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节 痛苦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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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头长胡子的野猪追赶我,野猪个头威猛膘肥体壮,它看我的眼神极其凶狠,小眼睛里满是仇恨,他疯狂追赶我,不给我一息喘气的机会,我在前面没命的跑,它在后面拼命的追。跑得精疲力竭,钻进山洞穿过森林跳过好些沟沟坎坎,猪仍在坚持不懈的追,我只好马不停蹄的逃,终于,无路可去了。
我被逼到了悬崖。
猪缓缓慢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我,一步一步逼上来。
它想撕碎我,没错,我看的出来。
我好害怕,我开始发抖,一步一步往后退,往后退。
突然,我一脚踏空,向后仰去。
刹那间,山间景色尽收眼底。
我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头好烫,坐起来都很困难,鼻孔里呼出的气都热气腾腾的,我像只火炉热的快受不了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位于嬷嬷家地下城堡里最豪华的房间里,这间房一直被佑智霸占着,我怎么进来了?还好,不是悬崖也没有野猪,我松口气。
呆了一下我想起来,昨天上午踉踉跄跄的被人架回来,嬷嬷把我扶到这间房里给我最优越舒适的待遇,啊,没错,昨天我被厨师们弄感冒了,我从小体质就弱,怎么经得起那种折腾呢,海俊秀还算有人情味,准许我回家休息一天。
我放下心来,重新躺下,床头柜上放着药片,灯光昏暗,想必嬷嬷怕我醒来黑漆漆的害怕,亮着灯又怕我睡不好所以就弄暗了一些,多体贴的嬷嬷啊。
梦里那头猪真恐怖,它气势汹汹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挥散不去,还没杀猪呢就怕成这样子,杀了猪还不活活给吓死啊,都是海俊秀这个变态狂!不过,有意思的是,当他知道那些个蓝雾啊蓝云什么的统统自我身上散发出来时,惊天动地的欢天喜地,他说他总算活着见过仙女了,我告诉他我不是仙女我真的不是,可是他说什么都不相信,执迷不悟的认为我就是仙女真正的仙女,随便他了,反正当仙女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不敢对我那么凶神恶煞的了,还 可以休息不用扣薪水,太棒了。
自从找到嬷嬷以后,我不停的出麻烦,虽然这些麻烦只是小打小闹,却也把嬷嬷吓的不轻,她老把“这可让我怎么跟国王王后交待啊”挂在嘴上,一副只怕受连累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担心我,昨天从王宫回来,她见我湿淋淋的似乎刚从水里给捞出来一样,慌的扑上来,死死搂住我号啕大哭,哭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好像我刚刚离开了人世,惹得门口围来好些人看热闹,纷纷安慰她:“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现在的孩子还不都是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啊,想开点。”
哇噢,什么话啊。
嬷嬷两只胳膊似铁臂般紧紧钳着我,使我动弹不得,呼吸极度微弱,险些窒息而亡,幸好嬷嬷懂得适可而止,不然后果铁定不堪设想,我撒谎说在河边玩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下去然后被几个路过的武士救了起来,本来么架我回来的俩厨师要多彪悍有多彪悍。嬷嬷立刻松开铁臂,踮起脚尖温柔捧起我的脸蛋亲了又亲,把我抱了又抱,叠声道:“乖乖,乖乖,都怪我粗心大意没管好你,都怪我粗心大意没管好你,害你遭罪了,以后再也不出去乱跑了哈。”
嬷嬷还说要给我祷告祷告,说我没被淹死全是托了上帝的福,把我安顿睡下之后就去忙活祷告了,然后我就一觉睡到现在。
“嬷嬷,嬷嬷?”我叫了两声,没回音,肯定在上面铺子里。
肚子咕咕叫了,好饿!我准备起床上去找点东西吃,门突然开了,露出一颗小脑袋来,小脑袋上长着一双贼眉鼠眼,贼眉向上扬起,鼠眼透出诡异,我倒!
嬷嬷怎么可以这样粗心,给了佑智单独和我交锋的机会?
