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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军史乡土 > 红镜头中的毛泽东 > 第 3 章 走进毛泽东的本色世界
第4节 第四章

  在江青的提议下,毛泽东书房第一次安装了摄影固定灯,解决了刺眼的问题。没有想到,第一次使用就开错了两组灯
  
  1973年2月,基辛格又一次飞过太平洋,来到中国。
  
  也不知是老友相逢还是病情好转?毛泽东这次和基辛格会谈,精神出乎意外地好。审片时,江青也出乎意外地叫好。看得出来,江青当时的高兴情绪是由衷地表露。
  
  “这个镜头拍得好,带劲。主席谈话时津津有味,人民看见会多高兴!”江青倚在高背沙发上,嗓音吊得很高。
  
  钓鱼台17号楼,是江青活动的地方。她的放映厅也在这幢楼里。放映厅不大,很舒适。每次从人民大会堂西大厅为总理放片后再赶到江青的放映厅,杜修贤就有一种很不平衡的感觉。总理没有自己的放映厅。不是不能配备,而是他从不肯要。所以他在哪儿工作或活动,他们就要将放映机和卷帘幕布带到哪儿,等他利用空隙时间审片。
  
  “主席的眼睛怎么啦?刚睡醒?”一直叫好的江青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意想不到的话。工作人员赶紧倒片重看这段似乎没什么问题的画面,果真毛泽东闪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眯眼表情。
  
  “可能是怕灯光。”杜修贤回答说。


  
  江青朝后一靠,一手托住腮,好像在想什么心事,直到片子结束,她没有再说话。
  
  杜修贤和江青平时接触较多,知道她的性格特点,喜怒无常患得患失的。说好听点,搞文艺出身的性格特点。说不好听,这性格让人觉得神经兮兮的。
  
  嘴碎爱唠叨是女人的天性。
  
  他们不怕江青话多,倒怕她阴沉不说话。沉默之后,往往是一场劈头盖脸的“暴风骤雨”。这几年杜修贤已基本学会和江青近距离打交道的“艺术”——“敬而远之”。
  
  江青不等杜修贤他们出门先开了口:“你们等一下子走。我们谈谈主席眼睛预防问题……主席看书多,光强了,他的眼睛受不了啊!”
  
  江青这番话和这种带感情的语调,使得杜修贤有点感动。“是的,主席上次会见黎德寿后讲‘我最怕这个灯’。我们听了都很着急,可是拍摄时又不能不打摄影灯,也不知想什么办法好。”
  
  江青望望杜修贤,站起身,慷慨激昂的语气里带着大弧度的手势。“可不可以在主席的书房里安固定灯,安在高处。主席座位后面安侧光灯,作为主灯。把开关安在书房外面,这样不会惊动主席。光不直射眼睛,效果也能出来。这既是替主席着想也是替你们拍摄着想。和办公厅主任说一下,要解决这个问题。”
  
  杜修贤心里一亮,这是一条路子。以前他们也想到过这个办法,但技术上没有把握,加上考虑不成熟,没有敢向上提出来。这次不妨借助江青的积极性把主席那里的光线——可以说是老大难问题彻底解决好。
  
  “这个办法可以试试。”
  
  江青高兴了,她喜欢有人响应她的建议。“我替你们出主意想办法,给你们创造这个条件。两边暗的地方都可以达到,你们能做得到吗?”
  
  她说的两边暗是指主席书房里两侧光线很暗,固定灯可以照到。你们能做到吗?估计是指摄影师们摄影灯不及固定灯照耀范围广。
  
  “这事你们要报告总理,也要给主席打个招呼。”江青愈谈愈兴奋,“光太强了,受不了,很刺眼。我有个小工作间,里面装了几个灯,光从上面打下来,高一米五,前面补助一点,弱一点,有立体感。这样不刺眼,你们拍彩色的光还可以再强一些。”江青一直有摄影的爱好。她拍照片特别爱在光上做文章。但谁也不知道她已在自己的工作间里安了固定灯。
  
  杜修贤小心翼翼地问:“能带我去您的工作间看看吗?”
  


  她愣一下,这个要求可能有一点唐突。但是她很快就同意了:“可以去看看,你们几个除老杜认识,都面熟,就叫不上名。老杜,你把他们的名字写给我。”
  
  杜修贤和拍电影的老牟一同去江青的工作间看灯光。走上楼,江青大书房旁边一间就是安灯的工作间,江青常在这间屋里搞摄影。据说1971年林彪那张秃着头学《毛泽东选集》的照片也是在这间摄影工作室里拍摄的。
  
  一进门,江青指着临窗的办公桌对杜修贤说:“老杜,你坐到我的椅子上。”
  
  杜修贤稀里糊涂坐到她那张柔软的椅子上,她自己转身去开灯。霎时,房子里像照相馆的拍摄间一片通亮,她一边叫老牟看灯光效果,一边来回推动可以移动的落地灯,晃得杜修贤目眩眼花的。他从没见过江青这般殷勤,心里有些惶恐,连忙起身想离开不该他坐的椅子。江青却叫住他:“老杜,你看,这灯光刺不刺眼?”他看不清站在暗处的江青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但听得出她是很得意的。
  
  这时杜修贤才镇静下来,仔细地体验灯光的感觉,是不错,和摄影灯相比,这光要柔和得多。
  
  江青听说灯光不刺眼,格外高兴,不住地比比画画介绍固定灯种种不可比拟的优秀效果,什么侧光,什么轮廓光,什么层次、立体的,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们出门时,她又说:“主席那里位子是固定的,你们把灯光也固定了,就好照了。你们好好设计一下,打个报告来。这不是件难事嘛!”
  
