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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帕里拉德仓库

法布和前一天一样,一大早就消失了,只留下一股浓郁的香气。

“玛丽卡的魅力可真大啊..”家里的两个女人饶有兴致地聊起天来。

“他还是什么也没提吗?”

“一个字也没提。”阿奈特回答,“嘴像被缝住了一样严实。只要我一提这个话题,他就找借口走开。”

“男人就是这样。”

用完早餐,她们相互告了别:阿奈特去了学校;盖拉德女士去了她的编辑部,有一个领导会议正等着她。这种会议简直无聊透顶,她全程打着哈欠。在学校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法布身手敏捷,一眨眼就消失在学校的走廊尽头。结束了《大鼻子情圣》的法国文学课后,阿奈特独自走在沃思杰斯广场的拱廊下,沉浸在无尽的思绪中,连几步之遥的汽车喇叭声她都没听见。直到有人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字时,她才醒过神来,朝广场四周望去。一辆奶咖色老雪铁龙停靠在路旁,像一个猎手。母亲瓦伦蒂娜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正冲她打招呼。

“妈妈!您怎么在这儿?”阿奈特感到既惊奇又高兴。

“我们本来想去学校接你的,但是迟到了。”

“你们?”阿奈特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巴杜琼夫人的儿子,她好奇的目光正好与他尴尬的目光相遇。

“上车吧,快!”母亲催促她,“我们要去帕里拉德的仓库!”

巴杜琼夫人的儿子研究了好一会儿挡位,才调到了倒车挡。他一边扭头看后边,一边不停地说着“抱歉”。伴随着发动机“轰隆隆”的响声,雪铁龙驶入了环绕沃思杰斯广场一周的沥青马路上。上了里昂路,巴杜琼朝第十二区开去。开了没一会儿,车子就急刹车停了下来——拥堵的车辆像一条长龙。

“开这辆古董车出来似乎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瓦伦蒂娜呼了口气说,“不过,好处就是我们有时间分配一下任务了。”

“怎么分配?”阿奈特问。

“很简单。我负责采访,你们负责侦查。”瓦伦蒂娜笑着说。然后,她看了看时间,“希望我们能准时到。”

“巴黎啊巴黎!”巴杜琼说着,按起了喇叭,希望能前进一点。

二十分钟后,雪铁龙停在了一个仓库的栅栏前,那是一片老工业园区。栅栏内是一个被浓雾笼罩的大院子,唯一能看清的是仓库的大窗户,它们足有三米高。巴杜琼把车开到院子里,寻找可以停车的位置。他看到一辆停着的车,便开了过去,摇下车窗问:“请问,这里可以停车吗?”

陌生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巴杜琼有些生气,又问了一句。

“你没看到这是哪儿吗?”

巴杜琼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除了这辆红色的汽车外,他还看到了沥青地上用白色虚线画出的停车位。其中一个停车位上摆着一个巨大的“X”,是用红塑料做的。

“难道这不是停车场?”巴杜琼终于明白了。

“当然不是!这是建于室外的著名的约什·芬克伯格的‘可变地铁’。难道你没认出来吗?”陌生人说道。

“啊,真是的!”巴杜琼赶紧倒车,尴尬地说,“我怎么会不认识著名的芬克伯格呢!”

阿奈特和母亲会心一笑。雪铁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灰溜溜退出了院子,瞬间消失在浓雾中。巴杜琼又一个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距离一个建筑物几步远的地方。他摇上车窗说:“希望前面这几个垃圾箱不是芬克伯格的室外作品!”

“走吧,现在就去见我的朋友。他就在那儿。”他指着远处一个瘦削的男人说。那个人就是帕里拉德先生。他是个光头,脑袋亮得像保龄球,此刻他正在工作,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说着什么,身边围了几个员工。

帕里拉德先生发现他们后,点了一下头,左手伸出三个手指,示意给他三分钟,然后继续他的工作。

伏尔泰小巷的三个侦探凑上前,也听了起来:“我不管芬克伯格那个疯子又到哪儿去了,记者会就在今天!下午六点就开始预演。预演的时候,我要看到他从停车场出来,准时向记者作介绍!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们要的不是耍酷的艺术家。没什么事的话,就到这里..”

“帕里拉德!”

“嗨,巴杜琼,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热情地握了握手。

“祝贺你啊!”帕里拉德说,“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有孩子了!巴杜琼夫人..真漂亮啊!”

巴杜琼慌忙打断朋友的话:“等等,帕里拉德..不,不..她们..我..我想说..这是盖拉德女士,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记者。这是阿奈特,她的女儿。”瓦伦蒂娜和阿奈特笑了笑。

“噢,我还以为巴杜琼终于开窍了呢,看来他还沉浸在他妈妈做的那些美味的蛋糕里!对了,她还做蛋糕吗?..”这时,帕里拉德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不好意思。”帕里拉德往后退了几步,接起电话的瞬间,他换了种口气。

“瓦伦蒂娜,刚刚很抱歉,我..”巴杜琼尴尬地说。“没关系。”瓦伦蒂娜微微笑了一下。

“他说的是什么语?中文吗?”阿奈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帕里拉德。

“他来了。”

“还是很抱歉..”

“别想啦,巴杜琼。快招呼你朋友吧!”