我迅速躺下,用棉被蒙住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过了好长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我实在憋不住了便探出脑袋,不料,眼睛正对住一只小鼻子。
我一惊,不小心滚到了床底下。
“戒细偶滴长,伯够木光兴,偶样内聚,喵喵样偶蓝抗内心喽木仰。(这是我的床,不过没关系,我让你住,妈妈让我来看你醒了没有)”他无辜的趴到床边俯视我,熟悉的特种语言听得我耳朵直发麻。
“我不想看见你。”我斜他一眼,他就是洪水他就是猛兽。
“偶痒航东东。(我有好东西)”他眨巴着眼睛又说。
“我才不稀罕你的破玩意儿呢,快走。”我连滚带爬的上了一组高柜子,谅他小样儿差翅也飞不上来。
“侵袭细喵喵样偶根内孙蓝滴。(其实是妈妈让我给你送来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光秃秃的鸡腿。
我舌头一酸,口水立马流了下来,可恶的家伙,他居然把嬷嬷给我的鸡腿啃光啦!
“喵喵缩内顺溜脸厅脸验,坑电噢溜,内奔新杭偶近忒内七溜。(妈妈说你睡了两天两夜,肯定饿了,你不稀罕我就替你吃了)”小混蛋露出一副奸笑样。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明明他问我的时候就已经吃掉了,竟然把责任都推我头上,有谁见过这么阴险的小孩子?
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和他一般见识,我忍无可忍了,我要给他小鞋穿我要给他苦头吃,尽管他看起来那样渺小那样瘦弱,但同时又是那样可恨那样狡诈,好吧等着瞧吧。
我慢慢从柜子上爬下来,亦步亦趋向他靠近,佑智摆出一副天真可爱的姿态等待着,该不是在等我过去亲他吧?要不他怎么挑起半边脸半眯着眼睛呢?说他狡诈他还挺天真,他当真以为替我吃掉鸡腿我会感激他?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它那头细细碎碎的黄毛儿,他像宠物被主人抚摸时的模样一样,脖子向前伸起,很舒服的样子,嘿嘿,我露出大灰狼般的笑容,小样儿,看我怎么收拾你吧。
我猛地把他夹到胳肢窝底下,没什么分量,不理会他的挣扎,我轻而易举夹着他上了柜子,轻而易举攀上墙壁的细细走道,然后轻而易举的投篮,把小破孩儿精确无比的扔进大吊灯里面的圆盘里去了。
小破孩儿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他倒是蛮坚强,愣是不哭,他要是哭一声或许我都会后悔这么做,他只是伸长脖子朝下面望了一眼然后立马闪电般缩回脑袋吓得脸色惨白,嬷嬷说过他有恐高症。
他定定神,开口说道:“哇靠。”
这俩字咬得倒是准确无误,不知打哪儿学的,我饶有兴趣的望着他,说:“继续。”
“内,拱当。(你,滚蛋)”他拿眼儿斜我,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好像被扔进圆盘里的是我,看笑话的是他。
“好呀,没问题,你厉害,我滚蛋我滚蛋。”如果说刚才我心中尚存有一丝怜悯的话,那么现在一点都没有了,不揍他就不错了,我开始往下爬,小心翼翼之小心翼翼,天,太高了我的手心满是冷汗,说实话我也很怕。
顺利回到地面,我心情愉悦,优哉游哉坐到梳妆镜前梳头发,黑色长发直直的垂下来,我发现射手国的水质很软,洗出来的不管头发也好皮肤也好都很滑顺富有弹性,难怪街上美女如云,从镜子里我看到佑智可怜兮兮的偷看我,等我转身过去他又立即缩了回去。
什么时候讨饶什么时候算拉倒,好啦,我可以去找东西吃了。
见我要走,佑智慌的说:“痒根拿银长内。(有个男人找你)”
“谁?”我吓了一跳,男人?我没认识什么人啊。
“偶赞戒林收奔春篮。(我在这里说不出来)”他的脑袋始终没探出来。
“你快说,说了我就放你下来。”我说。
“香板偶饭现蓝。(先把我放下来)”小东西懂得讨价还价了。
“不行,先说。”
“香饭。”
“先说。”
“香饭。”
“先说。”
“香饭。”
… …
经过几千轮唇枪舌战,小破孩儿最终甘拜下风举手投降了。
“细完光滴银,贪展篮将内群光走。(是王宫的人,他找来叫你去工作)”
“他多会儿来的?嬷嬷当时在吗?”我急切的问。
