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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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上旬——
从伦敦灰色的天空,下起了连绵不断的雨。这是一场滋润了干涸大地的轻柔细雨。
伦敦的建筑物多数是由石头和砖建造的,这是一座给人以朴素感觉的城市。总人口当中,英国血统的白人只占有58%,大街上多数都是非洲血统、印度和巴基斯坦血统的人。伦敦位于几乎与桦太岛(即库页岛)中部地区相同的北纬51度30分,虽是9月上旬,但已早早地吹起了凉爽的秋风。
身穿西装的沢野宽司正站在帕丁顿车站(PaddingtonStation)。
“ReturntoOxford,please.”(请给我一张去牛津的往返车票。)
沢野手里拿着一张20镑的纸币,对窗口里面的站员说道。
穿着苔绿色制服的黑人女站员,虽然很和蔼可亲,可是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和同事闲聊的间歇才工作。
“让您久等了。”
接回车票和零钱,沢野回过头去看着身旁的日本人和英国人。他们是日本本土银行的证券在当地法人的投资顾问部的同事。
“买了午饭后再坐车吧?”
投资顾问部的次长说道。他是一位四十出头的日本男士。
帕丁顿车站建造于1854年,是一个有着大大的拱形的钢铁构架屋顶的古老建筑物。该车站拥有14个月台,运行通往埃克塞特(Exeter)、斯旺西(Swansea)、布里斯托尔(Bristol)等英国西南部地区,或是威尔士(Wales)方向的电车。沿着车站内的墙壁,排列着酒吧、咖啡和三明治店、药店、洗衣店、快餐店等。
三个人买了热腾腾的康沃尔馅饼(以肉和菜为馅做成的小点心),坐进了城际高速列车。
一节车厢可以乘坐八十人,其中一半是带有桌子的可以坐下四人的座位,余下的一半是不带桌子的仅可坐下两人的坐席。现在正是平日的正午时分,所以乘客也零零散散的。
“不过,日本也开始变得严峻起来了呢。”
在开始行驶起来的电车中,次长咬着康沃尔馅饼说道。他是日本本土银行的职员,被派赴国内的投资顾问公司,在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以后,来到伦敦上任。是一位四方脸、戴着眼镜,很温文尔雅的人。
“是真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事件,开始浮现出水面了,是吧。”
大口地吃着康沃尔馅饼的沢野说道。烤制成黄褐色的大型饺子形状的馅饼,里面包裹着混有羊肉、洋葱、土豆等馅料。
“说是产银什么的向日本式酒家的女店主贷出了几千亿日元,真是无法相信啊。”
在摇摇晃晃的电车中,次长一边小口喝着咖啡,一边表情发愣地说道。
大阪市的日本式酒家惠川店的女掌柜尾上缝,让东洋信用金库(总行大阪市淀川区)的分行长使用伪造的存款证明什么的,从以产银为首的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处借贷股票投资资金,但是因为股票行市下跌,而最终无法偿还融资。在刚刚过去的8月13日,尾上缝因涉嫌伪造并使用带有印鉴的私人文件,被大阪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逮捕。
“ITOMAN事件也变得毫无道理了呢。”
长着一张古装电影里年轻武士那样的鹅蛋脸儿的沢野说道。
今年(1991年)1月1日,伊藤万将公司名称改为了ITOMAN。于7月23日,该公司的原社长河村良彦、原常务董事伊藤寿永光、许永中等六人,因涉嫌特别渎职罪,被大阪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逮捕。信用评级公司马歇尔投资者服务公司,于6月将ITOMAN的往来交易银行,即住之江银行的长期债券的信用等级从Aa1降至Aa3,调低了两档,
“因为泡沫的破灭,我们银行情况也不是很好,日资证券因为补偿损失的问题,导致全线崩溃,所以,我们投资顾问,要是不寻找渔人之利的机会的话……”
次长苦笑着说道。
在刚刚过去的6月份,野村、大和、日兴、山一上述四大证券向广域黑社会组织“稻川会”提供融资的事情,以及对顾客进行补偿损失的事情曝光之后,野村证券的田渊义久社长和日兴证券的岩崎琢弥社长等一干的最高负责人相继辞职。
“英国的机构投资者对于遵守法律和命令是很严格的,所以这四家证券公司,目前被禁止进出于英国资本市场吧。”
“说的是啊。”
三人此时正前往牛津大学,向其推销资金运用的委托。该大学不仅仅是大学本身,每个学院也进行投资,拥有被称为巨额的“信托池”(TrustPool)的经营性资产,对英国股票、欧洲股票、债券、不动产等进行分散投资。
电车行驶了大约15分钟以后,到达斯劳(Slough)车站。斯劳位于伦敦以西22英里处,这儿曾经有很多的砖瓦厂和农家,可是,最近这里成为了企业办事处不断增加的城镇。人口大约有12万人。
电车驶过了斯劳后,便呈现出广袤的田地和牧草地、森林,景色全然变成了田园风光。
“怎么样,差不多已经适应英国的生活了吧?”
次长问道。
“承蒙您的关照。起初,完全不懂英国人讲的英语,很为难呢。”
沢野有些难为情地笑了。
沢野在结束了为期三年的栃木分公司的工作以后,从半年前开始,被派遣到与日比谷生命公司关系密切的某日本本土银行的证券当地法人,去当实习生。
早上,出席公司内部的电话会议;白天,时而参加与客户的会议,时而做调查工作,时而写报告。沢野一边做这些工作,一边学习证券投资。
他自己住的地方,位于地铁北线的汉普斯特(Hampstead)车站附近,是有两间卧室的楼房的一层。晚上,有时会去看歌剧或音乐剧,有时会和朋友去唱卡拉OK。
“确实,英式英语与美式英语不同,有自己独特的措词,又像是嘴边喃喃细语,一点一点地说,很难听得明白呀。”
“而且直到我来这里之前,一直在做些给分公司的大妈们派发橘子,担任温泉旅行的宴会司仪之类的工作,所以突然间和我说什么股票收益率(PER),那是什么,真是一点也不懂啊。”
沢野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从急速行驶的城际列车的车窗向外望去,可以看见缓慢起伏的丘陵地带、苔绿色的牧草地和森林。还有栅栏中吃着草的羊群,看上去像豆粒般大小的羊;波涛滚滚的,没有做护岸工事的天然河流;砖墙的农家,等等,它们时隐时现。
55分钟以后,电车到达了牛津车站。牛津是一个舒适优雅的田园小镇。
牛津电车车站的前方,有公交和出租车车站,前方延伸着通往牛津大学的道路。在路的旁边,排列着中餐馆和不动产店铺等等,几百米开外的地方,耸立着纽菲尔德学院(NuffieldCollege)带有绿色尖塔的大型图书馆。
“这儿有浩宫(日本皇太子)学习过的莫顿学院(MertonCollege),我们回来的时候去看看吧?”
走在通往牛津大学种有垂柳的林荫道上,次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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