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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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天生就是个骗子”
——德怀特·艾森豪威尔
1952年6月,艾森豪威尔最终回到美国投身总统竞选。他首先给他的总司令作了汇报。杜鲁门没有在椭圆形办公室接见他,他把艾森豪威尔将军带到了楼上的书房。而即将到来的战火似乎已烧得很大了:塔夫脱的人在大肆渲染玛米·艾森豪威尔夫人酗酒、艾森豪威尔和他的女助手凯·萨默斯比的关系不一般、艾森豪威尔背地里信犹太教。艾森豪威尔很愤怒,杜鲁门鼓励他振作精神。“如果就仅此而已的话,艾克,那么你要为自己感到庆幸呢。”他建议艾森豪威尔“直接去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办公室,要求他们给你配一副大象皮护身,那会对你有作用的”。
两人再次重申,不管接下来的选战上会发生什么,都不会破坏他们的友谊。艾克向杜鲁门做了最后一次北约情况汇报,第二天杜鲁门在白宫玫瑰花园授予艾森豪威尔将军第四枚橡树叶勋章。在共和党全国大会上发表接受总统候选人提名的演讲时,艾森豪威尔宣布他的目标是“将现有的政府赶下台,因为它让我们每个人都饱尝浪费、傲慢和腐败的苦果……这是一党长期执政所带来的苦果。”杜鲁门对此并不上心,他在政坛混迹多年,自然清楚游戏规则。
但是,即便是他也不会想到,艾森豪威尔会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找到法子让他恼怒——这个法子也只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伊利诺伊州州长阿德莱·史蒂文森能想得出。
史蒂文森和艾森豪威尔有一个相似的问题:让他们自己和不受欢迎并丑闻缠身的政府保持安全距离,而史蒂文森基本支持这个政府的国内政策,艾森豪威尔则基本支持其外交政策。艾森豪威尔努力让自己成为勇气和信念的灯塔、一个领导过又一次“伟大的十字军”运动的英雄、一个能帮助美国走向繁荣的领袖,这是一回事。
但是,试图把那圈光环笼罩在烦躁、易怒而又绝望的共和党身上,那又是另一回事。艾森豪威尔从未参加过哪个政党,而且也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憎恨”反对党。他相信,总统就好像军事总司令一样,应该凌驾于政治之上,他还没有决定如何应对强大的像麦卡锡和印第安纳州的威廉·詹纳那样的人;他的顾问们曾提醒过他谴责他们,但也有的指出要拥抱他们,他被后一种想法震惊了。他的政党已在野20年,包括很多那种视纯洁性比胜利还要重要的人。艾森豪威尔绝不是这样的人,有很多共和党人都怀疑他对共和党党纲的忠诚。
因此,要赢得提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政党团结在自己周围。艾森豪威尔在丹佛市的布朗宫廷酒店的八楼弄了间套房,恶补自己国内政策方面的知识,并与政党塔夫脱派讲和。他还对他的朋友说:“将来有一天,我或许会认为我让自己卷入政治漩涡中的决定是个错误。”在军界,出于本能和丰富的经验,他的判断是可靠的;在这个新的政治角力场,顾问和心怀好意但却没有经验的朋友们的建议经常相互冲突,他必须对此进行衡量。他们中很多人都指望在他的带领下打赢政治战争。他哀怨地写信给乔治·马歇尔:“这里的整个氛围和老兵所习以为常的氛围截然不同,我有时发现真的很难调整自己。”
第一次“调整”出现在8月中旬,有消息称史蒂文森受国家安全官员邀请到白宫参加情报会议。在朝鲜和欧洲与苏联的紧张态势之间,美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保持政策连续性。杜鲁门,这个毫无准备就当上美国总统的人,决心不管是谁接任他,都应该加速进程。这是一种出于爱国本能的史无前例的姿态,但是这也引燃了政治战火。
史蒂文森确实参加了情报会议,之后还和整个内阁共进了午餐,然后还参观了修葺后的白宫。之后,他和总统在内阁会议室商讨了选战策略。虽然杜鲁门非常愿意尽其所能帮忙,但史蒂文森并没表态。整个共和党在传递的信息就是“变革的时候到了”,而其副总统提名人理查德·尼克松则抨击史蒂文森是“杜鲁门主义”的信徒。史蒂文森不能只被看作一个疲倦帝国的新符号。政党官员猜测,他会要求杜鲁门在一些大城市少露面。
