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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齐桓公和管仲没有见面的时候,一方面齐桓公心里有疑虑,另一方面管仲也有担心。两个人实际上各想心事,都在掂量对方的分量。那么,当载着管仲的车马进入齐国的境内,齐桓公和管仲终于见面的时候,一场君臣遇合创造历史的故事,又会从哪里展开呢?

  

  在郊外等着的时候,齐桓公就把一些问题准备好了,准备问一问管仲,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简单的问题,或者说提一两个相当分量的问题,就能把对方底码弄清楚。

  

  两个人都是抱着这种心思见的面,当然见面时是很客气的,拱手作揖,迎进城里。于是,一场君臣遇合创造历史的故事也就开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开始创造历史之前,君臣间还有诸多的碰撞。

  

  他们进了城,回到宫廷里边,齐桓公给管仲让了座位,鲍叔牙他们也都一一落座,齐桓公就开始提问了,他说:现在我们齐国情形很不好,襄公之乱,你也知道,襄公在位这些年,喜欢建高台子,喜欢楼堂馆所,好奢华,喜欢打猎,喜欢女人。人们说在我们齐国,美女的地位比贤人高,倡优的地位,比给国家打仗的将士们的地位要高。倡优就是古代的侏儒、有残疾的人,以及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人,君主把他们召到宫廷里来,让他们扮演各种角色,说一些笑话,是君主的开胃丸。这种人物在齐国君主的心中比什么都重要,所以齐国搞得很乱。桓公就说:管仲先生,今天就是这样一个现实,你想怎么办呢?

  

  这就是齐桓公这位齐国新君的问题,而且,齐桓公心想:这个问题不简单,我也是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琢磨出来的,看你能考多少分?

  

  管仲就开始说话了。管仲一张嘴,立即让齐桓公大吃一惊。管仲说:齐国的事情要想治好,齐国要想有作为,君主必须先立志,要当霸主!

  

  这对齐桓公来说,好像是当头一棒,这是让我当霸王之君啊!齐桓公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上来就是让我当霸主呢?管仲说:不当霸主齐国的事没法办。

  

  这管仲一上来,就把弦一下子提高到好几个“八度”上去了!齐桓公一听:好家伙,我考他,他先给我反着,给我设了个更难的题,让我当霸主,当有为的君王,这事实在不容易!

  

  说实在的,齐桓公骨子里根本就没有那么想过,他的目标就是继承齐国君主的位子,难道这个荣华富贵还不够吗?齐国也是个泱泱大国,当这样一个国家的君主不就够了吗?所以他第一反应是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把齐国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见君主这样说,管仲就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说:君主如果没有霸王之志,齐国的事情没法办。可齐桓公脑袋还像电风扇似的摇个不停。

  

  这时候,管仲“呼”地就站了起来。他说:君主留我一条命,我感谢你!但是我之所以没有死掉,没有给我的旧主子公子纠殉节,是想有所作为,不然的话我早就死掉了!现在你让我平平庸庸做事情,让我拿工资俸禄,我不能干,我也不敢干!说完就往外走。

  

  这个情景,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当时在场的鲍叔牙,还有其他人都吃惊地张开了嘴,不是在吸空气,而是心慌——管仲居然有这一出!

  

  还是齐桓公反应快,急忙叫道:快,快,快,留住管仲!这个时候管仲已经走到门口了。

  

  这一个片断,这一时刻,可以说是一个闪耀的时刻——人性闪耀!管仲这一下,就把齐桓公生命当中被压抑了的,或者说被陷溺了很深的那种英雄气概给激出来了。当齐桓公说留住管仲的时候,汗都下来了。这时候他身上的浊气,那种老贵族的浊气,就排泄了不少,英雄气就主宰了他。

  

  管仲再一次回到座位上,齐桓公挺了挺身子,说:那好那好,我们一起搞霸业!这次碰撞,实际上激活的是齐桓公!

  

  后代的史学家评价齐国争霸历史的时候,不甚推崇齐桓公,而推崇管仲,就是在于没有管仲,就没有齐桓公,不是没有这个人,是没有那个历史作为的那个历史人物。所以说,这是管仲是把齐桓公的英雄气概给激发出来了。

  

  那么,历史本身的复杂性往往比文学作品,比小说还曲折,我们不要以为齐桓公这一次英雄气概出来了以后,君臣就可以好好地合作了。齐桓公不是刘玄德,即使是刘玄德对诸葛亮,也是有时候听,有时候不听。齐桓公年纪很轻,本身有英雄气概,被管仲这么一激,虎虎生风。这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为什么呢?要想争霸,他太急躁,太急于求成,而且他是一国之君,他跟管仲之间有差异,管仲在民间生活了很长时间,艰难困苦,备尝之矣。

  

  另外,两个人的生活经历也是不同的。管仲对历史、现实有深刻的观察。作为一个有志向的人,对于如何治齐国,在他辅佐公子纠时,就逐渐形成了深谋远虑的通盘打算。可是这个通盘打算,如何让齐桓公接受呢?如何把管仲的意志变成齐桓公的意志?把一个宰相,或者说一个贤人的谋划,上升为一种国家的行为?把一种设想上升为一种霸业的现实?其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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