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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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1985年）——
4月下旬，明亮的阳光，洒落在横滨的马车道沿街的行道树上。
从国铁（现为JR）根岸线的关内站北口附近的尾山町十字路口，朝着横滨港方向延伸而去的马车道，因为以前有很多的外国人乘马车在此处来来往往而得名。步行道上铺盖着的红砖，煤气灯式的路灯，原横滨正金银行总行（现为神奈川县历史博物馆），原川崎银行横滨分行（现为日本火灾海上保险横滨分行）等如此繁多的西洋风格的建筑物，留下了文明开化时期的景象。
“早上好！”
打开位于马车道沿街上的和协银行横滨分行的便门，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银行职员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
是新进的银行职员乾慎介。头发理得露出了耳朵，很符合银行职员的身份；中等身材，看上去很敏捷；穿着藏蓝色的西装。
“哦！小乾，早啊。还是那么有精神头儿啊！”
进到便门以后，旁边的值班室里一位四五十岁的总务男士微笑着说道。
“我也就只有朝气这点可取之处了。今天也一起加油！”
乾跑上通往二楼更衣室的楼梯。
在更衣室换完服装后，穿着衬衫朝着三楼的金库走去。
三十五六岁的分行长代理，在核对了钥匙和号码以后，打开了厚厚的钢铁大门，正在向位于内侧的铁格子的门上插钥匙。
“早上好！”
“哦，早！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早啊。”
身穿衬衫的代理分行长回过头来看着乾，微微一笑。
横滨分行是地区的总行，金库很大。进到里面，是一间大约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小的书库。沿着墙壁，井然有序地堆放着按日期、账簿科目装订成册的一捆捆单据。榻榻米的衬垫上，排放着保管有融资、涉外、储蓄、汇兑等各股重要资料的手推式橱柜。
再往里走，有用铁格栅栏分隔出来的小房间，收藏着现金。
乾按下装有数千万日元现金的铁制橱柜，将之推出了金库，乘坐直梯下到一层，向着营业厅边缘处用一张1.2米高的隔板间隔出来的一角走去。这是被称为出纳股的部门。
乾坐到出纳股的座位上，从推过来的橱柜中取出现金，一边确认与前一天的出纳表是否一致，一边按照纸币、硬币的种类放到指定的地方。乾是单独保管分行现金的部门经理。
从上午8点左右开始，银行的职员们陆续到了，有的将从金库推出的橱柜放在指定的地方，有的启动录入交易记账单的电脑终端，有的将计算器、印章之类的码放在办公桌上。
出纳（窗口股）的女职员们，在各自负责的窗口，一边确认着自己现金盒（铁制的小箱子）里现金和前一天的结余是否一致，一边取出现金放到柜台下方带有隔断的长方形现金收纳盒里。
“哟，乾，昨天账目对上了吗？”
一位做外勤的男性，是一位老银行职员，将两个胳膊肘杵在出纳股的挡板上招呼道。
“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总算是在四点半多的时候对上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乾微笑着回答道。虽然他的肤色是浅黑色的，像运动员似的，不过有点下斜的眉毛给对方很亲切的感觉。
“是吗。进银行才一个月的时间，这不是做得很好嘛……这个，拜托了。”
跑外勤的男人从挡板上递过来一张单据。这是被称为“现金支出单”的单据，是在提取给顾客现金时使用的。
“好的，多谢！”
乾在确认了单据上部门负责人的验讫章和支取人的印章后，在蓝色的塑料小盘里放上一百万日元一捆的两捆钞票，递了出去。
并排坐在扇面地板扇轴位置的分行长和副分行长，眯缝着眼睛，将这一幕瞅在了眼里。
“来了一个真的是很优秀的新人呐。”
分行长一边小口喝着绿茶一边说道。分行长是一位很有威严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金边眼眶的眼镜。
“小乾很开朗，也很有毅力，会很有发展前途的吧。”
