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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怅然若失的胜利

  催老五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举刀将缠在我身上的藤条悉数砍断,我不停口地说着“快!快!”,待他砍完,我用手摸下脖子见刚有点血迹,知道自己的伤并不碍事。我一把将催老五手中的砍刀抢了过来,刚迈一步,腿还不怎么灵活栽倒在地,催老五忙扶起我,我俩向内厅跑去,果然,本来就破破烂烂的窗户中间有个大洞,我和催老五先后从大洞中鱼跃了出去。
  
  山神庙的后面——也就是北面,是一个很高的山丘,山丘上的树木不太多,莉莉娇小玲珑的身影正在半山腰处往上跑着,在她前面不远处有一红一白两个人影,正是火狐魔君和应答亡。
  
  哈哈,看你们往哪跑!我屏住一口气死命向上追去,我也不知哪来的这股激劲,竟然离莉莉越来越近,快到山顶时竟追上了她。
  
  一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里往北往东都是万丈深渊,往西则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南面则是我们来的方向。火狐魔君如惊弓之鸟,拉着应答亡往北跑了几步发觉不对头,要往西跑,莉莉一纵身跳到了他们的前面,并举起手中巴掌大的一面紫色的铜镜,喝道:“妖孽!你们的劫数到了!”
  
  火狐魔君大惊失色,拉着应答亡惊惶失措地转头往东跑去,跑没多远又六神无主地转而向北,莉莉赶上他们约八九米远时,手中的铜镜放出一道浅紫色的光芒把他们罩住了。两个妖孽一经紫光罩住,跑的速度立时慢了下来,摇摇晃晃,刚到悬崖边就瘫倒在地。
  
  “猞猁精——”火狐魔君无力地坐在地上拥抱着应答亡绝望地喊:“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住口!”莉莉厉声喝到:“你们恶贯满盈劫数已到死有余辜!”
  
  “我没有做错什么事啊”,火狐魔君哀号着申辩。
  
  我在一旁提醒莉莉道:“他哥哥曾求我们宽恕他,我们当时虽然没有承诺,但既已吃了人家东西,那也算是答应了吧,是不是——”
  
  莉莉一皱眉,呵斥我道:“就你和吹半天嘴馋!你把他拉出来吧”!
  
  “我怎么嘴馋了?”催老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我过去要拉火狐魔君出“紫光圈”,他却虚弱地摆摆手,道:“既然猞猁精大发慈悲,就请把我们都放了吧,我保证……”
  
  “呔!”莉莉怒喝道:“真是得寸进尺!别作梦了!”
  
  应答亡此时脸色苍白得可怕,气息微弱地道:“请问李降魔和猞猁精,我有什么错?”


  
  我闻言大怒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应答亡惨笑一下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我害了人,那么请问,你们人类又害了我们动物多少呢?”
  
  “这……”我一怔,无言以对。
  
  “我害你们人类是错,那你们人类害我们是不是错?”
  
  “这……”
  
  “你们人类的生命宝贵,我们动物的生命就不宝贵么?”
  
  “……”
  
  “如果说你们人类吃动物害动物是生存方式的话,那我们动物吃人类害人类就不是生存方式么?”
  
  “……”
  
  “请扪心自问一下,是我们害你们多,还是你们害我们多?”
  
  “……”
  
  催老五跳了过来指着应答亡怒喝道:“你狡辩什么?你不是动物!你是妖明白么?你是妖!是恶魔!”
  
  应答亡惨笑着摇摇头道:“我们是妖这没错,但苍天有浩生之德,我们也有活着的权利,我们成妖并不是说成就成的,这个过程好不好受我想猞猁精深有体会,如果说我们妖、恶魔可怕,那么你们人类却敢追杀我们,你不觉得你们人类比我们妖、恶魔更可怕么?……”
  
  催老五也哑口无言了。
  
  应答亡的嘴唇又动了几下,可是已虚弱痛楚得发不出声音了。火狐魔君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应答亡勉强笑了一下,气弱游丝,拼着最后的力气说出四个字:“你快走吧”。头一歪,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山主!山主!……哈哈哈……哈哈哈……”火狐魔君紧紧地抱着应答亡狂笑不已,但我看得出他的笑其实是悲伤至极、痛苦至极、无奈至极的哭!
  
  莉莉皱着眉摇摇头,收起铜镜。我和催老五不忍听火狐魔君的“笑声”,都转过身去,我想起当年抱着小薇哭时的情景可能也是这个样子,不由得为之动容。
  
  身后陡然“啊——”地一声,莉莉同时一声尖叫,我猛地一回头,只见溶在一起的“一红一白”正没入地平线——火狐魔君抱着应答亡跳崖了!
  
  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竟毫不犹豫地向他们扑去,想把他们拉上来。
  
  “你干什么?!”莉莉手疾眼快一把将我拽了回来,力气太大了,我像个稻草人似的双脚凌空着向后摔出六七米远,也才发现自己刚才已冲到悬崖边上了,莉莉如果不拽我的话,我此时早已冲下悬崖了。莉莉没有过来扶我,甚至头都没有回一下,一动不动地呆立在悬崖边上出神。我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山谷里面传来“砰——”地一声,其余音久久不绝。


  
  我略一愣神,拢着嘴仰天大叫:“小薇——你都看到了——”
  
  我只喊这一声就喊不下去了,而且喊完之后心中又很不是滋味,好像苦涩占多数。我没有喊“为你报仇了”,我觉得应答亡最后的几句话是有些道理的:世间无论谁害了谁都是弱肉强食的一种表现,是属于自然规律,谈不上谁对谁错!
  
  应答亡被铲除了,我们胜利了!可是我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感到心沉甸甸的。我没想到火狐魔君这个恶魔竟会为应答亡而殉情,他完全可以施“遁地之法”独自逃走的,然而,他却为了要与应答亡在一起而弃之不用!莉莉已答应放他一条生路,他也放弃了!当年梅花公主与邓世杰跳崖我没觉得奇怪,因为梅花公主是精灵,而今天……我心情沉重的同时又感到怅然若失,我见莉莉和催老五的脸上也显露着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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