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鳞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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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霉味和粪尿的味,灰泥墙,坐在椅子上,看着墙壁的老太婆,声音,孩子们的声音,让雨落!石头打中正走路的行人,行人的额头被割破,流出了血 但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那头上流血的少女,梳着黑亮的辫子,身穿旗袍,孩子们仍然瞄准少女投石子,不久,乌云占据了睛空,大滴的急雨敲打着干燥的地面,孩 子们吃惊地四下跑开,"鳞女,鳞女,人鱼的孩子,让雷击,让雨落!,少女仰头向天,微温的雨水抚摸着少女额头的伤,(鳞女?)洁西的意识说,"这是我七岁 时的记忆,)鳞女放置了声音,古老的住宅,庭园,水桶,舀水的勺子,少年正往庭院里洒水,(我……)密的意识看着少年的脸,突然的急雨,少年仰望天空, (这是洲化吧?)洁西的声音又插进来,鳞女将第二句话放在密的鼓膜上,(他是海洲化我的哥哥。)少年望着院子的角落,被割破额头的少女在那里,少年站在雨 里,少女望着少年,舞动的五加树树叶,跳跃的大滴的水滴,少女凌乱的头发,少女歪斜着的眼球,少女濡湿的短睫毛,少年的长睫毛,密的胸中骚动起来,洁西抨 忏的心跳声传来,也许那是鳞女的心跳,也许是洲化的……少年的舌头舔着少女的伤口,少年的舌头舔着少女的脖颈,少年的舌头舔着少女的嘴唇,少年的舌头舔着 少女平板的胸部。
(够了。)
密无法忍耐地说,这话滚落到洁西的意识上,在意识中,洁西的手指紧握住密的手,那手指因为出汗,变得湿淮流的,
这两个孩子只是什么也不知道,)
洁西的声音给密带来温暖,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脸,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脖颈,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嘴唇,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平板的胸部,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
(不要!)
洁西的声音在密的意识中响起。
记忆越来越鲜明,深深烙印在鳞女记忆里的部分,填满了密和洁西的意识,生殖器……(七岁的我。)鳞女放置声音说,(九岁的我。)洲化放置声音说, 少年的生殖器在出汗,少年的鼻尖在出汗,汗唤来汗,雨唤来雨,少女被水球包围,少年的生殖器依旧膨胀,少女浮在空中,那个是……)密的意识小声说,(人鱼 在呼唤水,水在呼唤人鱼。)鳞女放置声音说,水快速爬上少年的身休包紧少年,意识中,洁西呼出的热气,呼到密的脸上,(我知道那种感觉……)洁西的意识在 密的脖颈上纠缠,(是昨天的事吧?)密的意识落到洁西肩上,(不是……是很久以前……)水球包住少年和少女,吸收雨水继续不断地膨胀,不久,它变成一滴 水,向黑暗中落下,滴答……
水的语言