“喵喵单言赞,本够细偶香翻向贪滴,偶收内春群棒细亲,贪样翁内心马习够混篮,偶收内横宽横宽,贪将舟喽,内饭兴,喵喵心马本激荡,偶几细收眸兴银翁露。(妈妈当然在,不过是我发现他的,我说你出去办事情,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你很快很快,他就走了,你放心,妈妈什么不知道,我只是说陌生人问路)”
小破孩儿的小算盘打的挺好,他不想让嬷嬷发现他闯下的祸,于是把保密工作做到位,还说的好像为我好似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我我都不相信这些话出自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之口,那脑袋瓜子绝了,听嬷嬷说我五岁的时候整天嘴里叼个奶瓶,咕咚咕咚只知道喝,喝饱了就睡,走哪儿睡哪儿,还特别爱逛游,有一次她上哪儿都找不见我,可把她给吓坏了,报告给父王,发动了全体士兵搜寻我都没有结果,都以为我被坏人拐跑了,最后还是花园里一个园丁在他的大靴子里发现我的,当时我钻在大靴子里面歪着脖子睡得正香呢,嬷嬷说抱我回来以后我浑身臭烘烘的持续了好几天。那会儿,脑袋里似乎装的是块四四方方的砖头,根本不会转。哪儿像佑智呀,精得让人怕。
“今天礼拜几?”我狐疑的问。
“山。(三)”
哇噢,我一蹦三尺高,“有没有搞错,不许胡说八道。”
“金滴。内顺溜脸厅脸验,偶甘残收够滴。(真的,你睡了两天两夜,我刚才说过的)”他挺恼火的。
“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迅速整理干净自己,我得去王宫。
“难混偶收喵喵应问内顺滴贪井脸厅脸验手引样偶篮孙金吞滴。(那会我说妈妈因为你睡的太久两天两夜所以才让我来送鸡腿的)”他努力证明自己确实说过。
“好吧,我得走了。”
“困板偶饭向篮。(快把我放下来)”他大叫。
“没时间了等我回来等我啊。”我一溜烟没了踪影。
对天发誓,我确实想放他下来来着,可我的两条腿不听脑子使唤,自个儿蹦跶出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都怪脑子反应太慢而身体行动的快,不是我的错啊。
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跟钱不沾边的事儿统统靠边站。
夜深了。
好多种虫子混合在一起叫,叫声高高低低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组成了一支大自然交响曲。
月亮弯成细细一条,像嬷嬷一笑就没了的眼睛,这么晚了我还没回去,嬷嬷该急死了,趁着熬粥的功夫,我开始搜肠刮肚的制造一个符合逻辑而又能使嬷嬷喜笑颜开的理由,这件事情难度相当大,我有些犯愁,不过我不是那种一遇见困难就退缩的人,我属于勇于迎难而上实在不行了才撤的人。
要是佑智在的话就好了,撒谎找借口这方面他是专家,对此也比较乐于帮助我。
说迷路了?太牵强,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谎称去前边店里买块豆腐我比较喜欢吃豆腐,嬷嬷不让,说我还病着呢她去好了,我好说歹说才说服她自己出来买,几十米距离,我怎么可能迷了路呢?况且,我们的“里格梅裁缝铺”在射手国里也算相当有名气的,大多数人都晓得这家裁缝铺做的衣服太次,手艺太差,早就一传十十传百臭名远扬啦,这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铺子随便在路上抓个人来问十有八九都能问出来,这点嬷嬷比我更清楚,那天我被泼水以后海俊秀坚持要送我这个仙女回家的时候问我家住哪儿,我一说里格梅裁缝铺,他就“噢噢”摇头晃脑一副耳熟能详的样子,当时我恨不得挖道地沟跳进去,以死谢羞,本来还想给他个当护花使者的机会,哼,这下免谈吧,我死都不让他送,他只好一边赔礼道歉 一边派别人送我。
说逛街去了?大晚上的逛什么逛,铺子全关门了。
说散步去了?不实际,我还发着烧呢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说遇到熟人简直就是胡扯八扯,在射手国这个陌生国度我能遇上什么样子的熟人以至于深更半夜不回家?
