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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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勃与周亚夫父子,西汉两代名将,为西汉王朝的建立和巩固建立过卓著功勋。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周勃和周亚夫父子各自占有重要地位。但周勃和周亚夫父子的最终结局,都没有逃脱封建时代“自古名将少善终”这条魔咒。这不是他们个人的悲剧,这是封建时代的悲剧。
一、周勃
周勃,沛人(今江苏沛县),刘邦的老乡。周勃的祖籍是卷(今河南叶县西南),是外来户。外来户能在当地找到靠山,一般都能死心塌地,相随到底。周勃是刘邦从沛县起兵时带出来的“嫡系”。他跟随刘邦东征西讨,身经百战,无论顺境逆境,他对刘邦始终如一,忠贞不二。刘邦的识人之明、用人之量,或者说他的权术,在封建帝王中很少有人能比。哪些人只能暂时利用,不可长期共存;哪些人只可“用”,不可“靠”;哪些人既可“用”又可“靠”,他心里都有一本明细账。在刘邦心目中,周勃是心腹大将之一,绝对可靠,这一点他不会看错。刘邦最后一次亲率大军平定黥布叛乱时中箭负伤,回到长安,老病新伤一起发作,刘邦认为人寿在天,不肯再治。吕后到病榻前俯下身去问他,陛下百岁后,哪些人可以委以重任、托付国事?刘邦先说了曹参、王陵、陈平等几人,然后重点提到周勃:“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这是刘邦向吕后交代得最为踏实的一位,明确指示要把兵权交给周勃,“可令为太尉”。其他人一旦握有兵权,说不定会起“谋国”之心,周勃不会,刘邦放心。
周勃投入刘邦起义军之前,以编织芦席苇箔为生,还经常给出丧人家吹箫办丧事。箫是一种高雅的古典乐器,挺难吹。周勃把吹箫当做混饭吃的手艺之一,这同他“木强敦厚”的性格不太相符,但也养成了他粗中有细的一面。他投奔刘邦起义军后,成为一名力挽强弩的弓箭手。由于作战勇敢,战功卓著,一步一步被提升到独当一面的大将军,最后当到太尉,后来又当丞相。即使到了这样的高位,周勃说话办事仍然很“粗”。《汉书•周勃传》中说,他每次找文人谋士来谈话说事,往往一坐下就训斥他们,你们别来之乎者也那一套,老子听不懂,都用土话跟我说,快讲!这同朱元璋当了皇帝之后仍然改不了过去的说话习惯一样,在御批中经常使用一些俚语俗语口头语,令大臣们读之掩鼻而笑。当皇帝、当将军,能像他们两位这样当出自己的本色来,不去拿腔拿调,这一条也挺可爱。
周勃一生的赫赫战功,可以分成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他跟刘邦起兵反秦,艰难转战,胜败交错,从沛县一直打到关中。第二阶段,楚汉战争期间,周勃是平定三秦、巩固关中、打败项羽的主要功臣之一。第三阶段,刘邦称帝后,各地异姓王纷纷叛乱,周勃成为刘邦平定各地叛乱的得力主将。尤其是平定燕王卢绾叛乱时,刘邦已经病重,不能亲征。他本想让相国兼将军樊哙挂帅出征,有人告发樊哙与吕后结党营私(樊哙是吕后的妹夫,与刘邦是连襟),准备在刘邦死后篡权。刘邦削去樊哙职务,改任周勃为统帅,把平定北方叛乱的军事重任全盘托付给了周勃。周勃认真贯彻刘邦剿抚并举的策略,很快攻克了燕都蓟(今北京大丰),燕国官员将士纷纷倒戈来降,卢绾带着家眷随从向北逃窜,周勃连续追击,攻克沮阳(今河北怀来),先后平定了上谷郡十二县、右北平十六县、辽西和辽东二十九县、渔阳郡二十二县。一直在逃的陈豨,也被周勃围堵斩杀于当城(今河北蔚县东北)。至此,“代地大定”。“代”是古时代郡、代国的简称,代地是边陲,向来多事。周勃彻底平定代地,实属不易。第四阶段,刘邦去世后,周勃肩负太尉之职,为诛灭诸吕集团起了关键作用。
周勃彻底平定了北方叛乱回到长安,刘邦已经驾崩,太子刘盈继位,是为汉惠帝。刘盈软弱,大权操在吕后手中。“吕后为人刚毅,佐高祖定天下,所诛大臣多吕后力”,这三句话是对她的正面评价。但另一方面,吕后心狠手辣,千古罕见。刘邦生前宠幸戚夫人,也最喜欢戚夫人生的儿子刘如意,几次想废太子刘盈,改立如意为太子,虽然事情没有搞成,但吕后对戚夫人母子恨之入骨。刘邦一死,吕后就开始报复,先把戚夫人囚禁起来,然后召赵王刘如意进京。赵相周昌知道吕后要杀如意,不放他进京。吕后大怒,先召周昌进京,再召如意。汉惠帝刘盈为了保护弟弟如意,亲自到霸上去迎接,一起入宫,“自挟与赵王起居饮食”,太后想杀如意,无法下手。一天早晨,惠帝起早打猎,刘如意年少贪睡,被吕后逮到机会,派人用鸩酒将刘如意灌死。接着,吕后“断戚夫人手足,去眼,辉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然后领着惠帝去看。“惠帝慈仁”,眼看戚夫人竟被母后残害成这样,“乃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惠帝托人转告母后说,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我虽是你儿子,但我治不了天下。从此不再听政,纵酒淫乐。又一次,齐王刘肥来朝,惠帝觉得刘肥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异母),以家礼相待,请齐王坐上坐,自己坐下坐,“燕饮于太后前”。吕后大怒,叫人倒来两杯鸩酒,逼着齐王向惠帝敬酒祝寿。齐王端着酒杯起立,惠帝也端着酒杯起立,吕后大惊失色,一甩手把惠帝手里的酒杯打翻了。齐王觉得蹊跷,佯装醉酒而去。回头一打听,知道刚才端到手里的果然是杯毒酒。刘肥担心这次是出不了长安了,问计于随他进京的齐国内史。依内史计,将齐国的城阳郡献给吕后的女儿鲁元公主为“汤沐邑”,并尊鲁元公主为“太后”,“吕后喜,允之”。刘肥与鲁元公主是同父异母兄妹,鲁元公主的丈夫是赵王张敖,他们的儿子张偃被封为鲁王,刘肥尊鲁元公主为“太后”,等于把自己降为与张偃同辈,故意在吕后面前做“矮人”。刘肥这才侥幸脱险,回到齐国。
汉惠帝在位七年,郁郁而死,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吕后杀心太重,树敌太多,权欲又大,刘邦死了,唯一的亲生儿子惠帝也死了,她想临朝称制,担心的事就多了。她为儿子惠帝发丧时“哭而不悲,泣而不下”。张良的儿子张辟彊,只有十五岁,是惠帝生前的贴身侍中,很聪明。他猜出吕后的心思,对丞相说,惠帝驾崩,太后要临朝称制,怕你们这些开国元勋不服,她正在琢磨对付你们的办法。你们不如请她的几个侄子吕台、吕产、吕禄为将,让他们掌握宫廷禁卫南军和北军,把吕家的其他一些人也都请进宫来当差,这样太后就安心了,你们也可以躲过眼前的灾祸。大臣们都知道吕后手段毒辣,小不忍乱大谋,就依侍中张辟彊所说的办吧。派人去跟吕后一说,吕后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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