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节 过年了，惨淡中再现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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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旅途终于熬到了尽头，灵慧梦终于安全抵达自己的故乡。看着村庄后山的青翠，他不由欢呼起来：我回来了！
故乡还是那个样，没有改变多少，变了的只是多了时间上的沧桑。他见到等候他的久违的亲人，心情不由愉快万分，旅途的疲劳一扫而空……
跨过自家大门的门槛，很意外的是家里的狗已经把他忘记了，连以前一贯的摇尾乞怜都忘记了，真是郁闷。这时候他才知道离家的时间长了，半年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半年给人和事带来多大的变化，谁又承受得住岁月无情的变迁呢？
看着自己的老母亲，银鬓丝丝，眼角的皱纹变得显而易见了。老爸的腰杆子越发往前倾了，他可以骄傲地和老爸一比高低了，高了又怎样，只觉得“岁月不饶人啊”！打工的老爸因为腰酸背痛不能去建筑工地做事，在家休息好几天了。而勤劳一生的老爸没有歇手的意思，依然忙碌于田园之间，哎，穷人啊！而母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她最近咳嗽得厉害，心脏承受也越发不行。最糟糕的是，今年的秋收收成不太好，又由于少了他这个后生的劳动力，累得老母亲差点承垮不住。
看着自己风残弱烛的双亲，他心里内疚万分，满是心酸的滋味，感觉到家庭的重担在向自己压近……
回家看清家里的人都为他的学业奔波劳累，而他在学校做什么呢？当母亲关心起他的学习成绩的时候，他只能敷衍带过，心理觉得自己不是人，太他妈的不孝了！
“儿啊，你还好吗？怎么比出去的时候瘦多了呢？”一向疼爱自己的儿子问他说。
“妈，孩儿很好，让您担心受怕了……”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激动得呜咽起来。他本因为个人原因不想回家过年的，这个年关让他胆战心惊的。但是因为他得病了，他家里人知道他的病了。家里都是农村人来着的，没有多大的文化，特别是老母亲一定是想多了。他怕自己的老妈想坏了，所以他不得不回来了，他要回来让亲人见他，让他们知道他灵慧梦还是活得好好的。今天一见老妈，她真的是怀疑这怀疑那的，看到他这么瘦，她的心都碎了。可怜的母亲，可怜你儿子怎么吃也长不胖，这跟那病完全没关系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妈嘀咕似的说着话。
老爸问起他的病情，老妈也一脸关心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让他们放心的情况。虽然在电话里头，已经告诉过他们了，但是电话只能传达简单的意思，说得不是很清楚。
“爸，妈，我只是病毒的携带者，没有多大的问题的。也就是说只要不发病，就一点事也没有，也可以活够100岁的。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死，也没事，跟正常人一样健康！只是不发病的话，就是没得医治的，不用去做无所谓的挣扎。只要注意好自己的生活习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世界上和我一样得这病的人，跟我们家那头牛身上的毛一样多呢！人家都不怕，我担心什么呢？”他故作轻松，很明确地对他们说。
躺在自家的床上，感觉比宿舍的床铺舒服多了。翻开留在家里的日记本，看着上面白纸黑字记着自己的欠债足足有5000块之多。好多的债主，不小的数目，这些足以让他烦恼了。他本想不回来的，不回来过这个年的，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被这些债主逼疯的……
“哎呀，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嗜赌了，人都是被贪害死的，没有想到自己也宁愿被贪害死。这些欠债是家里人所不知道的，都是以前偷偷摸摸制造出来的，有借来的，也有赌钱赌输的。既然回来了，我就要勇气面对这些，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就当是新年是挑战，再赌一次呗，没有办法的选择……”他看着以往的日记本，脑子里乱成一团糟，转而又高兴起来。“终于，终于让家里人看到蹦蹦跳跳的我了，让他们少些担心了，我应该满足了。为了这一切，我冒多大的险，吃多大的苦，我也愿意。”想到这里，他欣慰地哭了……