  趁热打铁,杜修贤他们回去就搞了一个在主席书房安装固定灯的报告。报告最后又附了一张安装灯位的平面图。第二天就送给江青,趁她还在兴头上,抓紧把灯安起来。
  
  江青当天就在他们送去的报告上用铅笔密密地写道:“东兴同志,如主席不反对,则应先在别处安装试拍,力求安全,要测量座位准确。试好后,再设法安装到主席处,不要临时办,容易出毛病。”
  
  过了两天这份报告回到杜修贤手里时,上面已签满了字。他奇怪地发现,江青用黑铅笔(其他人的批示均是钢笔和红笔)在报告中“主席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下面画了一道粗粗的波浪线,杜修贤琢磨了半天也没领会出个意思。
  
  1973年3月,固定灯正式安装在毛泽东书房里。神情忧郁的毛泽东陷在沙发里,只是抬头看了看高处几个陌生并不起眼的灯座。目光没有闪过惊讶,也没有过多地停留。很快就将视线投在用放大镜扩大出来的字体上。
  
  固定灯安装好后,第一次使用在4月,毛泽东会见墨西哥总统。
  
  那天,拍摄人员在4号楼待命,警卫局来电话,说是主席今天会见客人。外宾已去长城。杜修贤他们略略地放松了紧张的情绪,但是不敢离开房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怕万一,万一还真来了。两小时前外宾去了长城,两小时后毛泽东突然要见客。警卫局一边通知杜修贤他们,一边电话追长城的外宾。他们管不了长城那头,这头可不能有一丝差错。杜修贤又将固定灯试拍的程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以防还有什么细节被遗漏。
  
  有了固定灯,他们手里轻松许多,至少省去一大团拖拖拉拉的电线和几个怕碰怕摔的摄影灯。半小时,他们就到了“海里”。
  
  外宾还没从长城赶回来。那个已由游泳池变成大厅的休息室里空空荡荡放着沙发,这里专门是为司机、警卫、随从准备的休息场所。
  
  第一次使用固定灯,尽管已经试拍过,效果还不错,但杜修贤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去试了试开关,这开关安在书房外间,而固定灯在里边,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又看不见里面。这合理吗?这个感觉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意识到会出什么差错。
  
  毛泽东已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儿了,客人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外面见客人走进书房,就赶紧打开主席身后的两组灯,光从侧面约3米高的地方对射而来。光影交叠投在毛泽东和几张相邻的沙发上,光很明亮却不直射入的脸部。层次、背景都出来了。总理也几次抬头观察侧面的灯座。
  
  杜修贤他们挺高兴,觉得光线还不错。两分钟很顺利地拿了下来。退出书房杜修贤将开关关了,里面顿时暗了许多,但沙发旁边立着落地灯,毛泽东和客人好像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有总理朝门口看了一眼。
  
  门外留了一个记者在负责开门口的两组灯,杜修贤等人先进去等会谈结束,拍摄主席送客人的镜头。门外的这位记者从门缝里看见主席站起了身,以为会谈结束了,就赶紧将门口的灯打开,没想到开错了,开成主席身后的两组灯,一慌,又忙把门口的两组灯也给打开了。屋里4组10盏800?w的灯都开了,一片雪亮。拍电影和拍电视的人也没注意光线强弱,以开灯为拍摄信号,打开机子突突直转。杜修贤定睛一看,主席不是往门口走而是朝书架方向走去,可能是给外宾取书,这时灯亮了正合他老人家的意,他立在书架前从容不迫地选书……
  
  杜修贤急得一步奔到门外想关掉两组灯,手触到开关又缩了回来,正在灯下取书的主席,眼睛怎能经得起这一明一暗的刺激?再看看里面的人,吓得他魂都飞了,个个脸被强光照得发白,在这种情况下,摄影和摄像肯定要曝光过度……主席咋还不离开书架?咋还不快送客人?


