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节 破牢飞凤陈仓暗度 套枷困女过海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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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脱产找过老钱紧以后,老钱紧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心里想,我一定要看住茉莉,绝不能在易八卦回来前,有啥闪失。他放弃了一切活计,给茉莉长上了尾巴。茉莉出门,他就老远地跟在茉莉后边遛着。晚上睡觉前,他都亲自把屋门和院门插好,再顶上顶门棍。每天睡觉前,都把杏花叫到跟前嘱咐说:“夜里精神点,如果发现你姐出去,马上告诉我。”夜里,他也睡不踏实,对面屋里有动静,就起来看看。
阴历八月十五晚饭后,二脱产到老钱紧家,递给老钱紧一个纸包,压低声音说:“易八卦刚到家,我已经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拿来了。”
老钱紧接过那个纸包,点点头说:“明白了,我明天就办。办妥后我去告诉你。”
二脱产刚从老钱紧家出门,尚华就到了茉莉家。
尚华是受惠民之托来送信的。
原来,今天上午惠民给宋总打了一个电话。宋总在电话里说,茉莉报到的时间定下来了,明后两天来报到最好。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惠民马上托付尚华给茉莉传信。
在茉莉家的院子里,尚华递给茉莉一本厚厚的书,对茉莉说:“姐,我在你这借的这本书,看完了,还给你。书里有一页纸掉了,你千万马上就把它糊上,要不然就扯丢了。”
茉莉接过书,说:“知道,我马上就糊上。尚华,到屋里坐一会再走吧。”
尚华说:“不了,家里还有事。”
此时,老钱紧就站在两个丫头不远处,尚华和茉莉说的话他听得非常清楚。
茉莉知道,尚华来还书只是一个借口,肯定是惠民打发来送信的。
尚华走后,茉莉进屋,翻开书。只见书里夹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报到的时间定下来了。明早四点,在出村的路上会面。”
茉莉看完纸条,就把它撕碎扔进灶膛里了。
茉莉和杏花住在西屋。
晚上,茉莉悄悄地找出几件换洗的衣服,打成一个小包袱,放在脚底下。
杏花压低声音问:“姐,什么时间走?”
茉莉小声回答:“明早四点。”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到城里以后,给我来信。”
“一定。”
“姐,你放心睡一觉吧,我不睡,给你打更,到时候叫你。”杏花把一个闹钟放在自己的枕头边。
“我也睡不着,咱俩唠一会吧。”茉莉说。
姐俩躺在炕上,小声说话。一直说到凌晨四点,姐俩悄悄下了地。杏花蹑手蹑脚地到了外屋,撤掉了顶门杠,拉开了门闩。
拉门闩的时候,有一点响动。东屋的老钱紧问:“谁啊?干啥呢?”
杏花说:“爹,是我,杏花,出屋方便去。”
爹说:“回来时,把门插结实啊。”
杏花答应说:“爹,放心睡吧。”
茉莉在妹妹和爹说话的同时,出了家门,消逝在漆黑的夜中。
阴历八月十六日,惠民和茉莉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进城的路。
老钱紧起炕后,和往日一样,咳嗽了几声,然后对着西屋的门喊了一声:“天不早了,起来做饭吧。”
杏花揉着眼睛出了西屋门。
老钱紧问杏花:“你姐呐?”
杏花回答:“不在屋里啊。我起来后就没看见她。”
老钱紧进西屋转了一圈,问杏花:“你姐什么时候出去的?”
杏花回答:“我睡得挺死的,不知道。”
老钱紧又到房前屋后转了转,也没有茉莉的影子。
老钱紧怒气冲冲地进屋来,对着杏花吼道:“你啊,你啊,你个死物,怎么就不精神点呢?”
杏花没和爹顶嘴。
茉莉娘从东屋挪到西屋,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她在茉莉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字纸。
茉莉娘把字纸递给老钱紧,老钱紧又把字纸递给杏花,说:“你念念,看都写些啥?”
