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魏子利找杜昆合伙 二脱产劝老魏行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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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书中说过,魏子利陪同一枝花进了哈达城。魏子利进城,说是陪着一枝花到部队抓陈世美,其实是搂柴火打兔子,捎带之工的事。他另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什么事呢?就是包金矿的事。
他自从把新发现的矿脉隐藏起来以后,就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是自己承包金矿。但是,他一缺资金,二无技术,凭着他的实力,想承包这么大一个矿,简直是天方夜谈。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个既有实力又懂技术的人,这个人就是大金牙。他这次进城,就是找大金牙。
这几天,他按着自己知道的线索,转了好多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赌场里找到了大金牙。
现在的大金牙可不像从前了,除了满口的金牙没变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变了。西服领带大皮鞋,手表金镏子加摩托,全是暂新的,大背头溜光,那派头,一看就是一个有钱的主。
大金牙说,他现在正和一个朋友合伙开金矿,他出技术,那个朋友出资金,收益相当不错,发了一点小财。
魏子利把大金牙请到一个上档次的饭店,先是叙旧,接着说今。叙旧是为了套近乎,说今才是正题。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两人面红耳热,越说越投机。魏子利把合伙承包金矿的打算说了,特别强调,“我偷偷地隐藏了一条非常好的矿线,把矿山搞到手就可以赚钱。把钱赚足后,即使没了矿线,效益不好,我们也可以把矿山和设备买掉,还可以再赚一笔,这可是一个保赚不赔的买卖啊。可是,开这么大一个矿,你也清楚,没有技术,缺少资金,那也是空想。这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您。想当初咱们哥俩在一起共事,互相之间配合默契,各自都没少得了好处,我没忘记您对我的帮助。我老魏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为了报答你的旧情,我想和你合伙开矿,有钱要和朋友一起赚嘛。不知道老弟你有什么想法?”
大金牙说:“我也是一个不忘旧情的人啊。想当年,咱们哥俩确实配合得不错。如今,您有了难处,我不能不帮,况且这也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好事情。”
大金牙对这个金矿非常熟悉,知道这是个挣钱的买卖,非常感兴趣,两人一拍即合。
在讲到合作条件时,两人产生了分歧。
魏子利主张,大金牙出资金和技术,负责生产和管理;自己出资源和设备,负责财务和销售。利润三七分,自己分七成。
大金牙主张,魏子利出一半资金,自己管财务,利润对半分,其它方面同意魏子利的意见。
几翻讨价还价后,各自有所让步,最后达成的协议是:大金牙出技术和七成资金,负责生产和管理。按七成资金算账,大金牙应出资十二万六。大金牙主动提出多出资四千,凑个整数,掏十三万。魏子利出三成资金和资源设备,负责财务和销售。按三成资金算,魏子利应出资五万四,也是凑个整数,掏五万。利润对半分成。
正经事情谈完以后,魏子利召唤服务员上饭。大金牙对魏子利说:“请魏主任多安排一个人的饭,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妹,让她也到这一起来吃饭吧。我往家里打个电话,看她能不能过来。”
“可以,可以,欢迎,欢迎。杜老弟是不是有了新夫人了?”魏子利问。
“我们刚认识不久,还不到谈论结婚的火候,只能说是准夫人。”
“我早就想给您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这回我就不用操这个心了。请问老弟,弟妹贵性,在哪里工作啊?”