难,太难了。
不过有西西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我必须坚持着把夜宵做完。现在我得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佑智,要不是被他吓怕了让我天天观看食物做完的每道程序确保无毒我怎么可能介入厨房学了好多东西。另外一个就是佑心,多亏她教了我不少烹饪手艺才使得我可以暂时在这扎根落脚。
头依然很烫,并且呈上升趋势,尽管围在火炉旁,我还是冷的发抖,我一点点靠近火炉,哇噢,烫着手了,我从小板凳上一跃而起,疼的瓷牙咧嘴,眼泪唰唰唰就下来了。
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我开始怀念自己王宫里那柔软舒适的鹅毛大床,每晚陪我入睡的小猫咪小青蛙小鸭子洋娃娃,它们全都是特别订制的玩具,毛茸茸的抱起来舒服极了,每次病了嬷嬷会吩咐厨房做好多好吃的喂我,然后我可以舒舒服服在床上睡它个昏天暗地。
回头想想,呆在那么享福的地方我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无病呻吟这不好那也不好的,现在出来了才知道什么是吃苦,本来以为只要跟嬷嬷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自有嬷嬷这支保护伞替我遮挡一切风雨,然而,事情远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嬷嬷老了,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时候,我不得不承担起一切,我已经不能让嬷嬷用她衰老的肩膀替我扛什么,我得用自己年轻的肩膀尽量替她扛所有。
一时间,我开始恨自己,不但不能帮上她的忙,反而还给她添麻烦让她担心。
真失败。
心情低落的我就这么守着炉子伤心,淡淡的蓝雾在地板上漂来漂去,看来它们也懂得低落,始终徘徊在地板附近,给我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糊味,哪儿来的?
我突然想起来佑智还被囚禁在吊灯里面,难道他被烤糊了?我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在王宫里面怎么可能闻到家里的糊味,那是打哪儿来的?我鼻子一向不好使,绕房子仔细检查了一圈,外厨的炉火早就熄了,半个人影儿都没有,空荡荡的,味道越来越大,我循着味道一路寻过去,终于转回来在我的小炉子上找到发源地。
可不,掀开锅盖,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水已经干了,五颜六色的米粒横七竖八粘在锅底,一层层堆积着。
“海俊秀?海俊秀?”我喊了两声,没回音。
烂人,说好陪我坚持到最后一分钟的说什么最近治安不太好要送我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的没人影了。
佑心说熬粥最重要的是掌握好火候,最好用温火慢慢熬,这样熬出来的粥才又香又甜,可现在这火大的连水都熬干了,没办法,加水吧,佑心说配料要根据水沸腾的程度一味一味加,我不懂那么多,干脆一股脑儿全倒进去了,一起煮吧,煮成什么样算什么样。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侍女匆匆忙忙跑进来说该传膳了。
可我的粥还没煮好,半生不熟着呢,可侍女才不管你那么多呢,她说传就得传。
传就传呗,偌大一个托盘里只放一小碗五颜六色汤不汤水不水的玩意儿,怪寒碜的。
“你,自己去送,跟我来。”侍女看了看即将传上去的膳,脸拉的跟马脸似的。
“为什么?我只负责做不负责送呀。”我很奇怪。
“你弄成这个样子叫我去挨骂?你黑不黑呀你?以后都是你自己送。”说完,侍女头也不回的在前面带路,“跟上来。”
我只好乖乖端着托盘跟到后面。
经过一条花园般的小径,我们从后门进入了宫殿。
这座城堡式的宫殿十分巨大,宽大的无以言表,外观宏伟,里面复杂。乱七八糟的到处是路到处是房间,数不清。我说数不清是有道理的,我跟在马脸侍女后面不知走过了多少条走廊攀了多少层楼梯拐了多少道弯,才抵达餐厅,我累得气喘如牛,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平静下来并总结出一条经验,当厨娘不仅需要抛头露面还得力大如牛才行。
马脸侍女把我带到餐厅就溜了,剩下我一个人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恭候王子驾临,碗里的生水已经在路上洒完了只留下一堆粘糊糊的米,我心里特悲哀,倒不是悲哀把粥熬成这个样子,而是悲哀自己第一次做的食物就这么轻易葬送给一个陌生人不具有一点意义。
餐桌是长方形的,镶金边,造型龙飞凤舞,很气魄,靠,真奢侈。
吊灯大的出奇,灯光亮的刺眼,可能怕把食物吃进鼻子里去吧。
窗户雕的也很美,具有强烈的艺术气息,看来国王一家很刻苦,连用餐的时候都不能一心一意,还要享受享受艺术这玩意儿的博大精深无处不在。窗户开的很圆,夜风轻轻吹进来带进一丝凉意,月色很好,我随便朝外面瞟了一眼。
就这一眼,吓了我一大跳,我清楚瞧见外面有棵梧桐树,梧桐树下面放着一只白色木桶,我的视线与木桶平行。
我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没错,的确有棵梧桐树,的确有只白木桶。
哇哦,有没有搞错?我差点尖叫起来,我历尽千辛万苦爬上来的地方居然与地面平齐耶!