杏花念道:“爹娘,不听话的女儿走了。你们不要为我出走的事着急。你的女儿是逃婚走的。我自己的事,我一定要自己做主。那个一头圪猱,我指定是不嫁了,我要嫁给我自己喜欢的人。老金家如果找你们要人,就把这张纸给他们看。要对他们说,我茉莉不会欠下他家一分钱的。我已经找了个打工的地方。凭我自己的一双手和一身力气,我要挣钱,把自己被卖掉的身子赎回来。另外告诉杏花和两个淘气的弟弟,不要让爹娘费心。不用找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到该回来的时候我会回来的。望二老保重。茉莉字。”
听杏花念完纸上的字,老钱紧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咬着牙说:“我他妈的真是一个老糊涂蛋噢。”
茉莉和惠民双双出走,引起了金钱两家的纷争。
看过茉莉给家里留下的信以后,老钱紧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主角不见了,这场戏可咋唱噢,人家要钱,我可咋办噢!
老钱紧手攥着茉莉留下的那封信,风风火火的去见二脱产。看了茉莉的信,二脱产比老钱紧还急,就像被套住的兔子似的乱挣乱跳,手指着老钱紧嗷嗷叫:“你这个老混蛋,是你爹没给你造上心啊,还是让驴把你日糊涂了。咱俩商量得多好啊,我让你盯得紧点,你却睡大觉。眼看着生米就要煮成熟饭了,你却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你说咋办吧?”
老钱紧知道这事办砸了,全怨自己,赶口说好的:“老弟,你忍一忍,消消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就是把我杀了,也不顶事啊。你再宽限几天,容我打听打听茉莉的下落,有了她的下落就有办法。”
“天下这么大,要找一个人那不是比大海捞针还难吗?”二脱产急不可耐,忍无可忍。
“她信上不是说了吗,她死不了,她到城里打工去了。茉莉进城,两眼一摸黑,没有一个认识人,哪能找到打工的地方?肯定是惠民给她联系的。你消消气,我马上就去郑有儒家打听打听,兴许能找到一些头绪。找到人,我把人交给你。找不到人,我也给你一个说法。”
“给我一个说法,什么说法?我要的是人。人不见了,你就得还钱?说其它的都是放屁。现如今你的钱在哪?”
“茉莉说她挣钱去了。我知道这孩子的脾气秉性,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我想这孩子也许能挣到钱。反正是人不死债不烂,欠你家的钱早晚会还清。可是今天不行,你就是搓了我的骨殖渣子,也找不出一个镚子来。”老钱紧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
“唉,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不可忍也得忍哪。事到如今,只好这样了。到那河,拖那鞋吧。你快撒下人去找人吧。”二脱产一声长叹。
老钱紧为了找到丫头的下落,硬着头皮到郑有儒家打听。他不敢直截了当地打听茉莉的下落,见了郑有儒就说:“有儒老弟,惠民大侄子在家吗?我来见见他,说两句感谢的话。我那两个不省心的小子,前几天把生产队的羊爬子给祸害死了,是你家惠民给垫上了赔款。这些好处我到啥时候也不会忘记的,等我手头宽余的时候,一定加倍还钱。”
“钱紧大哥,你这就见外了不是?老邻旧居的,提亲有亲,提友有友,何必那么客气呐。不过,今天惠民不在家。”郑有儒说。
“不在家?上哪去了?”
“今天起早走的,就说是去一趟城里,没说有啥事。”
“怎么刚回家几天就走了?”
“说是部队里有一些急需办的事。”
“说了吗?啥时候回来?”
“他说也就是两三天。”
听郑有儒这么一说,老钱紧基本上把茉莉出走的事搞明白了。他断定,茉莉和惠民是一起走的。又一想,惠民的假期还没休完,很块就会回来的。只要惠民回家,茉莉的下落就有了。这下老钱紧的心里算是有了底了,也好向二脱产交差了。他心想,我的闺女被你二脱产的女婿拐走了,我不朝你要闺女就便宜你了,你二脱产有啥理由逼我要儿媳妇!
