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七本日记本也快要用完了。我的这段感情生活也要结束了。
我给凌乃禾打了个电话,想让她在外面帮我找一套合适的房子。一接到我的电话,凌乃禾就嚷嚷起来:“姚远你这个傻女人!你知不知道现在齐斐跟谁在一起?韩真回来了!”韩真?就是那个背叛了他伤害了他的韩真?“韩真这个贱女人!谈恋爱的时候把齐斐玩了一把,跟老公过不下去了又跑来找他!齐斐也真是的,要是我,早一巴掌把这个可恶的臭女人打出去了!姚远你赶紧过来!我正跟着他们呢,在临川街风雅阁里面。”“我刚做完手术,动不了了。”我把流产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凌乃禾。“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们俩吵架干嘛拿孩子赌气?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也这样了,那你呆在家里,有什么事情我打电话告诉你。”
风雅阁确实是个很风雅的地方,隔间与隔间之间不是用墙壁隔开,而是用一些高大的栅栏隔开,栅栏里面还种上新鲜的文竹,桌子和凳子也做成树桩的样子,很有返璞归真的田园风格。从隔间出去还有一个浅浅的水池,里面有一些石头和木板什么的,顾客可以从这些石头和木板上走出去。风雅阁也从不放什么流行的音乐,而总是放一些清泉的声音,叮叮咚咚的。那里也算是闹市之中一个可以隐藏自我的地方了吧。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让我一会儿觉得自己到了很久以前,一会儿又到了很久以后。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
手机的铃声让我的神经又猛地一紧。“姚远,他们在花都宾馆开了房间,只开了一个房间。我看见他们进去了。”我真的情愿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忽然间很想去看看我的丈夫。我挣扎着起来,在花都宾馆的门前找到了凌乃禾。我们俩就坐在宾馆前面的花坛上,当时已经快十点了,风不停地向我的头发里、衣服里、心里灌去,让我自己都恨不得变成一阵风,就这样地没有任何踪影。
凌乃禾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齐斐的手机,可是他的手机始终关机。整个晚上我们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风声、过往的车声和那句“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快天亮的时候我站起身来,说:“凌乃禾,我们回去吧。”“回去?姚远,你不要等着这对狗男女出来了以后去对质?虽然我一直跟齐斐关系很好,但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错了!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们羞辱一顿!”“没有必要了。我打算走了。”“走?姚远你什么意思啊?”“我和齐斐的婚姻没有必要去拯救了。我一直都想离开现在的这个生活环境,现在到时候了。”“你要去哪里啊,姚远?”我对着她笑了笑,做了一个告别的姿势。
这段从一开始就不被祝福的婚姻就这样地结束了。
离婚后我就搬到了现在的住处,开始了完全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人关心我曾经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我喜欢跟人完全陌生的感觉。
走的时候我写完了第七本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我把这七个本子都留给了齐斐。齐斐毕竟是个善良而简单的人,他忽然间问我:“姚远,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我没有回答他,其实我想跟他说错过的感情就让它错过吧,我不愿意再去做一些无谓的抗争了。“跟我向妈妈道声歉吧。”他落了泪。“姚远,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呢?”我摇了摇头。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我给齐斐的一封告别信:
齐斐:我知道你一定会问我我们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两个从来对对方就没有过恶意,但我们确实又是步步皆错。我想这大概是要怪我的吧。
我不该走近你。因为你天真、善良,又有些冲动,就像一张洁白可爱的白纸一样,而我却被划满了伤痕。如果我也是一张白纸,我相信我们会相处得好一些。当然我对我自己所做的事没有什么好惭愧的。如果你翻阅了我的日记,你就会了解到这一点。对林牧阳、对魏来、对妈妈、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可谴责的。在我们俩这段只有一年的婚姻里,我未必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我很用心地想和你过好日子,可是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污迹斑斑了。
其实我的愿望是简单的。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小小的桃花源。我渴望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每天早晨我起床把窗帘拉开,让新鲜的美丽阳光流进我们的房间,然后叫醒我睡梦正酣的丈夫和孩子,孩子的爸爸带着孩子出去跑步,我就在家里为他们准备早餐。他们大汗淋漓地跑回来冲个澡,我们一家三口就开始吃早饭。孩子是喜欢笑的,蹦蹦跳跳得像个跃动着的太阳。晚上我们上班的上学的都回来了,一家三口就出去散散步,说说白天有趣的事情,再哄着孩子入睡。就这样一日一日,一年一年,从没有干扰,也从不会中断。门外长流水,日长如小年。这样的家庭看起来很多很平常,可是我却没能找到。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想你也是不愿的。我们俩都是善良的人,只是因为一些错误分开了。这也许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祝你幸福!
现在我的心中依然流淌着爱的水流。我也不清楚我心中的这些爱,与之前的我相比,究竟是多了些,还是少了些。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可是我并不觉得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