滴答……黑暗中波纹扩散着,黑暗中的木桶,巨大的木桶,像鲤鱼似的东西在污浊的水中游动,是长着鳍的东西,"(母亲活在死水中……)鳞女说,, (死水很臭。)鳞女说,(死水发出葬礼般的声音。)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璞,(死水发出悲哀的声音,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母亲住在研究 室的地下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哎,(我没见过母亲,)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唆(但我能感觉到母亲的存在……)鳞女将母亲的触感注入密 和洁西的意识中,那是死水的奥味和刺骨的体温的感觉,到处都坏死了的肉的感觉,鱼鳍拍打着水的……虚无的肌肉的感觉,扑通唔通扑通咔璞房间里,躺在被窝里 的少女,(我呼唤母亲,为母亲唱歌。)少女在唱歌,用没有声音的声音唱出歌,人鱼的歌,玻璃吱嘎作响,阁楼上蝙蝠骚动,(玻璃在唱歌蝙蝠也在唱歌,但母亲 决不会唱歌,只有死水发出葬礼的声音……发出悲哀的声音。)扑通……唔通,扑通……咔璞,(水永远是我忠实的听众。)少女说,天花板下,水球漂浮着,水球 独自跳跃,发出声音,扑通……唔通,扑通……咔璞,(那是我和妈妈的信号,)鳞女说,少女伸出手,召唤水球,水球在她脸的正上方停住,少女把脸埋在水球 里,水的触感传遍密和洁西的身(这是妈妈送来的温暖?)洁西的意识,(是的。)(这么冷啊……)洁西的泪打湿密的脸颊,水球抚模着少女的身体缓缓地移动, 从脸到颈从颈到胸从胸到腹从腹到脚……朝阳……晾衣竿上搭着被子,女佣正打少女的屁股,用的是鞭子,"每天都把被子弄得楠湿!你这个水女!少女扭曲着脸强 忍疼痛,那疼痛贯穿密和洁西的后背,(住手!)洁西的意识喊道,住宅后面的柴房,门上挂着大锁,柴房里,少女人事不知地躺在稻草上,午后的阳光从小窗射进 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耳朵变得透明,血管中脉搏跳动,少女被脉搏的声音弄醒,小水珠从稻草中冒出,升起,(水在说什么?)密的意识嘟喊着,(在若告什 么?)洁西的意识嘟哦着,太阳暗下来了,少女站起来,从窗户往外看,能看见街上的屋顶,她拍打柴房的门,不断拍打,女佣的脸出现在窗口,"怎么?受不了了 吗?"少女喊起来:"起火了!"女佣顺肴少女手指的方向回头看,那里只有微阴的天空看不到一丝黑烟,"什么都没有嘛,你这个骗子!"女佣吐口唾沫不知到哪 里去了,突然,少女叫起来,用没有声音的声音,打开华莱士的大脑之门,进入华莱士的大脑,不久,华莱士快步跑来了,"哪儿?哪儿起火了?"少女用手一指, 他回头望去,黑烟升腾,裁缝店已是一片火海,消防队在喷水,无数看热闹的人中有华莱士和少女,华莱士说:
"你怎么知道的?凭味道吗?
"少女回答:"……水的语言。"
水的法则
乙醚的味道,福尔马林的昧道,甲醇的味道,药品的瓶子,瓶子,瓶子……沾血的棉球,贴瓷砖的地面,针筒,坐在诊台上的少女,(又是这里……)洁西 的意识,(讨厌的味道,)密的意识,华莱士坐在少女面前,少女将水滴聚集在自己的手指尖玩耍,"你从什么时候起会这种事的?"
"……不记得。"
"水教给了你什么?”
"……不知道。"
"不会吧,你知道起火了,那时候你为什么能知道?""……知道就是知道,靠水的语言,"
"水的语言是什么?"就像我们这样说话呀,用水。""什么?"用水说话。""怎么做?""这么做。"少女亮出手掌,水滴向那里汇聚,能不能说得更 明白一点?""不知道。"嗯—这可真难办。"华莱士抱住胳膊沉思,那么,你用水的语言能干什么?""能干什么?",你使用水的语言总能做些什么吧?-"能 说话,""和谁说话?",和妈妈:,妈妈?,华莱士的脸一下子阴了,"你知道妈妈在哪里?-"这下面水里面,""你见到她了?",没见到,",听谁说过 吗?"没有。""那你怎么知道的少"一靠水的语言,"少女一派天真,华莱士直挠头,"莫非你妈妈也能使用水的语言吗,-少女点头,"你怎么问出来的,不用 问,我知道。",怎么做到的?""不知道:,你现在能和妈妈说话吗?,"能一"让我看看,""看不到的"嗯—那这样吧你能从妈妈那里得到些信号什么的 吗?"