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节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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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你知道我们学校那个帮派最厉害吗？”吴贵和余一流睡在一起说。
“我们老乡会，对吗？”余一流想了想说。
“不对。”
“那是哪个帮派？”
“我们二年级的青龙帮。”
“它比三年级的帮派还厉害吗？”
“那当然。你知道青龙帮是哪班的吗？我告诉你，就是我班的。”
“那以后，你多多帮忙啊？”
“那当然，我们是老乡嘛。”
王东方被二人的谈话声吵醒，想起今天正式上课了，赶紧穿好衣服，向教学楼走去。陈俊端着饭缸走来说：“王东方，你的事已经摆平了。”
“什么事摆平了？”王东方不解地问。
“你昨天不是打了莫有市老乡会的八大金刚吗？他们老乡会会长不愿意，非要找你报仇。他带着人到你寝室找你不在，就对我、武威等算账，把我们打了一顿。我们怕他还找你麻烦，又向他道歉。这才把事情平息。”
“哼，欺人太甚，我去找他们！”
“哎哟，王东方，你可别再捅娄子了。莫有市是个大市，又高手如云，我们惹不起。你千万别再去了，就算我求你了。”
“我……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天下不平的事多得很，咽不下也得咽。”
王东方听从了陈俊的劝告，告别陈俊，向前走去。来到一年级焊接一班教室，坐到自己座位上，只见余一流和马辟坐在最后一排，向窗外观看，王东方拿出课桌上刚发的语文书看了起来。马辟发现老师还没来，低声对身旁的余一流说：“老大，你看我们班的哪个妞长得最靓？”
“你说呢？”余一流笑着说。
“倪雨情，我看她弱柳扶风，可比西施。”
“去你妈的，别给我丢书袋子。她美是美，但像个病秧子，只有骨干没有性感，我对她不感兴趣。”
“要性感，花妩艳如何？”
“花妩艳，太过火了，像杨玉环，太肥了。我喜欢白玉纯。你看她那脸皮多嫩，奶子多大，腰多细，让人看了就心动，嘴里流口水！怎能泡上呢？”
“我发现她像个带刺的玫瑰，对我们不感兴趣，可跟王东方那个傻小子打得火热。”
“可不是，王东方那小子真有艳福！”
余一流看看这个女生，瞧瞧那个女生，看到倪雨情正在埋头看书，从墙角捡了粉笔，折成几段，拿起一个粉笔头掷到倪雨情头上。倪雨情一惊，回头一看余一流正咧着嘴向她笑，狠狠瞪了他一眼。余一流尴尬地一笑，他没想到看上去非常柔弱的倪雨情会向他发怒。余一流看花妩艳在低头照镜子，又向花妩艳扔个粉笔头。花妩艳一看是余一流，向余一流妩媚地一笑。余一流顿觉如在云中，飘飘然了。余一流又看到白玉纯正写字，又向白玉纯掷了一个粉笔头，正好落在她的桌子上。白玉纯一看余一流正咧着嘴向他笑，拾起粉笔头，用手指轻轻一弹，粉笔头嗖地一下飞到余一流的嘴里。余一流还未反映过来，感到嘴中有东西，嘴一合，一下把粉笔咬烂了，苦得余一流吐个不停。
“哈—哈”，同学们哄堂大笑。原来许多同学对这样的事非常敏感，早注意到了余一流，只是知道余一流是学校混事儿的，不愿吭声，但看到余一流被白玉纯整得很惨，再也憋不住了。余一流羞得满面通红。
“妈的，笑什么笑，欠扁吗？”马辟啪地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说。
“马辟、余一流，你们真可以！”
乐月红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窗前说。余一流和马辟一听，知道他们的事被发现，低头不语，其他同学都捂着嘴笑。
乐月红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红色高跟皮鞋，夹着书，仰首阔步走进教室，上了讲台说：“同学们，你们觉得好笑吗？噢，我明白了，你们是觉得他们做得太不像话了，是在嘲笑对吧？余一流、马辟你们各写份检查。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下面，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乐月红，自学大学本科学历，是你们的语文教师。”
哗——，花妩艳带头，大家跟着鼓掌。
“谢谢大家的欢迎。不过，我希望大家穿着庄重大方，特别是女生，因为我们是学生。”乐月红看到花妩艳穿着裸露，顿生不快说。
大家一听，互相看看，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花妩艳身上。花妩艳低下了头，心想：“没弄清情况就别乱指责，我本来家里穷，若穿的太土，岂不自露破绽，让人看不起。这可能还要影响我竞选班长。咳，可惜这话又不能说。看来这个两难问题，我只能取其轻了。”
