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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惠民探亲双娇接站 阿哥回家二女争锋

  柳叶也知道惠民阴历八月初八到家,这个消息是从尚华那里听说的。
  
  尚华是柳叶的同学,也是她的好朋友。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柳叶既高兴又痛苦。
  
  柳叶已经在杨家做了十四年童养媳了。这期间,她那改嫁它乡的狠心的娘杳无音信,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了。娘刚走的时候,柳叶特别想娘,整日以泪洗面,多次在梦里哭醒。杨憨两口子就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待承她。伟男也很有哥哥材料,有好吃的让给她,有好穿的先给她。流失的岁月渐渐冲淡了她对亲人思念,伟男娘的关怀逐步填补了失去的母爱。她已经融入这个家庭。她对这个家庭没有反感,有的只是感激。柳叶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因为她遇上了一个拿她当人待承的人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柳叶心理渐渐有了变化,她的心里有了惠民。惠民和黑丫订婚那一年,柳叶才十二岁,啥也不懂。小毛丫头,就知道看热闹。自从惠民从惊涛骇浪之中把她拉到岸上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渐渐被惠民占据了。惠民把她从汹涌的激流中拉上岸,命运又把她推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感情旋涡中。她感到自己每天都在旋涡中挣扎,非常疲惫,非常无奈。
  
  虽然她和伟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伟男从来也没有在她的心中占据一丁点位置。在她的心中,惠民的形象是那么高大,高得有些高不可攀,大得有些容纳不下。反过来,伟男是那么渺小,小得那么被人瞧不起。凭心而论,她觉得伟男也是个好人。他老实厚道,但是老实厚道过了头就是窝囊。近年来,她的心里有一些隐隐作痛,并且愈痛愈烈。为什么痛,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每当听到人们说杨伟男如何如何拙笨的时候,每当伟男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每当她把伟男和惠民放在一起做比较的时候,她的心就痛得厉害。尤其是夜深人静时,是她思念惠民最甚的时候。她是一个非常爱做梦的姑娘,在她做过的梦里边,有一大半是和惠民在一起嬉戏玩耍的,很多时候梦见惠民带着她满世界飞。


  
  见不到惠民的日子一久,她就神不守舍。惠民在高中读书和当兵这几年,她感到日子过得非常慢。惠民每次放假回家,她都给惠民送一些鞋袜之类的用品。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送了,她就去找惠民要穿脏了的衣服,拿回来洗。
  
  好在杨家人都是忠厚老实的人,从不往别的地方想。婆母公爹看见柳叶给惠民做这做那,不但不嗔怪,还总是说“应该啊,救命之恩,没齿末忘啊。要是人家惠民不把你捞上来,你就到水库里喂鱼了,我家也就没有你这个丫头了。”
  
  柳叶没对惠民说过“恩啊,爱啊”之类的话。她很想表白自己的感情,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每当柳叶和惠民黏糊的时候,惠民总是说“叶妹,你是一个有婆家的人了,不要总是往我这跑,免得你婆家的人不高兴。”
  
  她生活在矛盾之中。对杨家的养育之恩,她心存无限感激。对惠民的救命之恩,她也心存无限感激。在这种感激之情没升华的时候,她没感到有什么矛盾。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爱上惠民了。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杨伟男就成了一种障碍。她有时候想,人永远不长大就好了。但是,天真无邪的童年就像流走的河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又是一个静悄悄的深夜,柳叶听见对面屋里的人打起了鼾声。她悄悄地拿出了针线,又坐在昏暗的灯下,穿针引线忙起了针线活。她在做鞋,鞋是给惠民哥做的。已经做好了一双夹鞋,正在做的这双鞋是棉的。
  
  她知道,茉莉也在给惠民做鞋。她要处处超过茉莉。不但鞋的样式要超过她,质量和数量也要超过她。你茉莉做的鞋是帆布面的,我就做趟子绒面的。你茉莉做的鞋底是五层革布▲的,我柳叶就做八层革布的。你茉莉做一双,我就做两双。你茉莉等惠民回家以后才交货,那么我柳叶就在惠民到家前,就把鞋给他送到手。就不信,我柳叶争不过你。柳叶一边飞针走线,一边想着心事。
  
  这两双鞋是她背着家里人做的。多少个不眠之夜,她独坐在昏暗的灯下,剪鞋样,绣鞋帮,纳鞋底,千针万线寄托着一个姑娘对心上人的无限情思。有时候想到心中之人穿着自己亲手缝的新鞋走在街上,心里就充满了甜蜜。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爱比针线活,要是有人问他“这鞋是谁做的?”他敢说“柳叶的活计吗?”
  
  有一天夜里,伟男下地尿尿,发现柳叶的屋里亮着灯,就过来问:“你,你,你在干,干啥?”
  
  柳叶说:“做鞋。”
  
  “谁,谁的?”
  