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他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觉起来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看来长时间的坐车累垮了他。
开饭了，家里人还有大姐和两个妹妹三人在外面打工还没回家准备过年，其他的人都在饭桌上等着他起来一起吃饭。他狼吞虎咽地吞下了两碗饭后，就用汤匙去舀汤来喝，他很自觉地将汤水舀到自己的碗里。他怕将自己的传染病给家里人带来灾难，所以他一回到家就告戒自己要注意自己的饮食行为。
“慧梦，那一个大海碗里的汤水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我多弄了些肉给你！”母亲对他说，末了又叫他弟弟和最小的妹妹去舀另一碗同样的汤水。
他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很难受，“母亲对我是很好，可终究是防范着我。他们都怕我，我最亲的亲人都怕我。”
“我只是用汤匙把汤水舀到自己的碗里，我没用嘴碰过汤匙，不用这样对我吧？”他哽咽地对饭桌上的亲人说。
说完话后，他又盛了一碗饭，用那汤匙弄了些菜，马上逃离饭桌，跑到自家楼顶上，泪水刷地流了下来。他无助地哭了，有谁能理解这种痛苦呢？
老妈见他离开，马上跟上来楼顶劝他吃饭，她叫她不要想那么多。她还说，让我去大医院看病，总能治得好的……
他老妈好傻，一点也不知道是自己伤了他的心，她并不知道他担心的不是自身的病情，因为“无药医”的病症担心也只是枉然。她都不知道，他哭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哭……
接着老爸也赶上来了，他们越安慰他，他哭得更厉害。无声的哭泣，泪水哗啦啦地湿了整张脸。他很想对他们说自己心里所想的，可情绪激动得只能哭……
停止哭泣后，一个人往后山的寺庙跑，在梵音中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本想不回来的，在学校不单可以逃避债主的追债，也可以逃避这种和家人一起生活的苦。他突然特别地想离开这个家，家不再温暖，只能逃避离开不过这个年了，但是他说得出口吗？只觉得自己好累，精神恍恍惚惚的，他好怕自己会精神会崩溃，他怀念那种颓废的宿舍生活了……
日子在盼望中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他变得对所有的事物和人冷漠多了。他一天天地数着这惨淡的日子，只希望这时间能走得更快一些。他只希望这个新年早点过，就可以早点离开家，要不真的害怕自己会被这种情形给困死。每天麻木地帮着家里做事，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是在家里做饭了。半年没有自己动手做饭了，回到家里又可以为家里人生火造饭了……
平淡的日子不再那么难过了，家里人渐渐地不再范着他了，他感觉家不再是那么让人寒心的了。他想早点离开家，就不必活得这么辛苦。他暗自庆幸自己还在读书，又不经常在家，不用经常受到家里人的刺激。但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大学以后他躲到哪里去，他终究得回家。郁闷到无助，以后的事，以后再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终于有大事发生了，表哥快结婚了，他们全家人都要去参加这婚礼。家人都是帮忙舅母家筹备婚礼的后备军，他也自然成了“厨师特别助理”，有得他忙了。
舅母家来了好多亲戚，看着忙碌的亲戚们，他发觉原来娶一个老婆就是那么麻烦，有好多事要操心的。办酒席和送礼就要花了好多的钱，真是费钱费力的麻烦事啊。错，是喜事，人生只有这么一次的婚礼能举办得有多隆重就有多隆重。不但亲戚们忙，新郎表哥也闲不住脚。他又想到，明天要结婚的不是他，还轮不到自己操心。想到这里，他反而有股“幸灾乐祸”的感觉。他知道，他只要帮忙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得了。
今天是表哥大喜的日子了，他参加过好多次婚礼，突发奇想什么时候自己也会结婚，什么时候自己拥有一个漂亮的新娘呢？酒席上，别人都兴高采烈地喝酒，而他想了好多。本应该高兴的，可他好郁闷，有病的他有谁愿意陪他走过这一生呢，他真的也能跟别人一样有机会结婚生子吗？他感觉，好象今天这样的日子，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郁闷的他喝了不少酒，不可以喝酒的他又在酒中倒下了……
