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悲切切弱柳叶屈就 呼噜噜愚伟男阳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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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打骡子马惊。茉莉出走,尚华进城,着实让杨憨两口子吓了一大跳。他们非常担心柳叶也会学着茉莉的样子,偷偷跑掉。这些日子,杨憨两口子着急忙慌地为伟男和柳叶操办喜事。
阴历九月十八,杨憨在自家东屋炕上摆了一桌酒席,请了四位客。
坐在中间的是魏子利。他是头道沟的头面人物,这种场合,请他到场是必须的。谁家办大事都请他,这是多年形成的规程,有的是为了壮门面,有的是有求与他。
魏子利身宽体胖,腿打不了弯,要是勉强坐在炕上,就喘不了气,咽不下东西。他到哪里喝酒,屁股底下都加一个板凳。在所有的酒席上,他总是高人一头。别人想和他说话或碰杯,都要抬头看他的脸色,这倒很符合他的干部身份。杨憨知道魏主任的这个习惯,早就预备了一个小板凳,摆在首席的位置上。
杨憨还请来了易八卦和一枝花,这两位是大红媒,理所当然是座上宾。两个媒人盘腿坐在魏子利的旁边,一边一个。
请来的还有金有,坐在下手。
要是柳叶有亲人,今天也是必须请到场的,还要坐首席。可是,柳叶已是爹死娘嫁,娘家没人,跟前虽说有两门子远亲,却都怕招惹麻烦,一个个都像脚底下的蛋蛋勾▲似的,咬着草根慎着,惟恐躲之不及。这倒给杨家减少了不少麻烦。
酒席之上,杨憨说请大家喝酒的目的是给孩子办喜事,拜托大家多费心出力。杨憨嘴懦,不会说多少感谢的话。先是魏子利点了头,接着两个媒人表了态,大家都表示一定会帮助张罗。喜日定在阴历九月二十八。这个日子是易八卦定的,他说这天是黄道吉日。
定了日子后,杨憨两口子就开始忙乎。通知亲戚朋友,请落忙人,搭锅了灶,借盆借碗,打扫卫生,布置新房,买菜卖肉,缝衣做被,一五等项,忙得杨憨两口子脚后根踢到后脑勺了。好在这时候是个农闲季节,亲戚朋友都有的是闲工夫,都愿意帮忙。临到日子跟前,也大致准备齐全了。
杨憨两口子只有伟男一个孩子,尽管家里穷,但想到孩子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也绝不能草鸡,就是张跟头打把势,也想把喜事办得风光一些。穷人家也有他们自己的穷办法,井里没水四下淘呗。没钱没物就借,借不来就到供销社去赊。
供销社里的职工,为人也都挺厚道,只要是乡亲们有什么求的借的,找到他们,没有拨面子的。油盐酱醋烟酒茶糖布匹纸张,该赊就赊。碗盘碟子酒盅酒壶,该借就借,损坏赔偿。即方便了乡亲们,也赚了个好人缘。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何况有求于乡亲们的事情多了,以后有个大事小情的,求到谁的门前,也痛快。再说了,谁家办喜事,也会收一些礼金,喜事一过,赊出去的还可以把钱要回来。
看到家里的大人们为办喜事忙乎,这边乐坏了伟男,那边却愁坏了柳叶。
喜日子前两天,伟男娘从红堂柜里找出一块洋胰子▲,递给伟男,撵他下河洗一个透澡,嘱咐他一定要狠狠地搓一搓身上的皴。伟男爹借了一把推子,亲自给儿子理了发。虽然理得像个沙锅盖,但总比原来那个鸡窝强多了。伟男还穿上了新衣服新鞋。焕然一新的伟男走家串户,见到村里人,先是咧着嘴笑,接着就结结巴巴地搭讪说:“到,到,到日子,去,去,去喝酒啊。”
婆婆给柳叶送过来一套崭新的被褥,还有一身新衣服。婆婆说让她穿上衣服试试,不合适可以再改。同时告诉她,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好好在家养身子。
柳叶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她把自己关在西屋里不见人,除了在地上转圈,就是躺在炕上胡思乱想。
柳叶想得很多也很乱,想得最多的是惠民。她曾指望惠民帮助自己,可是经过上次的试探,她失望了。她断定自己只是一厢情愿,惠民心里只有茉莉,没有我柳叶。“我是人家的什么人,人家为什么要趟这潭浑水呐。”
她想,谁也指望不上了,要跑只有靠自己了。又一转念,举目无亲,能跑到哪去呐?即使跑出去了,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半文铜钱,靠什么活命呢?