“先不告诉你,一会见面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一个漂亮的姑娘进了魏子利要的包房。魏子利一看吃了一惊,原来大金牙的准夫人竟是柳叶。
在前面的书中说过,柳叶住进了大金牙家。
自从柳叶住进大金牙家后,大金牙每天晚出早归,再没去会他的那些女友,也没到赌场去过,每天陪伴在柳叶身边。柳叶和大金牙过得很甜蜜。
这些天是柳叶有生以来最舒心的日子。嘴馋了,大金牙就领她下饭店,想吃啥,大金牙就点啥。身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大金牙买的。她从大金牙这里感到了父亲般的疼爱,得到了兄长般的呵护,体会到了丈夫般的宠幸。她在大金牙的怀抱里感到非常舒心。
大金牙在柳叶这里找到了温存和体贴。屋子有人收拾,进家就可以吃上热乎合口的饭菜,晚间有女人陪伴。他感到自己又有了温馨的家。
柳叶进了包房后,羞答答地挨着大金牙坐下。
魏子利一阵惊讶过后,顿时恍然大悟了。
“魏主任,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大金牙说。
“不用介绍,不用介绍。原来是柳叶姑娘。”魏子利说。
“是啊,是我。”柳叶点了点头。
“没想到,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魏子利说。
“我估计你也不会想到。”大金牙说。
“杜老弟你可真有艳福啊,柳叶姑娘可是我们村里数一数二的俊姑娘。柳叶,你走了以后,家里就乱了营了,找了好长一段时间,到现在还在到处寻你呐。没想到,原来是杜老弟金屋藏娇啊。杜老弟,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魏子利说。
“你问,尽管问。”大金牙说。
“但不知柳叶姑娘怎么会到了你这里?”
“说来话长啊。”大金牙就把柳叶进城以后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听完大金牙的讲述,魏子利连连称奇:“真是巧了。您二位这可真是天缘巧合啊。”
“我也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前几年,我原来的那个老婆看见我大金牙倒了大霉,扔蹦二百八,跟一个王八羔子跑了。我以为这后半辈子打了光棍了。没想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大金牙还会有这样的福分。”大金牙回想了一些不幸的往事,发了一通感慨。
“福分,福分,真是福分。不过,头道沟那边还在找柳叶,不知道杜老弟如何安排那边的事情。”魏子利问。
“我把柳叶叫来和你见面,就是想请你费心帮这个忙,处理她家里那边的事情。”大金牙说。
“好说,好说。从今以后,杜老弟又要和我一锅抡马勺了,您老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老兄我义不容辞,责无旁贷。”魏子利说。
“柳叶和我说,她下决心再也不回她那个家了,铁了心要和我过了。我想求您老兄搭一把手,帮助她把那边的事情做一个了断。”
“可以,可以,但不知老弟有什么打算?”魏子利问。
“我是这么打算的。我想给杨憨家全额退钱。我大致算了一下,柳叶在杨家十四年,吃穿住用满打满算共计花了他家两千多块钱。听柳叶和我说,人家杨家对柳叶不赖,咱也不能没了良心。我打算多给他们一些,拿出三千块钱,你替我交给他家,一次了断。您老兄帮我从中说合说合,老弟自有重谢。”
大金牙当场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钞票,数了一遍,递给魏子利,再次嘱咐魏子利费心。魏子利接过钞票,满口答应了大金牙托付的事情。
两人约好,金矿发包时在头道沟会面。
有了大金牙的承诺,魏子利对承包金矿的事有了底。他信心十足地回到头道沟。可是,钱还不够啊,一共需要十八万,大金牙承诺出资十三万,还差五万。向银行借贷款?不行,银行不对个人放贷。魏子利琢磨出一个道,什么道?集资啊。向谁集资呢?魏子利的脑海里过了一场电影,把村子里的有钱人都想到了,脑子里有了一个集资人员名单。
魏子利按着名单,挨家挨户游说。走了三家,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他们不但不掏腰包,还反过来给魏子利泄劲。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从来都是砍倒树摸老鸹,不干没把握的事。
魏子利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二脱产身上了。
没进二脱产家的门,魏子利就打好了腹稿。见到二脱产,他开板就唱:“我这次进城碰上财神了。有一个朋友投资包咱大队的金矿,他实力雄厚,我打算和他合伙。”
“怎么合伙?”二脱产问。
魏子利把大金牙投资的事说了一遍。
二脱产摇着头说:“金矿是个无底洞,这些年赔得底朝天,你就能挣钱?”