想到这,老钱紧可理直气壮了。他从郑有儒家出来,直接就到了二脱产家。
“茉莉的下落有了。”老钱紧的声调比上次高了八度,显得底气十足。
“那好啊。快说,她到哪去了?”二脱产急忙追问。
“哪去了?让你的女婿领着跑了。”老钱紧把从郑有儒家打听到的线索和自己的分析判断说了一遍,说得理直气壮。
“和我猜测的一样,看来茉莉是被郑惠民这小兔崽子鼓捣走了。你看看,这是啥事呢?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嘛。我,我,我这不是亏大发了吗?要了我的命了?这回真是把我踩到泥里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二脱产如丧考妣,顿足捶胸,痛心疾首,哭得鼻涕大长。
二脱产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熊过。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想,越想越窝囊。即将过门的儿媳妇让人家拐跑了,跑得无影无踪,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自己的姑娘也被人家甩了。这个拐走自己儿媳妇的竟是自己的闺女女婿。忙活了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闹死心了。
现在的二脱产是火车下道,一点辙都没有了。没办法,他又把一枝花两口子和易八卦请到家,给自己支招。
二脱产窝在炕头上,像是一棵被霜打过的烟,有气无力地把茉莉出走的原委说了一遍。
三个高人以好言相劝。
这个说“想开点,明知不可忍,也要忍一忍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郑惠民和钱茉莉总有回来的时候。”
那个说“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个说“你放心,钱瞎不了。”
那个说“他老钱紧家里有两个黄花大闺女,咋也能折腾出钱来。只要能把钱要回来,还怕小子说不上媳妇吗?所以还得逼着老钱紧要钱,不能放松。”
在三个高人的劝说下,二脱产的心里敞亮多了。
一枝花见哥哥的情绪好了一些,就把话题引开了:“二哥,事情到了这一步,柱子的事也只能拖一拖了。不过,另有一件扎手的事,也得抓紧操办了。”
“啥事?”在场的人一口同声地问。
“啥事?就是咱家侄子大棒槌和陆尚华的婚事呗。我听村里的人都说,郑惠民要插手这件事。咱要是不管,恐怕要出麻烦。咱家大哥大嫂临死的时候惦记这件事,连眼都没闭上啊。大哥临咽气的时候一再嘱咐我,一定要给他的两个儿子张罗着说上媳妇。这回咱们可不能让逮住的雀儿再飞啦。”一枝花说。
这里一枝花说的“大棒槌”是她的娘家侄子。
十五年前,大棒槌父母闹伤寒,五天之内,双双离世,瞥下两个儿子,哥哥小名叫大棒槌,大号叫金虎,那年十五岁,弟弟小名叫二棒槌,大号叫金豹,那年十三岁。多年来,一枝花和二脱产没忘记大哥的遗愿,对金虎金豹尽到了责任。尤其是一枝花,自己无儿无女,始终把大棒槌哥俩看作儿子一般,指望他们为自己养老送终。
故事不必扯得太远,转回头还是接着说眼下的事。
这时候,易八卦接着一枝花的话茬说道:“金枝大妹子担心的事,可不是空穴来风啊。陆尚华是郑惠民的亲表妹,他郑惠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事可要接受教训啊,说办就要快办,再不能拖泥带水的。”
“郑惠民这次进城用不了几天,很快就回来。我看必须插这个空把这件事办完。”王长脖子说。
“王老弟说的对啊,兵贵神速,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是郑惠民在家,我看你们这事办不消停。”易八卦进一步指点。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回我一定要给郑惠民点颜色看看。惠民,你小子不仁,我就不义。你拐了我的儿媳妇,我就把你的妹子抢来,给她一个霸王硬上弓,这叫一还一抱。那就赶早不赶晚,说办就办。”二脱产当机立断。
