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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孟瑾惜这才发现,宅男师父把涂着药的那一侧绷带绑在了外面。血越流越多,沾湿了她的裙角,她本不想管的,但听到安息轻声喃喃道:“信我,她……不是坏人。”

怪不得安雨珏今天待她态度不同,不杀之恩竟是这满身鞭伤换来的?

她不稀罕,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算什么?她气鼓鼓地给安息涂药,仍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个小册子。安息疼得嘶声,从迷蒙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孟瑾惜,又揉了揉眼睛。

片刻后,他板起了脸:“出去!”

孟瑾惜缩了缩手,不知哪里又惹到他了。她赶紧收拾东西往外走,又听他僵硬的声音带了几分软意地从她背后传来:“昨晚,你去哪儿了?”

她支支吾吾的,终于被安息冷冰冰地打断她道:“你出去吧。”

孟瑾惜默默地带上了门,小声道:“昨晚,我去见了一个朋友。”

她关上门后,安息的脸色更冷,他看着手里那本小册子,目光凝聚在上面一幅幅画上。这本册子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冯宝阁盗来的,上面每一笔都是孟瑾惜的笔迹,页码边被画上了小小的笑脸。孟瑾惜以前过得粗糙,册子有些污损了,他便亲手替她重做了封皮。

一个人的相貌、声音可以改变,但是笔迹却很难伪造,安息拿过身后喜蛋交上来的新品目录,仔细对照,看着完全不同的笔迹,他的目光越发深沉了。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把喜蛋臆想成死去的孟瑾惜。安息抬起半坛竹叶青灌入喉咙,酒水顺着身体滑了下来,触痛了昨日的鞭痕,热辣辛烈的感受蔓延了全身,他却只觉得彻骨的寒冷。那个蠢得天理不容的女孩,原来真的已经死了。

后知后觉的难过随着辛辣的酒气袭来,他猛地打开一坛烈酒迎着头浇了下去,酒渗入伤口,带来浑身的剧痛,这才让他觉得心中的疼痛少了几分。

他闭上眼睛,抿着干干的唇,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挖开孟瑾惜坟墓的冲动。他再次走入房里的暗室,拿起了画好的图纸:“清醒一点,安息,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孟瑾惜一路出了水榭,见四下无人索性从后门溜出凌霄宝殿,她一路走得很逍遥,连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冯宝阁门口有人在吵,孟瑾惜探探头凑过去,就看到冯淙淙坐在门前红了眼睛,急得结巴地说:“我我我……我家的鹅蛋粉一直是招牌,怎么会过敏呢?我自己一直都在用。”

妇人拿着鹅蛋粉气势汹汹地道:“这些都是存货吧!你看我脸上的红疹,不管,赔钱!”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让她赔钱。冯淙淙发怒了:“真无赖!好,我现在就擦给你们看!”

她怒极了,也不管手上的灰尘,蘸了鹅蛋粉就擦在了脸上,把自己弄成了小面人。

“哪里过敏了?”她怒目圆睁,却引来更大的哄笑。大家对她指指点点,看着她这副狼狈相不由得交头接耳。

冯淙淙气得哭了,眼泪在厚粉覆盖的脸上划出两道痕迹,显得更滑稽了。

冯於彬连忙走了出来,将冯淙淙揽在怀里,他怒目而视:“这是怎么回事?做人要讲道理……”心灵鸡汤还没开讲,就被人扔了鞋底。

孟瑾惜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走到冯於彬面前:“剩下的所有鹅蛋粉,我用市价两倍买下了。”

冯家落得如此境地,她毕竟有一份责任,若不是当初她盲目地去招惹安息,也不会令本该过着锦衣玉食的他们这样抛头露面。

百姓暗暗纳罕,孟瑾惜回眸一笑:“鹅蛋粉采自太湖边的‘吴兴石’佐以新鲜玫瑰花露制成,古时就有‘胭脂彩夺孙源茂,宫粉首推孔凤春。北地南朝好颜色,蛾眉淡埽更何人’的美誉。冯宝阁的鹅蛋粉比宫粉始祖孔凤春的鹅蛋粉相差无几,但两者都只有遮瑕的功效,如今的鹅蛋粉受潮晕湿,反倒有了再塑的可能性,只要再加一味料,就可以达到瞬间美白嫩滑的功效。”

不得不说产品推广的广告效应十分唬人,女人们一听宫粉,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听说比宫粉还好,美白嫩滑,这真是有点把持不住。

孟瑾惜优雅地抬了抬手:“给我一个鸡蛋。”

冯於彬愣了愣,傻乎乎地递了一个鸡蛋上去。

孟瑾惜黑着脸说:“我要生的。”

她用蛋清搅拌潮湿的鹅蛋粉,打成糊状,她抬了抬手:“给我一张脸……”

冯淙淙退了一退,将亲哥推了上去。孟瑾惜将糊状的面膜敷在冯於彬脸上,他眨巴眨巴眼,活像一只雪白的哈巴狗。女人们大声哄笑起来,但片刻后,笑声神奇般地止住了。

孟瑾惜像剥蛋壳一样剥掉冯於彬脸上的面膜,他面部的皮肤明显比刚才水嫩白皙了几分。

顾客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孟瑾惜扬了扬手,比出一个二的手势:“市价两倍,谁买?”