她再一次想到退婚。以前,她曾拐弯抹角地和婆婆说过要去找娘的话。婆婆给她的回答是:“找不到你娘了,不知道她是去了天南啦,还是去了海北了,你快灭了这个念头吧。她要是还想要你这个闺女,早就回来找你了,还用等到今天吗?就算你能找到她,她肯花钱赎你吗?你在咱家十多年了,你搂计搂计,那需要多少钱啊?再说了,我和你爹对你不薄啊,和自己的亲闺女没啥两样。你凭心说,我对你咋样?”说到这,婆婆流泪了。婆婆情真意切,柳叶也流泪了。柳叶非常清楚,要退婚比登天还难。
想着想着,柳叶睡着了。忽然,柳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一睁眼,看见惠民在大门口招手。她飞快地跑到惠民跟前。惠民拉住的她的手,带着她跑。跑着跑着,双脚离了地,驾着白云,飞上了蓝天。飞着飞着,觉得身后有人拽住自己的衣服。她和惠民从万丈高空坠落。
她吓醒了,原来柳叶又做了一个梦。她总是做恶梦。她曾多次梦见自己跌进大海的旋涡里,海底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下拽她,她被撕得七零八落。
柳叶从梦中惊醒,抬头一看,原来是婆婆拉着她的衣服对她说:“柳叶,今天是正日子,人客很多。快起来洗脸梳头换衣服吧,一会儿客都来了。”
柳叶下了炕。一枝花和“七仙女她娘”带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进了屋,七手八脚地帮助柳叶打扮。
农村办喜事,有约定俗成的套路,也有一班现成的人马。一枝花是女知客,负责料理新媳妇的一切事情。易八卦是男知客,也在院里院外忙乎。
杨家请了很多落忙人,包括大灶小灶若干人,打杂的若干人。左邻右舍,老邻旧居都来帮忙。
当时农村的习惯,安排“三四席”就是最高的规格了。所谓“三四席”,不过就是四个大碗、四个小碗、四个碟子罢了。四大碗是硬菜,包括:三尖、白片、丸子和炖粉条。所谓三尖,就是一碗菜或豆腐上放几块切成三角形的白猪肉片。如果把三角形的白肉换成长方形的那就叫白片。
附近几个村里的吹鼓手和唱喜歌的信息挺灵通,不请自来,不过是混一顿饭吃而已,有时遇上出手大方的东家也可能赏给块八角钱。
上午十点钟左右,贺喜的陆续到来。杨家大门口外一字排开摆着三张长条木桌,这是两位写礼先生办公的地方。其中一位写礼先生用毛笔红纸记帐,另一位收礼金。
客人很多,安排的饭桌少,一拨座不开,只好分成几拨安排。客人从十一点多钟开始坐桌。落忙人不停的摆桌、上菜、上酒、端饭、撤桌、洗餐具,忙得团团转。
两个吹鼓手不断地变换曲目,非常卖力地吹奏喜歌。四位唱喜歌的在大门口外打个圆场,翩翩起舞,边跳边唱,其乐融融。歌词顺口流畅,韵律悦耳动听。
打竹板,笑开颜,贺喜的人到宅前。编个小曲唱一段,东家客人喜空前。
莲花落,落花莲,艺人的嘴大如天。今天不把别的表,专门说女不说男。
女娲皇,英名传,炼得彩石补苍天。拯救黎民于水火,世代安康万万年。
女皇帝,武则天,端端正正座金銮。翻身能叫乾坤倒,覆手可使地盖天。
佘太君,战敌顽,百岁挂帅美名传。统领无敌杨家将,横扫敌寇如席卷。
穆桂英,赴边关,立誓马革裹尸还。统兵大破天门阵,五尺男儿亦汗颜。
女英雄,花木兰,巧扮男妆若许年。替父从军抗敌寇,谁说女子不如男。
李清照,女婵娟,挥毫泼墨赋词篇。独领风骚一席地,至今盛誉占文坛。
美女人,数貂禅,还有贵妃杨玉环。倾国倾城西施女,婀娜多姿赵飞燕。
老慈熹,有手段,垂帘听政坐江山。总想龙下凤在上,也能咋呼好多年。
老江青,不简单,费尽心机要篡权。众公智破女皇梦,一枕黄粱入黄泉。
赵一曼,刘胡兰,革命意志坚如磐。视死如归明大义,抛头洒血气凌然。