“我看陆尚华那丫头不会顺从的。她可不是头几年了,大人说啥听啥,现在可有主见了。要想把她娶到炕头上,没那么容易。”易八卦说。
“她指定是不会同意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一个字,‘抢’。趁着郑惠民不在家的空挡,抢!抢来就霸王硬上弓。”一枝花使劲往炕沿帮上敲了一下大烟袋锅子,咬着牙根儿恶狠狠地说。
“也只有这么着了。不过,这事情咋也得和尚华的婶子老蒯通个气吧,人家也是这桩婚事的一方媒人啊。”二脱产说。
“这个门槛子咋也不能漫过去。当初,要是没有老蒯大力相助,这门子亲事还成不了呢。。”王长脖子说。
“那时候,老蒯也是为了自己能从中得到好处。没有三分利,她也不会起早五更。尚华爹死了以后,要是没有咱家给的那些彩礼钱,还不得她老蒯去张罗啊。她是尚华的亲婶子,她不管谁管啊。”一枝花说。
“那个娘们,见钱眼开。我看,要是不让她得一些好处,大棒槌的事也很难办成。”王长脖子说。
“依你咋办?”一枝花问。
“我的想法是再给老蒯送两个钱。”王长脖子说。
“该花就花吧,免得老蒯拉横车啊。”易八卦说。
“好吧,花了钱,免了灾。”二脱产说。
“长脖子,说办就办,在老蒯那里,你老王说话比我好使,人们不都说你和老蒯有一刷子吗?就由你出马和老蒯噶答▲去吧,要是老蒯两口子不出来挡横,这事情就算妥了。”一枝花说着说着就把王长脖子的老底抖搂出来了。
在王长脖子年轻的时候,村里人都传说他和老蒯有一腿。说是王长脖子给老蒯家做木匠活不要钱,还给老蒯买过一身衣服。这些话都是老蒯自己吐露出来的。至于老蒯和王长脖子之间到底有没有那一刷子,谁也没见实。不过,一枝花和王长脖子确实因此闹过一阵子别扭。
“老娘们蛋子,都是醋坛子。”王长脖子红着老脸问一枝花,“我去找老蒯,你放心吗?”
“有啥不放心的。就你现在那点能耐,给你找个十八的,你也是干瞅着。”一枝花抄起烟袋给了王长脖子一下。
书捡紧要的说,王长脖子说办就办,在二脱产那里拿了一百元钱,当天就到老蒯家去了一趟,水到渠成,马到成功。
他们说的老蒯,就是尚华的亲婶子,大号叫蒯伶,因为脚大穿的鞋大,人送外号蒯大鞋。为人狡诈奸猾。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白净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洁白的牙齿,油黑浓密的头发,匀称的身段,虽说年过四十大几,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
老蒯很爱打扮,也很会打扮。常年擦胭脂抹粉,很会捣搽自己的那张脸。刚出阁的时候,从娘家带来一些化妆品,没几年就用完了。陆家家境贫寒,买不起化妆品,她就自己配制。香皂是用茉莉花、碱面子加上猪羊的胰脏制作的。擦脸的香粉是用胭脂花的果实加绿豆磨成面粉制作的。
老蒯会唱戏。她的爹娘都是唱戏的,在父母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学会了唱戏。每逢农闲,都被大队的剧团请去教戏唱戏,是大队戏团的台柱子。
老蒯是拔了尖的漂亮娘们,格外招蜂惹蝶。无论走到那里,总有一大群老爷们像苍蝇似的,在她的尾巴根子后面哄哄。
老蒯两口子,结婚二十多年了,没打过架,没斗过嘴。
老蒯的男人叫陆志,平时沉默寡言,为人过于老实,人送外号老软。老软常年在大队的金矿下井,对家里的大事小情,一问三不知,出家门下井挣钱,进家门吃饭睡觉,家里有钱没钱,有粮没粮,全不管,家里的事情全由蒯大鞋做主。
老软在金矿上是个元老,无论是生产上,还是技术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行家里手,收入也最高。因此,老蒯家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在这几条沟里,可以算个上等户。
老蒯把老软视做一棵摇钱树,在生活上照顾得很周到,一天三顿饭基本上不重样,隔三差五,给他烫上一壶小烧酒。老软也很知足。