与此同时,艾森豪威尔则面临着让自己的话更尖锐的压力,这种压力尤其是来自共和党里的中坚分子,他们不是很相信艾森豪威尔和他们一伙。塔夫脱的一些支持人士公开建议,共和党人要做的是把竞选总统放到一边,集中精力让共和党在国会中获得多数席位,而不是浪费精力将白宫交于像艾克那样的“民主党卧底”手中。他们对艾森豪威尔那听起来很高尚的“伟大的十字军”运动没有耐心,正如《纽约时报》记者詹姆斯·赖斯顿所描述的那样,“那并不能影响人们的思想,只是为吸引人心……他的语言中都是些老套的复兴者的高尚词汇:节俭、苦行、诚实、经济、朴素、正直。”《纽约世界电报》和《太阳报》8月下旬的头版社论中哀怨地说道:“我们还在指望,当他开始选战的时候,他会相当活跃。”但是在那个时候,“艾克的竞选还只像条干涸的溪流。”
史蒂文森的情报会议给艾森豪威尔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机会,让他能够将自己和白宫划清界限。他私下里对他的战时参谋长、现任中央情报局局长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说,他的竞选总部因为史蒂文森的会议“沸腾了”。他还说:“我很惊讶地发现这些事情在政界是多么的重要。”在公众面前,艾森豪威尔称这次会议是“不寻常现象”,带来了关于杜鲁门是否在利用政府资源影响竞选的“令人不安的问题”。他说,美国人民想要真正地变革杜鲁门政府的“腐败……不计后果的挥霍……错误外交”。这被《纽约时报》称为自他获提名后所发表的“针对竞选问题的最直率的声明”。
第二天,杜鲁门给艾森豪威尔发了份电报,发出了同样的邀请;一次情报会议,和内阁午餐以及与白宫中任何他想见的人进行会谈的机会。“我已经和中央情报局做好了安排,为您每周一次通报世界局势,就像我为史蒂文森州长安排的一样。”
艾森豪威尔在一生中首次拒绝了白宫的邀请。在致白宫的一份电报中,艾森豪威尔说,由于没有“特别严重的紧急情况”迫使他必须参加会议,他作为共和党总统提名人有义务自由批评政府政策以及政府所选择的接班人的政策。他的竞选团队立即公开了这份电报。他和杜鲁门之间的任何通信“都应为所有美国人知晓。如果我去参加会议的话,我想,这是不明智的,会让公众困惑”。
当然,艾森豪威尔从未说过,如果参加情报会议,他将放弃批评那些他想批评的政策的权利。电报是出小小的戏,是为那些白宫外观众写的,它也会有它应有的效果:艾克的竞选主管赫伯特·布朗尼尔说,保守派“大大放心了”。
然而,杜鲁门很生气。他并没有玩国家安全这出把戏。在他的新闻发布会上,杜鲁门强烈回应了关于在艾森豪威尔抗议之前他只打算通报史蒂文森的指控。杜鲁门说,他在前一周讨论过同时通报两位候选人,并且还让奥马尔·布拉德利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艾森豪威尔交流。布拉德利说,如果他当初知道交流时间会成为政治话题的话,他会更早地发出邀请。杜鲁门对记者说:“信息的大部分内容不能传播,不能公开使用,因为它是最高机密。”
然后,杜鲁门给艾森豪威尔写了封私人信件,认为是艾森豪威尔将军让他被政治机会主义者劫持。“如果我让您感到尴尬的话,我向您道歉,我唯一的目标是建立稳定一致的外交政策。党派政治不应在美国发生。我很遗憾您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
“您犯了个大错,我希望这不会伤害我们这个伟大的共和国……
“愿上帝指引您并带给您光明。
“您一直以来的朋友,一直以来想成为您朋友的,
“哈里·杜鲁门。”
现在,艾森豪威尔也愤怒了,尽管他对杜鲁门的回信很和蔼,并和以往一样慎重。他对中央情报局的史密斯局长说,杜鲁门的信“充斥着无辜,很严肃地提醒我犯了大错,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并影响了我的思维”。
如果艾森豪威尔知道杜鲁门对史蒂文森忍无可忍的话,这或许会给他些许安慰。史蒂文森对待杜鲁门就像是想让疯癫的叔叔最好躲起来不见客一样。史蒂文森任命了他自己政党的主席,在伊利诺伊州首府斯普林菲尔德市设立了总部。在回答某位记者的提问时,他坚称自己能够“收拾好华盛顿的一团糟局面”,这也让史蒂文森自己承认了华盛顿确实是一团糟。
在公共场合,杜鲁门说他不能发表评论,因为他对那“一团糟”一无所知。私下里,他写了更多的未寄出去的信。他在给史蒂文森的信中说:“我得出结论,让美国总统出现在你选战的任何角落都会让您感到尴尬。我现在想对你说的是,如果你能赢的话,就带上你的疯子们,带上你的那些趾高气昂的社会名流们竞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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