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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第十四章

她知道“背弃亲情”这四个字对他而言,到底会有多沉重。

顾夕岑性子冷淡,对人很难热情得起来,但是,他对顾家的付出却是不比顾忘川少。单凭这一点,想要背弃,那就等于抛弃了他之前的信念!

他上前一步,望着她越渐动容的眸:“所以,有勇气跟我一起面对这些吗?”

林悦尔低下头,笑容散在唇边,眸中有抹晶莹。

从开始到现在,顾夕岑就像是保护神一样的存在,事事为她面面俱到,那么,她能为他做的呢?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我们去医院。”

顾夕岑眉梢微挑:“你……确定?”

她缓缓点头:“就算是一个结束的仪式,也是我应该做的。”不去在意,不去恨,对他就像个陌生人一样,那么,便不会被复杂的心情所困扰。

林悦尔果断转身,取来外套和包包,朝他一笑,眸子眨了下:“翘班一天,米先生不会扣薪水吧?”

此刻轻快放松的她,没有半分的勉强,笑容里的温暖快意,让顾夕岑的心瞬间就被她给照亮了。

猝不及防,心念微动,他上前一步,揽过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唇……

林悦尔怔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误入仙境的爱丽丝,头顶轰地炸开几朵蘑菇云。眼前的人,也出现了重重叠影,快要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被他亲吻的感觉,并不陌生,好像……曾经在梦中发生过。

顾夕岑并没有深入这个吻,而是吻得小心翼翼,仅是四唇相触,轻轻辗转,带着他的呵护与温柔。

林悦尔心跳加快,脸颊红得似要滴血,僵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明明,这并不是她的初吻,可是,这种细腻的美好,她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仿佛,她就是这世界上他最珍惜的人。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不像在接吻,更像似受到了惊吓。

顾夕岑嘴角微勾,松开她,盯着这张被自己吻红的唇,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愉悦,那种满足,绝无仅有。他知道,自己真的中了蛊,仅仅就是一个吻,就能让他觉得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林悦尔倏地反应过来,捂住嘴巴,有点错愕,有点震惊,又有点……无措。

凝视眼前的女子,将所有的最直接的反应都一一呈现在眼前,真实的模样,直敲入他的心底。他抓住她捂住嘴巴的手,然后在她的掌心轻轻吻了下,林悦尔身子一颤,手心顿时滚烫,想要抽回手,可他立即抓紧了,抬眸,朝她轻如微风般地一笑:“我们走。”

对于刚才,他没有只字片语的交代,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该发生了,也就发生了,不必讲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不必去猜度彼此的心。其实幸福这东西,真的很简单,你抓住了,它就会死心塌地。

林悦尔脸颊一直都是红红的,心跳加快,有些不能应付这样的情况。

对于感情,她受过伤,又始终处于被动,即便是喜欢过,爱慕过,也从不曾争取过。所以,她是个失败者,不敢朝前轻易地踏出,直至遇到顾夕岑……

伊藤就在门口,看到两人出来,戏谑地吹了声口哨:“怎么,想亲自当黑骑士了?”

顾夕岑扬唇一笑,路过他时,丢下一句:“公司的事全都交给你了。”

伊藤挑眉,朝林悦尔笑道:“老板娘,记得加薪。”

听到他的话,林悦尔的脸更红了,手心里都不由得攥出了汗。

刚才那一吻,她好像直到现在都消化不了,坐上他的车,尴尬地别开脸,正在调整心态,寻找最佳面貌。

顾夕岑发动了车子,侧过头看她一眼,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别瞎想,刚才那不是吻。”

林悦尔愣了愣,转头:“你……什么意思?”

他微笑,目光专注得让她不禁为之动容:“那是印章,是我专属的。有了这枚印章,今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护着你。”

脸上好不容易退下的温度,又再次袭上。

他握着她的手,一手握着方向盘,嘴角微翘着:“这世界上的人或事,只会分为两种,一种是小悦喜欢的,一种是小悦不喜欢的。”侧头,“我都会记牢。”

林悦尔眯着眼眸,透过朦胧迷雾看他,竟完美得不真实。良久,她说:“夕岑,你是老天爷派来的救兵吗?”

顾夕岑没有回头,却微笑着说:“只救你一个人的。”

林悦尔没说话,而是反手握住了他。

顾夕岑唇边的弧度在扩散。

很快,两人来到了医院。

走进病房时,顾长天一见到她,马上就对顾夕岑露出满意的笑。

“小悦!”顾忘川虚弱地躺在床上,一看林悦尔,立即坐了起来,眸光放亮,声音都愉悦许多。

顾长天起身:“小悦啊,你来了,呵呵,那你先在这里陪陪忘川,我公司还有事,我要先过去了。”在经过顾夕岑时,他还特意拍了拍他,以示赞许。

顾夕岑面色未变,没有对爷爷难得的赞许做出任何回应。

林悦尔看向顾忘川,态度平和:“为什么不想注射止痛剂?脑袋里的子弹没有取出来之前,它只是用来减轻疼痛的。”

顾忘川摇头,伸手指向她:“你是我的止痛剂,只要看到你,我什么疼痛都感觉不到。”

顾夕岑在他们身后,默默地听着,大哥的那份痴,他比任何人都要懂。

“我不可能成为你的止痛剂。”林悦尔安静地说,“你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我。”