什么样的?""我也能明白的信号,"……好吧一少女给母亲送去语言,从母亲那里来了回答,"她要在这里聚集水,"华莱士环顾四周到处浮现出水滴,数 且越来越多体积不断变大,只一会儿工夫,房间里已经全是水了,"明白了,明白了,你能让这些水消失吗?"这么多的水,没法让它消失:华莱士放弃了研究室, 游泳逃出房间,香港街市,华莱士和少女在走路,,从家里到这儿不下三里你在这里能感觉到妈妈吗?少女点头,"妈妈也能感觉到你吗?"少女点头,一证明一 下,",证明?"你看,我不知道妈妈和你心灵相通,我也想搞明白,",聚集水吗?""那个算了,你饶了我吧一,怎么做?""嗯,好了,有办法了,"华莱士 用布蒙上少女的眼睛,他将她的身体转了好几圈,"现在你知道妈妈的方向吗?"少女用手一指,华莱士佩服了,"了不起。"
海边,华莱士和少女。"在这儿也能感应到妈妈吗?,少女用手一指,,从家里到这里有八里,比刚才更难感应到妈妈吧,"少女摇头,一喂鳞女一" 嗯?-"你能感应到其他同伴吗?""同伴?""在这海里某个地方的同伴,"少女看着大海,"在这广阔海洋的某个地方肯定有你的同伴吧,""不知道。""是 吗?"
"因为海里太吵了,"
少女在水边捡贝壳。
华莱士躺在海滩上眺望着她。
"这已经适应了海洋生活的种族,为什么仅用一代就能轻松地在地上走路?,细浪涌来又退去,少女雪白的脚走在沙滩上和浪花玩耍,"人类是何时同他们诀别的呢?"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捡起的贝壳,贝壳在她手中自动打开,少女吃掉贝壳里的肉。
水的罗盘
桌子上的世界地图,华莱士和洲全,长大了一些的少年。(这是密了)洁西的意识,"不,是我,"洲化说。
华莱士正在讲话。
"海洋是个谜,里面栖息着许多未知的生物,据说深海住着巨大的墨鱼全长超过十五米,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各种怪鱼,史前的恐龙的残余之类可能也在其中翻波倒浪,人鱼也许能成为一把钥匙,解开神秘的大海之谜。"
"你指的是……"
"听说过地球空洞说吗?"
"没有。"
"今年,比利时的探险队挑战南极大陆,他们在别林斯高晋海上航行时曾落入巨大的海洞之中。"
"海洞?"
"对,还有,也是在今年,瑞典的曾险家乘气球向北极点进发,当时也目击到,海洋开启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那个洞是什么东西?"
"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洞。"
"哎?"
"据说在洞的那一头,存在着不同的世界生活着古代的恐龙什么的。"
"真的?”
"从科学上来说不大靠得住,但人鱼不是就实际存在吗?所以那些虚无级缈的话未必不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密的意识。"怎么可能,这可是南极探险家阿蒙森和斯科特之前的时代。"洁西的意识。
"这次试验规模宏大,将人鱼先放回太平洋,出于本能人鱼将会在海中四处游动,如果能掌握她的行踪就能找到人鱼的栖息地。"
华莱士在地图上展开手绘的另一张图,
图上画着人鱼,全身系满了绳索,
"给人鱼拴上绳子,当人鱼在海中游动时海藻会缠绕到绳子上,海藻将层层分布,越来越厚,然后我们回收绳子进行分析,就能弄清人鱼经过了哪些海域,游过了哪些路径,万一能粘上什么藤壶啦黑帽贝啦,更能确定是哪些地区了。"
"不错,看来你经过深思熟虑,但一旦将人鱼放游海洋,如何将其收回?一不小心岂不是眼睁睁放走宝贵的人鱼?"
"鳞女是个保险,她任何时候都能知道母亲在什么地方,"(多么不科学……)洁西的意识,(就是那样的时代嘛,)密的意识,少年的脸上满布愁云,"怎么了,洲化?"洲全拍拍少年的肩,"父亲,先生……我反对:
"你说什么?"