唱历史,说今天,妇女解放把身翻。巾帼英雄数不尽,女人顶起半边天。
女强人,遍人环,几天几夜说不完。从政经商创大业,建功立业胜须男。
中华史,五千年,成名女人万万千。有的忠来有的奸,忠奸好坏不尽然。
做女人,真是难,整天围着锅台转。相夫教子做家务,家里山上不得闲。
人生路,莫走弯,千万不能只为钱。有志女人当自立,莫让浮云遮望眼。
当小姐,为挣钱,你不给钱她不干。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婚姻事,论机缘,没有机缘别强攀。今天是个吉祥日,唱段喜歌来祝愿。
新娘子,新郎官,喜结连理好姻缘。今天了却终身事,白头偕老共百年。
新娘子,赛天仙,沉鱼落燕美容颜。女人出嫁有吃穿,喜事何必泪涟涟。
新郎官,笑开颜,光棍日子已熬完。感谢爹娘恩情重,莫忘月老红线牵。
说块板,口发干,吃颗喜糖接着谈。你喜我喜大家喜,有请东家发喜钱。
知客的代表东家发喜钱,几个吹鼓手和唱喜歌的接过喜钱,施礼致谢。
今天,伟男穿了一身暂新的制服。人靠衣妆马靠鞍妆,有这套衣服罩着,还算有三分人样。他不停地给客人点烟,还不停地结结巴巴地向客人道谢。红玫瑰牌香烟可劲抽,客人们一棵接着一棵地抽,伟男就一棵接一棵地点。
院子里已经开了席了,猜拳行令,吵吵嚷嚷,“一心敬啊!”“两相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啊!”“武魁首啊!”“六大顺啊!”“奇缘巧啊!”“八仙醉啊!”“九五尊啊!”“全来了啊!”
杨憨两口子为人憨厚,有个好人缘。多少年来,无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们都往前凑,在村里村外没少为望了,再加上家里多年没有办过大事,积累了很多人情。所以,今天前来喝喜酒的人客不少。中午开席,前客让后客,共招待了三攸▲,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酒席。
三攸酒席散了以后,接着是“交酒”。这个地方的人把闹洞房叫“交酒”。山沟里缺少热闹,因此人们就更喜欢凑热闹。天一黑下来,杨家的院子里就集聚了一大群大人孩子。本村里的孩子几乎都来啦,邻村里也来了不少。
一枝花打发完客人,就朝着候在院子里的人挥了一下大烟袋,叫了一嗓子:“开始交酒了!”
孩子们跳着脚喊:“交酒喽!”
急不可待的人像潮水一般涌进新房。年轻力壮的抢到前面,一跳脚,窜到炕里面。小孩子们被挤到后面,翘着脚看。屋子小,容不了多少人,有不少人挤在窗户外面看。杨憨根据以往的经验,预先摘掉了窗户,要不然,准得把窗户挤坏。
在这个偏僻的穷山沟里,交酒的陋习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尽管花样不断翻新,但其主要内容没有大的变化。
新婚之夜没大小,除了新郎的长辈和哥哥们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到这里嬉笑一番。人们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拿一对新人开心,凡是能想出的点子,都可以应用。什么荤的素的雅的俗的,只要不伤害新人的身体,都可以用来取笑。就是闹得过了火,主人家也不会翻脸。要是因为主人翻脸,致使交酒半途散场,就预示着这桩婚姻不和谐,也会受到人们的指责。以后,要是这家人再办什么大事,就很少有人靠前帮忙了。