日子又是反复平常地过去了，春节近了，人们的心情也活跃起来了。他有点兴奋，春节终于姗姗来迟，终究还是来了。记得小时候最盼望春节了，过完了这年，又盼望下一年，盼望下一年的压岁钱。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长不大的孩子总是快乐，容易满足的。在他印象里，新年是一个能赚好多钱的概念，每一年的过年，他靠赌钱都为自己挣了不少压岁钱。而今年呢，今年他要挣的不只是压岁钱了，要去博取整整5000块的RMB。他是否能做到这一点呢？他不知道，虽然他对自己的赌技很信任，但是输赢是要靠运气的，所以结果只有天知道……
大姐和两个妹妹都在昨天赶回来，准备和家人团圆过年了。而最高兴的事是，明天是大年三十了，他的女朋友要来他家吃年夜饭了……
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他就开着摩托车去车站等女朋友。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在这南方并没多大寒冷的气息，但是车开得快了，还是能感觉到寒风刺骨……
他叼着烟，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静候佳人出现。
“半年了，不知道还在上高一的女朋友长高了没有？变漂亮没有？变心了没有？”他很自私地想道，他也不想想自己都在大学里做的是什么，做的可是背叛她的，但就不允许她背叛自己吗？他安慰自己，因为自己在大学生活里无聊，才会有那个心思去做坏事的；而自己是有大男人主义的，他不允许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女朋友做出对自己有二心的事……
车停下来不久后又重新启动了，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他看到她了，半年不见，女朋友长高了不少，也漂亮了好多，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他很快地扔掉了烟头，因为他怕她看见，因为她不允许他抽烟的。接着，他启动摩托车过马路，开到她的前面停下。
“等了好久了吧？”她开口询问道。
“恩，没多久。半年不见，我女朋友变漂亮了诶！”他带着戏谑的语气跟她说话。
“去上了半年大学回来，没想到你变坏了呢？看我不整死你去！”她说完话，凶狠狠地向他靠了过来，伸出自己的魔爪往他身上拧了一下。
“这么长的时间，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很想你的，没想到一见面你就这样对我？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上车，到家再说！”他命令她说。
等她坐稳后，他加速车子往家里飙去，她坐在后面由不得她不想抱住他。多么幸福的事，他想就这么一路开下去，路无尽头，该有多好啊？女朋友来过他家一次，那时候是晚上，之后又在晚上回去的，所以家里的刚回来过年的大姐和那两个妹妹没见过她。
“伯父，啊姨，你们好！”女朋友抵达他家后，向他的父母问好。
“艳玲，你也好！”他的父母笑呵呵地回答。
“大姐，二妹、三妹，这就是我女朋友刘艳玲。玲，叫姐啊！”他介绍着说话。
“姐姐！”艳玲甜甜地叫了一声，又拿出她带来的糖果招呼小弟弟和小妹妹。
“恩，妹妹好，来到我们家，尽管当是自己的家一样，不用客气！”大姐礼貌地对她说。
郁闷，很快，他的弟弟和妹妹就被她拉拢了，对她说出他抽烟的事实。
“想死啊你？”她走过来拧了他一下腰部说。
他只好带着恶狠狠的眼光秒杀着自己的亲弟妹，真的是“红颜祸水”啊！
不久，家里来了好多看热闹的人，每个人都知道这小子把女朋友带到家里来了。谁叫他那么招摇，直接开车从村的大门进来呢！
他只好忙着泡茶招呼邻里各人，家里人也都在忙着请他们吃糖果，搞得像“相亲”一样。艳玲很快就吃不消了，她受不了看热闹的人带着看怪物的眼光来看她。他只好带着她逃离现场，把她带到后山的寺庙去。
他很开心，多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曾经的他就想，如果有个女朋友陪他到这里约会是多么好的事。如今愿望实现了，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林间小道上……
带着她参观完寺庙后，两个人偎依在一起坐着，说着半年来想对对方说的话……
