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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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张茜茜一巴掌拍在我办公桌上,“想什么呢?”
她乍一出现,惊得我差点儿蹦起来揍人,却见她从手中摊开一张画报:“让你开开眼。”张茜茜眉开眼笑,十分得意,“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美女。”
摊开的画报上,一美女身着珍珠色配青花纹的短旗袍,侧身躺在贵妃椅上,齐大腿的料子下是细长白皙的腿,皓腕上着一青透玉镯,她朱唇微启,几分无辜的眼神掺杂着几分无助,身后的书桌上还摆着一台留声机,俨然一位二十世纪上流社会的名媛。
这美女越看越眼熟,等我想起来时才恍然大悟:“她真是一模特儿啊。”
“当然了。”张茜茜说,“我的爆料什么时候失手过,上回在饭店不就告你了么,她最近特红。也不知地中海砸了多少银子才请到她为公司代言。”
没想到那天在陈万钧车上的姑娘并非公关女,她竟是为我们公司新产品代言的广告明星。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
“蒋舒薇。”张茜茜兴奋不已,“怎么样,美不美?”
“美!”我赞叹。
“自卑了吧。”她一边收起画报一边说,“瞧你那样,典型自信心受创。”说着又贼笑贼笑地靠近我,“姐姐给你推荐一医生,那整容手法可厉害了,保管把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整得生龙活虎!”
我轻轻推开她的头,说:“我看那医生的手艺也不怎么样,瞧你这惨不忍睹的模样就知道了。”
“我这倾国倾城的美丽可不是刀子刻来的,是妈生的,妈生的懂吗?”她说完又捏起我的下巴,“你怎么越来越苗条了,为谁消得人憔悴呢?”
我楚楚可怜地望着她:“钱!”
她猛地甩开我的脑袋,骂:“水灵灵一姑娘,怎么就一财奴命?”
说起钱我就想起上回生病的事儿来,陈万钧当时给的钱被我压在沙发垫子底下,这天打扫时才发现,我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知道干什么用,又放了回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重新拿起来,拿去王府井买了只领夹。虽然价格不菲,但那玩意儿太小了,于是我用剩下的钱又买了条领带。
这两样东西却是在半个月后才交到他手里,再见面时我才知道他去了趟日本,日本刚发生大地震,若是核辐射那东西也赐了点儿给陈万钧,不知他会用什么办法自救呢?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很不着调,一是一点儿辐射并没多大危害,二是核辐射见了他的气场估计也得溜边儿走。
话说当时接了他的电话之后,我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去的,因他说了只有十分钟时间,要我必须在他到家之前先赶到。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赶过去,结果赶太快了,在门口等了半小时他才回来。他抬眼看我时,难得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接着进屋脱鞋,我立马跟奴婢似的伺候他换鞋。
再抬起头,人已坐上沙发,我又跑过去给他泡茶。他端着水喝了两口,突然顿住,抬眼看了看茶几上的盒子:“别人送的,我留着没用,你拿去。”
我笑眯眯地说谢谢,之后也拿出一盒子递给他。他扬了下眉,看不出什么情绪,打开盒子一看,镶钻的领夹熠熠生辉,衬着海蓝色领带,别样好看。我自以为这品位还过得去,正沾沾自喜,却见他盯着那东西一动不动,眼波里似有什么情绪,仔细一瞧又好像什么也没有。他保持那姿势好一阵子,我不敢轻举妄动,兀自感叹,这人眼光也太挑了,我让店员帮忙选了好久才定的款,竟换来他这副表情。
“不好看吗?”我说完便想拿过来。
他却将胳膊轻轻一抬,躲了过去,道:“你买的?”
这不是废话嘛,难不成我还敢把别人买的拿来送他。我定了定神,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很难看,你要是不喜欢,我拿回去换吧?”
他不说话,随手扣了盖子,将东西往茶几上一搁:“走。”接着拎了西装站起来,“出去一趟。”
我二话不说,立马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往外走。原来出去这一趟,竟是为了吃饭。今天的主要菜品是墨脱石锅鸡,黑色的锅子咕嘟嘟冒着白泡。我夹了香菇放嘴里细细咀嚼,陈万钧今天难得有胃口,也不紧不慢吃着东西。不知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像有心事,虽然他这人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这会儿表现得尤为明显,我正准备说点儿什么活跃活跃气氛,门口忽然传来声音:“真的是你!”
那人穿着衬衣牛仔裤,一边往我们面前走一边说:“真是巧了,在这儿也能碰见你。”
陈万钧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摸出支烟,靠着椅背点燃:“你怎么在这儿?”
他搂着身后的姑娘,嬉皮笑脸地说:“前几天去墨脱玩了一趟,她一直念叨那儿的石锅鸡,我不得专程带人来这儿啊。”
陈万钧吐了口烟,扬眉看着他:“又换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笑着对我伸手:“你好,我叫丁傲。”
我礼貌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我叫筱言西,你好。”
“美女挺眼熟啊,咱之前是不是见过,怎么就觉得这么有缘呢?”他说完便将手搭在我肩上。
对面的陈万钧淡淡扔出一句话:“别乱攀关系,她又不认识你。”
“您别紧张啊,我就是热络热络关系,又没把她怎么着。”他接着又和我说,“我们从小在一个院儿长大,关系特好,嫂子您今后可得多关照关照我啊。”
瞧他这话说的,我连自己都关照不好,哪还有本事去关照别人。陈万钧没让我接话,颇不耐烦地把他打发走,没一会儿就带我出去了。想着他老人家一向爱脸面,我今天出门还特意穿了新买的高跟鞋,但是那鞋跟太高了,回去的时候我前脚刚踏进车里,后脚便重心不稳往一边倒。我是用了吃奶的力气紧紧抓住车把手,才没能华丽丽地当众摔一跤。
一路上我整条右腿都是麻的,下车后才发现脚踝肿得老高,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陈万钧腿长走在前面,没走几步,他忽然回头,正好看见我因为疼痛龇牙咧嘴的样子,我立马站直了,端庄无比地朝他笑。他扬眉,传递出一个怎么回事的表情。
我保持笑容:“没什么事儿,刚才上车不小心崴了脚,但是不严重。”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好在我已习惯他的冷淡,没指望他能伸手扶我一把,所以一点都不失望。一进客厅,我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沙发,他从屋里出来时拿着一瓶红花油,也不说话,直接走过来蹲下,然后捧起了我的脚……
我深感惶恐,一边把脚从他手里往外挣一边说:“一点小伤,不碍事。”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一分钟不到,我就跟一孙子似的一边傻笑一边把脚又放回到他手里。可一放回去我就后悔了,这厮难道是吃菠菜长大的,手上的力道跟大力水手有得一拼,把我的脚踝当面团似的揉,还一副丝毫不费力的样子。我却疼得倒吸气,开始勉强还能咬牙忍,后来实在受不住,便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还未完全脱离呢,他忽然加重力道,我浑身一激灵,疼得叫出来:“轻点儿轻点儿,疼……”
他这才放轻了力道,说:“还知道疼。”
声音低得我都怀疑他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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