两个新人被人们围在炕中央。开始的时候,还比较文明,让新人咬苹果,叼筷子,面里吹糖,新郎背新娘,说荤科,荤谜素猜等等。伟男很配合,大家叫他干啥他干啥。柳叶却始终不配合,哭丧着脸,没有一丝笑模样。要是大家都能看出眉眼高低来,闹一阵子也就散了。可是,偏偏遇到大棒槌、一头圪猱、大车子、小套子等几个打铁烤糊卵子,不看火色的家伙,闹起来没完。他们觉得这样闹不过瘾,提议新人搂着亲嘴,时间必须在三分钟以上。要是搁现在,这个要求好满足。可那时候,就是一对自由恋爱的人也做不到。当伟男把嘴巴伸过来的时候,柳叶在情急之下,挠了伟男的脸。要是到此打住,也就罢了。大棒槌感到还不尽兴,抱住新媳妇的腰,生逼着柳叶和伟男亲嘴。柳叶挣脱不开,低头狠狠地咬了大棒槌的手,鲜血顺着大棒槌的手指头流下来。“啊呀!”大棒槌疼得大叫一声,松了手,捂着伤口,跳到地下走了。
交酒的人群再没有闹下去的兴趣了,交酒很快就结束了。
人们都走了,新房里一片狼籍。家里人打扫了新房。亲戚之中,有几个论着是新娘小姑子的,给新人铺好了被褥。婆婆关好了新房的屋门。正常情况下,一对新人该过洞房花烛夜了。“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这是人一生中最幸福最宝贵最神圣的时刻。可是对柳叶来说,此夜难熬啊。
柳叶卷曲在炕头上一声不吭。折腾一天了,没吃什么东西,仅喝了几口水,她疲惫不堪。要是在平常素日,这么累,她会倒头就睡,可是今天她不敢睡。此时,炕梢有一个男人正在呆呆地望着她。
按说,此时新郎该向新娘献殷勤了。可是,今天的新郎什么举动也没有。
长明灯下,一对新人无语。
在洞房窗下“听声”,是这里的一个风俗。听声的人越多,办喜事的越高兴。人们都认为,听声的多,是好兆头。
今天,来听声的不少。被柳叶咬伤手的大棒槌,回家包扎好伤口,也来了。
新房窗外很静,新房内也很静。过了好长时间,还是那样静。听声的都感到很失望。
又过了一会儿,新房里终于有了动静。听声的都摒住呼吸,侧耳细听。听了一会,有人说:“不对啊,这不正常啊?”
原来,新房里传出了很清脆响亮的鼾声。大家都听清楚了,这鼾声是伟男的,因为他打呼噜和他说话一样,也是不连贯的。大棒槌说:“嘿嘿,结巴磕子打呼噜也不顺溜,疙瘩喽嗽的。”
在东屋的伟男娘听见呼噜声,对老伴说:“唉,这孩子,准是太累了。”
柳叶愿意听到鼾声,因为听到炕梢的那个男人发出鼾声,她就可以放心睡觉了。她很累,想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伴着伟男的鼾声,柳叶一觉睡到了老爷儿冒红。
柳叶和伟男合房的第二天晚上,从新房里传出的声音仍旧是不流畅的鼾声。
东屋里的杨憨两口子连夜无眠。他们不愿意听到烦人的呼噜声,他们希望西屋里传出别的动静。可是他们等到的只有高一阵低一阵的不流畅的呼噜声。伟男娘对伟男爹说:“不对头啊,该有动静了。夜来个后晌和今个下午伟男没少睡啊,他也该歇过来了。”
村子里,还有一个人连夜无眠,就是大棒槌。昨天听声以后,他就感到有一些奇怪,“结巴磕子没动手,咋就打起呼噜来了哪?”极端的好奇心,驱使他又来到了新房窗前。大棒槌很失望,他没听到该听到的动静,听到的只有呼噜声。他用手指头蘸着吐沫,捅破窗户纸,向新房里瞧。他瞧见新娘头朝里脚朝外在炕头和衣而卧,新郎头朝外脚朝里躺在炕梢。大棒槌心里说“看来这小子毛病还不小呐。”
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故。
柳叶越来越放心了,她不必设防了,以后可以放心大胆地睡了。
杨憨两口子越来越着急了,“难道这孩子有毛病?”
大棒槌越来越好奇了,“奇了怪了,难道这个结巴磕子不会干那事?”