老软,是个碌碡压不出屁的老实人,尽管人们劈头盖脸地给他扣绿帽子,可他从来不把人们说的话当真。他平生最爱听的话是夸他的老婆,每当人们说老蒯长得如何如何好的时候,他就像喝了二两蜂蜜似的,乐得合不拢嘴。你要说老蒯风流,他当做好话听。“嗨嗨,你是不知道啊,我那老蒯可是个宝啊。对咱,那是一百个好啊。馋死你小子,你这辈子可没咱这艳福啊。古书上不是说嘛,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咱那媳妇,没人惦记着,就怪了。咱命好,摊上了,你还别眼气。”
老蒯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那小算盘打得可溜滑了。遇到啥事情,立刻开动脑筋,把利弊得失算清楚。她为人处事的原则是,有利就上,没利就让,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从来也不干亏本的买卖。对尚华出阁这事,老蒯在八辈子以前就想明白了,她巴不得立刻把尚华嫁出去。老蒯的心里是这样想的:这件婚事是我和一枝花当的媒人。尚华一天不过门,我就一天不省心。只有媳妇上了床,媒人才能靠南墙呐。这是其一。还有其二,这门子亲事要是散了,谁最难受啊?还不是我老蒯吗?在老陆家,我顶门子立户,啥事不得我老蒯出面啊。要是尚华扔蹦跑了,人家要人要钱,找谁啊,不得找我老蒯吗?我正为这事发愁呐,这下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一块心病总算了啦。只要媳妇一进你老金家的门,就和我老蒯一点关系都没有喽,爱咋咋地呗。
她心里这么想,嘴里可没这么说。当王长脖子提出抢亲的想法时,她是这样说的:“这样打发侄女,我于心不忍啊。我们娘们之间,比亲母女也不差啥。自从他爹死后,那一点不是我关照她们娘俩啊。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你们要是来抢亲,你说我是出面呐,还是不出面?恐怕是出面也不好,不出面也不对。你们一帮人扬名打鼓地到了我家,我要是在家不见面,不是剥你们的面子吗?我要是出面,能让你们在眼皮子底下把侄女抢走吗?”
王长脖子看出老蒯的意思来了。他把二脱产给的一百元钱往老蒯的炕头上一放,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到了。不过,这事还是请您多费心了。”
老蒯把炕上的钱捡起来,揣进怀里,对王长脖子说道:“今天是大哥您来了,要是换另外任何人,我说啥也不会答应。不信,让你家一枝花来试试,我非得把她这个醋坛子砸碎了不可。你来了,我这个面子说啥也得给。好吧,我答应你了。三十六计走为上,今天下午我就闪人,到亲戚家去躲上几天,给你们办事留个空。事情一过,我再回来。到那时候,我就说对这事卯不知隼,也就过去了。”
王长脖子打心里佩服这个娘们,真是太有才啦。生不逢时啊,要是在战争年代,让她指挥一个师啦团啦的,想不打胜仗都难。
回到家后,王长脖子把老蒯的意思向一枝花学说了一遍。一枝花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铁把子,就是好办事。要是我去,那个骚货,指定得拿搪摆怪▲的不可。我知道,你一出马,这事准能办妥。”
把老蒯那边的事情安排停当后,一枝花把棒槌哥俩、三抠搜、四精神找到二脱产家,商定了抢亲的事。这里说的三抠搜和四精神都是一枝花的亲弟弟。关于他们的故事,以后还有,到时候再细说吧。
阴历八月十七日上午,一枝花大棒槌等人粗拉地做了一些准备,请来几个落忙人,置办了一些酒肉菜,安排了几桌子酒席,通知了一些亲戚。下午,一枝花就领着三抠搜、四精神、棒槌哥俩、一头圪猱等人,赶着两辆毛驴车,就像鬼子进庄似的,扑到二道沟尚华家。
一枝花一队人进了尚华家门,人多势众,七手八脚,不由分说,就像老鹞子抓小鸡似的,把陆尚华拉上了毛驴车。
临走时,一枝花给尚华娘扔下一句话:“老亲家母,实在对不起您了。是你侄子郑惠民先把我侄媳妇给拐跑了,是你家不仁在先,也就不能怪我不义了。要是不服,就让你侄子郑惠民出来说话吧。”
这正是:
刚烈女,暗渡陈仓,打破牢笼飞彩凤。
老刁婆,瞒天过海,设下樊笼困弱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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