  
  顿时他的脊背冷汗涔涔。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却像挨了一个世纪,主席才出现在书房的门口。
  
  这次拍摄八成要砸了,杜修贤心里直嘀咕。
  
  照片画面发白,毫无疑问,曝光过了。只好在放大时加以校正。还算好,照片补救过来了。总理没有看出破绽,签发了。照片这一关过了,可电影电视呢?电影记者回了话,说光线基本调过来了。电视可苦了,片基小,光过了就无法调过来,画面发白。
  
  在人民大会堂西大厅里,放完电视片,总理就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杜修贤。他心虚,不敢正视总理的目光,嗫嚅道:“电视光过了。主席那灯打过了……多开了两组灯……”
  
  “这怪你没指挥好。你是组长,电视没拍好,你也有责任!看电影片。”
  
  灯灭。小银幕上出现了晃动的人影,解说员轻柔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总理这时看见毛泽东和客人坐下谈话时,说:“两个人谈话,这样比较好。”
  
  画面出现主席送客人的场景时,杜修贤心里突突地跳,就这时他们将灯开错了。黑暗中,他看总理微微地点了点头,心想电影片可能要好一些。画面上的车队出中南海的南门,拍摄了街道上的建筑。
  
  “这是新角度,拍大街。后面是电报大楼吗?”总理问。
  
  “是的。”
  
  “电影比电视好一些,但光还是有些过了。”
  
  “原来规定好的,到时没想多开了两组灯,不然光不会过的。我们试片时,片子效果还是不错的。”杜修贤本想解释光过了不是固定灯的问题。
  
  “规定归规定,到时就乱了。这是谁的手……”画面上闪过手的动作。杜修贤一看差点没笑出声,这不是他的手吗?打手势叫门外的人关灯,怎么上了镜头?片子又倒回头重放了有手的镜头,“去掉,不能乱。以后要指挥好。”
  
  “嗯!”杜修贤赶紧应了一声。
  
  总理看完片子,说:“片子送钓鱼台。”
  
  钓鱼台指江青、张春桥、王洪文、姚文元四个人。
  
  杜修贤看了看表,已近凌晨。
  
  到钓鱼台时,江青、张春桥、姚文元都没睡,杜修贤将放映工作安排好,头好像要裂开一样,算算快一天一夜没有睡上完整的觉。一会儿,张春桥和姚文元脚前脚后来了,刚坐下,江青摇曳着风衣也来了,她很舒服地朝后一靠,双腿搁在一张软垫凳上。不知为什么王洪文没有来,杜修贤暗暗观察一下,来的三位似乎已进入审片状态,就没等,便开始放映电影。
  
  下午他们几位在大会堂里看过电视机里放的样片,就不准备再放电视了。
  
  “比电视好一些嘛。”江青首先打破沉默。
  
  “电影比电视片基大,可以调光。”杜修贤介绍电影胶片的性能,没想到引起江青的注意。“主席这次精神还可以,脸上的光怎么平了?”江青的镜片在黑暗中闪动着反光。“多开灯啦?”她很敏感也很在行,杜修贤知道这事瞒不了她,就直说:“多开了两组灯。”
  
  “开错了?”
  
  “是的。”
  
  她不吭气了,头一扭,像和谁赌气似的。
  
  张春桥冷不丁说了一句:“这个片子是比电视好一些,但光也过了,主席像穿着旧衣服,灰白灰白的。”
  
  见他们这个态度,杜修贤就问姚文元:“这个片子还送不送外宾?”
  
  “嗯。”姚文元含糊不清地应了声。过了一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噢,当然送客人,他们来当然要这个纪念意义的礼品。你拍照片,每个客人和主席握手的都照了吗?”

  
  “都照了。”
  
  “几个人?”
  
  “七八个人吧。”
  
  “他们外国人都想要和主席合影的照片,少一张他们就不走。”姚文元对旁边的张春桥说。
  
  “可不是,时间紧,客人多,个个都要和主席握手留念……”杜修贤想趁机诉几声苦。
  
  姚文元毫不同情地打断他的诉苦:“人家外宾千里迢迢来中国,不就是想见毛主席吗?握上手没有照片,当然有意见。你们无论如何要拍好主席,拍不好全国人民骂死了。”他们拍摄的种种艰辛和苦衷,有谁能理解?杜修贤真感到窝火也感到窝囊。
  
  江青这时插了进来:“你能不能负责开灯啊?”
  
  “我?我还要照相。”杜修贤不由口气生硬起来。“对呀,这是个矛盾。”江青没听出他口气冲,仍沉浸在她的灯光里。
  
  姚文元突然莫名其妙说:“下次要改。”可杜修贤却觉得他一语双关。改什么?灯光?片子?还是脾气?
  
  他不挑明,杜修贤也不说什么。可江青老在灯光上纠缠不休,听得人心烦,既不能发作,又不能躲开。憋得人难受。

  
  姚文元不想再在灯光上停留,站起身,边走边说:“试验不紧张,正式拍摄就紧张。拍了那么多次还紧张?”
  
  杜修贤嗓门又直了:“能不紧张?一家一个,都怕机子出毛病。再说,开灯的人也看不见里面……”
  
  张春桥看了他一眼,眼光很深,杜修贤禁不住打个寒战,煞住话头。
  
  走到门外,江青还叫住他们,要他们专门研究固定灯的使用,好好总结经验。
  
  回到4号楼,离天亮还有3个小时。
  
  第二天,电影电视又改了一遍,请示总理是否再看,秘书回话:改了就行,不看了。
  
  姚文元也回了话:写个检查。
  
  按照经验,这个检查非杜修贤这个组长写不可了,而且还不能轻描淡写。
  
  没有想到,辛辛苦苦写出来的长篇检查如石沉大海,送上去就不再见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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