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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一个家族的血脉,蜿蜒到宏伟的南部山脉,那里居住着塞尔维亚的灵魂。

哲学家和旅行作家赫曼·凯泽林这样写道:“我不是丹麦人,不是瑞典人,不是俄国人或者爱沙尼亚人,我是谁?是他们全体的一分子。”

我们已经来到一个跨国婚姻流行的时代,德约科维奇作为塞尔维亚的民族旗帜,他其实是多民族的混合体。如果细究下来,他的血统一半是蒙特内格罗人,一半是克罗地亚人,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至少他出生在塞尔维亚—别小看这一点,印度的解放者甘地出生在南非,美国戴维斯杯英雄约翰·麦肯罗出生在德国。

这会有麻烦吗?根本不会,德约科维奇的好友伊万 ·柳比西奇说:“你可以做一个没有民族主义的爱国者。”柳比西奇出生于波斯尼亚的巴尼亚卢卡,母亲是波斯尼亚穆斯林,父亲是克罗地亚天主教徒, 20世纪 90年代内战时期他幸运地穿越克罗地亚,进入到安全的意大利。现在他是克罗地亚的英雄,他连胜 11场,为年轻的共和国赢得了 2005年戴维斯杯冠军。在巴尔干半岛,有很多这样多民族的混血儿,因此,德约科维奇赢得了最多球迷的支持,无论是在塞尔维亚、蒙特内格罗、科索沃还是在克罗地亚。

把德约科维奇的家谱追根溯源,最早的记录是一个叫乔科·达姆扬诺维奇( Djoko Damjanovic)的人,他在1730年左右创造了德约科维奇这个姓氏,后缀 “维奇 ”( Vic)意味 “某某之子 ”,就和英国人的后缀 Son和苏格兰人的前缀 Mc/Mac意思一样。他的后代都姓德约科维奇,男性继承人把这个姓氏流传下来。达姆扬诺维奇于现在蒙特内格罗的尼克西克附近贾西诺沃·博尔吉(塞尔维亚语意为 “荒原 ”)村安家。 1928年这个家族的族长是尼德尔奇科·德约科维奇,他搬迁到蒙特内格罗东部梅托希亚地区一个叫作沃肯贾的村庄。1951年尼德尔奇科的儿子弗拉基米尔,也就是诺瓦克·德约科维奇的祖父,搬迁到了米特罗维察,这是科索沃地区一个主要的塞族村庄。 1961年和 1964年,弗拉基米尔有了两个名字分别叫作斯尔詹和戈让的儿子。

这个家族以前还有个叫诺瓦克·德约科维奇的人,他自小生在博尔吉村, 1905年移民去了芝加哥,在轮船抵达美国之后,他在移民申请表上的 “国家”和 “民族”两项填的都是蒙特内格罗,蒙特内格罗那时已被视为一个独立国家。

1986年斯尔詹娶了迪亚娜·夏加尔为妻。夏加尔 1964年生于贝尔格莱德,是一个军人家庭的女儿。夏加尔的父亲泽登凯是南斯拉夫的高级军医,后成为部队医院的采购主管,母亲伊丽莎白是部队医院的主管,少校军衔(夏加尔的姐姐也是药剂师)。他们一家最早居住在克罗地亚东部的一个靠近塞尔维亚的小镇,夏加尔出生之前他们搬到了当时南斯拉夫的首都贝尔格莱德。

在仅有的几次采访中,斯尔詹只谈到他的儿子和塞尔维亚网球,夏加尔从不接受采访,关于这个家族我们无法知道更多。塞尔维亚的网球记者维利科维奇说:“斯尔詹是个快活人,我们从不多问,因为我们不想把话题扯那么远,我们的报道也不需要这些东西。”有报道说斯尔詹是米特罗维察一家足球俱乐部的初级选手,事实上他和夏加尔有点滑雪才能,还能教别人。维利科维奇说:“没有人记得他踢足球这回事,即使有这回事,水平也不会高,就算他滑雪不错,也难成大器。”