我把脑袋伸出窗外,使劲朝上面看,可不,城堡呈三角状,上面摞了很多层,细细的堡顶儿耸入云霄,我不禁钦佩起筑造这座稀奇古怪宫殿的巨匠们,奇思妙想过度啊,估计他们都没实现长寿的梦想,建完这座城堡就全因劳累过度一命呜呼了,或者疯掉了,脑细胞死光光,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好好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就这么给糟蹋了,他们糟蹋了不说,还让后人跟着受罪,简直就是涂炭生灵置人的安危于不顾。现在,只要是跟建筑这座宫殿有一点关系的人,哪怕当初只是摸了摸石头,此刻站在我面前,我绝对冲上去狠狠羞辱他一番不可,直到他惭愧的开始拆墙为止。
条件是越来越艰苦啦。
怪不得海俊秀说厨娘是来一个走一个,我算想明白了,他不是说来当厨娘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吗?一把年纪了操刀杀猪宰羊,夜里熬到别人做梦做的正带劲的时候还得颤颤悠悠的进蜘蛛网似的城堡里比赛跑步,谁受的了啊?
我又想起来那天血雨腥风的场面,那头猪,被厨师们死死按倒在屠宰台上四蹄紧紧绑住,海俊秀闭住眼睛,一刀就朝那猪脖子砍了去,顿时鲜血四溅,啧啧,长这么大,即使没见过杀人见见杀猪也就够了。
我发现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想停都停不下来,那天猪头从案子上滚下来之后,我就捂住眼睛没敢往下看,现在,我顺着自己的思路一步步往下联想,他们切断猪头紧接着就会给猪身子开膛破肚,用一把长长的刀子从脖子断口处沿着中心向下划,划呀划,肚子就开口了,露出里面的肠子呀肝呀肺呀之类的零件,全都是血乎乎的… …
哦,好不舒服,我的呼吸随着目光的呆滞而越来越急促,心跳加剧面红耳赤,我联想的说不定比实际当中的情形更精彩更详细,不然,我怎么手脚冰凉,摊到了地上呢?
啊啊啊!!!
可是,思想这东西总是像泥鳅,无孔不入。
接着,一双大手伸进肚子里搅呀搅翻呀翻,往出一点一点掏东西,拉出一串串肉来。
头好晕,我好怕,视线开始模糊,怎么好像有两个人呀,,一样高矮一样胖瘦一样服饰,就连佩戴的宝剑都一样,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大概是双胞胎吧,他俩迈着同样的步伐向我走来。
“你是谁?”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身上蒙了一层蓝荧荧的薄纱。
“我,我是佑满。”我的意识混沌不清。
呼拉,一块黑布从天而降落到了我身上,听到他们问我:“你身上怎么冒烟了?”
“不知道,从小就这样,只是空气而已。”
死猪,肠子,血水,大手统统不见了,只有一个男子斜着眼睛瞪我,咦?奇怪,刚才明明是两个人嘛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想象了太多令人反胃的东西,还是眼前这个男子的确长的英俊,总之我看这个男子特别顺眼,好像还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我这人忘性大过于记性,做什么事情都是粗枝大叶马马虎虎,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烦恼,什么都记不住自然也就记不住让自己伤心的事情了。所以我说,人的烦恼太多就是因为记性太好,对于前尘往事特别容易忘不了所以导致烦恼的产生。鉴于此,我特别欣赏自己的这个缺点,所以眼熟就眼熟呗我才不绞尽脑汁去想他是谁呢。
一看到此帅男,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绿素。
这个帅男跟绿素放到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绝配。
绿素有魔鬼般身材,他有高大结实的海拔,绿素有倾国倾城之容貌,他有阳光十足的面孔,太配了,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
我立刻有种想上前去说媒的冲动。
特别声明,本来绝非爱管闲事蜚短流长的长舌妇,连我自己都奇怪,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可笑的念头,于是,我及时抑制住了没让它继续发芽,开花,结果。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我这一举动是多么的明智。
男子咚嚓嚓走到餐桌旁坐下来,当他看到餐桌上只放了一只小碗时,哎哟那个凶劲,简直要把我给吃了,我越看他这张凶巴巴的脸越觉得眼熟。
哦,我很自然的想起来了,是机变王子。
没错,就是他,在我的生日舞会上他和我跳过舞。哦我怎么这么笨?都忘了机变王子就是射手国的王子啊。
幸亏没给他说媒,否则还不被他打出去啊。
好险好险,“沉默是金”果然是有道理的。
“你是新来的厨娘,新来不懂规矩也就罢了,但我头一次见像你这么恶劣的厨娘,故意把坏掉霉掉的东西给我吃,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休想出这个门儿。”咣当一声响,碗应声而碎。
机变王子的头不羁的昂起,怒目圆睁,看样子他不会轻饶了我。
他怎么不动脑子想想呢,我一介平民吃饱了没事干专给他吃烂东西然后让他回过头来收拾我我就舒服了?我说白了也就一鸡蛋,鸡蛋敢去碰石头吗?再说了我碰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呀,我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啊?还有,我的处女作,就这么白白牺牲了,我真想痛哭一场。
太过分了,我带病工作耶,我做的不好他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是怎么能随随便便毁坏我的劳动成果呢?他知道这碗粥对我来说意义有多不平凡吗?
