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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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班,我刚把日历查看一遍,张茜茜就拎着豹纹小皮包在我跟前嘚瑟。我瞟了一眼,道:“A货吧?”
“你才A货呢,我这花的可是上个月压箱底的钱。”
我顿时来了精神气:“我都忘了今天发工资,这么神圣的日子怎么就忘记了呢。”
张茜茜盯着我的眼神有些哀伤,她说:“言言,咱能别这么爱财吗?你知道吗每次提到钱时,我瞧你那眼神,就觉得特丢脸。”
我扑过去抢她的小皮包,她护犊子似的把那包搂进怀里,走前还十分惶恐地丢给我两个字:“财奴!”
以前宋嘉平也老这样说我,不过他说归说,却从未打心眼儿里嫌弃过我。我知道张茜茜也不会打心眼儿里嫌弃我,可她这样一说,我忽然就又想起了宋嘉平。
他居然为了我,拒绝进部队,还拒绝分配好的工作。那时候我们都是穷学生,没事就喜欢躺在草坪上腻歪,宋嘉平两只胳膊枕在脑后,我就枕着他的肚子。快毕业的人,面对未来基本一筹莫展,我盯着蓝天白云伤感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大款啊,省得我没日没夜找工作。”
他笑得身体都在发抖,说:“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呗,我养你!”
有个说法叫恃宠而骄,那时候的我就是典型,他已经那样保证,我却还得寸进尺,说:“养活一个人多容易,可人家想要住大房子,开好车子,你能办到么?”
他说:“乖乖等着我赚大把的票子吧,让你这小财迷数个够。”
这些话都是贫嘴当乐子,可他却认真了。一个月后我搬出学校,住进现在的出租屋。那个周末,宋嘉平早早过来,当他扬扬得意告诉我不打算去部队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半天,因为那就意味着我们俩从此不用相隔两地。
他也乐得眉开眼笑,接着说:“我把工作也辞了。”
军校毕业的学生,国家都管分配,像他这样的优秀青年,能去的地方自然比别人更好。不去部队也就罢了,可他居然连工作也推了,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严重,于是拉长了脸问他为什么。
他依旧眉眼带笑,说:“我想过了,在小机关工作,每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儿,到猴年马月才有一两个提升的机会,等机会来了是不是我的还说不准,不如早点儿出来做生意。”
我觉得这样不值,机关虽小,可对大部分人来说,却是托关系也进不去的,他居然无所谓地就这么放弃。想到这里,更觉得不值,于是我训他:“你傻啊,现在找份好工作那么难,谁一开始就拿很高的薪水,不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半天班都没上过,就想着升官,看不出来啊宋嘉平,你竟然这么势利眼。”
不知是我的语气太酸,还是表情过于严肃,他木木地盯了我一会儿,漂亮的眼睛里充满委屈和不解,说:“我不就想着快点儿赚钱,能让你住大房子,开好车子么。”
一米八几的个头,宽阔的胸膛,笔直的腿,那么醒目的少年,盯着我的眼神那么真挚。我当下无比感动,扑进他怀里:“我有这么好?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说:“其实吧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好,可就是喜欢,有什么办法。”
那时候总觉得这世上再没人能像宋嘉平对我那么好,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嫁给别人。
他妈妈也非常和善,在楼下见着我时,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指着鼻子骂我勾引她儿子。她的打扮简洁得体,笑着寒暄几句就切入正题,说:“我和他爸都是教师,他舅舅一直待在西藏的部队。嘉平从小就喜欢跟他舅舅在部队里混,这孩子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是前几名,可现在为了你,放弃部队、放弃工作。”
我心里一紧,得!先前的客气准是糖衣炮弹。果然她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又说:“现在的姑娘都吃不了苦,撑不了几天就跟有钱人走了,感情在现实面前总是一文不值。嘉平现在脱离部队又放弃工作,跟一般的毕业生没什么两样。他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说明是真的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对他不离不弃,一直跟他在一起。”
她说的和我想的完全不同,我觉得自己特幸运,当即向她保证绝对不会见异思迁,不论贫穷富贵,这辈子只和宋嘉平在一起。
可这世界变化太快,大到平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小到尘世间的一分一毫,几乎都能在一夜之间面目全非。即便当初的我恨不得用生命去保证,却仍然左右不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宋嘉平决定经商的第一步,是去大型进出口贸易公司见习。那时候他的老板,是陈万钧。我第一次去找宋嘉平,是因为忘记带钥匙。大公司的管理制度都很严格,前台说什么也不放我进去,我只好打电话让他把钥匙送下来。正站在柱子前等着呢,忽闻一阵窸窣,前台的五位美女唰地站起,齐声道:“总经理好!”
我知道惊鸿一瞥是形容女人的,可当时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一队人快步走向电梯,陈万钧个头很高,他走在中间,穿的西服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可那气势和派头,要跟我说他是一黑老大,我也信。老大自有老大的范儿,他目不斜视,眼神凌厉。后来我想,凌厉什么呀,说白了就是双眼不定神,永远都是一副表情。以前我也多多少少见过些老总,可都是和地中海八九不离十的中年人,突然见到个鲜活帅气的,我难免有些心花怒放,进而就有些八卦。
回去后我就和宋嘉平八卦他的生平履历,宋嘉平将油倒入锅里,熟练地簸了簸锅子,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是一官二代。”
我内心深处的风起云涌顿时风平浪静,却听他又说:“不过这公司是他一手做起的,听说当初他爸不同意干这行,他就去银行抵押了两套房,自己贷款干起来。这人有两把刷子,不到两年,把一上市小公司做成国际大公司。”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你可别羡慕啊,再过几年我也是当总经理的料。”他笑了笑,又说,“而且我比他年轻。”
我说:“年轻什么啊,皱纹都长出两条了。”
他也不恼,乐呵呵地笑。那时候他特别照顾我,平时住家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每次来看我时,又是洗衣又是做饭,大活小活都抢着干,每回我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见他忙出忙进时总会说:“以后我要离了你可怎么活啊?”
他说:“知道不能抛弃我了吧?以后你有艳遇了,就会把他和我相比较……根本不用比较,不用想也知道他没我对你好,这样一来你就跑不掉了,我这是敲警钟呢。”
我说:“你这个想法特别好,值得夸奖,希望你能多敲几次钟,最好能让警钟长鸣。”
他抬头,笑眯眯说我是懒丫头。再后来,我总在看偶像剧时提起陈万钧,因着我平常除了看剧就再没别的业余活动,所以导致提起他的频率特别高。
宋嘉平对此十分不屑:“你们这些小丫头都什么心思,他为人冷酷无情,经常在脂粉堆里瞎混,就这德行,你们还飞蛾扑火般一个比一个痴迷,公司小姑娘们对他献殷勤那阵仗,整个儿一前仆后继在所不惜,图什么?”
我说:“这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他作势掐我脖子,问:“谁爱谁呢?言言,你可要跟我说清楚了。”
我想了想,使坏地答:“我爱你的人,也爱你们陈总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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