魏子利说:“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投入的钱,当年就可以收回来,以后就是干赚了。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有把握吗?”
“有把握。裤兜子里捉鸡子,手拿把攥。人家大金牙懂啊,他开了半辈子金矿了,没把握他肯投那么多钱吗?另外,我在城里找高人掐算过,说我今年走旺运,发大财,保赚不赔。有不少城里人听说后,都争着要参股,我一个都没答应。肥水哪能流入外人田呢,有好事得先想到你啊。别人想参股,我还不带他呐。在咱头道沟,您是有钱的主啊。”
“不敢那么说。我比你家差多了。这几年,眼看着你家的小日子腾腾地起啊。”二脱产说。
“我不如你。甭说别的,光这次退回的彩礼钱就是四千多吧。”魏子利说。
“这得感谢你老弟啊。要不是你领着金枝进城,这些钱哪能要回来呢。”二脱产说。
“哪里,哪里,不谢,不谢,亲戚里道的,都是应该的。大哥,我认为你应该考虑考虑入股的事,你想入,先给你。”魏子利说。
“我一个庄稼爬子,对开矿一窍不通,我可不干那没把握的事。”二脱产还是摇头。
“不懂没关系。你入了股,就擎等着点钱吧,其它啥都不用你操心。到满一年的时候,先给你分红。要是赔了,你的本金一分不会少的。天底下,到哪去找这样的好事呢?算你命好,让你摊上了。”
二脱产说:“我的那几个钱是打算给小子说媳妇用的。要是入了股,一旦要用,不抓瞎了吗?”
魏子利说:“老兄啊,你的钱放在家里,也不会下崽。入了股,就是拣了一座金山。你咋就算不过帐来呢?你要是入了股,就是金矿的大股东了,那身份,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倍,说媳妇还用花钱啊?就说花一点,那也花不了多少的啊。我可以给你下个保证,要是我外甥娶媳妇有急用,我就是停了工,也不耽误你花钱。大哥啊,你别再犹豫了,男子汉大丈夫想干点大事,就得有气魄。像个娘们似的,啥也干不成。人这一生啊,发财的机遇就那么一两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稍纵即逝啊。有的人,天生是受穷的命,就是一块金砖绊了个跟头,也看不见啊。”魏子利进一步做工作。
二脱产还是有顾虑,他挠着头说:“我听说,金矿找不到矿线。没有矿线,采不出金子,你咋挣钱?不干,不干,你还是找别人去吧。”二脱产没有一点入股的兴趣。
在头道沟,二脱产是最有钱的户了,他要是不肯入股,再也找不到第二家能出钱的主了。魏子利见他不动心,只好把隐藏矿线的事情实说了。二脱产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他提出到矿井下看一看。魏子利只好领着二脱产看了那条埋起来的矿脉。亲眼看到矿脉后,二脱产才表态说:“好吧,我就把宝押到这了。不过,你老弟可要话复前言啊。”
“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说吧,入多少?”
“只有一万元,我的家底你还不知道,这次得了四千元退婚的钱,家里平时积攒了六千多。”
“好,一万就一万,反正是多入多得,少入少得。”
魏子利办金矿的钱还是没凑够。共需十八万,大金牙答应出十三万,二脱产入一万,自己只有两万,还差两万。
他向大队李书记做了汇报,请求李书记允许打两万的欠条,先把包金矿的事情定下来。李书记不敢当这个家,他说:“不是我拨你的面子。你知道,这个事是公社定的,咱们已经在会上公布了,我要是擅自做主,对上对下都交代不了。你可以亲自去一趟公社,见一见领导做做工作,如果公社同意,我没意见。”
魏子利把李书记说的话告诉了二脱产。
二脱产说:“这年头,哪里不抹油都不转。要不然你就到公社去活动活动吧。狼怕站,官怕见,当面求求领导,也许能给你这个面子。”
魏子利面露难色,说道:“这年头面子不值钱。求人办事,哪有不花钱的,空口说白话,没有能办成事情的。”
二脱产说:“张嘴求人,少不了要表示表示。你给就他们抹点油,上点供呗。”
魏子利说:“送礼需要钱啊,咱们不就是钱紧吗?包矿的钱还不够呐。”
二脱产说:“四两拨千斤嘛。这送礼也有学问,东西不在多少,就看领导喜欢不喜欢。要是领导不喜欢,花钱再多,也是白搭。我看现在给领导送礼,都送营养品,不少办事的都到山湾子王八坑去捞王八。现在当领导的都喜欢吃这个东西。有的领导家,吃不了,就挖个池子养起来。我一会就去买几只王八,你明天送去,行吗?”