“很抱歉,不过..你们可以想象..”帕里拉德说,“总有事发生。”

“嗯,帕里拉德,我们来就是想跟你聊这个..”巴杜琼准备开门见山。

“喂,能晚点再打来吗?”帕里拉德又冲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他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你们是说盗窃案?”

“没错。”

“丢的画儿真的不值钱吗?”瓦伦蒂娜问。

“还没用的颜料贵呢。”

“那您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噢,我当然想过。不过我不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们说..我想说,我和巴杜琼的确认识很多年了,但是..”

瓦伦蒂娜快速转了转手腕,好让香水味扩散到空气中:“我很理解您,帕里拉德先生。但没人能理解小偷的这种做法:他成功地潜入一个收藏着珍贵艺术品的仓库,却只偷走了一件不值钱的小画儿。这样的话,警察也不会积极地去抓小偷的。”

“事实上,我并没有对警察能抓住小偷,或是找回画儿抱任何希望。”

“为什么?难道您和我想的一样?”瓦伦蒂娜继续说,“这起盗窃案很可能是..怎么说呢..

一次示威行动。”

帕里拉德摸了摸光头,然后点了点头。

“您知道这对您意味着什么吗,帕里拉德先生?”瓦伦蒂娜继续说,“某些报纸肯定刊登了这则消息,这对您的画廊将是严重的一击。您就没想过反击吗?或者挽回一下画廊的声誉。”

帕里拉德先生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巴杜琼和阿奈特当然清楚瓦伦蒂娜的用意,也没有吭声,他们都等着帕里拉德的反应。

“那您能帮我吗?比如,为我的画廊写一篇正面的报道。”果然,帕里拉德沉不住气了。

“我不能向您保证,不过..您可以跟我讲讲事情的真相,并带我看一看仓库。”鱼要上钩了,瓦伦蒂娜心里一阵窃喜。只听帕里拉德先生毫不犹豫地应答:“当然!跟我来!”瓦伦蒂娜冲女儿挤了挤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巴杜琼,巴杜琼立刻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的莱卡相机,挂到脖子上,俨然一个老练的记者。

“到了,就是这间屋子!”他们来到存放艺术品的仓库,帕里拉德先生宣布道。巨大的仓库被石膏板墙分割出了一排房间,每个房间里面都装有报警器、摄像头和红外传感器。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避开这些警报装置的..但不管怎样,他的确来到了这儿,然后,把放在那个地方的画儿偷走了。你们看到墙上留下的印迹了吗?”

三个人点了点头。巴杜琼夫人的儿子拍了张照,然后转了一下胶卷,又拍了一张。

“您报警了吗?”

“当然。警察来过了,他们检查完现场,作了笔录,就走了。我告诉他们丢的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他们就没特别在意。”

“对不起,小姑娘!你面前的雕像是中国唐朝时期的珍品,价值五千万欧元呢。”阿奈特伸手的动作被喝止住了。

“噢,不好意思,帕里拉德先生。”阿奈特赶紧后退了两步,说。

瓦伦蒂娜吹了声口哨:“哇,中国唐朝的雕像。真的假的?”

“货真价实。”

“没有人碰过?”

“当然。”

“被偷的画上了保险吗?”

帕里拉德先生笑了:“没有!这间屋子里所有的藏品都是来自同一位卖家的。属于某个..呃

..南法的一位老收藏家。我记得他是格勒诺布尔人,或者是格拉斯的。几个月前,我在古董市场买下的,没花几个钱。我刚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它就..”

“那么当那位日本收藏家得知画遭窃后,有什么反应?”瓦伦蒂娜问。

“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就让我按照之前的约定,把其他的收藏品发给他。”

“我想您应该松了很大一口气。”

“您说的对,盖拉德夫人。”

“这是什么?”巴杜琼指着一个挂着黑色布条、浑身是钉的东西问,“它看起来就像只生锈的金属豪猪。”

“啊,那个是意大利著名的未来学家格拉底汨罗·赞科帕尔迪的雕塑!小心,巴杜琼,千万别碰它。”帕里拉德大声喊道。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这件作品的价值了。

“我问的是那块黑布条。”巴杜琼有些不高兴。毕竟,他也是搞艺术品的专家。

“什么布条?”

“就是这个啊!”巴杜琼用笔挑起布条的一端,说。帕里拉德先生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是包装带吧。”趁帕里拉德不注意,巴杜琼偷偷把布条塞进了口袋,阿奈特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露出侦探惯有的表情,这种表情在电影里经常看到。

“不久前,”瓦伦蒂娜对帕里拉德说,“我听说您提到了拉维尼..他是谁?”

“在我的字典里,‘拉维尼’只有一个意思:骗子。”

“您能说得更明白些吗?”

“您真的没听说过拉维尼&柏乐尔的杰罗姆·拉维尼吗?”

“恐怕没有。”

“他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这段时间,他对我结识的新客户十分眼馋。”

“您觉得这个拉维尼会跟盗窃案有关吗?”阿奈特问。

“很显然,”瓦伦蒂娜回答,“如果大家都知道小偷能在这间仓库进出自如,那么帕里拉德画廊的声誉就会受到影响,相应地,生意也会有损失。

这样一来,拉维尼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我说的对吗,帕里拉德先生?”

“说的对极了,盖拉德夫人。我觉得这起神秘盗窃案的关键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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