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副分行长，一边盖印章，一边阅读着涉外股职员们每天的报告。他戴着无框的眼镜，给人的感觉很利落，年纪大约四十几岁。
“听说曾经在M大学棒球队待过？”
M大学是东京六大院校之一。
“好像是只待到大三中途。虽说离成为职业选手就只差一步，可是父亲突然去世，就只好退出了球队。好像是一直到毕业为止，都在边打工边上学。是那种住在报社里的工读生。”
“噢……相当地艰苦呢。”
分行长将茶杯放回到了茶托上。
“他自己曾开玩笑说过‘我折广告宣传页的速度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但是毕竟是放弃了热爱的棒球，不得不去打工，我想他一定觉得很遗憾呢。”
“是那样吧……他老家是群马县的吧？”
“是的，是桐生市。为了练习棒球，好像还在高中附近的河堤上被赤城落山风吹着奔跑过呢。”
“怪不得呢。看上去似乎很有毅力和体力呢。”
“是个很有韧性的男人呢。就算说他是黏着质，也不为过啊。看上去好像是在很开朗地工作，可是不服输的脾性很强。如果账目对不上的话，一定要彻底调查原因，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在单身宿舍还削减了睡眠时间坚持学习呢。”
在分行长和副分行长的注视中，乾从出纳股的分区中站了起来，向出纳的一个人递去用纸卷着的硬币。
“如果是他的话，即使是排名高些的都银也能进去吧？”
和协银行在都银当中仅仅排在第七八位左右。
“似乎现在仍就是只注重学习成绩呢。”
“啊，是吗……但是吧，他可是一边打工一边念大学的啊。”
“排名靠前的都银还是相当信奉学历的呢。首先是从东大（东京大学）、京大（京都大学）、一桥（一桥大学）、早稻田、庆应（庆应义塾大学）这些档次的大学里录取，要是M大学的话，每年也就是两三个人左右吧。”
“真是荒谬呀！”
分行长有些轻蔑地说道。
“我也是东大的毕业生呢，可是进入社会，学历什么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和个人的能力也没有关系。再看看顾客们，也不是说学历高的人就一定成功了啊。”
“小乾自己好像也没说不是排名靠前的银行就肯定不去。”
分行长点了点头。
“嗯，不管怎么说，今年的办事处之间的棒球对抗赛会很有意思吧。”
两个人都温和地笑了。
在和协银行，每年5月到7月的每个周末，都会以淘汰赛的形式举办营业部棒球对抗大赛，以此提振职场的气氛。
傍晚——
结束了工作的乾，从分行越过国铁铁道线后，在前面的一家叫做“野毛关东煮”的店里等人。沿着夹着马车道和国铁、向着相反方向延伸而去的步行者乐园的商店街“伊势佐木步行街”走大约50米，向右拐，在胡同尽头有一家店铺，挂着带有绿色叶子的芜菁图案的招牌。这是一家创立于明治三十六年（1903年）的老牌关东煮店铺。
店里面，厨房和客席中间的柜台上方挂着印有店铺名称的茶色布帘。裹着白色头巾，穿着白色上衣的中年女服务员，在四人座位的桌子间穿梭，有的在点菜，有的在上菜。
顾客大多数都是下了班的男职员。女职员和主妇们也零零散散的四处可见。作为关东煮店铺来说，这是一家略微高档些的铺子。
乾坐在桌前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当天的新闻。
《日本信用评级公司的诞生；美国马歇尔和达夫抢占日本市场》
经济版面上刊登着占据了四行的标题。
“……嘿，信用评级公司啊。”
被勾起了兴趣，乾专注地看了起来。
我国金融界在国际化、自由化迅速发展的过程中，已经向美国看齐，债券的信用评级公司也粉墨登场了。在海外，如果无担保公司的债券普及开来，那么就有必要成立第三方机构，对发行公司债券的企业信用状况进行调查，对债券进行信用评级。
迄今为止，在我国的债券市场上，一直是以权威的金融机构为中心的“债券发行协会”，根据市场的供给需求和债券发行申请来酌量债券的内容，进行调整发行。今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信用评级公司将会取代它的作用。
此番成立的日本信用评级公司，有日本投资者服务公司和日本信用评级研究所两家公司。
日本投资者服务公司，由以日本产业银行（产银）为中心的、除东京银行以外的12家都银和四大证券公司等共计118家公司出资成立。出任董事长的是原日本银行政策委员会的梶浦英夫（来自产银）。
另一方面，日本信用评级研究所，是由以日本长期信用银行为中心，东京银行、日本开发银行、日本生命保险等74家公司出资成立。出任董事长的是大藏省的首任财务官，也即曾担任过亚洲开发银行总裁等职位的渡边武。