夏加尔的家族则有点羽毛球天分,她打得也不多。维利科维奇说:“她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她是个天才的体操选手,这让人联想起德约科维奇惊人的柔韧性。我告诉德约科维奇:‘我听说你的运动基因来自母亲的遗传,而并非父亲。’他置之一笑:‘是的,老妈让我当了冠军,而不是老爸。’可惜夏加尔从不接受采访,她不想站在聚光灯下。”

和德约科维奇一家比较熟络的人,首推他的第一个教练叶莲娜·戈西奇。德约科维奇只有 5岁时她就在和他们打交道,大概是从德约科维奇的祖母去世起,戈西奇回忆道:“斯尔詹的父亲弗拉基米尔是个热心人,总让你感觉春风拂面,当我开始带德约科维奇的时候,他的老伴去世了,我和她从未谋面,但人人都说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难得地博爱 —也许德约科维奇的情怀和她一样?这是一个非常父权的家庭,祖父就是族长,就餐时在他坐好之前,我们都不会拿起勺子,没有他的示意,我们也不会随便站起来,因此德约科维奇的家教是非常严格的,这个家实在足够严谨。”

1987年 5月 22日,斯尔詹和夏加尔庆祝了长子德约科维奇的诞生,那时斯尔詹 26岁生日刚过了 4天,他们已经是餐馆老板了。两年之后,贝尔格莱德政治和经济形势都开始动荡,他们又在科索沃边境的科奥帕尼科山区开了第二家餐馆,距离米特罗维察 50公里。除了冬天的滑雪季和夏天的徒步季,他们不用整年待在那里,而可以待在贝尔格莱德。滑雪季是非常艰苦的,他们白天要做滑雪生意,晚上则要打理餐馆。

1991年 8月次子马科降生, 1995年 7月他们迎来了第三个孩子乔杰。德约科维奇也开始上学了,那意味着无论是滑雪季还是徒步季,他都会和鳏居的祖父住在贝尔格莱德的公寓里。 1999年北约轰炸贝尔格莱德的时候,那里的地下室也是他的庇护所。 2012年 4月蒙特卡罗大师赛期间,祖父去世了,媒体注意到德约科维奇比往常更勇敢地打入了这项红土赛事的决赛,最后输给了纳达尔。每个人心中的祖父都是不同的,从来没有平凡的祖父 —弗拉基米尔是他父母的化身,给了他一生不可磨灭的烙印。

贝尔格莱德和科奥帕尼科—城市和乡村,双重的生活风景给了德约科维奇关于祖国的深刻认知。当他被问到塞尔维亚的灵魂到底是在哪里时,他回答道:“这是个艰深的问题,我的祖国是一个有很多个世纪丰富历史的国度,每一块石头,每一座山脉,每一个城市,每一个乡村都有丰富的故事,我为此骄傲,那也正是我们塞尔维亚人拥有强烈归属感的理由。每一个人都知道贝尔格莱德,但我的祖国还有那么多美丽的城市和乡村,那么多关于人民、国王还有王后的传说都值得欣赏 ……我崇尚的国家灵魂在南部的乡村,科索沃就是塞尔维亚的摇篮,那里有 2000座教堂和修道院象征着我们的文化和塞尔维亚的传统信仰。贝尔格莱德是现代大都市,它给你想要的生活,但真正的塞尔维亚在南方。我清楚记得在科奥帕尼科度过的孩提时代,那里宏伟美丽的山脉,是我心中最想要的塞尔维亚风景。”

德约科维奇像所有 5岁男孩一样喜欢足球,也学过滑雪。这个家庭从未有过网球经历—斯尔詹和夏加尔如今很少谈论在电视上看到长子打网球的滋味,冥冥之中有烛光在引导着德约科维奇,在几周之后接近那个女人,那个带他上路并使他成为世界最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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