对于儿子的突然发话洲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混账!你对先生是什么态度!"
"可是……她们不是实验的道具,"
华莱士微笑了。
"洲化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两个人鱼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家人我不会对她们不利的。"
"可是……"
"实验肯定会顺利的,你也和我们一起为实验的成功而祈祷吧。"
少年紧紧抿住嘴唇眼里泛起满满的泪水。
"如果失败了……我会憎恨先生的。"
"哈哈哈,不可能失败的,"(所谓的科学家,过去和现在的全无二致啊。)洁西的意识,(他们一旦痴迷上什么……本来是没有恶意的,和我爸爸一 样,)罗洲港,海洲全的帆船停泊在那里,强劲的海风吹得帆哗哗作响,甲板上站着华莱士和海洲全,还有少年和少女,人鱼被吊车吊着,全身绑满了绳索,像被钉 在十字架上的姿态,少女眼神呆滞地望着她,华莱士和海洲全手持双筒望远镜眺望她,"放下!"华莱士一挥手,人鱼被投入海中,失去平衡地落下,水花飞溅,船 员们一齐探身观看,突然,少女大声叫起来,没有声音的叫喊,船舱的玻璃突然一齐破裂,华莱士和海洲全惊讶地回头,船员们惊讶地回头,少女号陶大哭,附近的 人全抱着头在甲板上痛苦地翻滚,华莱士海洲全,都是这样……少年从后面紧抱住哭叫的少女,但少女发狂似的继续尖叫,"割断她的喉咙!"华莱士喊着,"我叫 你割掉鳞女的喉咙!"少年呆立不动。"洲化!你来干!"海洲全喊着,少年抱着少女后退,船员们捂住耳朵,试图接近少女,但无法接近,少年抱着少女喊了出 来:"鳞女她们是人鱼吗?是人类吗?
"少女哭泣着倚在少年身上,"先生!父亲!请告诉我!""你在说什么呀?洲化!还不快把那家伙……""她们是人类吗?是人鱼吗?"少年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我要!"少年叫喊道:我要和鳞女结婚!"
水的交合
房间里一片沉默,华莱士和少女对峙着,少女低着头,水的微粒包围着少女的身体,少女的心思反映在密和洁西的意识中,愤怒和黑暗的混合物像焦油一样 钻着在二人的意识上,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华莱士叹口气,"鳞女你明白吗?如果你一直不说,妈妈就会缠着那些绳子淹死的"少女保持沉默,"让妈妈死掉也可 以吗?密和洁西的意识接触到别的什么东西,{这种感觉……)洁西的意识,(是鳞女的妈妈。)密的意识,(我和妈妈任何时候都有看不见的链子联结着。)鳞女 放置语言说,愤怒和黑暗的大海,像焦油一样的大海,绳子上缠绕着海藻和贝类,人鱼拖着沉重的身体在海中游着,海水和绳索的皿量直接压在密和洁西的意识上, 洁西的意识发出痛苦的呻吟,"你想让洲化和鳞女结婚?"惊讶地提问的人,是华莱士,"我觉得那也是件有趣的事,"洲全将着鼻下的胡须,"这是从华莱士那里 偷来的记忆"鳞女说,"这是我父亲传承给我的,他自身的记忆。"洲化说。
"你疯啦?"
华莱士诧异万分。
洲全冷静地说:
"我没疯,你看,洲化是我的继承人,我的事业,财产,早晚都要由他来继承,为了海家的繁荣,我还必须让他结婚,生出优秀的男孩子,你是个学者,也许不明白这些。"
"谁说我不明白?"
