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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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僧人的诵经声愈发清晰,一座巨大的金佛像矗立在我面前。佛像之大,我好像微缩得如同一只脆弱的蚂蚁!我震撼了!“你看,这个佛像有好多只眼睛,咦,好像还有四颗脑袋,好多只手臂哇!”我激动地指着那尊大佛对着小洁嘀咕。温柔的讲解员有些不自在了,眉头像粗绳缠在了一起,“您好,您不可以用手指任何佛像的,神山圣水亦不能用手指。如果你实在是太想使用肢体语言,那么就用手托的姿势,以显示他们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尊威。”我的脸有点燃烧起来,赶忙向讲解员认错,对着大佛心里默念着请求宽恕的话。小洁在一旁笑,又转过去问讲解员:“这是什么佛啊?”温柔的声音再次在大殿中漂浮:“这是时轮金刚。时轮即是时间之轮,指时间的轮流循转,它是本尊之名,又是时轮理法的名称。这里是指宇宙和生命在时间中的生灭规律和与其相应的修持方法和最终目的。你们看,它的每个面都有三只眼睛,象征着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四个头代表增益、息灾、敬爱、降服四业,以表示功德圆满;十二只手臂代表十二个月份;二十四只手代表二十四个节气;他共有一百二十根手指,三百六十个指节代表藏历三百六十天……” 不得不再一次陷入对藏传佛教的顶礼膜拜中。
拜完时轮金刚佛,讲解员引我们进入第一个展厅——雪域印象厅。朝拜圣地布达拉宫,还有白居寺、大昭寺、拉卜楞寺、桑耶寺、塔尔寺、萨迦寺等著名寺院及藏区神山、圣湖一一呈现在大厅里,仿佛沿着它们就能完成一次修行。我在其中一幅展示图里找到了纳木错,旁边的解说文字跃入我眼里:“又称‘天湖’,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型湖泊。”我欣喜地指给小洁看,神气地告诉她我家中还珍藏着我的好朋友给我在纳木错挖的泥土呢!“是啊,若不是那杯纳木错泥土的召唤,我想我现在可能无法站在这里。”我暗自想。没想到迎来的只是小洁瞪着眼睛,“西西,你忘了,刚刚讲解员美眉说了,不能用手指神山圣水!”说完用手指点我的额头,就在那一刹那,我所有的激动好像都被那“一阳指”击成粉碎。
讲解员浑然不知我俩发生了什么,只是觉着可能一一介绍所有的佛教寺庙好像有些费时,便引我们到第二展厅——藏地瑰宝厅。唐卡、佛教、书经、法器等珍贵文物一一挺立在那里,好待我们去品。小洁好像意识到刚才的举动大没顾虑到我的心情,眼睛弯下来挽我胳膊,和我一起观赏这些瑰宝。我对唐卡十分好奇,看样子和水彩画差不多嘛,只是画面内容是出于佛教题材而已。“对了,这唐卡的名称有什么来头吗?”小洁代替我问了。讲解员清了清嗓子,好像为了迎接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一般:“唐卡兴起于松赞干布时期。它可不是水彩画哦!”她冲着我笑,“唐卡的绘制极为复杂,用料极其考究,颜料全为天然矿植物原料,色泽艳丽,经久不退,具有浓郁的雪域风格。”“噢,那绿色的应该是绿松石吧!”我猜。讲解员没有中断讲解,只是朝我点点头。“它类似于西藏地区的卷轴画,多画于布或纸上,然后用绸缎缝制装裱,上端横轴有细绳便于悬挂,下轴两端饰有精美轴头。画面上覆有薄丝绢及双条彩带。”“这么复杂啊!”小洁感叹。“更复杂的还在后头呢!”讲解员解释,“唐卡装裱后,一般还要请喇嘛念经加持,并在背面盖上喇嘛的金汁或朱砂手印呢!”“哇,照这样看,唐卡怪不得价值连城了!哎,文化产业不愧为现代的朝阳产业啊,随着人民精神生活水平的提高,对精神文化的需求也会愈来愈多,像唐卡这样有艺术内涵的东西肯定会愈发凸显其价值的!”每到这个时候,我的耳畔必会传来小洁价值中立的提醒:“西,你又开始散发你的无限联想能力了!”
