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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厚重的山

    四喜不由得大声叫道:“谁?!”
     “我。”云海答应道。
     “大,是你呀。不睡觉出来干什么,后半夜天也凉了,小心感冒。”
      四喜回答。
     “我看见你一个人来到了海边,有点不放心,随后就跟来了。”云海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您多心了,我没有什么,出来散散心。”
       四喜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学校。”云海还是不紧不慢。
      “大,您慢走,我有点事....情...需要和你商议。”四喜嘴角蠕动,有点结结巴巴。
      云海一听,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四喜。
      “我.....我.....不想念书了!”四喜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口。


       “不行!”
      刚才说话还是不紧不慢的云海,如今暴跳如雷。四喜知道,父亲的话是铁板上的钉,就是一个唾沫星也要砸下一个坑。
      不行!二个字如霹雳,把四喜击倒了,他呆呆坐在了海边。四喜知道,如果不念书,父亲会和自己拼命,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文化大革命期间,二弟三弟和四弟没有书念,父亲和母亲急红了眼,分别学了擀毡匠和木匠手艺。
       幸亏是“修正主义科技文化回潮”,杭锦后旗第三中学,开始招收了初高中学生,几个弟妹能够上学的全部上学。
     四喜正好上了高中,一开始有百十个学生,学校天天学工学农,到生产队挖大渠,撇玉米,自己挖土坯盖学校,文化课上的少,不少家长让孩子退学。
     四喜他们二个高中班,只留下了二十四个个学生,合成了一个班。
     如果现在退学,父亲这一关过不了,天堂的母亲也不会答应。

     想到这里,四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四喜鼻子发酸,泪水唰啦啦地流个不停。
      就在这个海边,有多少美好的记忆。
     儿时,四喜家靠近小海子居住,钓鱼不用人教,眼睛看见的多了,自然就会钓鱼了。海子边的孩子,七八岁就是钓鱼的老手。
鱼钩不用花一分钱,妈妈的缝衣服针就是最理想的鱼钩。把煤油灯点燃了,缝衣针在灯头的火苗上烧红了,用老虎钳子一弯就成了。不过,最好向偏转一些,钓住了鱼不容易脱钩。线是母亲做纳鞋底的麻绳子,二根结在一起,就足够了。浮标更容易做,折一段妈妈缝锅盖的高粱秆秆,往俩边拴好鱼钩,中间把线拴好,鱼竿随便找一根长一点的柳木棍子或葵花秆子就行。鱼饵嘛,那就更容易了。到地里辦一棒青玉米就行,大板瓜子【鲫鱼】和红眼鱼最爱吃。如果没有,捉几个蚂蚱也行。
  坐在海边,像模像样。海子边坐满了钓鱼的孩子,不管谁钓到了鱼,都要欢呼跳跃,钓到大一点的鱼,前来围观的小伙伴更多,更骄傲的像个大公鸡。
  那时候鱼真多,用不了三五分钟,浮标一头高一头低,或者不停的摆动,你千万不要心急往上摔钩,这是鱼在试探或者正在咬钩。如果一拉,鱼跑了。等一头猛地往下一沉,再摔钩,十有八九会钓住鱼。

  钓鱼主要是玩,住在海边的人家一般不会吃一二两重小鱼的,大多剁碎喂鸡喂猪。我们实在吵着要吃,妈妈挑肥的红眼鱼,开了肚去了肠子内脏,撒上盐,用泥包好在炉坑里烧上吃,那种滋味鲜美无比,淡淡的咸味中夹着香,最外面烧的干干的,一咬软圪劲软圪劲的,让人回味无穷。
  四喜和父亲他们一起钓鱼那才带劲,才有趣。大人们钓鱼一般不让孩子跟着,主要是怕贪玩误了学习。我把作业做完,家里的活干完,经过妈妈的批准,才能跟着父亲去钓鱼。
  父亲他们钓鱼不用鱼竿,找一根十多米长的小拇指粗细的麻绳,一头拴上小碗大小的一块石头,一头拴在一寸多粗的木棍上。鱼钩是用自行车断了的旧辐条,磨尖弯成的。我看见父亲为了磨尖自行车辐条,一会儿在菜瓮上压的大石头上磨,一会儿在磨刀石上磨,最后用钢锉磨。有一天睡在半夜我醒来了,看见父亲还在磨鱼钩。
  有了鱼钩万事齐备只欠鱼饵,这鱼饵可不是什么贵重的饵料,是小蛤蟆儿子。好难找啊!父亲他们在地里干活时,腰里专门别一个装小蛤蟆的布袋袋,一发现蛤蟆儿子,如获至宝装在布袋袋里。
  太阳落山了,生产队收工了,四喜和父亲来到了小海子边。按三尺远近拴好一个鱼钩,一共拴六个。每一个鱼钩上挂一个小蛤蟆儿子,把有木棍的一头用劲擦入海底,有石头的一头父亲握在手中,用力一甩,落在了四五米深的海水里。在海子边上做一个暗号,第二天一清早来起钩。六只钩最少钓住二条大鲶鱼,每条三四斤。

  从水里往出拉鱼可得万分小心,鱼拼命往里游,把手中的绳子往长放;鱼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再轻轻地往外拉,反复好几次,鱼彻底没有劲了,慢慢的拉出来就不会脱钩。
   奶奶是这样收拾鲶鱼的,把炉坑里的草木灰挖出来,使劲擦鲶鱼身上的粘液,反复擦好几遍,直到鲶鱼身上黑皮发黄才洗净开膛去肠肚。中午,不等进门,鱼香满院,一人一大碗鱼块,雪白雪白的肉,吃到嘴里有劲道,还滑溜。鱼汤里的油被辣椒染的红红的,真让人看不够。泡上一碗黄米饭,一吸溜不知不觉下了肚。肚子里热乎乎的,口渴的厉害。这时大人们让我们喝凉水,因为吃了鱼不坏肚。
  这样打牙祭的机会不多,大多数是父亲抽空来到三道桥镇,和铁木社的职工私下换个锄头片子,镰刀之类。有一次还换回一张刨锄,挺好使唤的。
  卖鱼也没有人买,也不敢卖,怕“割资本主义尾巴”。
  在美好的回忆中,鱼肉的香味仿佛还在口中,四喜不由的口水满腮。
    还有一个人,需要打个招呼。
    四喜想起来那个人,有点脸发烧,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真是:绿皮皮小瓜脆铮铮甜,生生死死结下解不开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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