“好了，下面上课。现在打开语文书第一页，看看单元导读。”乐月红说。马辟小声对余一流说：“老大，我们真有艳福，我们班女生美女如云，老师又是美女。”
“嘿——嘿，你小子比我还色。是的，乐月红这妞长挺美，就是太严肃。”
“这叫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老大，真没文化品味！哎，你知道吗，听说这妞本是陈治中的学生，可不知怎的，她在这上学时就和陈治中搞起了师生恋。现在她毕业了，就留到本校工作，并和陈治中已经姘居了。”
“真的？乐月红那个老板儿样竟会搞师生恋，真没看出来。”
“‘老板’，这个词用得好，开学这么长时间我就没看她笑几次。以后，干脆我们就送她一个外号‘老板’。”
“哎，他们谁先追谁？”
“别说了，别说了！”马辟看乐月红用眼瞪他，赶紧推开余一流说。余一流没看见乐月红，以为是马辟不愿跟他说了，骂道：“你这个狗东西，还卖个关子吊老子胃口。”这时，乐月红已走到余一流的面前，看余一流还头偏着和马辟说，气得用书啪地一拍桌子说：“说够了吗？”
“啊，”余一流吓了一跳，一看是乐月红，忙正襟危坐。
“你不要以为进了希望学校就从地狱进了天堂，就可混日子不用学习了。我告诉你，期末考试不及格，要补考，补考再不及格，毕业时再补考，毕业时补考再不及格，就别想拿到毕业证。”乐月红说完，又开始讲课。
呼噜——呼噜，余一流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马辟也打起了盹。他们太困了，他们夜晚看了整整一夜夜视。许多同学听了，捂着嘴笑。乐月红扫视一下教室，一看又是余一流，把书往讲台上一摔，说：“余一流，你也欺人太甚！就算我讲得不好，你也应看在我是老师的份上，讲一点礼貌！”
“你小子干什么？”余一流被马辟推醒，打了个呵欠。
“哈——哈”，同学们觉得马辟和余一流太滑稽。
“笑什么笑？”乐月红以为同学们在笑她无能，大怒。
同学们憋住笑。乐月红又开始上课。
“老大，咱们再逗逗那个乐月红怎么样？”马辟用书遮着脸，小声对余一流说。
“你小子死不悔改！别说了！”余一流用书一拍马辟的头说。
“你们死不要脸！”乐月红又发现他们在说话，再也忍不下去，过去拧住余一流和马辟的耳朵，要把他们拉到讲台上去。余一流和马辟疼痛难忍，各自抓住乐月红的一只手，和乐月红争执起来。余一流一不小心弄掉了乐月红的眼镜。乐月红忙松了手，去抓眼镜，可是已经迟了，眼镜掉在地上摔烂了。乐月红恼羞成怒，来抓余一流。余一流猛地一推，乐月红倒退几步，高跟皮鞋掉了，扑通栽倒。王东方、白玉纯等忙过来拉住余一流。乐月红站几次没站起来，搂着脚踝，嘴直呻吟。马辟一看事情闹大了，吓得呆呆地站着。余一流灵机一动，大叫：“哎哟，我的耳朵被乐老师拧坏了，我不上了。”拉着马辟跑出教室。
王东方、白玉纯、花妩艳等把乐月红架到医务室。医务室的一个中年女医生让乐月红躺在床上。乐月红让王东方、白玉纯、花妩艳、何永恒等赶快到班里安排同学们预习第一课。王东方、白玉纯等听了，赶紧上教室去了；花妩艳和何永恒却立刻跑到学生科找到陈治中，报告了刚才的情况。陈治中一听，立刻去医务室看乐月红。
“月红，你的伤要不要紧？我们上医院怎么样？”陈治中一进医务室就问。
“啊，请陈主任放心，乐老师没事，只不过是脚崴了。”医生说着，在脚踝处涂点药，又给乐月红开点药。
“多少钱，李医生？”陈治中拿着药，要付钱。
“不要钱了。”李医生笑着说。
“这太不好意思了，这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陈治中装起钱，背起乐月红边走边说。
陈治中把乐月红背回乐月红的住所，然后到了一年级焊接一班。陈治中一看马辟和余一流不在，问到哪里去了。大家都说不知道。何永恒说：“对了，余一流有手机，我知道他的手机号。”何永恒说着，将余一流的手机号写在一张纸上，交给陈治中。陈治中拨通余一流的手机，说：“我是你的班主任陈治中。你和马辟现在在哪？……在体育中心醉乡思公园？赶快回来上课！……没事了，乐老师原谅你们了！……你们，你们怎么这么不听话……喂，喂……”陈治中见余一流挂断了通话，想了想说：“同学们，哪位愿自报奋勇去请余一流和马辟？”
何永恒和花妩艳本来都想去，但想到如果请不来，丢了自己的面子，于是都低下了头。王东方看大家都低着头不愿意去，站起说：“我去！”
“王东方，你怎么那么傻，别人都不愿遭二脸，你怎么能去呢？”白玉纯用手挡着嘴低声说。
“你不去，我不去，谁去？”王东方低声说着离开座位，出去了。
王东方去了一节课回来了，擦擦头上的汗，对陈治中说：“他们不来。”
“我就知道你请不来！”陈治中瞪了王东方一眼出去了。
“您……”王东方一听，气得坐在位上一句话也不说。
“王东方，你这回知道老鼠钻风箱的滋味了吧？”白玉纯看着王东方，笑着说。
王东方撅着嘴，没有说话。
陈治中来到体育中心醉乡思公园。只见余一流和马辟坐在一棵老松下的条石上抽烟，余一流的耳朵并没有被乐月红拧坏。陈治中咳嗽一声，说：“你们好悠闲呀！余一流，你不是说你的耳朵被乐老师拧坏了吗？”