顾客们有些犹豫,有位大婶怯生生地举了手:“能不能让俺亲自试一试?”

大婶坐上凳子,被孟瑾惜涂了面膜,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龇牙咧嘴的样子分外销魂。

孟瑾惜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疼吗?”

大婶龇牙咧嘴地点了点头。

孟瑾惜淡淡一笑,道:“想象一下你的毛孔正被面膜粉打开,万恶的黑头通通被拽了出来。”

大婶咬牙道:“俺买!俺要买两麻袋!”

一片哄抢声里,原本卖不出去的鹅蛋粉一下子被抢购一空。

冯於彬拉住了孟瑾惜,细细地看她:“少侠,留步!我不懂了,刚才我为什么不疼?”

孟瑾惜神秘地笑笑说:“因为你皮厚啊。”冯於彬不依不饶,孟瑾惜才勉强承认,第二回做护理的时候她顺手加了一勺芥末。迎着冯於彬犹疑的眼光,她眨了眨眼,“你不懂,女人有时候就是要痛一下,才感觉有效果。”

冯於彬心下一怔,惊为天人道:“少侠,不如你留在冯宝阁当调香师吧。昔日陈王宴平乐……”

在他发表长篇大论以前,孟瑾惜挥了挥手,说:“我有条件的。”

冯於彬傻乎乎地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说:“你的理想月银是多少?”

孟瑾惜笑了笑,浑然不觉有血迹从口中溢了出来,道:“我想买你……”她的身体越来越轻,不知何故竟朝后倒下。

冯於彬赶忙上来扶她,不料手忙脚乱地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他脸色惨白,看着她的脸好似想起什么:“你你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冯淙淙大呼:“哥,别念叨了,再念叨她就没命了!”

冯於彬这才想起来,连忙抱着她去了医馆。

大夫捋了捋长须,搓了搓手指,冯於彬老老实实地递上了银子,大夫的声音显得高深莫测:“他的病已深入肺腑,只有两个月活路了。今日才吐第一回血……果真是条汉子,竟能撑到现在,若是常人,很快就连路都走不得了。”

冯於彬怔了怔:“大夫,能救吗?我虽没有钱,但我还有话本子的版权……”

大夫瞥了瞥他,万分嫌弃地道:“什么话本子?”

冯於彬微微挺了挺腰板说:“在下的笔名是冯少侠。”

不料这三个字一出,大夫却火了:“走走走!竟写些女人看的东西,我老婆自从看了你的书都不爱理我了!”果真是妇女之友,男人宿敌。

冯於彬尴尬地搀着孟瑾惜,不料她却醒了。她眨眨眼,擦掉了嘴角的血迹:“这是哪儿?”

得到了回复后,孟瑾惜稳稳地撑着冯於彬站了起来,勾起嘴角:“笑话,小爷我从小到大还没有生过什么病,强壮得像一头小马驹,不信你看。”

她弯了弯臂膀,冯於彬却心中一涩:“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孟瑾惜岂能让他知道她住凌霄宝殿?于是她便一遍遍地绕路,绕得她都快走不动了,冯於彬也不肯善罢甘休,非要亲眼见到她进门。

与此同时,被绕晕的不止他俩,还有默默跟踪了一天的莞桃。莞桃腿都走肿了,忍不住了。她拿着剑冲出竹林,将剑抵在孟瑾惜颈间。

“和我走……”

这当然好了。孟瑾惜点点头,冯於彬看她被制住,仍不死心地问道:“你住哪里?我去看你!我们还没谈合作呢!”

“合作?”莞桃眯了眯眼睛,将孟瑾惜一把带走,飞上竹林。

冯於彬竟还在底下不死心地喊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聪明蛋!到时候你再来买我!我给你打折!”

男人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直白了?莞桃微微红了脸,啐道:“我没想到,你竟是个细作!”

孟瑾惜刚呕过一回血,心想,你没怀疑我,那还跟踪我干什么?

又听莞桃碎碎念道:“我知你对我的心意,本想好好考察考察你,喝不喝酒,逛不逛花楼,存款买不买得起沐阳镇的房……谁知你竟是个细作,这可真是个艰难的抉择……我要禀报夫人,让她来定夺。”

孟瑾惜大呼冤枉,眼前一黑,终于如愿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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