没料到的是,之后的几个展厅的参观过程就好像全部沉入我的漫无边际的联想和幻想中了。各式藏袍、靴子、棉袄、厨房器具、生活用具,这些汇聚在一起营造了一个普通藏家的真实生活。我好像是受到盛情邀请的宾客,不远万里跋涉而来,穿着土布藏袍的高大挺拔的男子在毡房外来迎,献给我洁白的哈达,然后邀我至屋里。有耄耋的老人居于堂上,毡房里两排低矮的案几上摆满了食物,堂中有只大火炉,里面的牦牛散发出一阵阵香味,有眼睛透亮的小孩子拉我坐于案边,端起铜壶,我面前的碗里一点点充盈着浅咖啡色的酥油茶,我端起来敬主人,将那温热的酥油茶一饮而尽……还没回味够,我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出口。一股怅然若失涌上心头。
讲解员试图排解我俩的愁绪,洋溢着活力告诉我们,其他展示馆尚在修建中,四至十一楼,都将从各个方面展示极具神秘色彩的藏文化。如八、九楼的时轮金刚立体坛城,它是依据香巴拉王宫来修建的,共五层,全部用珍珠、珠宝等镶嵌而成,非常富丽堂皇。她的眼里充满了对修葺竣工的博物馆的憧憬和向往,那种精神力量,好像也感染了我和小洁。从此以后,我俩之间又多了一个香巴拉藏文化博物馆之约。
香巴拉藏文化博物馆背倚雄山,头上的金鼎直插云霄,雄伟而壮观。
04 乐爆端午
我来这儿没几天,徐叔就回上海了。爱笑爱热闹的徐叔的短暂离开好似把热闹一同带了回去。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客栈和餐吧都损失了些人气。临近端午节,他赶回来。独克宗古城的旺季也悄悄地跟着他来了。客栈由前些天的三五间的住房率一下飙升到十来间,我们准备的充实的早餐也开始供不应求。眼看着厨房六升的电压力锅就快要负荷不住,徐叔把我和小洁喊过去,吩咐我俩去买一只更大的电压力锅回来。
跟随着他的脚步来的,还有白冰在丽江的仨哥儿们。
白冰的情绪在几天前就迫不及待地高涨了起来,“西西、小洁,你们知道吗,我在丽江安缦酒店工作的朋友——他们和我约好端午节来香格里拉玩。我的那三个好朋友啊,他们人可好了,也很健谈!”白冰平日里的情绪好像一潭死水,然而他们的到来好像倾力投入的大石子,一圈一圈的涟漪使得死水复活。
丽江到香格里拉的大巴勤快得很,平均不到一小时就有一班。端午节前一天,五小时的山路颠簸,白冰的仨朋友如期而至。我在餐吧里见到他们仨,一个高高瘦瘦,另一个高而不瘦,还有一个不算高却很瘦。白冰从厨房跳到我面前,沾满泡沫的手套没来得及卸下来,还滴着水。“西西你来啦,快,让我来介绍,这位是Barry,这位是Will,这位是Damon。”她又指着我,“这个就是西西啦,是我们这儿的义工。” 这恐怕是我历史上听过的最节省字数的介绍了。白冰话音还没落,那三位男孩子就和我打招呼,“你好,西西!”这样快的反应让我有些局促,勉强挤出一副笑脸。我却不知道如何一一向他们问好,我还没听清他们的名字就忘了。见我们傻傻地杵在原地,白冰腾出沙发来请我们去坐。已是中午了,三个男孩子嚷着要回住所搁置背囊,白冰一时走不开,便请我带他们回客栈。为了避免尴尬,一路上我向他们问了些丽江的旅行攻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热心地像拼凑答案似地回答我。
下午他们换了身行装,很清爽干净的模样。在客栈前厅见到我,便发出很热情的邀请:“西西,我们下午准备骑车去纳帕海,你愿意和我们同去吗?”有人说女人是缺乏方向感的动物,这句话用在我身上恰如其分。坐上自行车,我只知不停地用脚蹬,却如何也掌握不好车把手的方向,所以被朋友赋予“马路杀手”的称号。让我骑车穿山越岭大风兼程?我实在不敢设想其后果,只得摆摆手拒绝。坐在一边酷爱挑战的小洁倒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我跟你们去!”这一来回,便是九个小时。
第二天便是端午节,我和小洁按徐叔的吩咐去买电压力锅。经过昨天和白冰三个朋友的“舟车劳顿”,小洁好像散了骨头架似的,亦有气无力,坐车经过金桥广场的德克士餐厅,小洁两只眼睛突然像手电筒一样放光,她推耸着我的胳膊,“西,我觉得经过昨天体力的消耗,我急需补充能量了!我要吃肉!我要吃炸鸡翅!”那肯定的语气好像吃了炸鸡翅就能将自己的“翅膀”恢复力量似的。我也抵抗不住炸鸡的诱惑——来这儿做义工这么久,我好像一直与鸡无缘,好久不见,便也十分挂念。
感谢电压力锅给我们创造了吃炸鸡的机会!我们本想买电压力锅只是分分钟就能解决的,没想到去到苏宁电器,没有八升及以上的电压力锅,销售人员说那种餐饮店用的大锅只有在专门的酒店电器店才能买到。想到离那儿还有一段距离,况且中午已近,馋虫们再一次对我俩发起了攻击,我们决定先去解决午饭再去买锅。