  “你的。”
  
  为此,伟男高兴了好几天。
  
  这下,害得柳叶又多熬了好几个深夜,她不得不给伟男也做一双鞋。不过她给伟男做的鞋的鞋底只有五层革布。
  
  柳叶打算今天要熬到后半夜,把鞋做好。明天要把这两双鞋交到惠民手上。
  
  忙乎一夜,鞋做好了,鸡也叫了。柳叶刚歪倒在被垛上打了一个盹,就听见对面屋里响起了一阵咳嗽声。这阵咳嗽声,就是闹钟,告诉柳叶该起床做饭了。
  
  多年如是,公公的咳嗽非常准时,柳叶习以为常,总把公公的咳嗽声当闹钟用,听到这种声音就起床做饭。
  
  公公咳嗽绝对不是为了唤醒柳叶起床,并且公公婆婆曾多次说过,“叶啊,农闲的时候可以多睡一会,不必起得那么早。谁都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年轻人觉多。”
  
  柳叶是个勤快的姑娘,除了生病长灾,总是第一个起床做早饭。
  
  按着想好的计划,今天柳叶要上西桥镇车站接惠民。虽然困得睁不开眼,柳叶还是起床下地为全家人做好了早饭。


  
  阴历八月初八,吃过早饭,柳叶对婆婆说去西桥镇赶集,带上夜里准备好的包裹,上了路。
  
  去车站接惠民的还有一个姑娘,就是茉莉。
  
  茉莉和柳叶两人急行在通往车站的路上。茉莉上路早,柳叶上路晚,茉莉在前,柳叶在后,相距也就是两三公里,可是互相之间看不见。
  
  前几天,山风裹着雨水,把大地上承载的万物统统揉洗了一遍。雨后的天气格外晴朗,空气格外清新。
  
  人逢喜事精神爽,茉莉的心情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好。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惠民哥了,久别重逢,咋不叫人兴奋呐。茉莉边走边想着心事。她想着惠民,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惠民当兵后,她和惠民只靠鸿雁传书,互诉思念之情。这期间,惠民只是在去年回过一次家,仅有短短十几天。她和惠民好象有一肚子话没说完。又是一年没见惠民哥了,是胖啦,还是瘦了?这三百多个日夜,茉莉是掰着手指头数着过来的。
  
  她的心里清楚,柳叶也对惠民好。不过,她知道自己在惠民的心里有多大的份量。小时候,在全村的小丫头堆里,惠民对自己最铁。娘说过,在光屁股的时候,惠民就愿意和自己在一块玩耍。上小学的时候,无论是上学还是下学,惠民和自己总是同行,没拆过帮。上初中的时候,惠民还是和自己一块走,村里那帮小子都围着我们俩叫“小两口子。”那时候,是我抹不开,先提出叫惠民不要和我一块走了,我们俩才拆了帮。要不是那帮坏小子捣蛋,我们才不会拆帮呢。唉,那时候为什么要面子呢。惠民上了高中以后,每次回家都抽空找借口和自己见面。每次见面,都是那么近乎。每次分手,都是那样恋恋不舍。


  
  你柳叶算啥?论长相,我茉莉敢和你站在生产队的大场院里出风▲。论活计,我钱茉莉更敢和你比高低。况且,你是杨家的童养媳妇,就算惠民能看得上你,你想挣断这根枷锁,那可就忒难了。柳叶啊,你争吧,要是你争得过我,我茉莉祝福你。
  
  最难办的是和一头圪猱的一纸婚约。茉莉总觉得那张发黄的毛头纸遮住了眼睛,使她看不清脚下的路。茉莉还觉得那张薄薄的毛头纸就像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在身上。糊涂的爹娘啊,你们一句玩笑话就断送了女儿的一生啊。你们要是不花人家那么多钱,还好办,大不了悔婚就是了。可是,我到哪弄那么多钱啊。
  
  走在路上的柳叶也在想自己的心事。她也和茉莉一样,想着惠民,想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小时候,她和茉莉、黑丫很和得来,就像她们的娘一样,像亲姐妹一般,拉成一帮,结成一伙,形影不离,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一天见不到就想。小学毕业后,柳叶下了庄稼地,茉莉上了初中,它们的关系就渐渐地疏远了。尤其是最近两年,多长时间不见面,也没有想的时候。原因只有一个,她们都喜欢同一个小伙子。虽然嘴上不说,却在暗里叫劲。
  
  自从记事起,柳叶就是和茉莉、黑丫比着过来的。
  
  在她的心目中,早就把黑丫比下去了。可是,到今天她仍旧在和茉莉比。你能,我比你还要能。你漂亮,我比你打扮得还要漂亮。你学习好,我比你还好。掂量掂量,我柳叶并不比你茉莉轻多少。
  
  往深处想,想到和惠民的关系,柳叶就没有茉莉那么自信了,最近这两年,她明显感觉到,惠民和茉莉走得比自己近。小时候,她并没有这个感觉,那时候,她还觉得惠民对自己比对茉莉还好。现在却有了变化,就拿通信来说吧,听说惠民给茉莉来了很多信,但是惠民就给自己来了一封信,信里没写亲昵的话,只是嘱咐要和杨家处好关系。惠民给茉莉的信里都说些啥呢?
  
  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比茉莉差点什么,差什么呢?想来想去,还是因为自己是个童养媳,可能惠民不敢趟这趟浑水。又一转念,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惠民啊,难道你不敢趟杨家的浑水,就敢趟金家的浑水吗?
  
  比来比去,柳叶有一些不甘心。她纂起了拳头,下了一个决心。一定要和茉莉那妮子争一争。要快,决不能让茉莉抢了先。
  
  柳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正是:
  
  看不清的山间雾,
  
  摸不着的天上云,
  
  解不开的麻花扣,
  
  猜不透的村妞心。
  
  快刀不断江流水,
  
  风雪难摧腊梅魂,
  
  多少痴情农家女,
  
  千古情话说到今。
  
  欲知茉莉和柳叶谁能接到惠民,且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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