"不,你不明白,学者只是一代的工作,你们科学家的人生,不过是做好研究留名青史,而我们商人,"芯儿"是空的,再怎么努力干,自己的某个地方也 是空虚的,即使攫取了巨额财富,人总是要死的,虽然金钱留下了但海洲全这个人物死了,也就消亡了,我们度过的就是这样的人生,所以总希望能有让自己安心的 情神支柱,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海家,海家历史悠久,年轻时我曾觉得绵延的家族毫无用处,因为做生意往往是当天就见输赢,但最近我才发现,毫无用处的是我自 己。"
"你本来就不适合当商人。"
"哈哈,也许吧,年轻时我是个只知道读书的惨绿少年,不过,我到底是海家人,是海家的一分子,即使我死了,海家仍旧存在,我想让海家永远地存续下去,这恐怕是我最后的梦想。"
"但这和鳞女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
"告诉我吧。"
"我想要人鱼强壮的精力,想要他们的遗传。"
"哦,原来你想把人鱼的生命力留给海家。"
"不错,吃人鱼能长生不老的说法不科学,吃他们的肉,只是穿肠而过,能有两三天觉得好受罢了,与之相比,更确定无疑的是遗传,也就是交配,就像养鲤鱼要让它与强壮的种类交配,才能变成更强壮的鲤鱼,怎么样,先生,这是不科学的吗。"
"不,你说的很合乎道理,只不过……"
"怎么?"
"人鱼还是未知的东西,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能否与人类交配,人类一年到头都可以交配,但动物界却可谓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猫啊狗啊有所谓的发情期,海里的生物更加复杂、另外我还对人鱼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了"
"买那条人鱼时,她已经怀孕了。"
"是啊那时鳞女已经在她肚子里了。"
"到生产,花费了六个月时间。"
"嗯。"
"但她肚子里的鳞女从六个月前开始,就已经是随时可以诞生的状态了。"
"你什么意思?"
"人类的临盆期,在人鱼来说有六个月。"
"这很奇怪吗?"
"无论是对哪一种生物来说,这时间都太长了。"
"那可能就是人鱼长寿的秘诀吧。"
"可能是,不管怎样,太多的事情我们还不了解,所以我认为让洲化和鳞女结婚太草率了。"
"你不感兴趣吗?"
"呃?"
"这可是人类和人鱼的交配哦,""我是父亲我都同意了,""冷酷的男人,",你的说法太刻薄,想想看,如果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雄人鱼,那是坚决不干的,但洲化是男的,说是结婚,交配,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搞砸了,生孩子时肚子疼的又不是洲化。"
"那倒也是。"
"再说,就算我们反对他们也会自己生出孩子来的。"
"嗯……我知道他们两个相爱……"
"相爱?不只这些,他们从懂事起就眉来眼去的了,人鱼是个妖精,毛还没长全就能勾引男人了。"
华莱士膛目结舌,
"你竟然看着他们幽会却不说吗?"
"为了海家嘛,""好吧,看来你这不是一天两天的想法了。"洲全独自微笑了。寺院,婚礼的仪式,少女和少年站在祭坛前,(这里是……那张照片 的……)密的意识,纪念合影,所有人静止在相机前,满月,红色的月亮,云雾缭绕,卧室,摇动的帷帐,交合的少年和少女,无数水滴从黑暗中涌起,水开始包围 两人的身体,洁西的意识紧握密的手,两个人的意识同时想起昨天在空宅里发生的事,激烈纠缠的少年和少女,水缠绕上二人,少年的红色生殖器与少女的红色生殖 器相接触,密在意识中脸烧得通红,洁西在意识中移开视线,但那幅光景被固定在视线正中,想挣脱也挣不开,(行了!)洁西的意识叫起来,(不要移开视线)鳞 女的话强烈刺激着洁西的鼓膜,)别恶作剧了,——洁西的意识拼命地反抗,(洁西!)密的意识喊,(看!)洁西的意识凝视那幅光景,从少女的私处,溢出像海 葵般的触手,(这是什么?)洁西的意识战栗了,密的意识感到恶心,触手卷住少年的阴茎,激烈地旋转,少年的阴茎喷射出白色的精子,触手爬过少年的腹部,到 达少年的肚脐,密和洁西的意识发出呻吟,少年的肚脐打开了,从脐中可以看到内脏,众多的触手侵入肚脐中,触手相互纠结,不久合为一束,形成脐带,洲化口中 吐出泡沫,意识朦胧的眼睛开始眨动。