香格里拉开了好几家德克士餐厅,然而尚未博得肯德基、麦当劳的驻足,于是德克士便占尽了优势。推开餐厅大门,一股凉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时耳边传来小洁的尖叫声,“西,你快看,香格里拉赛马节——德克士鸡翅买一对送一对!”眼疾手快的她指着面前的大广告牌。赛马节真好,虽然我不爱观摩赛马,却也能从中受益一饱口福,这感觉真好!“对了,我们不该忘记新朋友,有福同享嘛!”小洁嘀咕着掏出手机,给昨天和她“患难与共”的仨伙伴发微信,忍不住的兴奋支配着她的一长串忽略主次的话语。
顾及小洁和我的吃货愿望,他们仨买了自己喜欢吃的,另外每人又多买了一份炸鸡翅。看着满桌的鸡翅,内心不由地充盈了点感动,出门在外逢着这样体贴的朋友真的挺难得的。也不顾周遭的嘈杂,我们边吃边聊。你来我往的,这才真正认识了这三位男孩子:高高瘦瘦的那位是Will,全职调酒师,家在云南省南部的红河,是个不折不扣的哈尼族男孩儿。他的脸和他的身材一样瘦,脸上布着零星的青春痘,配上他洋溢的音调,一副正值青春的样子。高而不瘦的呢,坐我旁边,名字很可爱——Barry,让我想到strawberry或是blueberry。他的皮肤白嫩的好像可以掐出水来,我猜他是南方人,哪知他告诉我他是山东滕州人士,验证了“人不可貌相”的真理。坐在最外面的男孩子Damon,云南大理人,乍看好像因“快乐男生”选秀走红的苏醒,鼻子高而挺,好像平原上隆起的山丘。他看起来很单薄,胳膊细得像很容易就能折断似的。加上他皮肤有些黝黑,就愈发显瘦了。我们几个兴致勃勃地聊天,他却很少话,默默埋头吃鸡排饭。
Barry话不算多,但是每一句都经过深思熟虑似的很精辟透彻。他告诉我他和Damon都是酒店管理专业的大三学生,目前在丽江大研古镇的安缦酒店实习。白冰就是在那里和他们相识并结交的。因为酒店多外国客人,故为了称呼方便他们都用英文名。虽然不能亲身体会他(她)们在酒店同事的经历,但是偶尔听白冰谈起那段往事,也会憧憬和朋友共处一事的美好和乐趣。
因为年龄相仿,所以我们一聊起来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热闹非凡,从各自的家乡聊到生活,从学习聊到理想,直到吃得撑得不能再撑了,我们才意识到是该停住喧嚣去买电压力锅了。
白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般地想念我们,只可惜她有店长的重任在身,不可与我们同往。Barry提醒我们早点买完压力锅赶回餐吧里陪她。可能是游客们都一窝蜂地去看赛马了,古城里落得份难得的冷清。餐吧里如是。正好,就着这闲逸,白冰端来粽子给我们。没有饮料,白冰就贡献出他们仨带来的礼物——红酒。听说Will的调酒技术特别精湛,可惜我没有看到,不过他的鉴酒功力我倒是领略了一二。他斯文典雅地把红酒瓶塞启开,绛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入酒壶中,然后他将壶里的酒一一倒入高脚杯里,呈至我们面前。还没来得及碰杯,他就嘬了一小口,然后操着他的带红河口音的普通话,叽里呱啦地评论了一大堆。我只恨没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亦不能将他的话装进酒杯里细细玩味。吃着肉粽,品着红酒,畅谈着人生,好像这个下午的公共餐吧变成了我们的私人party。
过了这么多端午节,这次有了新朋友的陪伴,算是最精彩的端午节之一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好不容易和他们混熟,就得分别了——他们得回丽江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不过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时常处于这种身不由己的状态,所以才会更加遵从自己的内心,让心由己吧!
端午节的下午。左起:Will、小洁、Damon、白冰、Barry、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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