“也就是将债券的发行由债券发行协会考量，变为原则上的自由啊……这个，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呐……”
乾想了一会儿，发现这和三年前在美国依据“415条规则”（一次性登记制度，又称储架注册制度）实行的有价证券发行自由化很相似。
那之前，在美国发行股票和债券，首先要登记SEC的资料，经过组建承销辛迪加银行团（辛团，又称认购银行团）等，直至发行需要花费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因为导入了“415条规则”，所以只要向SEC登记“在今后的两年间，要发行几亿美元的有价证券”，再提交一张通知书就可以立刻发行了。
“日本的金融业界也开始改变了啊。”
视线仍旧落在报纸上的乾，将啤酒送到了嘴边。
报纸上写着马歇尔和达夫&菲尔普斯两家公司，为了与日本的势力相抗衡而进军日本，还刊登了这一次马歇尔纽约总公司董事长为日本法人的成立来日访问的报道。
……该董事长在采访中阐明，现今世界的金融市场正在一体化的过程当中，马歇尔公司也很有必要将活动基础扩大至欧洲和日本。
发言的梗概如下：
①进入日本，是为了针对从去年开始可以自由发行的欧洲日元债券（在海外发行的以日元为面额的债券），依据充分的情报进行信用评级。还可以研究以何种形式向日本的机构投资者提供信用评级情报会比较好。
②日本法人当前活动的核心，放在了日本企业发行的包括既发债券在内的欧洲日元债券。本公司已经接受了数家权威企业的信用评级委托，也录用了日本的分析师。
③信用评级事业为了确立稳定的收益基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我没有考虑本公司日本法人马上就会提升收益。
④欧洲债券市场，今后将演变成使用各种货币发行各色形式的债权的市场。信用评级公司会更加重要……
正凝神阅读报道时，头顶上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小慎！”
乾抬眼望去，香坐在眼前的凳子上。
是从大学时期就开始交往的女朋友，现在任职于新桥的一家人才教育公司。
“噢，辛苦了！”
乾微笑着折起了报纸。
“啊，真不错啊，我也想喝啤酒。”
穿着苔绿色对襟毛衣的香撒娇似地说道。
刘海儿梳向一侧，比短发略微长些的头发在肩上晃动着。脸很小，眼睛很大，算得上是个美女，她很幽默，属于乐天派的性格。是一个祈祷着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幸福的心地温柔的女性。
“怎么样啊，工作？”
香问道。
“现在不管怎样就是学习！学习！因为下个月开始，每周要有两天在总行进修财务分析了。所以每天晚上，都闭居在宿舍的学习室中看书呢。”
在距离户塚车站步行七八分钟远的单身宿舍里，网球场、学习室等设施都很完善。
“一定要注意身体哦。小慎你总是过度用功啦。”
“没事儿的。我也就只有结实这点值得一提了啊。”
乾笑着说道。他左眼的下方有一颗泪痣，像是破涕为笑的笑容很有特点。
香的啤酒和关东煮上来了。大萝卜、竹轮面筋（圆筒状面筋）、煮鸡蛋等，是用鲣鱼味浓厚的底汤，加入酱油熬炖而成的。
“我呀……”
乾用筷子夹起了鱼肉山芋饼后说道。
“是非常的遗憾啊。”
……
“原本马上就要成为职业棒球手了，可是老爸死了，我就不得不放弃了棒球。”
香点点头，将杯子里的啤酒送入口中。
“要是老爸没死的话，我，没准儿会站在神宫球场里呢，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很留恋呀！”
嘴角浮现出自我嘲笑似的苦笑，他一口咬住了鱼肉山芋饼。
“虽然是在投递报纸，但是我一直想尽快摆脱条件不好的生活，和其他家伙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决高下。”
香点了点头。
“进入银行以后，我终于摆脱了这一切。”
他浅黑色的面庞浮现出明朗的笑容。
“啊……啊，我想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可以专心致志地做我该做的事儿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
“嗯。”
乾露出了放心的神情，点了点头。