"当时的感觉,我现在仍记得很清楚,"
洲化说。
(那一瞬间呼吸也不需要了在水中也一点都不痛苦,我知道,鳞女灼热的体液充满了我的身体。)
洲化将那种感觉传递给洁西和密。
与眼前离奇的光景正相反包围住密和洁西的是从未体会过的舒畅感。
不,那决不是没体验过的感觉。
是在遥远的某处体验过的感觉……
但两人想不起那是什么。
洲化在两人耳上放置语言说:
(我……回复成了婴儿,)水的球体中,少年和少女抱在了一起,朝阳……使女走进房间。"早饭准备好了。"没有回答。"洲化少爷……"没有回答,使女悄悄向帷帐里窥视,她变得脸色苍白。
华莱士和洲全看向帷帐之中。
少女赤裸地坐着。
她以怯生生的眼神望向华莱士和洲全。
满是血的床铺。
散落的手和脚。
少女抱着什么。
从少年的头后部到身体……
"啊啊啊啊。"
洲全大声喊叫。
"这个妖怪!她把洲化吃掉了!”
洲全抓起少女的手腕,把她拽起来。
赤裸的少女和少年,身体黏合在一起。
洲化的脸埋入少女胸部的乳沟,身体躯干从肚脐往下的部分被吸收进少女的下腹部。
只剩下一只左臂,从肩上松弛无力地聋拉着。
(……吃掉了吗?)
密的意识颤抖着。
(没有,我们只是成为了一体,因为我们相爱……)
(那么……怎么会那样?)
(我一点也不痛苦,手脚不过是累赘,所以自然脱落了,非常自然地脱落了。)
洲化说,
(是"黏合"。)
洁西的意识。
("黏合"?)
密的意识。
(安康鱼之类会发生这种现象,雄性被雌性的身体吸收。)
(为什么?)
(为了保证受精,深海的生物数量稀少,所以一生中很难保证再次遇见对方,一旦遇见,受精不彻底完成的话,"种子"本身就会灭绝,不过……难道说人 鱼是极端稀少的种族?)洲全惊讶地放开少女的身体。"妖精……人鱼果然是妖精。"洲全浑身颤抖,少女像保护少年似的抱紧了他。"华莱士,给我砍下这个东西 的头,现在,马上!"
"洲全……"华莱士说。"对不起我要把鳞女直接带回去,""什么?"研究她是我的工作。""她吃了洲化,杀了她!,""你看洲化还活着。""呃?"华莱士用手一指,少年残存的左臂动了动,抱紧了少女。"你的儿子在袒护鳞女呢。"
水的时钟
诊断台上的少女。
她赤裸地躺着。
从胸前的乳沟到下腹部,能看出纵向隆起的部分。
那是洲化的脊骨融入少女身体后,留下的痕迹。
华莱士坐在桌前往病历上写着什么。
"你恨我吗?"
华莱士说,
鳞女的眼睛里映出华莱士。
"你应该恨我,是我把你母亲丢进了海里,不久以后全世界都会知道你们人鱼的存在,我将会成为罪人吧,人们会说,阿尔弗雷德•华莱士进行了背离伦常的人休实验。"
华莱士放下笔,站到诊台上的少女旁边。
"第一次见到你母亲,是在杂技团的小帐篷里,你母亲在桶里游着美极了,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认为她是人类,那是生物,对我来说那不是人类,也许这是严重的偏见,如果可能,我真想把时钟倒回从前,再次回到杂技团的小帐篷,重新遇见你的母亲。"
华莱士抚摸鳞女的下腹部。
"你的肚子里已经孕育了新的生命,是你和洲化的孩子。"
少女看向自己的下腹部。
"是双胞胎。""对于人鱼来说,这是少有的还是普通的现象!我连这都不知道。"客厅,海洲全和一个小孩坐着,洲全已经很老了,华莱士和少女走进 来,华莱士也很老了,但少女完全没变,洲全很高兴的样子,他对旁边的孩子说:"洲庆这是你的哥哥。"孩子歪头纳闷,少女微笑。"洲庆,你长大了。"孩子惊 讶地看少女。"明白了吗?我是你哥哥。"少女的嘴角没有动,但能听见声音。"洲化今年多大了?
