人跟踪你——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难道不是吗?”
    珍妮沉默不语。
    “珍妮—— 亲爱的,要知道,我正在想法子帮助你,保护你啊。” 渡边悲天悯人地说:“我一无所求。我们达成了协议。你让我看到我那个妹妹,我就向你提供那非常重要情报。”渡边叹息一声,装出一副怜悯的样子:“但愿你那个妹好好地活下去。”
    他说罢,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绕过写字台,来到珍妮的面前,伸出双手,摩挲她的双肩,捋着她的头发,抚摸她的双颊。这时, 珍妮身上象虫在爬,心里腌躜极了。
    渡边双唇颤抖地喃喃道:“珍妮,我一直都是非常的爱你,你做成这事,我给你一大笔钱,让离开滇西,到你想去的地方,我一定—— 我一定的……”
    说话间,猛地一把搂住珍妮,在她脖颈上狂吻起来。珍妮依然极端冷漠,像僵尸一般站着。渡边退后身子,带着乞求的目光凝望着珍妮那对眼晴。然而,珍妮却报之以充满惯恨和厌恶的。
    渡边举手打了珍妮一记耳光。珍妮的身子连晃都没有晃一下。渡边急遽地转过身去,吼道:“我总不相信,我不能征服你的心!”说完走出门去,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珍妮紧闭双眼,用手扶住写字台的边儿。她恍恍惚惚地走到窗户跟前,望着下面那辆黑色小汽车急驶而去。
    次日,珍妮被韩武阳叫韩方洲面前,韩方洲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非常难看,两眼因激怒有点通红,双手在发抖,嘴唇不停地翕动,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珍妮。韩阳武结结巴巴地问:“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嗯!”珍妮用低得像耳语一般的声音回答。
    韩方洲提高声音:“那么,你想用他换回你妹?”
    屋里死静,空气好像凝固了。珍妮的脸色非常难看,她嘴唇颤抖,只是胡乱地回答:“是的!”


    韩方洲摇摇晃晃走近珍妮,眼睛红得要滴血,射出鄙视的目光定定地盯着珍妮……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珍妮的粉脸上。韩方洲恨恨地骂道:“下贱货,无耻的女人!骗子。”
    韩方洲会儿走进房间,一会儿又从房间走出来,在走廊里打着转转,显然他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桩棘手的事。最后,他一咬牙,冲进餐厅,一把揪住美想的头发,把她硬拉出客厅去:“走!到自卫队去,看刘大哥如何处理你这汉奸!”他一咬牙,冲进餐厅,一把揪住珍妮的头发,把她硬拉出客厅去。
    珍妮奋力挣脱, 韩方洲暴跳起来抓珍妮,珍妮惊叫一声,冲出门外,韩方洲紧紧地追出去,两人消失在夜幕降临的原野里。月色朦胧。一片茂密松林,大树参天。林子里韩方洲在追逐珍妮。有两个人追逐着。一缕月光照下来,照到韩方洲的脸上,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已经解开。珍妮在前面飞快地跑着,她跑入一片黑黝黝的浓密的小树丛。韩方洲也追入去,韩方洲身后,一条黑影,飞快跑着,镜头拉近,隐入密林之中。
    林子里两条黑影追一前一后逐着,珍妮绕着一棵棵大树,韩方洲气喘吁吁追着,终于,珍妮的衣服被一条藤条缠住,被韩方洲一把抓住头发捉住了。