“我们干一杯吧，为了小乾的前途！”
两个人碰了碰酒杯。
“那么，新进银行职员小乾，你将来的梦想是什么呐？”
香用开玩笑似的口吻问道。
“那个呀，当然是要当上行长了。”
在棒球上没能成功的梦想，他想以一名商业人士的身份来实现它。
“不错不错。”
香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不可能一步登天成为行长的啊……说说看，五年后的你是什么样的呢？”
“五年以后啊……”
乾想了一下。
“在总行的营业本部负责不动产公司吧。”
总行的营业本部是专门从事大型企业交易的，是国内业务的人气部门。
“不动产公司……为什么是不动产公司呢？”
香歪着头说道。
“我想要成为银行中不动产方面的专家。”
乾毫不犹豫地说道。
“都银与信托银行不同，在不动产商业上是很薄弱的。所以，我是觉得银行肯定会需要这个领域的专家啦。”
“哼……嗯……”
“现在，股价上涨起来了，企业的资金周转也会变好的吧。我觉得，在不久的将来，富余的资金不仅仅流向股票，也会流向不动产的。”
日经平均股价和一年前相比，涨幅达2000点，突破了12000点。
“而且，已经有这样的动向了。”
乾打开了搁在一旁的已经折好的报纸。
“《日本信用评级公司的诞生，美国马歇尔和达夫抢占日本市场》……”
香出声念出了标题。
“这个，就是日本开放金融市场的一个环节。”
“嗯……”
“不仅仅局限于信用评级公司，今后会有各种各样的公司进来的。我认为他们早晚会开始投资日本的不动产事业的。”
“就是说这个马歇尔还有达夫，是外国的公司？”
“是美资信用评级公司。”
香点了点头。
“小慎不想在这样的公司里试着干干吗？”
“哎！什么呀，突然这么问？”
“没有，就是不由得想问问看。因为我周围有进外企工作的人。”
对于大学毕业的女生来说，外资企业是非常受欢迎的就业选择。
“我才不想去外企什么的上班呢！”
乾愁眉苦脸地、激动地摆了摆手。
“我会一心一意地走Dome银行职员这条路的。”
Dome是Domestic（国内派）的简称。
“再说了，我的英语很烂的啦……日本人在日本企业里上班才是最好的。”
乾咬着昆布卷说道。
“小慎的英语是很差劲的哈。”
香笑了起来。在大学时期，她常常帮助乾补习英语应付考试。
“可是，我们两个五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那个嘛，哎呀……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呗。”
“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什么意思？”
“那个吧，所以就是，会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
“你这个滑头！好好说清楚嘛！”
香作势要用拳头打他。
乾笑着，在心底嘀咕道，那肯定是我和你结婚了呀。
那一年的秋天——
“这位是从今天开始上班的水野女士。是FIG的分析师。”
总务人事部的男经理向大家介绍了良子。
“我是良子。请多多关照。”
三十岁的水野良子低头行了个礼。苗条高挑的身材，包裹在灰色的套装里。
金融机构负责小组（FinancialInstitutionsGroup，FIG）是负责给金融机构进行信用评级的部门。虽说是部门，但是就只有主任分析师和良子两个人。
坐在用高高的隔板划分出来的单独的座位上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说道：
“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
说着低下头致意，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是负责运输、零售行业的分析师。
“您以前是在哪个公司上班的呢？”
对方询问道。
“是在扶桑证券，一直是负责金融机构的股票分析师。”
良子回答道。扶桑证券是一家较大的证券公司。
“是吗……我之前是在东西信托银行的审查部。半年前开始在这儿工作的。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请不用客气，随时可以问我。”
戴着眼镜的男人，给人一种非常温和的感觉，看上去甚至有点像是困了的样子。
“非常感谢。请您多多关照。”
良子再一次点头致谢。
“嗯，这位是负责医药用品行业的……”
总务人事部的男经理介绍着坐在旁边格子间里的女性。