""三十一岁。"
是吗,鳞女可是丝毫没变哪。"少女苦笑,孩子津津有味地观察鳞女的嘴唇,华莱士将一本书递给洲全,"终于完成了第二本一。"书的封皮—《香港人鱼 录》,翻开第一页,洲全一下子笑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嘛?"那是结婚仪式的照片,新娘的腿上长着人鱼的鳍,"这是假的。最终,人鱼是不存在的。"华莱士笑 笑。"啊,我想起来了,我给洲庆带了个礼物,"他把一个小箱子放到孩子面前,孩子打开箱子,"哇!是柯蒂斯的飞艇!""我让一个关系好的工匠做的,做得不 错吧?"
"嗯!"孩子因为得到珍贵的飞机模型而笑逐颜开,洲全突然换成一本正经的神情说:"说起来,听说在萨拉热窝发生了什么暗杀事件?""啊,奥地利的王储被杀了,最近讨厌的事情真多,真难办,"
(这一年阿尔弗雷德•华莱士死了。)洲化说,(海洲全的死是在那十年之后……也许是二十年之后……)墓地,送葬者的队伍,海洲全的遗像,照片上是 晚年的海洲全,头顶全秃了,没有牙的嘴微笑着,身穿丧服的少女,完全不变的年轻,她旁边是个青年,是成年的洲庆,青年旁边是他的妻子,化着浓妆以掩饰皱 纹,旁边是洲庆的孩子,送葬的人们低头听僧侣念经,孩子偷看鳞女觉得奇怪似的,"妈妈那个人是爸爸的哥哥吗?
"浓妆的女人小声回答:
"是啊。""骗人!那个人是女的。""喂,洲元!安静!
"青年男子训斥孩子。(洲元……海原修三……是爷爷。)密的意识嘟囔着,(待会儿我也要出来了吧,)身上净是鲜血和胎盘的婴儿,大手用剪刀切断婴 儿的脐带,打开小小的手,数指头,看脚,被奇特的鳍覆盖的脚,"没错,是人鱼的孩子,"这声音听来耳熟,(这个是?}洁西的意识(是我生产,)鳞女说, (这是……什么时候?)密的意识,(1996年,)鳞女说,(是我出生那一年,)密的意识,这意识突然不安起来,(……)洁西的意识问:(等一下你怀孕是 在哪一年?)(1897年,)鳞女说,(从怀孕到生产,你花了一百年?眼前突然出现了医生的脸,让助手抱起两个婴儿正在洗手的医生的脸……(里克•凯伦 兹!)洁西的意识叫出声来,(他……为什么?)密的意识颤抖了,密的身体颤抖了,逗弄着婴儿的助手抬起头,"先生,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看到那张脸,洁 西惊愕不已,(妈妈……)"女孩的名字我决定了。"女助手说:"……叫洁西•法隆,"洁西的眼睛泛起泪花,密的眼悄泛起泪花,密用嘶哑的声音说:洁西用嘶 哑的声音说:(你,是我的母亲?)(你真的是妈妈?)突然,眼前变成古老住宅的一个房间,从天窗射进微弱的阳光,眼前坐着海鳞女,密和洁西结束了漫长的记 忆之旅,四只眼睛满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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