他突然很想吻她，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病，他忍住了，他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两个人就这么听着各自的心跳，消磨了好长的时光。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就回来吃过简单的午饭。真正丰盛的大餐是在晚上，晚上要吃团圆年夜饭了。
下午，他带着她在村里四处乱逛，他好象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他要告诉所有的人，他有女朋友了！一路逛下来，每一个人都认识他，也遇到了好多的亲戚，他只好忙着介绍了……很快，她又怕在村子里出现了，他只好开摩托车载她去市区购物。
年夜饭开始了，饭桌上摆满吃的东西，一年就这么一顿饭，说有多丰盛就有多丰盛，家里人都很兴奋。饭桌上，老妈对她很是照顾，好象是照顾着自己的儿媳妇一样，帮她夹了好多的菜……
开饭不久，兴高采烈的气氛被一个不开心的电话冲散了。艳玲打电话回家，告诉家里人今晚她在朋友家里吃饭，不回去了。因为天色已晚，他家已经准备让她陪他姐妹们睡觉，明早再送她回家。但是她老爸好象发火了，要她无论如何今天晚上都要回家，不允许她在外面过夜。
于是，他只好草草吃完饭，开摩托车载她回家了。因为她家好远，要开好远的车，家里人都不是很放心，最近治安太差了，抢车的多的是。父母叮嘱他，有人抢车，就不要那车了，不要弄伤自己要紧。他就开车载她往她家去了，他知道家里人也一定没有心情吃这年夜饭了……真是好郁闷的事，明明是很好事，偏偏搞成这样了，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怪谁，要怪只能怪她老爸还信不过自己，晕，信不过他，没话说，连他的家人也信不过吗？
很快就把她安全送回到家门口，对她道声“再见”就飙车回家了……
送走了女朋友，回到村里的他就一头扎进赌摊里去了。每到春节，贪婪的村民都围众聚赌起来了，每一年都不例外。晚上看不见，自然有人往自家接灯火出来。过年了，在外面忙碌了一年的村里人都赶回来过个休闲年了。回到这里，最大的娱乐就是赌赌小钱了；也有些人觉得过年是个机遇，恨不得能大大捞上一把的，丝毫不想一下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关系的。他来过这个年，也是趁这机遇回来的，因为曾经他输在不够狠。因为“赌场无父子”是必胜的决心，你们要赌，输了是你们的事，何况也未必见得赢的是他自己呢！
赌钱是人与人之间的欺骗游戏，根本就没道德可言。如果在赌场上心软的话，输钱是很正常的事。他知道他始终不能突破这一点，他知道自己能在赌技上有很大的突破，但天生商量的他做不到狠下心，所以他并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职业赌徒。做个业余的赌徒，他已经满足了，虽然业余赌徒的一生注定是悲哀的。于是，他想好了，就这么一次，他就会收手了……
刚刚在牌九摊小赢几把的他，刚想继续下注就被死党拉出来了。死党不是他们村的，也去外面上大学了，也都半年不见了。他们各自在大学里最多的联系是，互相把手上的钱汇来汇去的，帮忙着对方资金周转。
“星缘，你过来了啊？本想明天过去找你的！”梦对他的死党说。
“恩，走，找人打麻将去。在这里小打小闹的，不见得能赢多少钱！”擅长打麻将的黄星缘希望自己的好友陪他去打麻将。
“好的，就去五伯家，他那里有麻将桌。”他说完话，走在前面带路。
这真是两个奇怪的搭档，半年不见，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知道过年了，就是要赌钱。要怪只能怪钱多多是好，再多也不够花的，所以现在还是搜集资金先，再去找别的消遣。再说，他们两个人都是有赌性的，赌博对他们来说也是一项消遣。
很快来到他五伯的家里，那里已经有人等着开台了。大家都讲好打“10块20块的”，于是他和死党合股陪那些职业赌徒玩起不要命的活儿来……
春节终于是来了，他现在没心情谈儿女私情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弄不到钱的话，他一定过不好这个年了。一弄不好，那些可恶的不讲情理的债主跑去向自己家人要钱，怎么办呢？没有选择的选择是，幸好今天和女朋友去购物的时候把银行里面剩下的500块钱取出来了，这个春节就是看他怎么把500变成5000了？曾经在赌场上风靡一时的他是否能再继续生存下来，能否看到他过去以往的雄风吗？
沉迷于赌钱的他，忽悠走神了，想起了好多好多的往事，曾经他有过太多的恨，也有多少喜怒哀乐是因赌钱而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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