“我是水野。请您多多关照。”
水野良子换了新的工作，去了美资信用评级公司马歇尔的日本法人——马歇尔•日本。
大学毕业以后，一直都在扶桑证券从事股票分析师的工作。但是，因为与同公司的男同事结了婚，依照公司的不成文规定，不得不辞去这份工作。
成立了半年多的马歇尔•日本公司的办公室，设在了靠着帝国酒店所处的有乐町车站附近的，地上31层、地下4层的商业楼“帝国大厦”里面。
出了电梯后，沿着走廊向前走，是前台接待处。在前台的后面是总务等管理部门。信用评级部门，也就是分析师们的房间，在面向前台的左手边，最里面的是驻日代表的办公室。这里还仅仅是一个总共只有十五六人的小门户。
“草食动物系的人真是相当地多啊……”
良子一边一个人一个人地寒暄，一边被这种意外的感觉包围。
虽然在普通日本人当中还没什么名气，但是在金融行业里，马歇尔公司的名字作为信用评级的权威而闻名遐迩。原想着在这里上班的一定全都是精力充沛、头脑敏锐、个性突出的人们。
但是，上班后一看，基本上就没有那样的人。大家都很稳重，不愿意争论，似乎都是很喜欢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分析资料的人。
也有那种感觉像是在其他的公司实在干不下去了，转业过来的；或是没有工作能力、就只会英语的所谓的“香蕉人”（外表是黄色人种，内在是白色人种）。
“那么，接下来就开始进行入社后的‘价值讲习会’。”
向全体职员的介绍结束之后，总务人事的男经理说道：
“我想在纽约你已经接受过这样的培训。但是在日本的话，就不得不遵循日本的法律和规则。”
良子点了点头。
在到任马歇尔公司的日本法人以前，水野良子在位于华尔街的纽约总公司，接受了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有时要参加公司内部的信用评级委员会，或是和美国公司之间的质疑答辩的会议；有时要与在总公司负责FIG的最高层人员，或是高级分析师担当良子指导员（Mentor）的美国女士，就实际的信用级别进行讨论；有时也会得到信用评级程序或是以往的报告；也有和总公司的主管或是支援部门（信用评级报告的编辑负责人等）面谈的机会。这是为了能够使她在日本的工作可以顺利展开而进行的培训。
“那么，请坐在这边。”
进到总务人事部的房间后，男经理指着椅子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西尔维娅。”
坐在旁边椅子上，外形抢眼的女人用日语说道。据说是出生于夏威夷的第三代日裔，在公司里负责宣传工作。
“那么，现在开始‘价值讲习会’。”
坐在两人前方椅子上的男经理说道。
一旁的办公桌前，年轻的女职员正面向电脑工作着。总务人事部是一个只有经理和年轻女职员两个人的部门。
“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马歇尔公司做出的信用评级开始取得很高的评价，是源于以1929年10月24日‘黑色星期四’（BlackThursday）为发端的世界经济危机。”
男经理展开放在膝盖上的像是手册似的东西开始讲了起来。
“在全部债权的三分之一都陷入了不履行债务之际，马歇尔公司给予了高评级的债权却很安全，因此，我们公司的评级作为最值得信赖的指标开始被投资者广泛使用。”
良子和西尔维娅拿着记事本，握着笔，点了点头。
“我们认为支撑评级最重要的是市场的信赖。为了确保这种信赖，一直秉持站在独立、中立、公正的立场进行评级的方针，在严格的伦理基准下运营公司。所以，公司的职员被课以各种各样的规章制度。”
男经理告知，遵守证券交易法等相关法令、规则的事自不待言。如果持有公司的股票，不论是不是自己所负责的，必须都立刻卖出，卖股票的时候需要得到公司的许可。
“在马歇尔公司最需要加以注意的是不能泄露公司内部情报这件事。”
男经理反复地进行了说明。评级的程序、经过等就不用说了，除了这些以外的事情也一律不准向外界泄露；即使是家人也不准告诉；就算是辞去了公司的工作，在公司里的事也不准同别人说。这些全都在雇用合同中写明了，一旦违反，就会被要求补偿损失甚至是成为刑事检举的对象。
“这就是马歇尔公司的神秘面纱的根源啊……”
良子的感觉就像是迈入了一座神秘的迷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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