“不,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顾忘川冲动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林悦尔避开,眯起的眸中有一丝晦涩:“把失忆当成是一个新的开始吧,别再问过去,也别再说什么我是唯一。我们已经不会有任何的可能了。”

她态度清淡,却说得笃定。

顾夕岑站在她身后,听到她的话,低下头,望了她一眼。

可只这一眼,就让顾忘川捕捉了个正着。那是一个男人倾心爱慕一个女人的深情目光。这样的眼神,他懂。

顾忘川有些受伤地看向她:“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林悦尔先是一滞,并未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谈论有关感情的问题。你若是关心,我会感激,但我希望,从此后我们只是陌路。”

花姨一直就在旁边,听到她的话,惊讶出声:“大少奶奶!”

林悦尔充耳不闻,视线一直都凝视着顾忘川:“别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伤害你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顾忘川,我可以做到和你一样都忘掉过去,这是我最大的限度。可是,我们却永远都不可能了,希望你能明白。现在这个自己,你要好好珍惜。”

顾忘川凝望着她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悲伤。

林悦尔说完了,站起了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顾忘川,照顾好自己。”

她转身就走,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顾夕岑。

林悦尔站在医院门口,仰起头,望着退却阴霾的天空,终于,一点点露出久违的晴朗。她不由自主地走进了花园里,虽然绿色早已罄尽,但仍是能感受得到曾经遗留在这儿的气息。

她漫步,耳边和风似音符一般跳跃着,闭上眼睛,享受聆听。

那一份遗失,她会锁在心底某处,将它尘封。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是顾夕岑打来的,声音难掩几分焦急:“你在哪儿?”

“呃,我在花园里。”

“站在那儿不要动,我过去找你。”他说完便挂上电话,不大一会儿,他就出现在林悦尔面前。

林悦尔抬头,轻声问:“夕岑,我让你为难了吗?”

顾夕岑摇摇头:“不会,永远都不会。”

林悦尔抿着唇,温暖的笑落在唇边,什么也没说,而是轻轻点头:“嗯。”

两人才刚坐上车,花姨的电话就打来了,麟儿那边出了点状况,顾忘川这边她抽不开身,想拜托顾夕岑去看一下麟儿。夕岑二话不说,直接问了地址。

顾夕岑也不瞒林悦尔,打算先送她回去。林悦尔沉默片刻却说:“一起去吧。”

望着她那双再平静不过的眸,顾夕岑点了点头,马上踩下油门,朝麟儿那里飞奔而去。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处私家诊所外。

下了车,顾夕岑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林悦尔“嗯”了一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大玻璃门内。

她环视一圈,是个很隐蔽很幽静的地方,看上去病人都很少,里面十分宽敞,是顾忘川特意找来用以避开严晓君的。谈不上同情她,林悦尔只知道,那种见不到孩子的痛苦,她曾感同身受。

很快,顾夕岑走出来了,他坐进车里,眉头一直都是拧着的。

“发生什么事了?”林悦尔轻声问。

顾夕岑蹙着眉,缓缓开口:“医生说,麟儿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要是再找不到肾源,就会错过最佳移植时间,对这么小的他很不利。”

林悦尔听着,心头竟难受得有点疼。

“还不打算告诉严晓君吗?”她问。

顾夕岑慢慢发动车子:“这是哥的决定,有他的理由。”

林悦尔望向窗外,扫过那幢隐蔽的建筑,淡淡地说:“有什么样的理由,是会让母子分离的?”

顾夕岑侧头,将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伤痛看在眼里。他知道,有些伤她埋得很深,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逝掉的。

“麟儿是哥的儿子,经历过那么多,他一定只会想要给他最好的照顾。”顾夕岑并没有要替哥说话的意思,十分中肯地说。

“……有办法了吗?”她安静地问,有关这个孩子,她已放下太多。

“哥已经为麟儿单独准备好了一个专业的医疗队伍,现在只等肾源。”顾夕岑边说边发动车子,拐出去时,他松开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怎么这么冰?很冷吗?”

他的口吻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关切,林悦尔回过神,一笑:“我的体质偏寒,到了冬天就是手脚冰冷,已经习惯了呢。”

他皱眉,一直都用自己的手温暖她的:“下次出来记得带暖手袋。”

“哪里会记得那么多啊。”她嘴上说得漫不经心,可被他焐着的手一下子温暖了起来,这股暖意一直流窜到心底。

顾夕岑侧眸凝视她:“你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了,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负责替我照顾好自己。”

林悦尔脸一红,心跳又变得不规则,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有几分无措,抬头看他,眼眸不自觉地绽出柔和光晕:“顾先生,肉麻很不适合你冷艳高贵的形象。”

顾夕岑挑眉,有种似笑非笑的魅惑气质:“这种程度的就叫肉麻了?那以后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悦尔不适应太暧昧的气氛,她不太懂得处理,只得装傻。

此时,红灯,车子停下。

顾夕岑扭头,一双眸幽亮幽亮地盯着她,嘴角肆意上扬:“林小姐,顾先生很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吗?”

林悦尔被他问得愣住了,张了张嘴,脸颊红得很,在他浮起碧色波澜的眸中,她看到了自己心动的模样。

真的……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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