余一流装着看不见继续抽。
“看你还像个学生吗？上课殴打老师，看老师受伤了，倒打一耙，诈称耳朵被老师拧坏了。我亲自来请了，你们还不回去吗？”
余一流和马辟还是装着听不见，继续抽。
陈治中气得伸手去拉余一流，余一流往旁边一滚躲开。陈治中往前一趔趄，差点闪倒。陈治中大怒，飞起一脚向余一流踢去。余一流躲开，说：“陈主任，你怎么打人？”
“我就是要教训教训你！”陈治中说着，又一拳向余一流的脸打去。余一流头一偏躲开，说：“既然你不顾老师的身份，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余一流晃开膀子和陈治中战在一处。
二人打了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陈治中想：“想不到余一流竟有这么好的身手，若再打下去，我恐怕要输。若输了，我以后如何面对学生？”想到这，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说：“好，既然你不回去，那就算了。马辟你跟我走！”
马辟犹豫了一下，一看余一流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对陈治中摇摇头。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你们不回去我还不请了。”陈治中说完走了。
“老大，想不到陈治中也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功夫高，实在是高！”马辟看陈治中走远了说，“不过，我们应该给陈治中一个面子，他毕竟是我们的班主任。”
“妈的，你懂什么？”余一流扔了烟头说，“你若是对他示弱，他会得寸进尺，同学们也会小看我们，我们以后在学校就不好混了。再说，解铃还什么铃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是想让乐月红亲自来请？”
“那当然。”
“她会来吗？她的脚也坏了。”
“肯定会来，我在中学经过这样的事。你想，乐月红生活条件那么好，简直和当官的差不多，因为我们和她发生争执，我们走了，如果我们出个什么事，她砸了饭碗，她值吗？”
“嗯，有道理。老大高，实在是高！”
“去你妈的，少拍我的马屁！”
二人打闹了一阵，躺在条石上闭目养神。
陈治中回到学校也没上教室，而是直接去了乐月红的住所。
“我跟你说过：凡事别太认真，你就是不听！”陈治中一进门就说，“现在出乱子了吧。”
“怎么？”乐月红听了，从床上坐起。
“现在不能体罚学生，余一流和马辟和你发生厮打出后，跑到外面玩，不来上课。万一，他们出个什么闪失，我们能担待得起吗？”
“那……你帮我去请一下他们。”
“还用你说，我早就去了，请不来。我看这事还得你亲自去请。”
“那我怎么去？”
“我用摩托车带着你去！”
陈治中骑上摩托车，乐月红拿着棍子坐上车，二人出了教师住宅区，来到操场上。校长李花香正在和一个老师打乒乓球，看见了陈治中，说：“陈主任，你没课了？”
“嗯。乐月红不小心脚崴了，我带他到医院看脚。”
“噢，那你快去。”李花香说着，发了一个球。
二人来到醉乡思公园，找到余一流和马辟，陈治中将乐月红扶下车。乐月红拄着棍子，来到余一流和马辟面前，态度温和地说：“余一流、马辟，我刚才是做得太过分了。我向你们道歉。做过的事如泼出的水，再也无法收回。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望你们能忘掉，跟我回去上课。”
“我也有错！”余一流从条石上坐起说，“不过，是是是，非是非。我们都要在班里向同学们说明错在哪里，向同学们有个交代。不然，我感到无法面对学生。”
“可以，只要你能回学校，怎么样都可以。”
“走吧！”马辟看乐月红脸像大红布一样，心满意足，拉起余一流就向学校走去。
四人来到教室，陈治中让正上化学的胡老师等一下。余一流和马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向乐月红道歉。乐月红拄着棍子走上讲台说：“同学们，刚才上课，我体罚学生，造成恶劣影响，我向同学们道歉，向余一流和马辟再说声对不起！”说完，乐月红向同学们鞠个躬。然后，乐月红拄着拐杖快速离开教室。
“耶——，我们胜利了！”马辟和余一流欢呼。
二人回到乐月红的住所，乐月红扑倒在床上放声痛哭。陈治中问乐月红怎么了，乐月红说：“今天太窝囊了！我崴了脚，还要向学生道歉，我以后还怎么教学生？”
“咳，现在学生讲权利，老师不能体罚学生，学校又原则上不让开除学生，教师只能靠骗哄蒙来管理学生。你说好管吗？你想开点，你不要太难过……”
“嗯。”乐月红点点头，说，“我一定要找到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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