“行。王八熬汤,延年益寿,有益健康,想必领导能喜欢这玩艺儿。你去办吧,明天早上我来取。”魏子利说。
“光送王八,礼可能轻了点,咋也要送一些钱。”二脱产说。
“我看不必每个领导都给钱。在公社里,就是书记说了算,给书记一个人送上一千块钱就行了。”魏子利说。
二脱产点头认可。
二脱产去了一趟山湾子,从一家养殖户的王八坑里捞了八只王八,装入柳条篓子里,过了称,付了钱,回到家中。二脱产望着王八犯了掂算。王八不一般大,怎么分?他琢磨一会,想出了一个办法:按官职大小分,每人一对。官大的给大的,官小的给小的。公社郝书记和王主任是正科级,给大的,其余两个副主任是副科级,给小的。为了加以区别,他用纸条做了标记,送给谁的就在纸条上写上谁的名字,再把纸条贴在王八背上。然后,把做好标记的王八装人篓中,只等魏子利来取。
次日一早,魏子利来取王八,却少了一只。
二脱产吩咐家里的人:“背上贴着王主任的那一只不见了。犄角旮旯都找一找。”
小混子眼尖,在屋门后发现了跑掉的王八,高声叫道:“爹,爹,在这呐。”
二脱产骂道:“你个混蛋琉璃球子,连汤狗不捞的,说话也不分开裆。”
小混子知道自己说错了,马上改口说:“错了,错了。我是说王主任在门后藏着呐。”
二脱产又骂小混子:“你个小混蛋,这话要是被人家王主任听见,那还了得。”接着,二脱产提醒魏子利:“你和领导见面前,可千万把纸条揭掉,如果让领导发现王八的脊梁骨上有他的名字,不但不收礼,还不得把你骂出来啊。”
魏子利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这还用你提醒我吗?”
魏子利到公社去了一趟,先是串办公室,挨着个的向领导汇报自己承包金矿的具体情况,然后把准备好的礼品送到了几位领导的家里,交给了领导的夫人。
办好这些事情后,魏子利回到家等着听信息。他满指望能等到好消息,谁知公社的郝书记通过大队李书记,如数退还了送礼的钱,还给了一个和乐话:“公社的几个领导碰了头,都说欠两万多块钱事情不大。可是,大队确定的报名截止日期是阳历十二月底。现在还没到截止日期,现在就答应给你,一旦再有报名的,会引起争议。请你再等等,到了报名截止日期,要是没有竞争的,就可以包给你。”
魏子利后来听说,那八只王八也都送到了公社食堂,给全体职工熬汤喝了。
在这一亩分地上,公社书记的话就是圣旨,魏子利只好等了。魏子利心想,但愿别有报名竞争的,等报名截止日期一到,就向大队摊牌,压低底价,把金矿拿到手。他以为,自己和李秉公多年同朝为官,他一定会给这个面子。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搅了魏子利的发财梦。
这正是:
人心都有一杆秤,
头高头低差不多。
也许有时算差帐,
天地良心不能没。
为人要把心放正,
处事要虑因和果。
百姓心里如明镜,
善恶是非全记得。
要知是谁搅了魏子利的好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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