日子一长,杨憨两口子沉不住气啦。他们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把伟男叫到东屋。
杨憨说:“你媳妇不是一盆花,不是让你摆在屋里看的。”
“我,我,我知道,媳妇不是看,看,看的。那是为了给咱家干活的。你的儿子也不傻,难,难,难道我还不懂这个吗?”伟男理直气壮地说。
“你懂个屁!男人娶媳妇,是为了传宗接代,你们俩一个炕头,一个炕梢,能传宗接代吗?”杨憨对着儿子喊。
“我,我,我是想让柳,啊,柳啊叶,好好歇歇。她,她她这些啊日子都,啊都没歇好。歇,歇那好,啊好了,好干活。我,我打,打那呼噜,怕她睡,她睡不着。因为这个,我,啊我就离她,远,啊远些睡。”伟男觉得自己有理。
杨憨两口子长出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挺疼媳妇的。”伟男娘对儿子说:“儿子啊,知道疼护媳妇是对的。可是呐,咱家就你一根独苗,指望着你们早日有孩子呐。像你似的,老和媳妇咧咧沟沟的,到驴年马月才能有孩子啊?你们得往一块凑和才行啊。我等着抱孙子呐,可再不能离得那么远了。”
“我,我当有,有啥大,大事呢,大,大惊,惊,惊还小怪的。不就,就是想让我,我和她近,近一点吗。那,那,还不容易,今天就挪,挪窝,你,你们就擎好吧。”伟男说。
伟男是个听话的孩子,爹娘让咋做就咋做。睡觉前,伟男把自己的被窝挪到柳叶的被窝旁。柳叶把他的被窝踢到炕梢。伟男又把铺盖挪过来,柳叶又踢出去。
“你在炕梢睡,不是挺好的吗?挺大一铺炕,为什么要到一块挤?”柳叶气愤地说。
“娘,啊娘啊说了,让我,我和你近,近一点,说是可,可以生孩子。”伟男说。
“要生你自己生,我不和你挤。你要是愿意睡炕头,我让给你。”柳叶把自己的铺盖挪到炕梢。
看到柳叶执意不和自己挨着睡,伟男也就不争了。
这一夜伟男和柳叶互换了位置。伟男照旧打了一宿不流畅的呼噜。柳叶照旧睡了一宿好觉。
看到这种情况,杨憨两口子又着急了,他们又把儿子叫过来,问他:“为什么不挨着睡?”
伟男说:“她,啊她不让,老,啊老踹我。”
伟男娘说:“你这个窝囊废。”
伟男娘遇到了难题。她是个没有主意的人,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就去找一枝花请教。在她的心目中,一枝花是个大能人。
伟男家和一枝花家是邻居。伟男娘到了东院,向一枝花请教。她把儿子媳妇不和床的情况一说,一枝花给伟男娘出了一个主意。
回家后,伟男娘用一枝花教给的法子,照方抓药。她把儿子叫到自己跟前,面授机宜:“儿子,要是你媳妇老是不让你和她挨着睡,永远也生不出孩子来。从今天开始,到了晚上,要等到你媳妇睡着了你再睡。听她睡踏实以后,你就把铺盖挪过去,和她挨着睡,或者就大着胆子钻她的被窝。”
“钻,钻她被窝,我,我可不敢。她,她非啊非把我,啊我踹到地下去,啊不可。”伟男感到很为难。
“儿子,这回你就照着娘说的去办吧,我保证她睡得像死狗似的,一动不动,不会踹你的,你放心吧。”伟男娘嘱咐伟男。
晚上,伟男娘熬了一锅一勺子一个的糨粥。开饭前,单独给柳叶盛了一碗。背着柳叶,往碗里放了一捏子白糖。其实这些白糖不是纯糖,里面掺上了一枝花给的迷魂药。
迷魂药是一枝花在易八卦那里给伟男娘要的。
伟男娘指着那碗放了迷魂药的粥说:“柳叶,你吃这碗吧。你从小就爱吃甜的,娘给你放了糖。我们几个都不爱吃甜的。”
柳叶吃了那碗粥,撂下碗,就觉得眼皮打架。每天都是柳叶刷碗,今天她顾不得刷碗,一头扎到炕上,睡过去了。
伟男按着娘嘱咐的话,给柳叶铺好褥子,把柳叶抱到褥子上,盖好被子,把自己的铺盖挪过来,挨着柳叶铺好,就睡下了。
这一次,他和柳叶挨得非常近。躺在炕上,伟男心里想:这回娘该不会嫌我和柳叶睡得远了吧。
儿子媳妇睡了以后,杨憨两口子竖起耳朵听动静。他们听到,儿子刚把脑袋放到枕头上,就打起了呼噜。一直听到半夜子时,新房里只有呼噜声,没有他们想听的动静。后半夜,柳叶下地找水喝,勺子碰缸沿叮当响,伟男也没醒。
杨憨叹息道:“这孩子的毛病大了。”
伟男娘流的泪洇湿了枕头。
时间一久,村里人都知道了“杨伟男阳痿。”
这正是:
花季青春叹年少,
情为何物谁知晓,
仰问苍天俯问地,
迢迢星瀚无鹊桥。
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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