    韩方洲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骂道:“女……汉奸,我……我……看你往哪跑?”
    珍妮紧紧抱住一棵大树干拼命挣扎着……
    这时,从另一棵树干后面,响起苍老的声音:“嗨!韩老先生,别发这么大的火嘛,珍妮出的是好主意!”
    他刚说完,大树干后面转出一个汉子,镜头摇近,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张黧黑的瘦脸,高高的颧骨,削尖的下巴,隆起的眉弓,细小的眼睛,胖胖子脸,但此时身穿一套男仆人的衣服,是汉子雷阳。
    雷阳高兴地说:“韩老先生,你好啊!难道连我这店小二也不认识了吗?哈哈哈……”
    韩方洲恍然大悟说:“哦!原来饭店的跑堂是你装扮成的?”
    “不错,我这演员戏还是演得不错吧?” 雷阳笑笑着。
    韩方洲气极了,嚷道:“这女汉奸企图用华仔换回她妹妹。私下同日特谈判……”
    “你别怪她,这事是通过组织讨论决定她做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回飞燕小姐!”
    “可是华仔已经离开景洪,而且我们也不能做这样无耻的事。”
    “是的!华仔由蒙丽护送,已经离开滇西,现在在澜沧江下游,准备去泰国,我们此举可以做成一个假像,华仔尚在金洪地区,在我手里,我们同他谈判,调虎离山,让渡边以为目标尚在他铁桶合围之中,就放松澜沧江下游的搜捕,让华仔与阿丽赢得时间。”
    “可是我们拿什么去交换人质?”韩方洲两手一摊,为难地说。
    “我们会有办法,这也是让飞燕小姐安全回来的唯一办法。”雷阳在韩方洲耳畔低声说着。
    三人相视而笑
    渡边焦躁地在室里踱来踱去,办公桌上一片狼藉。紧锁双眉,在室内不停地转着,一会儿把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入废纸篓里。一会儿,气愤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托词拨,散落满地。显然,现在他身陷困境,办事极不顺心。
    “八格!真是越忙越见鬼,偏偏这时候,酒井机关长又到宣慰来。我如坐在火药桶上,而那导线却越烧越越短,即将爆炸。” 渡边自言自语懊恼地说。


    他喝了一杯镇静剂,用手按摩跳动着的太阳穴,昔日的自信已经动摇:“我要是他能抓住太阳鸟,搜出福斯克古画,那该多好啊!整个地下组织将会一片混乱。”渡边瘫坐在椅子里,面前是那张大理石桌面的写字台。他又调了一杯镇静剂。他一按桌上电铃。
    女报务兵连门也不敲便闯了进来,朝着垂头丧气的上峰微微一笑。
    “今天有情报吗?” 渡边问道。
    “13号来电说,有一个名叫桑蓬的泰国人将在饭店与韩方洲见面!”女报务兵立正回答。
    “她没说出具体时间与地点”
    “帕曼坎饭店!明天晚上8点!”
    “八格!渡边大声骂道。又一按电铃。吴登茂推门而入。
    “你知道桑蓬这个人吗?” 渡边迫视他的眼睛问道。
    “桑蓬?哦!知道。他怎么啦?” 吴登茂两腿一并,卑微地回答。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桑蓬原国藉有人说他是柬埔寨人,又有人说他是越南人,反正现在他注册是一个泰国人,平时,他也是讲泰国话,穿泰国人装束,是中泰金三角黑社会显赫人物。”吴登茂回报着。
    “他是干什么营生的?”
    “他有一艘走私船,专门在中泰边境走私鸦片烟烟土,有时也参与走私人口、贩卖妇女的勾当。”
    “他的走私船叫什么来着?”
    “叫福寿号,是一艘铁壳平底船,载货量一千吨左右。”
    “这是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黑白两头吃,你明天去盯住这家伙,看他与韩方洲有什么交易,知道吗?”
    “卑职明白!”
    吴登茂走后,他一按桌上的电铃。何来顺卑躬屈膝一脸谄媚站在他面前。渡边不悦问道:“你看管的沈飞燕怎么样?”
    “她好好的呀!吃得好,住得好!” 何来顺诚恐诚惶回答。
    渡边教训地说:“我们之所以没有动她,主要她是沈大为的女儿,韩方洲儿媳妇,沈大为和韩方洲手下有一大帮人,都是亡命之徒,非常讲义气的,我们动了沈飞燕,影响可不好。说不定你吃不了兜着走,明白吗?”
    “太君!我知道!”
    “知道就好,听说你最近总是对人家动手动脚,她很反感。” 渡边不悦,脸呈怒容。
    “不!太君!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何来顺谄笑着。
    “八格,开玩笑你将手伸入她胸口里。你倒不错啊!你怎么解释?”
    “我不敢!”
    “你敢胡来,小心我宰了你!”
    “我遵命!”何来顺汗流满面。
    渡边教训道:“你实在不成大器,这不行呀!小不忍,则乱大谋,一个帝国特工人员,时刻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好吧,你立刻回去,一切听候指挥。”
    “是!”
    “你马上去女监将沈飞燕押来,不得有误!”
    何来顺汗流浃背诺诺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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