“你把它摔碎了?”我伤心的问,其实是废话我自己不都看见了么。
“是的,怎么啦?不能摔吗?这碗是我的碗,米是我的米,我想怎么摔就怎么摔,你有意见?”堂堂一个王子,无礼到了极点。
“里面有我辛勤劳动的血汗,你不能摔。”我斩钉截铁的说完,也仰起脑袋。
哼,他冷笑一下,厌恶的说:“你的汗水我用钱买了,怎么着?”
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
一直以来我都挺相信自己眼光的,这次,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明明一个无赖非要把人家当成美男子,甚至前段还为跟他没有缘分擦肩而过惋惜不已,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激荡在整个厅里,他轻蔑的看我一眼,问:“知道我是谁吗?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好大胆子的下人。”
靠,我还想问他知不知道我是谁呢,要不是我逃出来,他能这么自由的在这耀武扬威?你父王想疯了要和我们家攀亲呢你还在这儿跟我叫板,哼,可是我又不能跟他说什么,如果说当初是为了他的自由我才离开王宫,那么现在我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让我跟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结婚除非我傻了,所以我不能对他说什么更不能回去。
于是,我强压住即将爆发出来的火气,一点一点把它压下去,压,压,再压,按,按,再按,最后还跳上去又踩又剁,才总算弄瓷实。
我笑脸如花,老老实实听着他的讥讽。
可是,这可恶的家伙见我偃旗息鼓了,以为我怕他了,那个得意劲儿气的我的牙齿嘎嘣嘎嘣直响。不知他骂了多久总算骂累了,才挥挥手,说:“滚吧,今天就饶你一次,当心点下回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手帕,仔细擦手,似乎刚才被他摔碎的东西比癞蛤蟆还脏。
狗眼看人低。
我肚子里面的火苗蹭的就窜上来了,熊熊燃烧着,威胁我?找错人了,这辈子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威胁,顶多你把我撵回家去仅此而已,我不怕。
不要前功尽弃,千万不要,一千金币在向我招手呢。
我赶紧寻了块大石头背回来,嗵的压到火苗上,总算弄灭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总有一天我要把所受的屈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惊世骇俗的跟他发脾气,火山爆发的架势,喷死他。
回到家门口,已是凌晨一点,海俊秀一直没出现,黑漆漆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偶尔看见角落里迸出一对对绿幽幽的眼睛,尽管知道那是流浪的猫猫狗狗们,仍然吓得心惊肉跳,怕黑是一般女孩子的通病,我也不例外,只好撒丫子一路狂奔回去。
门虚掩着,嬷嬷给我留着门。
刚一推开,迎面砸来几双小鞋,接着过来几串西红柿,几只冬瓜,再接着就是我带来唯一的一身衣服和靴子,间隙中,我偷眼看到嬷嬷端端正正坐在店里唯一的那把老椅子里,怀里抱着精神抖擞两眼放光的佑智。
“嬷嬷,我不是故意把佑智放吊灯里的,我没想欺负他…”话没说完,就见嬷嬷一把夺过佑智手里的茄子,嗖的扔过来,吼道:“跟他没关系!是你自己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啊?我这小庙装不下你这大神,你走吧,爱上哪儿上哪儿去,你不是喜欢自由吗?去吧赶快去吧,千万别耽误了你。”
佑智也接二连三往我身上砸东西,便砸边叫:“酒班酒班。(走吧走吧)”
“深更半夜的让我上哪儿去呀?佑智,你想清楚喽,我走了谁替你担……”我有意把话说了一半。
唰唰唰!
几下子,一床棉被和一个枕头就丢了出来,“睡外头。”嬷嬷毫不留情的说。
“扁扁扁,扁解码温琴,引换厚厚收嘛儿?(别别别,别这么无情,有话好好说嘛)”佑智马上跟嬷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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